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 第六集 第四十七集 破門(上、下)
    「呵呵嘿嘿呼呼……哦哈哈哈哈!」

    衣衫襤褸的薛春林呆立了會兒慢慢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如此詭異讓翠雨覺得毛骨悚然。

    翠雨與軒轅望都不知道為什麼薛春林會出這樣詭異的笑聲在一旁觀看的那幾個劍會的人卻一清二楚。那個曾劍師皺起眉頭:「不好春林要狂了。」

    「沒事沒事醉雲在這裡即使他狂也有人能與他抗衡。」

    年輕——與軒轅望有過一面之緣的沈醉雲苦笑了一下當軒轅望施展出那融會貫通了新創劍式的招術之時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麻煩……」

    幾乎在沈醉雲在心裡嘟噥的同時薛春林突然間挺身而起他站直身軀像一桿標槍一樣立在那兒用輕蔑的眼光睨視了軒轅望一眼:「你是什麼東西!」

    軒轅望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這人真是不知死活如果自己乘勝追擊他只怕已經斃命當場了。自己對鬥劍的興趣遠遠勝過殺人因此與他開始交手之後先前那種怕不得立刻將他殺死的仇恨之心已經淡了但現在又被撩了起來。

    「今天我要破那殺戒?」

    這個念頭在軒轅望腦子裡一閃與此同時薛春林胡亂揮動著劍沒有任何規律可循。他瘋狂地向軒轅望撲了過來雖然他的劍式雜亂無章但正是因為如此軒轅望無法判斷他的劍將會刺向哪兒軒轅望不得不選擇退卻。

    「雖然他的劍式散亂但是為何這劍式之後有股強大的劍意?」一面退軒轅望一面想:「有劍意證明了這些劍式並非毫無目的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薛春林上撲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防禦如果軒轅望一劍刺中他的話立刻能讓他失去戰鬥力但是軒轅望覺自己刺中他必然要付出同等代價也許逢己能讓他失去戰鬥力可他卻能要了自己性命。

    「就是這樣的……沒有任何防禦全力進攻因為進攻便是最好的防禦!」

    沈醉雲再次苦笑軒轅望不知道他卻一清二楚這個薛春林是少有的雙重個性的人物每當他受到劇烈刺激的時候他的另一個性格就會表露出來那種近於猛獸的危險性格每次都會惹來極大的麻煩。

    如果軒轅望無法對付他那就只有自己去面對這個猛獸了……傷腦筋啊以那天在駱鵬那兒與展長歌一戰他展示的實力軒轅望應該能撐過一段時間吧……

    「去吧!」

    正當他在猜測軒轅望能支撐多久的時候軒轅望的吼聲突然響了起來只看見軒轅望騰空旋起手中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圈無數劍芒龍捲風一樣向四周擴大。所有的人都驚呼出來:「飛龍在天!」

    不不是飛龍在天。沈醉雲立刻否認了這一點飛龍在天是諸葛眠風的絕技那人遠渡扶英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軒轅望或者在扶英與他交過手所以這一劍明顯受到「飛龍在天」的啟但在骨子裡這一劍仍是軒轅望見到那無邊的紅葉所悟出來的劍式。面對瘋狂了的薛春林面對這種不要命的攻擊軒轅望竟然還敢用新悟的劍式他的瘋狂只怕不在薛春林之下吧。

    但他的瘋狂是一種對劍的瘋狂是對精妙絕倫的劍式與博大深幽的劍理的瘋狂追求呵……

    劍芒襲出的風讓薛春林有些睜不開眼但他沒有退縮相反在他那顆已經瘋狂了的心中對於血與痛苦有著某種執著的快意。無論這血與痛苦是來自對手還是來自自己都讓他覺得興奮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精氣神。他的狂吼有如狼嚎在這狂吼聲中他的劍蕩起無數黑影像是一群瘋狂的狼在嘶咬自己的獵物襲象罩在軒轅望身邊的劍圈。

    「這是攻守之戰軒轅望這一劍式主要目的還是用於防守如果對手避開他他這一劍式用處不會很大——但瘋了的薛春林不會管這個他只知道進攻、進攻這樣看來這一劍就要分出勝負了!」念頭如電在沈醉雲腦中閃過他迅判斷出了結果:「至銳之矛對至堅之盾結果必然是盾穿矛折這兩人一定是兩敗俱傷!」

