清月漣漪 (清穿) 卷二 胭脂燙 疑團重重
    阿爾布府內年邁老朽的林保泥塑木雕般的立在桌邊。燭火昏黃中眼神呆滯地瞧著那白花花的一堆賬簿。

    「老爺睡吧您都看了一天了。」妻不忍終於走過來替他披上了一件外罩。

    「唉……」林保重重地歎了口氣顫抖著坐下。「我說……這回是躲不過去了這十五萬兩的欠銀你讓我去哪裡尋來。」

    「四阿哥素來是冷面閻王他那裡肯定是松不了口了要不你往十三阿哥府裡去一次。這些銀子明面上都知道是太子虧空的憑什麼讓我們白白背這個黑鍋。」

    林保聽妻一言立刻驚若蟬鳴地堵了她的口。「小聲些這話是你說的嗎不要命了!那是太子說不得碰不得的主。」

    阿爾布福晉打開他的手不禁埋怨:「早讓你辭了這官你偏不聽廉潔了一輩子老了還要背上這麼大的債。孩子們還指望你這回……算了大不了將我那些嫁妝全變賣了吧也能湊幾萬兩銀子到時候還了國庫興許還能緩緩。」

    林保面色灰暗搖搖手示意福晉退下。

    偌大的書房裡佝僂的背影投射在灰白牆上伴著一聲聲的歎息。

    林保收了那些個賬簿心想福晉說的沒錯明早還是去十三阿哥府上探探虛實再作打算。

    突然莫名吹刮來一陣夜風燭火搖曳著即將要熄滅的樣子。

    「誰!」林保回頭陡然現牆角多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瞬間閃身到了他的面前隨即一道白綾勒住了林保的脖子。

    林保慘白了臉左手本能的死死拉著白綾。巨大的力道使他的雙眼異常突出嘴唇也開始青。

    憋盡了最後一口氣枯瘦的雙手直挺挺地垂在了兩側兩腿繃直滑躺在了椅子上。

    黑衣人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箋拿著林保的拇指塗了印泥按了印。抬眼看了頭頂上的房梁將白綾拋向了上空將林保的屍體吊了起來。

    黑衣人躍上花園圍牆只聽見府裡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叫隨後整個府裡燈火通明。犀利的眼眸一剎那露出一道精光。

    若涵夜裡睡得不踏實幹脆起身。惠珍也掌燈走進屋內。

    「惠珍我好像聽見有喊聲怎麼了?」

    惠珍走上前拿了件外衫替她穿上瞧了眼窗外。「好像是隔壁街的阿爾布府裡傳來的。」

    「這大半夜的也不讓人安生福勒還守在外院吧讓他去打聽一下。」

    若涵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但深更半夜的傳出這麼大的動靜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福勒不到片刻就回了見若涵在大堂裡便行了禮。

    「福勒見過小姐。」他和博爾特都是四爺府裡出來的侍衛心知這女子是四爺心尖上的人所以從侍衛淪為護院倒也不覺得委屈平時對若涵也恭敬得很。

    「出什麼事了這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若涵隨口一說。

    「回小姐聽阿爾布府裡看門的說他們家大人自盡了。」

    若涵一頓心頭頓時蒙上一層陰雲。對阿爾布她還是知道一點的因為畢竟只是隔著一條街他們府裡二少爺的福晉還是翰林軒的常客。阿爾布?林保說起來是個清官只奇怪他一把年紀了這麼還不功成身退。

    福勒見自己小姐對此事如此重視又說:「奴才仔細打聽了下好像是為了欠銀的事阿爾布大人一時想不開才……」

    壞了!

    若涵沉吟不決惶惶然若有所思。

    「福勒你馬上去四爺府裡一次將今晚的事稟告給四爺。別驚動了府裡的人親自回了四爺。」

    「是小姐奴才立刻去。」

    福勒一離開惠珍見若涵心神不寧的試探著問:「小姐這事和四爺……」

    若涵搖搖頭無奈地說:「我讓四爺在清繳國庫銀兩的事情上務必要謹慎再謹慎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了這事。這阿爾泰也算是三代老臣了還曾教導過十三阿哥。雖然官不大威信卻不小加上一身廉潔在皇上眼裡是個好官這回因為債務走上了絕路你想皇上會怎麼想?他必定會認為四爺做事欠妥太過嚴苛。」

    「那怎麼得了四爺和十三爺不會因此受了連累吧!」

    「只能靜觀其變希望這事不會鬧大。」若涵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一位三朝老臣怎麼可能為了欠銀就走上了絕路?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坐等了一夜昏昏沉沉的若涵正要回裡屋睡會兒聽見惠珍在門外和誰說著話不一會兒惠珍走了進來。

