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彎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世事無常多戲謔
    踏著清新濕潤的晨露往丹霞殿走去已近暮春時節上林苑的景致到了極致。柳蔭蒼翠百花競放帶著對這春日無比的眷戀綻放著最後的漏*點。樓台水榭曲徑幽亭花圃蝶苑有三兩宮女拎著花籃采著新鮮的蓓蕾有來往的小內監匆匆疾步……

    我已有半月不曾來丹霞殿給皇后請安因昨夜在長樂宮侍寢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惟恐有了怠慢。

    一進丹霞殿見皇后已端坐在鳳座上衣著鸞鳥朝鳳的雲錦朝服頭戴鳳冠神態平和盡現其高貴的氣度。兩邊已坐了一些請安的嬪妃看來我來得還是不夠早。

    我行過禮坐下來見雲妃和舞妃也坐於兩側謝容華對我微笑。

    皇后和顏悅色:「聽說湄妹妹出宮了半月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昨夜又侍奉皇上今天還起這麼大早太難為妹妹了。」

    此話若出自於雲妃她們之口我定然會覺得帶有取笑之意只是皇后如此說出我只當作是善意的慰問輕輕回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得皇上允許出宮不曾給娘娘辭別實在罪過。」

    皇后微笑:「妹妹客氣了皇上准予妹妹出宮定是有緣由既是走得急也無須與我辭別的。」

    今日的丹霞殿異常悄寂平日裡話語最多的雲妃只是瞟了我幾眼帶著一種隱忍的笑意不曾有片言隻語。與她如影隨形的蘭朝容果然不見只有許貴嬪坐在一旁面色灰暗與往日大相逕庭。許是因為蘭朝容進了冷宮素日在一起親近的她們難免有些惶恐。

    小坐一會大家便起身告辭。

    依舊和舞妃還有謝容華三人同行出丹霞殿雲妃和許貴嬪打身邊經過只是冷冷地瞟一眼敵意雖有傲慢不夠。

    我視而不見執舞妃的手微笑問道:「姐姐近來可好?這些時日不見心中甚是掛牽。」又拉住一旁謝容華的手:「還有妹妹我也好生掛念你。」

    謝容華假裝氣惱:「湄姐姐哪裡還記得我們走時竟不辭別一聲自己到翠梅庵靜心參禪忘了我們姐妹情深。」

    我笑道:「我哪有只是當時心裡煩亂才求皇上許我去翠梅庵小住幾日。對了你怎知我去了翠梅庵?」

    「是皇上說的我去了幾次月央宮你們宮裡的人倒是守口如瓶一點風聲都不透露。後來問起皇上才得知你到翠梅庵參禪去了。」又打趣道:「當時我嚇一跳還以為姐姐要絞斷青絲做姑子去呢」

    舞妃盈盈笑道:「疏桐妹妹真會說笑話湄妹妹若是去庵裡做了姑子只怕我們大家都要隨著去了。」

    謝容華臉上露出不解:「姐姐何出此言?」

    舞妃撩開眼前彎垂的柳幕笑道:「湄妹妹寵冠後宮若是皇上得知她做了姑子你說這後宮豈還能容得了我們?」

    謝容華手執宮絹捂嘴大笑:「哈哈是了到時我們都得陪著湄姐姐到庵裡去念佛參禪了只怕我無有那慧根佛都不收留我。」

    我做出委屈的樣子:「你們別打趣我了論寵幸你們不遜於我論慧根我更是不如這次才進得庵裡佛祖就不肯渡我讓我在浮沉人世裡自生自滅呢。」

    舞妃微笑:「姑且不在這參禪了我得先回翩然宮洵親王妃今日要去我那做客。」她行走幾步又轉頭道:「對了下次湄妹妹若再有機會去翠梅庵喚上我一道以前在王府時還常去如今在後宮倒少了那機會。」

    我點頭看著她身影漸漸消失在花柳樓台間。

    「妹妹可去我月央宮小坐一會?」我看著謝容華。

    「嗯這些天不見我正好也有話要與姐姐說。」從她的神色裡我看得出宮裡真的是出了事。只不過這件事在我回來之前已經嘎然而止。

    回到月央宮徑直穿過正殿往暖閣走去。

    才坐下我直接問道:「你相信下毒之人是蘭朝容麼?」

    謝容華看著我:「姐姐已經知道此事了?」

    「嗯。」我問道:「妹妹可否將事情的緣由講述給我聽?畢竟這事多少與我有些關聯其實我並不想別人因我而落罪過去的事已然作罷。」

    謝容華歎道:「若是後宮的女子都有姐姐如此容人之心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明爭暗鬥了。」

    我自嘲一笑:「並不是我有容人之心只是覺得縱然追究又能得到什麼她人落罪處境堪憐我又能從中得到幾多快樂?」

    「姐姐是個從容之人懂得寬容別人亦是寬容自己若是陷入仇怨的糾纏裡反而累了自己。」謝容華似乎比我更懂得取捨話語間流露出淡定灑脫。

    我輕笑:「我不過是心生慵懶厭倦這些罷了又何曾有妹妹說的那般慈悲。」

    「姐姐你不知自你走後皇上在宮裡徹查此事當時後宮禁衛森嚴。除了皇后我們這些嬪妃都被軟禁不得擅自離宮只等著皇上命人來查檢。」謝容華向我道來事情的緣由我聽著覺得淳翌將此事鬧得過大了些。