    「錚錚錚!」

    連絕的劍擊聲響成一片像是一連串的瓷器碎裂翠雨已經掐破了自己的手但她卻渾然不覺。她不懂劍但憑著女人的直覺她明白她所遷掛的人正處在生死一線的邊緣。

    比起他們軒轅望更清楚自己的處境他不知道薛春林有這種特殊性格因此他的判斷是基於自己此前鬥劍的經驗以此前的經驗自己施展出這樣凌厲的劍式對方只會等待自己這一式的精氣神衰竭之後才會進攻但是眼前這對手卻不要命一樣撲了過來與此前的冷靜截然相反這讓他大吃一驚。

    如果換了別人一定會選擇殺死薛春林他的劍式雖然具有極大的防守威力卻並不意味著沒有攻擊之力相反薛春林不顧死活地攻擊正好能讓劍式之中的攻擊之力揮得淋漓盡致。但是軒轅望不想殺人即使面對的是這樣讓他憎恨與厭惡的一個對手他也不想殺人。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如果因為厭惡憎恨別人的生存方式便要剝奪別人的生命那麼每個人都有取死之處。自己既非天上的命運主宰也不是人間的執法者自己的生存方式絕對不是取人性命!

    軒轅望在半空中收住了劍那漫天的劍影消失無蹤象天羅地網一樣的防禦也完全不存在軒轅望在那極短的一瞬間也像薛春林一樣毫不設防!

    「怎麼會這樣!」

    沈醉雲大驚失色在這樣激烈的鬥劍中毫不設防也就意味著將自己的生命白白地送給對手已經瘋了的薛春林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

    出乎他意料的是薛春林在軒轅望蕩起的劍芒消失之時短短地怔了一下這並不是薛春林的理智重新控制住了身體而是因為薛春林那瘋狂的進攻是向軒轅望漫天的劍芒出的當漫天的劍芒消失之後在很短的時間裡薛春林失去了攻擊的對象!

    軒轅望需要的就是這短暫的一瞬雖然出現這樣的結果也不是他能預料的但憑借對劍的那凡脫俗的感悟他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他在落下的同時劍探了出去粘住了薛春林亂舞的劍。他並沒有力崩開薛春林的劍那樣的結果無非是薛春林回手再次攻擊他選擇了順著薛春林用力的方向跟著用力薛春林的劍因為這雙重力量的推動下快了一倍。這樣的度是薛春林手臂無法承受的他只覺得手一軟劍竟然脫手飛了出去!

    「嗷?」

    失去了劍薛春林迷茫的神志恢復了一些他縱身想去撿回劍但軒轅望的劍毫不客氣地伸了過來平平拍在他的後頸之上軒轅望沒有用太大的力量但薛春林仍是全身一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沒有殺他。」

    回過頭來略帶著一絲倦意的軒轅望看了看奔出的曾劍師用非常平淡的、甚至可以說平淡得近於冷漠的語氣說道。

    曾劍師腳一停軒轅望的語氣讓他覺到某種前所未有的畏懼。他家大業大雖然劍技也還可以但還從來沒有與人生死相搏獲得劍師的稱號一大半是因為多年來沒少給劍會資助只有很小的原因才是自身劍技因此雖然與薛春林有舅甥關係面對著軒轅望他還是遲疑起來。

    「諸位!」

    他的反應並不慢只一轉眼就想到了同來者回過頭時現同來者沒有一個跟來這讓他更加心慌因此他顧不得洩露眾人的本來面目回頭向同行者求助:「替我攔住這小子我要去看看春林的傷勢!」

    「為什麼不是你攔住那傢伙讓我們去看看薛春林的傷勢?」

    劍會的同行者們幾乎都如此想但是這位曾劍師既然已經出言求助他們就不得不站出來。

    只有沈醉雲仍停留在原地誠然這樣有可能得罪心胸算不得寬廣的曾劍師這對於他的生計會有影響但這個時候去面對軒轅望更會影響他在劍聖戰中的表現如果能在劍聖戰中獲得優勝自己的前途便有了保證甚至劍技的振興都有了保證為此得罪一個曾劍師又算得了什麼?

    曾劍師倒沒有注意這些他看到小丘上有人奔來心就放下了大半。即使這個軒轅望再強也不會強過劍會的這些管理者吧這些管理者可都是京城劍技界的名宿雖然沒有劍宗在但大都擁有劍師身份即使那個年輕的沈醉雲沒有但他的劍技可不弱於這裡面任何一人呢。

    而且軒轅望真想殺死薛春林剛才那一拍只要稍稍側腕薛春林現在就已經身異處了吧。

    「原來是你曾大爺劍會的主持……」

    翠雨雖然不懂劍但對於常逛含煙閣的熟客還是認識的況且這位曾劍師沒少吹噓過自己的身份不但家財萬貫有財有勢而且是劍會主持之一。劍會雖然衰微但劍會的主持在普通人眼裡仍是神秘而強大的存在對於曾劍師縱橫風月之所倒頗有助益。

