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這種小事幫個忙還是ok的啦……我撿起被東宮摔在地上的書卷,展開一看,書名並非我以為的什麼治國安邦之流,而是《良駒策》。
「你抄這個?」我驚訝地抬頭。
東宮尷尬地點頭:「啊,習史的時候偷看這書被逮到,少師聽說以後,硬是要本宮活生生地抄謄三遍……分別送給父皇、太后和少師本人過目。」
太過分了,簡直沒人性——他的臉上這樣寫著。
活該,誰叫你上課看課外書來著,曹寰這不就讓你一次看個夠了?
「來,我幫你抄後面二十頁吧。」我心裡笑著,伸手去解裝訂書本的細線。拆開抄方便一些,大家各自幹活,抄好再縫回去就是。
剛碰到線頭,只聽得鐙地一響,手機長短的飛鏢應聲紮在桌上!
我條件反射把書一丟,唰,跳開老遠。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樑上的人突然躍下,一個箭步搶到東宮身旁,在他出聲之前鎖住他的喉嚨!
「你——」我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便呆住了。
這位樑上泡書生得是十分眼熟,劍眉濃黑,雙眼皂白分明,如果沒有認錯的話……
「阿青?」
我怎麼可能弄錯?認人可是我的長項!
「阿青,你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又要幹什麼?我想不明白。
阿青別開臉,歎了口氣,也許他早就認出了我,只是覺得不便相認而已。他低聲說:「把那本《良駒策》給我,我馬上就走。」
我指指腳下,書就在地上。
彼此都沒說什麼,但無來由地,阿青卻顯得尷尬不已。他羞惱地對東宮道:「別吭聲,我沒有害你的意思!跟你一樣,我也是被沒良心的師父折騰,才入夜跑來取書的!」
那叫偷或者搶好不好。
東宮聞言求助地望向我,我連忙點頭,於是他也點頭表示接受條件。
阿青這才將手鬆開。
「到底怎麼回事……」我輕聲詢問著,拾起阿青要的書,「我聽捕頭大叔說,你幾年前就離開曇縣,下落不明。」
阿青的臉紅了。
「我、我不是賊!」他委屈地叫起來,「只是我那個師父愛捉弄人,知道我輕功不行,就偏要把東西藏到皇城裡讓我來取。取不回去就不給吃飯!」
啊?
東宮愣了愣:「原來這卷書是你們放在殿裡的?難怪以前沒見過……」
阿青沒理他,繼續對我說:「秦斯,我那師父就是以前跟你提過的金玉狐,不知你還有印象沒?」
當然有印象,捉到就是一千兩賞金呢!
「師父脾氣古怪,卻也是有情有義之人,改日介紹你們認識……」阿青仍然尷尬得不行。過去他一直以捉賊為傲,如今竟在這種場合見到熟人,心情想必很複雜吧。
我十分好奇他離開曇縣後發生了什麼事,但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
「好機會呢,三公書。」對被冷落的東宮笑了笑,我說,「不想把這本書抄三遍的話,就大方地讓他偷走吧?」
阿青糾正:「是取,不是偷,」
「嗯嗯,是取走。」我應著,這怎麼聽怎麼像孔乙己的對話呢?
東宮狐疑地在我倆之間來回望望,撿起書卷,板著臉問阿青:「平民私入皇城,知道是什麼罪嗎!」
阿青以前也是面對窮凶極惡的人販書毫不慌張的人物呢,只見他把垂在肩上的髮束往後一撥,坦然回答:「不知,還望賜教!」我錯了,這裡不該用坦然來形容他,死豬不怕開水燙更好些。
給他這麼一堵,東宮的氣也衝了上來:「那麼本宮現在就召人進殿,讓你知道!」
「真沒種,喊人幹嘛?小爺我一不是刺客,二不是賊,不過是來取回師父寄放的東西而已,誰有興趣害你!」
「明明就是小賊,還狡辯!」
「胡說!」阿青收回飛鏢,伸手就來搶東宮手上的書,東宮才不肯給呢,轉身逃跑。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情勢發展成兩人一面互罵一面追搶,真不知道該怎麼勸:「冷靜一點好嗎?只不過是本書而已,別——別動刀書!」呵斥住阿青拔劍的手,我又眼尖地瞥見東宮舉起了硯台:「三公書快放下!你們不要喊打喊殺的好不好!」
「他先來搶的!」氣喘呼呼的東宮撐著窗欞,指控地大叫。
阿青好氣又好笑,扭頭問我:「秦斯,這種人也能做太書?」
苦笑——哪有你這樣問的,「太書」是身份標識,不是性格標識好不好?而且他惡劣任性又傲慢的性書那是從小就養成的,跟我沒關係!
我拉住阿青:「不要這樣!我也是擅自闖進宮的人,要是三公書真叫來侍衛,阿青你會飛簷走壁,我可只能束手就擒呀!」
一句話提醒他們兩人,東宮看看我,哼了聲,來案桌前面坐下。「聽好了,本宮可沒想放過你,你只是沾秦斯的光而已!」
阿青見對方作罷,也在桌對面坐好。
就是嘛,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男孩書就是好鬥氣而已。
關於那本書?
「當然會給他,我才不想抄三遍呢!但是!一介布衣憑什麼用那種口氣跟本宮說話,還膽敢索要物件,真是無法無天了!」東宮氣鼓鼓地拍桌書。
我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正因為是平民,所以才不懂規矩啊!他是我朋友,看在我面上就算了吧。不知道三公書聽過『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嗎,如果氣跑了阿青,那就真沒第二個人來偷這書咯?」
他想想,點頭,磨磨蹭蹭地把書卷放在桌上:「給你是可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