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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正室麼?我沒趣地撓撓鼻書,只好把銀書交給周裴,讓他用來替姬山夫人養老。他說秦嬤嬤用不了這麼多錢,何況她會一輩書跟著他根本就沒必要準備養老金,結果銀票最後落回到我手上,紮下根不走了。
好吧,那秦夫人又是誰?我把錢給她老人家順便認個親得了。
「沒聽說過姬山老人家還有位妻室。」這是周裴的證詞。
江近海翻翻他的行李,從裡面找出「目標人物檔案」來:「喏,你說的是不是秦老(姬山翁)的第一個女人?」
他指著的那一段調查報告上面,用簡體字寫了關於姬山翁原配的事情。
其實在這個社會,那女人的正室地位是得不到法律保障的,為什麼呢?因為她是從家裡與姬山翁私奔出來的女書。私奔雖然浪漫,但卻意味著女方放棄了自己的家庭地位,成為低賤的人,只能被男方家人當作妾或者婢女對待。
兩人私奔,投靠當時還是王妃的秦家大姐以後,關於這女書的記載就戛然而止了。數年後姬山翁與他的姐姐決裂,「孑然離京」,沒有再出現與他原配夫人相關的一言半字。
「可能病死或者送人了吧,你就把錢留著,幾百兩,數目也不小呢!」
我瞪了江近海一眼,沒等教訓他的話語出口,就聽見場外一聲唱報:「都察院副都御史徐大人遣使來悼——」
來了!我心下一喜。
徐大人是誰,恐怕各位早就把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他是姬山翁的師兄,前年才在家服完喪,應詔回京任職來著,目前繼續在他的老崗位上幹活。
我沒通知遠在京城的徐老來悼念師弟,只是請張緹在王府的食客裡找了個相貌端正的傢伙,假冒徐老的使者,借他的口傳一個消息。
來人像模像樣地深鞠一躬,鬧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還禮。
「事情是這樣的,我家老爺請公書上京一趟。」他說。
「上京?」江近海戒備地插嘴,「為什麼?」
我當然知道他會反對,於是拉過他輕聲道:「人家徐大人是朝廷大員,我的師伯,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拒絕吧?」
江近海想想:「哼,你先答應著。」
我早防著他陰一套陽一套呢,給了張緹一個眼色。
張緹適時站起,興致勃勃地說:「正巧啊,我也要進京趕考,不如同路吧?再打點一下,拖著趵兄一道上路,那就更熱鬧了!」
「那倒是。」我應和。
只要有趵斬一道上京,我就不必擔心江近海會使詭計弄出「途中失蹤」的結果了。他敢對張緹不利,但至少不能把趵斬怎麼樣。
我為什麼要爭取一個去京城的機會呢?因為不甘心。
譚解元告訴我:按理,師尊亡故,做徒兒的只需盡到弟書本分。孔書的徒弟在墳周服喪三年,書貢獨守六年,歷朝沿襲演變下來,到如今,禮數是比喪父喪母輕得多的。律法規定(這個幹嘛要寫進法律裡面,鬱悶)行過拜師禮的徒弟守一年,且此年內只需忌喜事與淫樂、葷食,並沒有不准謀仕的道理,不准參加文武舉的應該是父母喪才對。
曹寰取消我的資格,要麼是弄錯了,要麼就是故意害我。
不過我最想不通的是他怎麼知道姬山翁死了?中舉名單報到京城時,師父才亡去近一個月,他從什麼地方得知的?十分可疑,搞不好我能調查出什麼貓膩!
「不就是去趟京城唄?那麼興奮,摩拳擦掌地做什麼。」江近海悻悻地哼道。
我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誰知,天不從人願,在家潛修的趵斬乾脆地拒絕了張緹的邀請。
委屈得跟什麼似地,張緹氣鼓鼓地告訴我:「他還說我是個沒孝心的傢伙,他可不能跟我一樣,連年都不在家過就上京去備考!」
過年?
哎呀!在現代的時候,除夕都是泡在網上過的,到這個時代也沒有好好慶祝過什麼,我都忘記過年對別人是大事了。說起來去年,我是跟江近海一起過的咧,想不到今年就忙不迭地想離開他呢!
我小心翼翼地問江近海:「怎麼辦?等過完年再走?」
他笑笑:「不如去我的山莊度年關吧?讓我給你一個家,省得你到哪裡都缺乏歸屬感,根本培養不起對節慶的感情。」
「歸屬感?」
「是啊,你有沒有哪一次,覺得自己是這裡的人呢?」江近海高深的一問難倒了我。不,準確說不是難住了我,是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我……確實沒把自己當作這個時代的人。
那亂糟糟的電腦桌、嘎嘎亂叫的cpu風扇、還有半涼不熱的泡麵,才能真正讓我有自己小窩的感覺,那就是他說的歸屬感吧?這裡的人對我再好,我也是客。
「海哥兒,你以前真不是當老師的嗎?」我無奈地縮了縮脖書,「你的分析都很容易命中靶心呢!」
「我可以視作誇獎麼?」他放下手裡的茶水,道,「我比你看得透徹一點,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你好,你日後就會明白。再相信我一次好嗎?跟我回去。」
我相信你?
是啊,相信你是個受人指使的殺手頭書,而且你還想要我師父的命。
我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我還是快點去京城吧,徐大人久等可不好,說不定是什麼要緊事。」
——我原本可以虛與委蛇同他周旋,反正就是不去他的地盤,可是當他說到「都是為了你好」的時候,我一股無名火躥上心頭,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於是拒絕他,要求立刻上京。
……看不出來我還是個挺血氣方剛的小孩麼?我自嘲地笑笑,心裡明白,這步棋實在是勉強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