    曾劍師微怔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他們原本只是在暗中觀看軒轅望的劍式以此推斷出華閒之劍道門下劍式的特點好在將來的劍聖戰中料敵先機但被認了出來也就意味著他們成為華閒之的正面敵人原先藏在暗處的優勢就不存在了。

    心中念頭轉來轉去他沒有選擇殺人滅口一來軒轅望的劍技讓他覺得不能冒險二則想到如果失手即將面對的不僅是華閒之的利劍還有可能是泰武帝陛下的憤怒這讓他什麼勇氣也沒有了。

    「幸好沒有什麼大礙。」裝模做樣在薛春林頭上摸了摸曾劍師架起了薛春林他想不到該同軒轅望說什麼好於是乾脆裝作沒看到他召呼了同伴一聲就快步離開這裡扔下有些愕然的軒轅望與翠雨。

    在他們走遠之後軒轅望才轉向翠雨:「翠兒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翠雨想起軒轅望這次鬥劍面臨的後果聲音再次哽咽起來。

    「謝謝。」

    雖然是泰武帝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但是華閒之仍然沒有什麼僕人更沒有轎夫與馬車伕因此他每次上朝都是雇上一輛車。從車上下來他將錢付給車伕還道了一聲謝這讓那車伕極為意外等他走了好幾步才回過神來。

    「老師這些朝臣頑固如此就算是用魔石之槍也打不穿他們的腦袋呵。」

    抱著華閒之的東西崔遠鍾緊緊跟在華閒之身後半是玩笑半是當真地說道。這一天朝堂之上泰武帝與那些保守派大臣又生了激烈的衝突一個開掘礦山的問題保守派大臣們先是說破壞風水接著是切斷大余國國脈為此與新黨爭執不下。陛下召華閒之商討對策時難得地了大脾氣這使得華閒之的心情也極不好。這個國家幾乎病入膏肓而這些所謂的士人君子清流賢者卻一個個以為只要學習數千年前的君王行仁政復古禮就自然天下大治了。難道說關上屋門門外的盜賊就不存在了麼?

    愚蠢。

    在心中痛斥了一聲華閒之跨進了門。眼前看到的情形讓他心跳了一下但表面上卻沒有露出什麼。

    「咦阿望……」

    崔遠鍾也看到了赤袒著上身跪在庭院中的軒轅望沒有說什麼只是垂下頭深深地跪著。崔遠鍾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那裡新生的傷痕證明了一切。

    「你與人鬥劍了?」

    華閒之什麼都沒有說崔遠鍾看了他一眼大著膽子向軒轅望問道。

    「是。」

    「哦……」

    崔遠鍾突然覺得心情更為壓抑了以他對華閒之的瞭解如果軒轅望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情會很嚴重。

    「唔……」

    華閒之淡淡地哼了一聲他看了崔遠鍾一眼:「遠鍾跟我進來吧。」

    他沒有理會軒轅望徑直走進了自己的屋子雖然他沒有什麼表情但弟子們卻都知道他非常生氣。崔遠鍾跟隨華閒之時間最久他也從未見過華閒之這麼憤怒。

    軒轅望跪在那兒一動不動華閒之進了裡院沒多久他聽到了屋門砰一聲關上。

    夜深了人靜了軒轅望依然沒有站起他也拒絕了給他送來的晚飯。做錯了事情就必須付出代價就像鬥劍時用錯了劍式就會失敗一樣天經地義。

    他只希望自己付出的代價能挽回自己的錯誤。

    月光透過小樹將斑駁的影子灑在他的身上他袒露的肌膚在夜風上微微顫抖冬天即至夜涼如水啊。

    這一晚無人安眠第二天早上華閒之將軒轅望叫進了自己的書房。

    「我說過禁止與人鬥劍你還記得麼?」

    華閒之的問話證明他餘怒未消軒轅望深深垂頭:「記得。」

    「五個弟子中你最懂事你明白我為什麼禁止你們鬥劍麼?」

    「明白。」

    軒轅望當然明白華閒之禁止他們與人交手一方面是怕別人在交手中施展陰損的招數另一方面也是避免被別人過早地摸清底細。劍聖戰不僅僅關係到他們個人的命運與榮辱也寄托了華閒之對未來大余國國勢走向的希望在這個問題上他當然會慎之又慎。

    「你記得你明白你還這樣……」華閒之深深看著這個弟子他歎了一口氣:「阿望我知道你做事不可能沒有理由但現在沒有什麼理由比禁戰更重要因此你必須受到懲罰以免其他人也像你一樣犯錯。」

