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遊戲 第四卷 第十三章 表與裡
    「亡靈的墓地?」張衡聽到這個單詞以後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亡靈,還是說你自己是亡靈呢?」

    「亡靈當然是指這裡所有的人。雖然我們所處的階段不一樣,但是毫無疑問,我們同樣都是亡靈,是在歷史之輪當中失敗了的亡者。」

    「笑話。我不是在這裡好好的活著麼?我的身體在這裡實際的存在著,我一點也不覺得我變成了毫無生氣的亡靈。」張衡說到這裡止住了笑,「倒是你在這裡危言聳聽,讓我不得不認為你是另有所圖啊。」

    「嘛,好心你當驢肝肺,這樣咱也沒辦法了。」那宛如野人般裝束的男人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身為亡靈的我,也不期待把這些事實告訴你,會讓我得到什麼好處。因為對於亡靈來說,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只是按照這個泉界裡不成文的規矩,來履行給你講解現狀的義務罷了。」

    「有趣。」張衡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現在到底處在什麼現狀下?這個泉界,究竟又是個什麼樣的所在?」

    「歷史之輪裡的道外者改變歷史失敗的話會轉生到很慘的地方去,但其中的死者甚至都沒有轉生的機會,他們所遭遇的是神魂俱滅的死亡。」野人道,「不過,這和地獄遊戲中其他的某些神魂俱滅的死法並不一樣,我們還擁有一段緩衝期。我們的魂魄會進入泉界,在泉界裡面渡過一段絕望的日子,然後才會真正死亡。我們沒有任何可能離開這絕望的泉界,只能在這裡等待著那必然到來的,淒慘無比的死亡。」

    「這種說法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張衡想了想以後提出了一個問題,「不過,假如說我們的結局是必死無疑,那為什麼又會設置泉界這麼一個地方?這有什麼必要嗎?」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野人道,「也許這是為了讓我們體會到絕望的痛苦吧?儘管身體還能動,生命看起來似乎也還在繼續,但無論怎麼掙扎也沒有用,只能迎接注定了的慘烈死亡。這就是這裡所有亡靈無法逃避的痛苦命運。這相當符合地獄遊戲這個混帳玩意兒的特性吧。」

    「我不相信命運。就算我們真的是所謂的亡靈,也一定會有逃脫這裡的方法。」張衡的目光十分堅毅,「只是為了讓我們痛苦才設置了這個世界?這是不可能的。地獄遊戲裡的任何世界裡都有它本身的法則。無論是普通場景還是冥土世界或是幽冥殿,九道轉輪等等,每個世界都有固定的法則。這個泉界,也一定會有它的法則存在!只能進不能出的世界,在地獄遊戲當中是不存在的!」

    「真是氣勢凜然的宣言,哈哈。」野人的嗓子裡傳出了沙啞的笑聲,「我想起以前好像也聽過這樣的話,不過那個小姑娘現在已經再也說不出這話來了吧。」

    「我會活著離開這裡,就是這樣。」張衡說完後便不再理會野人,繼續朝山上走去。

    ◆

    「不管怎麼樣,現在先去追一下張衡吧。總不能把他就這麼放在那裡不管。」阿婭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宋雲翔,「載我們去追下他。」

    宋雲翔的表情很猶豫:「我說,你們倒還真是相信他還能恢復過來?」

    「其他的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至少現在張衡還活著。所以我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阿婭的語氣十分堅決,「拜託你幫幫忙。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償還你這份人情。」

    「我們不能沒有隊長。我絕對不會在他還活著的情況下背叛他。」羅如志的意志也很堅定,「麻煩兄弟你幫我們一下,這份情我們不會忘的。」

    「這種行為說得好聽點是永不放棄,說得難聽些,這簡直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宋雲翔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嘿嘿,不過我挺欣賞你們的。這種隊伍的羈絆讓我很舒坦,就連某些骯髒的婊子帶給我的噁心感似乎也被驅除了一大半了。」

    正說時,宋雲翔口中那個「骯髒的婊子」紅鸞開口了:「我也想幫幫忙,看看我們這位敬愛的隊長到底能不能恢復。也帶我跟著他們去看看吧。」

    「說得倒真好聽。」阿婭朝紅鸞逼近,譏諷的說道,「你只不過是看形勢不對見風使舵而已。我倒真是對你的厚臉皮感到歎為觀止。」

    「見風使舵?我把這個詞當作是對我的讚揚收下了。」紅鸞似乎有些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嘴上卻還不肯退讓,「不過,我跟去也是有好處的哦?先不說我們的隊長能不能恢復,至少他現在的身份是很有價值的。假如能夠跟隨著他,用他的這個身份來做一些事情的話,會對我們的大計很有幫助。而真正能把這個身份利用好的,這裡除了我之外,恐怕別無他人了吧。」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再嘗嘗我的匕首是什麼味道?」阿婭用充滿敵意的聲音說道。

    「真可怕。我可不想再被那東西給頂著了。」紅鸞又朝後退了一步,「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吧?能利用的東西不利用也是浪費,再說我們趁機掙點事跡值,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張衡都是好事;反正這樣也不會傷害到他。說不定等你們湊夠一萬點事跡值的時候,張衡他也就自動得到解放了呢?」

