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了。」肖紅河看著周易,當他聽到周易想要梅一軒的命的時候非常吃驚。眼前這個老同學以前只給他一種寬厚和懦弱的感覺。但這幾年不見,居然就變得陰狠,性格變化如此大,簡直讓肖紅河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有著兩個靈魂。
「是人都會變的。」周易將煙盒推到肖紅河面前,他抽的是聽裝的50支裝中華,「就算是你老兄,幾年前我也沒想到會從一個普通的松鋼幹部變成總經理秘書,然後變成公務員,然後成了王用之眼前的紅人。傳奇也不是你這種傳奇法?」
「我所指的是性格變化,而不是人生際遇。我不過是運氣好,而且懂得把握時機而已。說起傳奇,我肖紅河多少還有些基礎,起點也比你高些。可你周易從一個小工人到華夏國的首富只用了短短幾年,還有什麼比這更傳奇的事情嗎?」肖紅河拿了一支煙出來也不點,只在手上不住把玩。
他說:「說起來,梅總對我有知遇之恩,你在我面前提起這些就不考慮我的感受嗎?」
周易很嚴肅地看著肖紅河:「你肖紅河能走到這一步,自然有你的過人之處。現在我們不是討論你和梅一軒的私人交情,而是你個人的問題。」
肖紅河有點吃驚:「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周易:「紙包不住火,你們那邊那麼大資金缺口,那麼大的漏洞要補。放眼整個華夏國,也只有我周易能拿出這麼多現金出來,而且願意同你們做交易。如果做好這件事情,你肖紅河在你那爺爺眼裡的份量自然不同。」他笑笑:「未來地事情誰能說得清楚了,自古民不與官鬥,我是商人,你肖紅河是官,也許我周易將來還要看你的臉色吃飯呢!怎麼樣,願意同我做交易嗎?」
肖紅河微笑起來:「你周易的問題就是想做一個不倒翁。就像有的投資者,股票和期指同時做,怎麼樣也不會賠到一塌糊塗。話說,你好像是老吳的人,而且同老范那裡也走得近。」
周易:「不錯,我就是一個單純的商人,只要有利益的事情我都要做。而且,我做的是未來三十年四十年。甚至子孫後代的生意。一人一家一團體,其興也勃勃,其亡也忽焉,我可不想過個十年二十年,我周易落了個站錯隊,得罪了所有人,破家滅門地下場。」
肖紅河突然盯著周易:「你願意同我們合作,如果那樣,我可以讓你同王用之見面。」肖紅河說起自己妻子的爺爺來語氣上卻沒有什麼尊敬的意思。
周易哈哈大笑起來:「老同學。你還是很幼稚啊,非常幼稚。」
肖紅河有點惱火:「怎麼了?」
周易:「你這個傢伙啊!我周易怎麼說也是你的同學和好朋友,我誰也不見,見你就夠了。說句實在話,這事我只在你身上投資,我也願意投資。將來如果有一天,你老先生真走到了那一步,不要忘記了你這個好朋友和老同學就行了。」
肖紅河有點感動,伸手過去。大聲說:「很好,我肖紅河記得你這個人情,如果有將來。如果將來我肖紅河也能進政事堂主事,你周易和你的子孫後代就是華夏國的首富。」
周易一拍他的手:「拉倒。政客的話最不可信。」
肖紅河地手還是舉在空中:「可我現在還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間的承諾應該可以相信,這是我們一生的盟約。」
周易哈哈一笑:「我相信朋友。」他伸手同肖紅河狠狠地握了一下。
肖紅河突然垮下臉:「你不就是想要梅一軒的一條命而已,我替爺爺做主,就給你好了。這個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活著就是個定時炸彈。不擠掉這個膿包,大家都活得不安心。對了。你另外一個條件是什麼?」
周易說:「我要你們全力配合我,搞掉洪鐘。」
肖紅河很吃驚。「洪鐘不是你的好朋友嗎?這次梅一軒的事情,他出了很大力,你怎麼想到整他?」