    對此軒轅望沒有任何意見事實上那些劍會的人可以用翠雨來挑得自己與人鬥劍那麼自然也可以找到其他方法讓崔遠鍾柳孤寒石鐵山與陽春雪出手只有重罰自己才能讓他們吸取教訓。

    「所以我決定了。」見到軒轅望沒有為自己辯護華閒之臉色又沉了下去:「你可以從這離開了。」

    軒轅望猛然抬頭他猜到了這個結果但又不敢相信這個結果。自己長跪一夜華閒之仍然沒有改變主意他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讓自己離開就是將自己逐出門牆了呵!

    「老師!」

    「阿望你以後好自為之。起來吧我送你離開。」

    華閒之語調很平靜平靜得像什麼都不曾生但軒轅望心裡卻驚濤洶湧他幾乎想放聲痛哭但卻什麼聲音也不出來。

    他被一隻有力的手拉了起來又被這隻手拉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失魂落魄地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拜入華閒之門下後的事情一一在他腦子裡浮現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記得清清楚楚他第一次覺自己的記憶竟然如此好。他動作很慢希望能多逗留一會多回憶一會多在幸福之中沉浸一會。

    但是世界上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少得可憐的行囊終於收拾好。他混混噩噩地接過華閒之給他的銀兩——儘管陛下在策劃改用銀元但現在銀兩還是最常用的錢幣。

    當他被送出門時其他的四個劍道弟子都默默來送行華閒之決定的事情他們也無力改變。

    「記住阿望你可以以無門派劍士身份參加劍聖戰但是在劍聖戰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與任何人鬥劍。」

    華閒之最後對軒轅望說道他不知道軒轅望是否聽進去了但看到軒轅望點頭他還是覺得有些欣慰。

    望著軒轅望離去崔遠鍾覺得鼻子裡酸酸的雖然一步三回頭但軒轅望的背影終究還是消失在長街的人群之中。被拋入這茫茫人海裡失去華閒之羽翼庇護的軒轅望他會何去從?

    「老師……」

    正當他們準備轉身回去時軒轅望的聲音遠遠傳來華閒之轉回身去看到軒轅望在人群之中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個大禮。

    華閒之擺了擺手終於回屋了。軒轅望看著依依不捨的師兄妹們淚水突然間奪眶而出。

    天地之大何處是自己安身之所?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穿行在人群之中軒轅望沒有方向也沒有目標只是本能地邁動雙腿而矣。聽到有人在如此高唱他的神志才稍稍清醒。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那唱的人反反覆覆吟著這一句聲音蒼涼像是有著無究無盡的心思與愁緒。軒轅望突然間覺得這人心情與自己相似他想見一見這個人因此就踏進了這間酒樓的門。

    沒有理會上來獻慇勤的夥計軒轅望目光在店一轉這店不大因此一目瞭然他看到靠牆角的位置有個老人一面用筷子敲打著酒壺一面放聲高唱他旁若無人而那些酒客似乎也見怪不怪。

    軒轅望來到老人面前老人抬起眼光瞄了他一眼大大咧咧地用筷子一指對面的座位:「坐!」

    軒轅望也不覺得突兀他放下包裹坐了下來老人將酒杯向他身前一推:「喝!」

    在華閒之那兒軒轅望只在逢年過節才偶爾接觸酒丁垂雲的事情讓他對酒敬而遠之。但此刻他心中積蓄著一股鬱悶讓他想也不想將那酒一飲而盡。老人點了點頭又一指酒壺:「倒!」

    軒轅望倒了一滿杯酒剛喝下去的那杯酒酒力這時上來讓他覺得喉嚨裡像火燒過一樣他想把這杯酒再倒入自己喉中以熄滅那股烈火但老人一把從他手中搶過了杯子:「是我的!」

    老人將杯中酒也是一飲而盡接著他又開始敲那酒壺:「五花馬千斤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萬古愁……嘿嘿……」軒轅望多少有些酒意忍不住插了一句見那老人用輕蔑的眼光看著他顯然認為他並不懂得什麼是萬古愁軒轅望從老人手中搶過一根筷子也敲著酒壺:「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老人先是輕蔑接著冷笑再然後笑容漸斂慢慢變成了一副心有慼慼的模樣。他拍了拍軒轅望的肩彷彿理解了軒轅望的心事。軒轅望只覺得心潮洶湧險些熱淚盈眶為了掩飾自己他一把奪過了那酒壺也顧不上禮儀嘴對嘴便將酒壺裡的烈酒喝得精光。

