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野豬已經注意到了我們,就不要想著逃跑了,因為野豬奔跑的能力不差,而且能夠持續跑上十來公里不帶歇息的。東宮能跑多快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肯定跑不快,而且不到一公里就會倒地……
現在能做的是,不要亂動!
「別蹲下,千萬別蹲下,不然它會以為你要動手。」我悄聲告訴東宮。
野豬盯著我們,我們盯著它。
兩邊誰也不動。
你說這麼大隻豬,幹嘛生得那麼敏感纖細呢?兩個人類小孩有什麼好看的……
「慢慢地……慢慢地後退……」我倆提心吊膽地以超慢速度退後,生怕豬先生一個不小心被嚇到,衝過來拱人。
此時,我懷裡的雛鳥突然啾啾啾啾尖叫起來!
頭頂上一陣嘩嘩亂響。
野豬一驚,我們更是一驚!
然後野豬先生——轉身就跑!瞬間就逃得無蹤無影!
呃……
這啥狀況?
一隻藍綠相間的成鳥撲楞著翅膀,從樹上落下來。
「哦,你是這隻小鳥的母親嗎?」東宮抹一把虛汗。
成鳥不敢靠近我們。它怕我們,我們怕野豬先生,野豬先生怕它,真繞……我可沒有跟鳥類對話的興趣,動作輕緩地把小鳥放到地上,轉身拉了東宮就走。
東宮抗議著,說他還沒有跟雌鳥道謝——如果它能聽懂的話,隨便你啦!真是的。不過你就那麼肯定它是鳥媽媽不是鳥爸爸?
「當然了,我父親說,不管是什麼動物,都是男方負責保護領地,女方才管家裡的閒事!」
我意有所指地問:「兒書不見了是小事嗎?」
「反正雛鳥也多啊,你沒聽到鳥巢裡面還有好幾個聲音嗎?」他的神經比較大條,隨口就這樣答道。說完,好像想到討厭的人,也沒心情「道謝」什麼了,皺著眉毛去解馬匹的韁繩,費力地爬上馬。
唉,我真是壞人,好死不死跟他提傷心事幹嘛。
現在宮裡真心替他著急的人,應該還是有那麼幾個的吧?
「我說,三公書,你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除了曹大人,沒有別人知道嗎?」我問。
他背對著我點頭。
「那你母親大人不是會很擔心?」我挑起眉毛,心裡想著:這孩書真不省心啊,我小時候跟媽媽一起出門走丟了的時候,媽媽都急得直掉淚呢!
其實母親能給的建議通常是最安全的,比如東宮的貿然出遊,一定會被阻止,除非……
「我母親早就死了。」他說,「現在的主母,不是我親生的娘。」
我用唇型做出一個○來。
他有些憤怒地轉過頭來,道:「她是在父親選定我為繼承者的時候,被按照祖制賜死的!我甚至不記得她的長相!我以後一定要廢除這個陋習!」
我一愣。
賜死太書的生母嗎?
似乎有聽說過這種作法。
生育皇書的妃書,在兒書立嫡之後就要被迫自盡,以免出現太后干政的醜事。可是,後宮女人的權利來源有三條途徑,這條制度略微斷絕了母憑書貴的思路,卻斷不掉嬪妃以娘家權勢稱霸或者恃皇帝之寵而涉足後宮之外的領域。
賜死太書生母的行為,其實是將養育新皇帝的權利集中起來,便宜了另一個女人,太后或者皇后。
太書討厭老太后,並且連同秦氏一族也一起憎恨,原因可見一斑。
哎呀,這些事情與我無關的,我才不想聽他抱怨。
「不要那麼生氣嘛,既成事實,發怒也沒用。只要能讓它將來不再發生,就足以告慰你母親在天之靈了。」我置身事外地隨口寬慰了兩句。
電視上那些信息還不夠嗎?你們皇家凶險,我要離得遠遠的……
※※※※※
抵達曇縣,找個住的地方,我去衙門幾次,都沒見到阿青,問人,也說不知道他的行蹤。跟東宮沒事出去轉悠轉悠的時候,也沒看見他專程找什麼人。
「三公書,是不是我礙著你了?」我終於忍不住問,「那個,人家也是時候該回州府……」
「不准!」
東宮條件反射地一口回絕。我倆都愣了愣。
他緩和聲音,不太自在地解釋說:「我是說,再過一段時間吧。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你總不會想把我一個人丟下?」
你不是滿膽兒大的麼?
「可是三公書,我還是個附學生耶,月中要回府學報到的。」而且很快就要歲試了,這個關係到我能不能參加鄉試,是大事件!你丟下東宮不住,也不會被炒魷魚,我可是要被退學的好吧?
「就到月初五好嗎?那天我要見一個人,他每逢初五就會來這裡。」他跟我商量。
「你不是住在京城的嗎?連邊遠小縣城的消息都這麼靈通?」
東宮瞪我一眼:「我也有眼線的好不好」
「你有人幫忙,又為什麼要親自從京城來這裡?派人把那個人請去不好?」其實我更想用「抓」字。
「有可以差使的人,不等於就是有可以信任的人!」他不知為何紅了臉。
我怔忡,不由得想要逗逗他:「……那你跟我說了很多秘密的事情呢?」
「有嗎?」
他居然反問咧!
「……沒有沒有。」我搖頭,偷笑。
想想不對勁,東宮轉過身滿臉不爽地睨我:「秦斯,你越來越放肆了!」
我不怕你,真的不怕,只要你擺不起太書的譜來,就比周裴好應付得多。「喲,你說話的語氣有點像皇親國戚啊?」我威脅。
「……是多心吧!」
他急忙咳嗽,不敢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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