    雖然很想把紅鸞給大卸八塊,但阿婭也不得不承認紅鸞的話不無道理。阿婭最後決定把紅鸞帶著,一起跟上遠去的張衡。根據宋雲翔的說法,魔毯的最大載客量是四人,剛好夠把這四個人裝上去,要是再多一個人就不行了。

    這時人格置換成史思明的張衡已經下了山,有些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著。

    原本的那個史思明已經不見了身影。這讓魔毯上的羅如志十分驚訝。離子炮轟出去以後,羅如志也看到了那匹四頭怪狼和史思明都在原地,身上半點傷都沒有。可是現在史思明卻已經不在了。

    「如果天命寄宿這種現象發生了,天命獸原本的寄宿者會怎麼樣?」羅如志問紅鸞道。

    「會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跡,消失得乾乾淨淨。」

    「……原來是這樣。」雖然也是意想之中的結果,但羅如志聽到這句話以後臉上的神態還是有所變化。原本的史思明消失,張衡代替他上位……十分合情合理。從今以後,原本屬於史思明的天命,將全部由張衡來承擔。這種現象被稱為天命寄宿,還真是實至名歸啊。

    羅如志望向阿婭。她臉上掛著極少見的凝重的表情。儘管相信張衡會恢復從前的模樣,但她心裡現在除了信心之外也一無所有。天命寄宿是極為棘手的現象。到了現在,無論是阿婭還是羅如志都沒有任何頭緒。接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踏踏踏」遠處響起一連串馬蹄聲。在馬蹄聲中還混雜著步行行進的聲音。

    很快這些聲音的主人們已經出現了。這是一支多達數百人的軍隊,具體的人數一時之間也數不出來。其中有騎兵,步兵,還有一些拿著短弩的弩兵。帶頭的人羅如志和阿婭都見過,那是在安祿山的宅子裡面遇到過的護衛長。

    「他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他沒有去向安祿山報告嗎?」羅如志有些不解的說道。

    「大概是報告了吧。我想他們還沒有向安祿山隱瞞這件事的膽量。」紅鸞把頭偏向一邊,「他這次來應該是要帶人來找史思明的。史思明身為安祿山的左右手,地位也極為重要。肯定是安祿山獨自帶隊來安宅看情況的時間太長,駐軍那邊怕他出事,所以才帶了這麼多精銳士兵來吧。」

    「喲,對了,那小子還真的活著啊。」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宋雲翔。他這話剛說完紅鸞就憤怒的望著他:「那和我沒關係!」

    「難得你這麼大反應。那個小子,我記得他叫做周揚吧?」宋雲翔說道。

    「他已經死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紅鸞激動的喊道。

    「死了?雖然也和死了差不多,不過明明就還活著嘛。就是那個領隊的。」宋雲翔還是毫不在乎的說道,「對了,不是你把他賣了嗎,怎麼了,後悔了,姓紅的婊子?」

    阿婭立刻意識到了這其中的關係。她說道:「那個護衛長叫做周揚?他是你之前的搭檔?」

    「是是是!別煩我了,那傢伙是被我背叛了,扔掉了,被天命寄宿了!」紅鸞用極端厭惡的聲音說道,「現在他叫做劉昊,只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廢物,是安祿山的一條看門狗罷了!」

    紅鸞說完這話以後就生氣的閉上了雙眼。但阿婭這個時候注意到了一件事。紅鸞的眼角處竟然有些紅潤。阿婭揉了揉眼睛。這大約是她自己看錯了吧。

    ◆

    泉界。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和我以前的搭檔還真是夠像的。」像是野人一樣的男人追了上來跟著張衡,「不過我還是想勸你放棄。前面只是無盡的絕望,你去了一定會後悔的。」

    「這麼說來,前面你已經去過了?」張衡問道。

    「我當然也試過攀登上去。但是……」「野人」說著搖了搖頭,「算了,說了怕你也不信。你往前面去去試試看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多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去試著從這個世界裡面走出去的。」張衡握緊拳頭說道,「我的隊友們還在等我。我可不能讓他們等得太久了。」

    「好好好,你去吧,反正勸你也沒用吧?我在這裡坐著,等你失敗而歸就好了。」「野人」說著就坐了下來。

    張衡突然心血來潮,扭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名字我已經忘了。」「野人」摸著頭說道,「不過我記得我好像是姓周吧。嘛,大概是這樣,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了。」

    「周嗎?好吧,老周。我的名字叫做張衡。」張衡說道,「接下來,你陪我一起上去怎麼樣?」

    「陪你上去幹什麼?」被張衡喊做老周的這個男人哈哈大笑,「你想讓我再去體驗一把絕望的感覺嗎?」

    張衡笑了:「至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就算真的遇到絕望的事情,每個人所感到的絕望,也只有平常的一半那麼多吧。」

    「媽的,這是詭辯。」老周也笑了,「不過你這廝倒是有趣。好吧。我就陪你上去吧。人生的最後時刻能有個伴,好歹也比一個人上路要強啊。」

    張衡抬頭望著雲霧中虛無縹緲的頂峰。

    無論前面有什麼,這都絕不會是我人生的最後時刻。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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