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遮天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節 共患難不如無難可患
    夏城總共有四口井兩口分別在東西城另兩口一是在縣衙一是在鹽商的宅院裡面是私人請師傅勘的深淺自己打的井。如今西城的井裡打不上水了而東城的放桶下去直到觸底也只能舀回小半桶帶泥沙的渾濁井水。

    壞事傳千里城裡人現在是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東城的井急著爭搶少得可憐的水資源。

    張緹常在我耳邊嘀咕什麼乾旱乾旱但任它怎麼大旱都沒能枯竭到我身邊來所以我腦袋裡旱災的存在感相當薄弱。沒想到它能在瞬間具現化到這個地步!

    沒有水任何安排部署都是空談。

    哪怕是相對和平時期無水源的城池也留不住人何況如今夏城大軍壓境。

    即將無水可用的恐慌迅傳遍全城眼看著這口井周圍人越來越多我急忙帶著張緹離開回衙門吩咐人手去現場維持秩序。還沒真正斷水就鬧出踩踏傷人事故的話毫無疑問只會讓民心大亂。

    「張大哥再麻煩你一趟去鹽商宅邸查看水井情況。」

    張緹應聲:「好的張某會盡快回來。」

    衙門裡的井從地理上看也屬於城西現在也打不上水了俯身在井口能聽見咕咕的聲響像是水被什麼東西硬性抽走了一般。

    「以前城裡的井也枯乾麼?」我問齊雲天。

    他點頭道:「三年裡枯竭了一次天旱久了井水自然不湧。城外小河也斷流。」

    「那都是怎樣應急?」

    「從鄰鎮調水同時也征腳夫從山裡取水回來。」

    非常時期城門一開麻煩就大了送出去的人再回來會不會有問題也是難說。但如果真的到了無水可用地境地除了派人取水也只剩定期開城讓縣民逃散入山中一途了。

    所以不是事事展都能一力推定的師父說的相星之術是否意味著全方位的推演應該把自然環境條件算作一個變量?

    憂心忡忡地回到城牆上讓人把給北狄的回函投到城外。我四下打量即墨君和江近海已經離開大概是受不住日頭回去休息了。

    東宮躲在城樓的屋簷下面摘了斗笠扇風。

    「這幾天好熱。」他說著取出水袋喝了一口。

    我還沒告訴他水源告急看到水袋不禁道:「三公子今晚我們偷開城門送你和眾兄弟出城。怎樣?」

    「咦?出去了我們要做什麼?」他不解「留在城裡也是多一份兵力啊!」

    我沒說話。

    他想想不對勁:「出了什麼事?平時見你都是自信滿滿的模樣怎麼突然連臉色都黯淡了。」

    我抬眼睨他。哪有那麼明顯我再是沮喪。也不形於色的好吧?別告訴我說一眼就能看穿。

    那天以後城裡的儲水進入定量分配模式每個成年人一天只能領到一瓢幼兒減半刷鍋洗碗那都免談。富商一開始還能從窮人那裡買到水後來大家都不夠用了。水價從幾文錢一挑漲到幾貫錢半桶甚至花錢也買不來。

    雖然緊缺到目前為止還不至於渴死人。

    東宮沒吃過少水的苦頭單是每天沒水洗漱他就彷彿被虐待許久一樣整個人憔悴起來。

    「還是送你出城吧?」我前後問過他幾次他都拒絕了。

    不僅是拒絕他還一副被小覷被侮辱地樣子:「沒見你要送子音出城。沒見你勸江源離開王郊也是一個個都同意留下唯獨趕本宮走——」

    我那個說即墨君文武雙全留著有用吧東宮八成會引申出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只會拖後腿;說江近海醫術高明能當戰地醫生。東宮搞不好就覺得我是指他礙手礙腳什麼都不懂;至於王郊。那就更不能說原因了。

    話說回來東宮留在城裡確實沒啥用處只能當作普通百姓養著。

    戰亂時候圍城。最怕的就是百姓多官兵少——吃糧食的多能作戰的少。現在夏城就這狀況。

    原本準備了足夠幾個月份量的糧食誰知天公不作美送來了個缺水的窘境於是城中百姓變成了更重的負擔。我做夢都想偷偷開城門趕一部分人出去。對於他們來說夏城是家宅更是避難所離開了還能再回來倒了還能重建對於我來說夏城就是職責所在不容迴避。基於這樣的想法真覺得應該勸說百姓暫避。

    東宮就是百姓中間最大的一尾吃穿供應得不好的話還會不滿雖然他自以為很吃苦耐勞但實際上磕著碰著一點都能折騰老久。

    最關鍵地是別人至少能煮飯送菜當啦啦隊東宮既不能上戰場又不能下廚房在這方面連個老百姓也比不上啊!

    (看不出來對他意見這麼大。)

    「殿下你想太多了」我對他道「這麼十來天州府連個音信也沒有也不知駐軍是派到了哪裡萬般無奈只得請殿下親自出面一趟。你看即墨大人、王御史與江大人誰能號令祝州兵士呢?除了殿下無人可以勝任!」

    左看右看這段還是勉強有點說服力的吧?

    不過東宮瞭解城裡的狀況乾脆利落地拒絕:「休想!你以為本宮不知嗎夏城無水形勢堪危如今是想把本宮提前送出城以免事情無法控制的時候來不及……」

    既然明白為什麼不老實照辦?

    他繼續道:「雖然知道你是為本宮著想可臨陣脫逃哪裡是男兒作為?哄騙本宮離城?想都不用再想。」——

    你也不必說得好像我就要跟夏城一起被滅似地……

    「殿下你想太多了。的確我們缺水得厲害人心惶惶但異地一想既然連我們有井眼的城內都焦渴成這樣在城外沙土裡駐紮的人馬又怎能倖免?不過是與他們拼毅力罷了。」我說「北狄出馬只是求財物糧食從未想過拚死來奪究竟誰能撐到最後還是難說啊!」

    「這麼想起來也對。」東宮點頭。

    「所以請殿下不要多心秦晏並無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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