周易恨恨地說:「蒯江北的死同梅一軒和洪鐘有直接關係,你也知道,蒯老對我的恩情。這兩個人同我有深仇大恨,不整倒他們,我無顏面對蒯老地英靈。朋友,嘿嘿,同仇人做朋友,傳出去我周易還是人嗎?」
肖紅河:「洪鐘是搞紀檢的,為人又比較正直,不好抓辮子。」
周易:「我會想辦法讓他下水的,到時候你們出面搞他。」
肖紅河:「就這麼說定了,對了,你準備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
周易:「他不是以清流自詡嗎,我們就讓他身敗名裂好了。對付偽君子的最好辦法是讓他名譽掃地。」
肖紅河一笑:「你安排,弄好通知我一聲就是。」
然後,二人便開始商量交易的事情。
首先,周易以天富公司的名義借款十三億給王用之集團掛名的一個公司,然後那個掛名公司挪用這筆錢去填松鋼的窟窿。作為回報,王用之系統答應用梅一軒一條人命和洪鐘的前途來換。
其次,王用之系統將全力周易做大制地董事局主席,兼總經理,以方便周易行事。在年底,大制完全投產之後,周易答應用他私人的收益幫他們填補西部基建基金的大窟窿。這個窟窿非常大,上百億的資金。周易也不可能光付出沒收穫。做為交換。王用之集團答應幫周易地上海天富集團以及鐵廠上市發行股票。希望通過從市場上圈到的錢來彌補周易地資金利息損失。
至於那個基建基金的歸還問題,王用之集團將在十年之內慢慢歸還。
敲定好這一切,自然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最後。肖紅河搖頭苦笑:「周易,我服了你,為了兩個人,你居然這麼大手筆。」
周易:「不,這是一項投資。投資到你肖紅河身上的。希望你以後永遠記得有今天。我很看好你的,別讓我失望。」
肖紅河做好這件事情給王用之系統辦了一件大事,到第二年,周易從油田里撈到的好處源源不斷過來,那個西部基建地漏洞也就這麼補上了。其實。周易自已也沒掏多少腰包。他做大制的董事長是各方都可以接受地,在大制,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說採了多少油,就採了多少油,只需在帳目上下點功夫。
過不了幾天,便傳來梅一軒自殺地消息。
梅一軒正在隔離審查,他死咬著就是不交代問題。
正當紀委的人不耐煩的時候,梅一軒卻突然死了。死因很簡單。上吊。不過,讓人感覺奇怪的是,他的喪事辦得很匆忙,當天就火化了。據說,屍體檢測的時候法醫發覺有他的顱內有大出血的跡象,估計死前給鈍器打過。而最大地疑點是,他的肚子上居然沒有勒痕。顯然是死後才讓人吊起來的。
法醫本來寫了一分詳細的報告上去的,可後來他所寫的死亡報告和試檢報告卻被人拾換了。換成另外一份。他本來還向上面提出疑問的,不過。沒幾天卻接到了去非洲參加醫療援助的命令,讓他立即出發。
法醫沒辦法,只得打點行裝出發去非洲。那地方條件是比較艱苦,可收入非常高,一年下來有好幾十萬,干滿三年就是百萬。而且,上頭還讓他做了專家組的組長。
法醫雖然諸多疑惑,但這事和他沒有什麼切身厲害關係。等三年之後,世界上已經沒人記得有這麼一個案子了。
當天有三個紀委地幹部守在那裡。中途有一個人因為家裡有事。請假回家去了一個小時,另外一個人去了趟廁所然後上街去買藥,他這幾天腸胃出了問題。等買藥那人回來,梅一軒已經死了。問留守的那個人是怎麼回事情。留守的人回答說,剛才他在客廳看電視,沒想到梅一軒就自殺了。
三人自然是受了處分。不過,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留守的人很快就被調走,進了王用之的辦公廳。
這時所有的人這才明白,這個人原來是被王用之他們給買通了的。沒準梅一軒就是他下手做掉的。
梅一軒這麼一死,范漢聲那邊固然是暴跳如雷。下令追查,可查了半天怎麼也沒查到。他也有點迷糊了。不就是個梅一軒嗎,王用之他們犯得著下這種死手?大洪災地事情上頭自有定論,這個梅一軒早晚要被處理。按說,王用之要保他的,沒想到他們居然搶先下手。
這也實在是有點奇怪?
