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遮天 正文 第八十六節 太子不可靠啊不可靠
    「怎麼,小姒有發現了?」

    「你以為是柯南啊,現場找一找就大堆線索……」

    我回頭看看被砸爛的窗戶,上邊的窗閂還好好地閂著,門扇上則看不到門閂,也有可能是被破門而入之後……嗯,地上也沒殘骸,情況不能斷定。

    不過既然門框和房間的頂部都被燻黑,那麼濃煙是存在蠻久的了,燒一個人要燒乾淨至少三四個小時——就算沒燒透吧(要看到屍體才知道),如果同時破門與破窗,怎麼窗框頂部就沒煙熏痕跡呢?

    我拍拍頭:「啊,真糊塗了,要同時破門破窗做什麼?窗是後來才砸開的。」

    為什麼要砸開呢,因為煙霧太濃?可是沒有上官府的封條哩。

    在我研究煙熏痕跡的時候,江近海蹲在軟榻邊,研究上面的焦黑印記。他伸手按按榻上鋪的毯子,立刻厭惡地收回指頭,掏出手帕擦拭。

    「啊,是油脂,真噁心。」他說。

    「不然你以為那黃黃黑黑的是什麼?」

    「磷化物啊!」他解釋說,「你在網上沒有看過麼,有一個女人,她殺自己孩子的手法,就是往被子下面灑白磷,她兒子沒一會兒就自燃而死了。」

    「這個不叫自燃而死,叫被白磷自燃引火而死。」我糾正到。

    「嗯嗯。我不贊成這個推論:「總之你是要往自燃引就對了,可是古代從什麼地方鑽白磷出來?不要告訴我。你覺得板結在樹下牆角的黃塊是白磷。」

    「確實自然界裡沒什麼可能存在白磷,不過網絡裡面倒是這樣寫過,滿地都是啊可以拿在手上聞聞。」

    「那不等於滿地都是惡臭和劇毒嘛,哪個國家受得住?」我嗤之以鼻,「何況隨時會燃起來地玩意,哪有那麼穩定。」

    「咯。看看而已,不用較真的。何況我為了做炸藥,也試過自己製作白磷呢,如今條件下做起來很不容易,主要還是安全問題。所以放棄了。」江近海笑起來。

    在這個散發著焦臭味的房間裡,他居然還笑得出來。我捏住鼻子,到朝向外的窗邊,往花園裡張望。

    此時剛才見過的那男子還在亭裡,案上一張琴。他雙手在琴上忙碌著,卻並非彈奏。

    最初看見他時的違和感,終於被我找到了原因,他地視線並未落在手中的活計上,而是像剛才那樣直直地注視著前方。

    我扭頭問江近海:「我們可不可以去前面調查一下相關人等?」

    「最好不要,案子留給京尹辦就好,你說了只是上來看看。」江近海不同意了,「大部分的兇殺都不是偵探。並不存在表演的性質,也就是說。一個愛好者反而容易將簡單的事實複雜化。再加上,我記得最近你端掉了王郊?」

    「是東宮勸他幾句,他自己膽小請調罷了。可不關我事兒。」幹嘛突然扯到這事上?

    「監國做什麼,不就是你做什麼?」江近海道,「我說啊,當太子黨別要太囂張,有人看你不順眼呢!還不收斂?」

    什麼太子黨……

    我很囂張麼?

    當晚。京城的消夏夜市上。

    太子黨的核心人物湊過來。好奇地問:「怎麼,不好吃?」

    「沒有啊。還成。」我端起碗,再喝了幾粒良宵進肚裡。其實那一點也不美味,比媽媽自己煮的差多了。

    「你今天忙什麼去了,本宮、本公子、呃,我,」他飛快調整了幾次自稱,最後決定用「我」,「我讓即墨君去找你一起玩來著,他說你不在曹府呢。」

    「是啊,有大事。」

    我把張緹的麻煩跟東宮說了一通,他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明天就把張緹放出來。

    「這樣不好吧,他可是在押地兇嫌呢!」

    「可你也說了他不是會殺傷人命的那種人啊,一定是弄錯了,我先讓人把他弄出來,再交待好好查案,還他清白,你看怎樣?」

    東宮興致勃勃地說著,像等著主人丟飛盤的小狗一樣,兩眼似乎都在放光。

    他既然連後續都順口安排了,我也不便再潑水,畢竟這小男孩臉皮是很薄的,說他枉法徇私的話,他一定會惱羞成怒。「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我點點頭。

    東宮得意道:「那麼你應該對本——公子說點什麼呢?」

    「……先在此謝過了?」

    「哈哈哈!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就他那點出息,唉,一聲道謝都高興得跟中了五百萬似的。

    我在心裡搖搖頭。

    如果我當時想起了東宮是多麼地靠不住,估計定會斷然拒絕,可因為他的小狗狀態太具有迷惑性,我一時糊塗忘記了——他要辦地事情砸鍋的幾率相當大。

    於是第二天,我被傳到御花園去地時候,完全沒料到大禍臨頭。

    我行過禮,抬頭看,廊裡正面坐的是皇上,旁邊垂簾略做遮擋,簾子後面坐著一名氣度雍容的老婦人,老人一側站地是看不太清楚容貌的盛裝女子。女官和宦官總管分立在兩個角落,皇衛則是成排列隊。

    好像陣勢不小?

    我心底毛毛的。

    皇上轉頭看看那老婦人,老人就開口問我:「聽東宮說起過,新晉的探花是個跟他同齡的少年家,就是你吧?」

    我定定神:「回……回太后,是地。」

    「喲,給你猜著了!」老人家呵呵笑到,「說起來,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哪。」

    不用五百年前,現在也是一家,您老人家不認得我了而已。

    我瞅瞅皇上,他沒回給我任何表情,這更讓我心裡打鼓了。

    一陣笑過,老太后和藹可親輕描淡寫絕無惡意隨口一問:「是你慫恿監國下令私放人犯?」

    「啊?」

    我愣了,看看皇上地臉色,他們似乎不是開玩笑。

    旁邊的女官姐姐小聲催促著:「編修,太后娘娘問你話呢?」

    「不是!」我立刻否認,「小臣只信口說笑,沒想到殿下誠以待人,竟然是當真地!小臣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唉,這要怎麼辦才好。」太后故作為難地轉頭,詢問她身側的女子。

    「這……」那女子低低地支吾一聲,「皇上怎樣看的?」

    一時間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啟帝身上,他回頭請示太后:「不妨讓您的皇孫自己說說看?」

    「也好。」太后沉聲道,「出來吧!」

    她一聲令下,東宮立刻從假山後面轉出,怯生生地抱著爪子,似乎剛被拍了一頓。跪到我旁邊,他垂著頭悄聲道:「……秦晏,你怎麼不說是我自己的主意?」

    問到我頭上了,推得掉麼?

    就算推到你頭上,有人信與我無關麼?

    我回答:「那樣講的話,殿下不是會被罰得很慘?」

    「……」他癟了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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