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濃情的季節我彷彿並不十分關心上林苑的景致只是坐在自己的月央宮靜心讀書讀得更多的是我從翠梅庵帶回的經書。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故作平靜內心雖無波瀾卻無法從容瀟灑。
我坐在窗前捧經書吟讀:「……舍利子彼岸無岸強名曰岸岸無成岸心止即岸。是故如來無定相無往亦無來……舍利子汝知如來有慧劍否無也如來依般若波羅蜜多也。菩薩曰否如來有慧劍有戒刃也如來無慧劍無戒刃不識般若……」
我讀的只是字的表象卻沒有讀懂經文的內蘊佛法精深不是誰人都能參悟得了的。在翠梅庵時我不能在月央宮我更不能。
我想起那日離開翠梅庵給自己說的一句話我要回宮坦然地接受人生的過程至於結果我不在乎。可是此刻我突然渴望一種離別一種勿我兩忘的離別。曾幾何時我成了這般懦弱的女子淳翌給我的愛太重重得成了負累成了我的負累成了整個後宮的負累。
這幾個夜晚我總是夢見蘭朝容夢見她長披散面目蒼白衣衫不整流著血淚在寒冷的宮殿裡無比淒涼。醒來後春風依舊歲月靜好。
淳翌寵幸我彷彿已成一種習慣接連七日鳳鸞宮車只為我一人停留。這樣的愛拿起嫌累丟了不捨。直到第七日我百般相勸千般懇求他才答應以後寵幸於她們。有時候都懷疑世間有這樣的君王嗎?但我也明白一切恩愛都是暫時的當美好不再如初就會改變。
直到這一夜再度被惡夢驚醒我決意去霜離苑一趟儘管那是後宮禁地我也非去不可。總覺得我欠了蘭朝容什麼其實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拿著淳翌上回給我的令牌我可以大大方方的進出只是這令牌只能唬弄那些守衛若是淳翌知道我拿著令牌行此權力定會加以怪罪。可是這是我唯一進霜離苑的辦法至於該受何罪我來承擔。
帶上秋樨和小行子朝霜離苑走去那地方我是不曾去過的小行子認得路。不記得穿過多少的樓台殿宇只覺得越走越荒蕪。
我看著愈漸荒涼的宮殿殿宇的顏色已經褪去甚至帶著斑駁的痕跡。居然還滋生著許多的雜草有蟲蟻在地上攀爬。
小行子走在前面不停地叮囑道:「娘娘小心這路上蟲蟻太多。」
我攙著秋樨的手心中竟有些惶恐總覺得這裡的情景我在哪裡見過好生熟悉。只是我這一生都不曾來這樣的地方淳翌好殘忍原以為霜離苑只是一處舊院落想不到竟是如此荒涼。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一道聖旨蘭朝容就被打入這種地方舊日的恩情從此一筆勾銷。
小行子朝守衛出示了令牌尖著嗓音喊道:「快快將門打開皇上派婕妤娘娘來此有話要詢問蘭朝容。」
守衛並無疑惑叩道:「參見婕妤娘娘。」
宮門打開的時候一股霉陳的氣味從裡面傳出我幾欲作嘔庭院早已荒廢儘是些雜草只不知這些守衛日日在此為何也不清理乾淨畢竟還住著人。
輾轉幾處才停留在一間小屋子裡推門而入見蘭朝容果然披散頭一襲素衣面容憔悴目光呆滯坐在一張老舊的椅子上。
見我進來驚得縮成一團。桌子上有殘剩的飯菜上面爬滿了螞蟻這屋子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一支殘燭再也找不到其他。
輕輕上前:「蘭朝容……」
她瑟瑟抖緩緩撩過披在眼前的長看我惶恐地問道:「你……你是……誰?」
我歎息:「唉這才幾日你竟成了這般模樣。」
她隨即跪地大哭:「皇上……求求你放了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沒有害人!」
秋樨將她扶起坐在椅子上說道:「是我們湄主子來看你了。」
她驚恐地看著我眼中帶有陌生轉而又大喊:「湄主子……是不是岳眉彎你這個狐媚的女人都是你害的我是你……」