梅一軒既死,下一步就該落實洪鐘的問題。
對於洪鐘,老實說,周易還真有點下不去手,怎麼說二人也是共患難過的,而且洪鐘又拿周易當真正地朋友。可是,蒯江北那裡的仇又不能不報。
「只有對不起了。」周易喃地說:「無可否認,你的人品我是非常讚賞的,你是個好人。可仇必須要報,這也是我對蒯老的承諾。你必須身敗名裂,否則我周易還怎麼見人。那麼,要怪你就怪我吧,把我當成一個壞人好了。」
周易這樣說服著自已。
過不了幾天,小於找上門來,一屁股坐在周易面前,氣呼呼地說:「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我要回上海。」
周易笑著給她剝了一隻橙子,「怎麼了,燕子,洪鐘又讓你生氣了?」
小於,「去***,一個窮幹部,看起來級別是高,可那傢伙又不肯收禮。別人送過來的東西全給退了回去。還不用公家的車,我現在出門都坐公車。哪裡有混成這個模樣地。還是上誨好,我小於怎麼說也是個經理,出入名車,住的是好房子。同洪鐘在一起,我就變成一個黃臉婆,成天只是作飯西洗衣服。一出門就要看看兜裡還有多少錢,我以前掙地錢基本都用光了,再這麼下去。就快過不下去了。老闆,讓我回上海吧!」
周易笑笑,「你這個小欲,就是過不得窮日子,手頭一沒錢了,你心慌?」
小於一翻白眼:「廢話,誰願意過窮日子?」
周易:「我不是給過洪鐘一個發財的機會嗎,那可是好幾百萬的生意呀。而且可以不停地做下去。怎麼,他沒動手做?」
小於:「什麼機會,說來聽聽,我去做洪鐘的工作?」一聽到說有幾百萬可做,小於的眼睛都亮了。
周易這才詳細地將出書出光碟的操作過程跟小於說了一遍。
小於自然是聽得口水長流。
不過,她還是很苦惱:「可我不會寫書呀,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文盲,只會寫自己的名字。這段時間裝記者,裝學生妹,裝知識分子可憋死我了。好幾次我都在洪鐘面前差點露餡,嚇死!」小於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不會寫不要緊,你不會找槍手嗎?」周易笑著說:「江秋雲那邊文人不少,要不這樣,我出面讓她給你弄,不就是寫本十萬宇地書嗎?分工合作,找她那裡的三個編輯,一周搞定。就是光碟製作上有點麻煩。不過,可以這麼做,我幫你去政府部門借一點相關的影像資料,你們自己剪輯一下。找人配音好了。」
小於大喜,「這辦法好,就這麼辦,老扳,我聽你的。」
過不了幾天,江秋雲就帶著三個作者來京城,一見周易的面,江秋雲就開始埋怨。說雜誌社的工作正忙,怎麼還抽人過來。
江秋雲的雜誌社終於度過了危險期。現在正在發展壯大中,雜誌也成為東南地區有名的暢銷讀物。
周易笑著說,「我想你了成不成,許久沒看到你,實在是想念。大家見見面,說說話也好。」
江秋雲故意想了想,說:「這個理由還不錯,我喜歡。對了,你要寫什麼書?」
周易:「不是我寫,是小於要寫,需要三個槍手。」
江秋雲很吃驚:「小於,她寫書……」
周易笑著點了點頭,帶著三個作者到書房,指著一大堆資料說,「一本書,十萬字,你們一人四萬字。我給你們稿費,千字兩千。做,還是不做?」
三個作者相互用興奮地目光看了看,回答說:「做,瘋子才不做?」
周易:「那好,給你們兩周時間,一周看資料,一周寫書,時間夠不?」
「夠了。」一個作者回答說:「看資料我們需要一周,但碼字,兩天就夠了。一天兩萬字,小意思。」
「這麼快!」周易非常吃驚。
江秋雲,「周易,你搞什麼鬼?」
周易:「這是一項政治任務,宣傳黨的政策,那是大好事,怎麼成搞鬼了?」
江秋雲,「我從你的目光中看出了狡黠。」
周易苦笑:「你要相信人。我周易是個好人,大好人。」
江秋雲哈哈大笑,「大奸商。」
寫書的事情因為要參考很多資料,需要半個月。
弄光碟卻只花了兩天時間,周易抱了一大堆影像資料去電視台找一個導演做剪輯,一天弄好,第二天找人一配音,一切都搞定了。
然後是找書號,這個事情落實到江秋雲身上,她本身就是幹這個的,人緣熟,加上又是政治任務,一切都很順利。
等稿子出來,交宣傳部,新聞出版部門審核,為了怕其中有麻煩,周易讓肖紅河親自去辦,說要趕時間。因為有王用之系統的的幫助,輕鬆過關。王用之系統雖然無能怯腐敗,但勢力極大,有他這個招牌在。辦事順利到讓人吃驚。
然後就是印刷。
周易一口氣自己掏腰包印了十萬本,和十萬張光碟。
將庫房的提貨清單往小於的手中一塞,「這張單子價值千萬,你怎麼掂量著辦。洪鐘那邊你自已去搞定。事情做成了,錢都是你地,到時候不管是回上海,還是呆在京城,你的小日子也能過得非常滋潤。」