    「小姐秦順兒來了說十三爺讓你去刑部一次。」

    「刑部?」若涵覺得眼皮一跳這十三來找她去刑部準沒好事。

    換了件衣裳若涵走出廳堂秦順兒打了千。「沈姑娘我們家爺有要事相商請您去刑部一趟。馬車已經備了正等著呢。」

    「行了去吧。」若涵每次看見這小太監總覺的比高無庸來的順眼機靈除外還本分。

    若涵用絲帕掩著鼻走進刑部埋怨道:「這什麼味兒啊感情這刑部大堂就是這麼著的。」

    胤禛和胤祥聞聲從一間小屋子裡走了出來。

    「來啦對不住啊。這不是刑部大堂是刑部的仵作室。」十三見她嗤之以鼻的模樣愧疚地一笑。

    若涵一聽這是仵作室轉身就要走卻一把被胤禛給拉了回來。

    「我說你們這兩個大男人讓我一小女子看什麼屍體啊這不明擺著讓我寢食難安嘛。」

    胤禛也知為難了她只得柔聲說:「仵作驗了林保的屍體查不出所以然來我和胤祥也束手無策你是女子必然比我們細心。」

    若涵斜眼瞅著胤禛心裡泛起了嘀咕。《$》他不是對她起了懷疑吧?不僅讓她出謀劃策朝廷上的事現在連個屍體都要她來驗這太古怪了。

    「不行我怕。」

    胤禛哼了一聲一臉不相信。這女人的膽子都到天上去了能怕什麼呀要是知道怕的話早被他拽進府裡去了。

    「行了求你幫個忙還不成?」

    這冷面王都這麼說了若涵也不好再推脫。

    「那……看看吧。」

    三人走進仵作室若涵就看見一張竹床上躺著一具屍體不用說白布下定是阿爾布。

    「阿爾布家的人肯讓你們驗屍?」

    胤祥道:「起先他們家那幾個小子都不肯對著我和四哥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怠慢著後來還是林保的福晉做了主。他家福晉說阿爾布雖然愁著欠款的事但也沒有到絕望想不開的地步所以有些懷疑。」

    若涵見一旁的桌几上有一些驗屍的工具於是戴上了亞麻布的手套。她掀開白布看了看林保的屍。

    由於是昨晚死的還沒有腐爛味道倒也不大只是屍體已經完全僵硬了。

    「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對驗屍是一無所知。」只不過在現代那會兒屍體也見了不少不至於恐慌。

    胤祥指著林保脖頸上的一圈淤痕道:「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一看這傷痕就是繩索類似物纏繞頸項部勒緊並壓迫頸部而導致的。單看這仵作也說是上吊。」

    若涵表情不屑不經意地說:「勒死同樣也能造成這樣的傷。如果是有人從中作梗那還好說如果阿爾布?林保真是自盡的那四爺和十三爺可是惹了麻煩了。」

    胤祥和胤禛面面相覷不得不說有時候這女人說出來的話的確夠打擊人。

    忽然若涵在仔細的檢查中目光鎖住了林保的手。

    胤禛面露疑惑地注視著若涵的一舉一動。她面對屍體都能如此鎮定絕非一般尋常女子。沈博海怎麼可能教導出這樣一個女兒若涵的身上已經浮現出越來越多的謎團了。

    「胤祥把鑷子給我。」

    胤祥趕忙抵上又問:「現什麼了?」

    「他的指甲斷裂了。」若涵從林保的手指甲中鑷出了一些木屑木屑上有些血絲。

    「四爺能不能派人去次阿爾布府將林保吊死的那間房裡的傢俱全部搬來。」

    胤禛也不多問她這麼說必然有她的道理於是立刻吩咐了刑部的衙役去辦。

    過了半個時辰一整套傢俱已經擺放在刑部仵作室中。

    若涵逐一核對終於在一張椅子的邊緣看到了破損殘損面不大細細的幾條一看就是指甲刮出來的還有些暗紅色乾枯的血跡。

    她起身丟了手套在盆裡淨了手。

    「你倒是說呀到底怎麼了?」胤祥性急看她老神在在的樣子更是急得難受。

    胤禛看了看林保指甲上取出的木屑又看看那張椅子。

    「若是猜得沒錯林保應該是被人勒死在這張椅子上的。」

    若涵一笑讚許地投去一個欣賞的目光。

    「四爺說的是我想當時林保坐在這張椅子上然後有人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椅子邊緣導致指甲斷裂。」

    胤祥恍然大悟欣喜地說:「如果他是上吊的話必然不會有這麼過激的舉動。」隨後他又迷惑地皺眉道:「究竟是誰要殺林保?」林保曾經當過他的師傅為人老實巴交的不會與人結怨。

    「如果林保是為了欠銀而自盡的誰當其衝會惹來皇上的不快!」若涵提醒兩個大男人。

    胤禛握緊了拳頭一股憤然在胸膛裡躥騰。

    「難道是八哥九哥他們?」胤祥氣不打一處來雖說兄弟幾個暗中也有較量可這回賠了個人命就太過了。

    「還不好說只是有這可能別忘了還有暇影坐收漁翁之利的事情他們可是不會放過的。」

    若涵說完又掩住了鼻子誇張地喊道:「不行了再待下去就要暈了兩位爺若涵告辭了。」

    胤禛啐道:「就你嬌貴。」三分真、七分假的什麼時候都看不透她。

    若涵轉身朝兩人擺擺手算是道別了。走出了刑部這才放下了帕子一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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