    思索著她的話禁不住問道:「查檢?難道下毒之人過了那許久還等著別人去搜查?所有的證物都會徹底銷毀了。」

    「嗯。所以這樣大費周章的搜查只是一種形式讓那些心虛之人露出痕跡就算露不出痕跡亦會令她心驚膽怯。」

    「露出痕跡了麼?抑或是有誰心驚膽怯?」我始終覺得既然有心下毒就會計劃得周全亦沒那麼容易膽怯。

    「沒有。」她回答得很乾脆。

    「那如何定了蘭朝容的罪?」我似乎急著想知道結果。

    「因為翩然宮的渙霞。」

    「渙霞?就是當初送野人參湯給我的宮女?只是她是舞妃的人與蘭朝容何關?」

    「皇上猜測此事定然與翩然宮相關因為第一次是舞妃中毒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翩然宮出了奸細否則誰可以對舞妃如此悄無聲息的下毒?第二次是姐姐你中毒中毒的起因是那碗人參湯而人參湯也是由翩然端送來的所以事情不會這般巧合翩然宮的嫌疑最大了。當初你中毒雲妃她們曾疑下毒之人是舞妃因為舞妃來自南疆熟知一種叫凝丹雪的毒性。但是舞妃自己也曾中毒一次且險些性命不保所以皇上認為舞妃可以除去嫌疑。唯一的可能就是翩然有內奸而這內奸也是主謀事先安排進去的人。」謝容華款款道來環環相扣彷彿並無破綻。

    「因為渙霞是那送湯藥給我之人?所以就先疑她?」

    「是皇上找她問話許是因為懼怕沒有經過拷問她就自招了。她交代說此事都出自於雲妃之手雲妃一直嫉恨舞妃與她平起平坐的位置欲要除之而後快。而姐姐你又進宮且身份比她人都要特殊那日進宮的新秀一起去丹霞宮參見皇后和後宮嬪妃舞妃與你走得近了些雲妃怕她拉攏了你所以就使出了這樣的計謀。」

    我點頭:「這話聽來也合理只是當初渙霞是如何隨在舞妃身邊的?」

    謝容華思忖道:「記得在淵親王府時渙霞是皇后身邊的人後來指派給了舞妃。」

    「哦那許是後來被雲妃買通了。」我隨口答道。停了停又揚嘴輕笑:「那雲妃設計下毒害我也是因為妒忌了皇上連續讓我侍寢半月冷落了後宮佳麗她自不會輕饒於我。只是她也不至於陷害舞妃因為之前舞妃也有中毒如果此計失敗舞妃中毒之事浮出來豈不是追查得更深了麼?」

    「說得也是或許她並沒有想這麼多反正渙霞已經招認了雲妃是何等身份一個小宮女豈敢隨意的誣陷於她。」

    「那渙霞呢?做何處置了?」我問道。

    「不曾處置她已自盡了。聽說也是服毒事先服下毒藥。」

    我蹙眉:「若是渙霞決意一死又為何要出賣自己的主子?如此一來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付之流水?」

    謝容華笑道:「姐姐果然心思縝密所以後來雲妃也用同樣的話回答皇上。」

    「哦?」我一臉的疑惑。

    「姐姐忘了麼?最後定罪的不是雲妃而是蘭朝容。」

    我這才釋解:「原來雲妃用此計來陷害蘭朝容反正渙霞已死無對證她想賴誰不可以若推脫得一乾二淨反而不好莫如拿自己身邊親近的人出來頂著。只是皇上能信麼?」

    「皇上自然是不信可是雲妃的父親長翼侯也進宮來姐姐想必知道長翼侯為開國元勳掌握天下大半兵權皇上能不懼他幾分?」

    我冷笑:「皇上不能定雲妃的罪所以蘭朝容就成了代罪羔羊被打入了霜離苑真真是冤。」

    謝容華問道:「姐姐認為此事可有蹊蹺?」

    「有太多的疑點了。以雲妃的聰明她頂多只會下毒害舞妃見計謀失敗是絕對不會再次對我下毒的尤其借舞妃之手。雲妃未必是真正的主謀她亦可能是被渙霞誣陷情急之下才將蘭朝容供出頂罪只是先為了給自己脫身。」

    「那背後真正的主謀會是誰呢?」謝容華低語。

    「我也不知大概只有渙霞知了可惜她已死。不過再精密的佈局都會有疏漏之處只是到時務必會引起更多的紛亂後宮就更加不安寧了。而且這個幕後的主謀地位一定也是極高的否則她沒必要急著剷除舞妃和我。至於是誰我是無心再去追究更況皇上已治蘭朝容的罪此事也算是有了一個了結。」說完這些話我覺得很累。

    「嗯。那就如此只是日後我們要更加小心才是。」

    「是多加小心便好尤其是我。」

    謝容華看著窗外的暖陽起身告辭:「姐姐耽擱了這麼久你也好生歇息我先回羚雀宮了。」

    送她出門看著庭園裡繁花似錦競放相爭就如同後宮這些紅顏佳麗可惜賞花之人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淳翌你何其有幸這麼多的女子愛你又何其不幸這麼多的女子要你去愛她。更不幸的是我做了這眾多女子中的一個又恰好被你愛上。

    最後你又會真正屬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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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皇后都死了那是她們愚笨本宮如果坐上那巔峰之位定當剷除永寧宮那老妖孽叫她生不如死化成白骨任人踐踏。」

    命運多舛我最終逃離不了後宮的殺戮如若善良多情不是真正的出路便讓我劍斬蒺藜踏出一條冷漠無情之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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