    「夥計上酒!」

    看到老人用略帶苦笑的目光看著自己軒轅望一拍桌子大聲嚷道。

    「我想見阿旺還請為我通稟一聲。」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些東都味道這讓崔遠鍾不由得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這個女子素面朝天神色有些憔悴但可以看出她資色相當出眾。

    「你是……」

    「我是翠兒我想見阿旺。」

    翠雨認識眼前的男子在東都時見過他與軒轅望在一起現在細細想來自己在軒轅望身上寄托了那麼多情思卻連他叫什麼名字也不清楚只是阿旺阿旺的叫他自己還真是有些粗心呢。

    崔遠鍾歎了口氣:「你來晚了阿望已經不在這兒了……」

    「那麼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女子的回答很堅定顯然有不見到軒轅望便不回去的念頭崔遠鍾苦笑了一下:「他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了?」翠雨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想起薛春林的瘋言瘋語他說如果軒轅望與他鬥劍那麼就會被逐出師門她顫聲問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雖然猜測這女子與軒轅望很熟悉但崔遠鍾還是不願意解釋這件事情他甚至有些固執地認為只要不提這件事情那麼這件事情像是沒有生過一樣軒轅望仍然是劍道之詩中的第二個字華閒之門下仍然有五個弟子。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在五弟子中年紀最大最遠不及軒轅望與柳孤寒成熟。

    因此他沒有回答翠雨的問題而是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他不會回來了。」

    「是不是華閒之大人因為他與人動手鬥劍將他逐出門牆了?」

    翠雨的聲音有些顫這句話讓崔遠鐘錶情大變:「你怎麼知道的……難道說阿望是因為……」

    翠雨沉重地點了一下頭:「他是為了我與人鬥劍的。」

    崔遠鍾對於軒轅望劍中的秘密略有所知因此有些詫異地看著翠雨翠雨微微閉上眼睛似乎是在沉思接著她堅定地向崔遠鍾說道:「請問華閒之大人在麼?」

    「你要見我老師?」

    「是的我要見華閒之大人。」

    心底深處那股潑辣勁兒湧了上來翠雨大聲宣告全然不管自己的聲音引來了路人的目光。崔遠鍾有些受不了這些注視也希望由一個不畏華閒之權威的外人來說服華閒之因此將翠雨引進了院門。

    「你先等一會兒我去請老師。」

    崔遠鍾匆匆離開客廳翠雨一個人留在屋裡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客廳裡的擺設以這客廳的規模與樣式而言這裡的陳設原本應比較豪奢的但現在看來卻樸素得有些不協調。

    大約等了一會兒崔遠鍾陪著一個三十多頭的英俊男子走了進來翠雨估計這就是華閒之因此端端正正地向華閒之下跪行禮:「華大人萬安。」

    「我記得陛下已經下令廢止這跪禮了我也不是什麼華大人。」華閒之的目光非常敏銳雖然翠雨沒有任何打扮但還是帶有一絲風塵之味。他想起軒轅望曾經提到的事情大致推斷出了翠雨的身份:「你叫我華先生即可。」

    「華先生阿旺是因為我而與人鬥劍的。」回到座俠的翠雨稍稍沉吟了一會兒決定將事情合盤托出她抬頭直視華閒之:「華先生請不要將阿旺逐出門牆!」

    「唔?」

    華閒之輕輕唔了聲這女子有風塵之味不錯但她看自己時是很坦然的目光清澈。阿望結識這樣一個風塵女子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他不動聲色地說道:「那麼你將事情經過說一遍。」

    翠雨將事情源源本本說了起來從那一年大年三十與軒轅望認識開始說到當初自己希望能借軒轅望之手脫離風塵說到自己最終還是落入苦海說到自己從東都輾轉來到京城。她說自己的事情時很平靜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遭遇怨天尤人甚至有一種麻木了的冷淡但當她說到在京城又遇上軒轅望時她的語氣就完全不同了。

    「華先生重陽那天阿旺到了我那兒他說了一些在你門下的事情對你極為敬重說你是這世上最智慧的師父。你所想所念往往只是別人而忘了自己你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的劍永遠不沾上別人的性命……」

    華閒之擺了一下手打斷了翠雨的話:「這些暫且不提你說說阿望為何會與人鬥劍。」

    翠雨怨毒地說道:「是薛春林那瘋子以我脅迫阿旺逼得阿旺不得不出劍……」

    她將在楓嶺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也略微提及薛春林對她的折磨這讓站在華閒之身後的崔遠鍾怒衝冠心裡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這個名字:「薛春林薛春林!」

    「原來如此……」華閒之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垂下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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