她雙手欲要掐我脖子一旁的秋樨忙制住她對我喊道:「主子蘭朝容好像不太對勁。」
「有什麼不對的?」
「連人都認不得得了失心瘋一樣。」
我苦笑:「真得了失心瘋還會記得我的名字還知道罵人呵。」
蘭朝容不理會我們說話掙扎著大喊:「上官流雲你這個沒心肝的女人我蘭馨兒有眼無珠錯認了你居然在皇上面前誣陷於我讓我關在這裡暗無天日的地方上官流雲……」她口齒伶俐不似得了失心瘋之人所能說出的話。
「傅春雪你這個賤人我當初怎麼沒有毒死你留你到今天一起來陷害我!」
我心中一顫難道舞妃的毒真是她下的想想又不太可能於是淡定地問道:「蘭朝容你也莫要在此叫喊這裡無人你如何叫喊她們也聽不到的。」
她伏在桌上嚎啕大哭我心有不忍。想來與她說話怕是不能了她的情緒太激動我來此亦不想詢問她什麼明知道下毒之人不是她我只是想來看看她的處境如何雖不是掛念卻想求個安心。
我看著秋樨沉沉一歎:「走吧我們走吧。」
我轉過身她突然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袖面目猙獰:「上官流雲傅春雪岳眉彎你們給我記住了我蘭馨兒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死了要化成厲鬼日夜找你們索命勾魂。」她伸出手抓瞪大眼睛惡狠狠地對著我叫喊:「索—命—勾—魂——」
我匆匆地逃離這個陰暗的小屋逃離霜離苑只是耳畔迴旋著她淒厲的聲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等我做厲鬼了再來找你們討命……」
她的詛咒令我毛骨悚然。
回到月央宮我渾身還在顫抖。淳翌在正殿侯著我見我進殿歡喜地迎過來:「湄卿你上哪兒去了?讓朕一陣好等。」
我跪於他面前。
他驚諤道:「生何事了?」
「皇上求你放蘭朝容出來吧霜離苑太可怕了。」我直截了當地說了。
「霜離苑?你方才去了霜離苑?」他面含怒色。
「是臣妾近來總是夢見蘭朝容實在不安心才私自拿皇上給臣妾的令牌去了一趟霜離苑的。」
淳翌皺眉也不言語。沉默片刻才將我扶起:「算了此事朕不追究。」
「臣妾求您放了蘭朝容……」
「你……」淳翌擠出這麼一個字。
「如果皇上去一次霜離苑一定也會有如此想法。」
「朕不去……」
「可是……」
淳翌氣惱道:「好了不要再說了容朕想幾天到時再決定如何處置於她。」
我無語。
淳翌歎息:「朕今日本要來邀湄卿到上林苑去賞牡丹的此時竟無一點心情了。」
「都是臣妾的罪過請皇上饒恕。」
他臉上柔和了些:「罷了我看你臉色也差好生歇息著朕回乾清宮處理政事去了。」
他轉身欲離去突然又回頭將我摟在懷裡親吻我的額:「好好歇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嗯。」我輕聲點頭。
這一天我了無心緒躺在梨花木椅上想了許多又什麼也沒去想。
彷彿一切都是舊夢都是煙雲。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蘭朝容死了。
醒來的時候我想著她可能真的死了。
死在紫金城死在霜離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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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皇后都死了那是她們愚笨本宮如果坐上那巔峰之位定當剷除永寧宮那老妖孽叫她生不如死化成白骨任人踐踏。」
命運多舛我最終逃離不了後宮的殺戮如若善良多情不是真正的出路便讓我劍斬蒺藜踏出一條冷漠無情之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