小於笑著說:「我知道,你這是想搞洪鐘。別到時候被抄了家。錢都被人收走了,我於小燕不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易說:「放心,不管將來如何,我周易給你一千萬保底。你現在回答說,做還是不做?」
小於說:「若別人用這種口氣給我說話,我當然不幹。不過如果是你周易,我認了,你是我的恩人。我要報答你。」
「謝謝!」周易站起來向小於一鞠躬:「非常感謝。」
果然,同周易預料的一樣,洪鐘對出書的事情極力反對,以至於同小於吵了起來。小於本就是一個火暴性格的人,立即同洪鐘打了起來,二人弄了個遍體鱗傷。
打完之後,小於正式宣佈同洪鐘分手,說跟你這樣的男人簡直沒什麼意思。要錢沒錢,要好處沒好處。將來你若老了,退了下去,看你的日子怎麼過。我這是關心你。現在好了,與其將來大家過得痛苦,不如現在就分手好了。
說完話,小於直接坐飛機回了上海。
失去了小於,洪鐘痛苦異常,跑到他唯一的朋友周易這裡來痛哭流涕,說自已不能失去小於。沒有了她自已活不下去。
周易勸慰了他幾句,說,「老洪呀,你也是死板。人家燕子不就是想出本書而已,讓你幫忙發行一下。又不是什麼原則性地錯誤,你就幫幫她好了。怎麼搞成這樣?」
洪鐘痛心疾首,「這可是腐敗呀!」
周易:「去你的,少來這套。要不這樣,你洪鐘不出面,我幫你發行好了。不過,首先說話。我可是要打你的牌子的。」
洪鐘:「不行,這還是腐敗。下面地人一聽你報我的名宇。跟我親自去搞還不是一樣?」
周易搖頭,「算了,懶得說,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洪鐘又是一臉悲傷:「周易,小於去哪裡了,能不能給我她的地址?」
周易想了想,說:「她回上海了,地址我可以給你。出書的事情我也不過問了,你愛這麼做就怎麼做好了,你自已去向燕子解釋好了。」
得到小於地地址後,洪鐘立即飛上海去了。
看著洪鐘離去的背影,周易心中無比佩服,他見過不少正直的官員,但還真沒見過正直成這個模樣的。看來,不祭出殺手鑭是不成地了。
周易的最後手段就是結婚,他立即給小於打過去一個電話:「燕子,洪鐘來上海了,你假意原諒他,然後提出結婚。」
小於「啊!」」地一聲在電話裡驚叫起來,「結婚,讓我跟他結婚,做夢。」
周易:「事情是這樣,你只要跟他一結婚,就成了他地太太,然後下去辦事。他的手下怎麼說也要給你點面子。發行書的時候,你只需要讓洪鐘保持沉默就可以了。等以後搞倒了洪鐘,你在離婚好了。」
小於:「老闆,我怎麼想怎麼覺得我很吃虧。」
「吃什麼虧,不就是結婚,我要是女人就嫁過去了。」
「哈哈,好,不就是結婚而已,你地紅包不能太小呀!」小於哈哈大笑,她對婚姻這種東西不怎麼看重的。
「紅包自然是要給的。」周易也大笑起來。
洪鐘的上海之行非常順利,二人哭鬧一番,又親密地回了京城,和好如初。小於本來就是在男人堆裡打滾了一輩子的女人,對付個洪鐘還不簡單輕鬆,一下子將洪鐘吃得死死的。
回到北京後,小於提出要同洪鐘結婚,洪鐘自然是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不過,結婚的時候,問題出來了。小於因為是再婚。這些都要記錄的。沒辦法,周易只得親自動手給小於做了一份戶口,正式認小於做了自已地表妹妹將戶口遷到自已戶頭上,這下二人算是一家人了。在小於地那一項上赫然寫著未婚,24歲。
洪鐘的婚禮非常沒意思,就在周易的別墅裡舉行,也不擺酒,就請親朋好友和洪鐘的同事來坐一坐,喝杯茶。舉行了個儀式,然後各人回家去。連禮金都不收。就這樣,洪鐘還硬塞給周易一千塊場地租用費。
周易苦笑著接過那一千塊錢,心中暗道:「這個洪鐘已經徹底地傻掉了,這樣地人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一種奇跡。」
婚後,小於開始不安分起來,頻繁地出面同洪鐘的手下以及地方上的同志認識。不到兩月居然同他們都混得熟了。小於交際能力能來就很強悍,做了官太太。居然像模像樣。不管是舉止談吐還是氣質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真應了一句話,改變女人的最強有力地手只能是……婚姻。
在一次同下面的人閒聊中,小於偶然是起說自已寫了一本書,想發行,可沒人買。下面的人有心,借了本看了看,說很好,很有教育意義,準備在下面推廣。
小於大喜。說那就麻煩了,不過千萬別讓我家老洪知道,他那臭脾氣,讓他知道就複雜了。
下面的人會意,說不會讓老洪知道地,這種小事怎麼好去打攪領導呢,領導又那麼忙!
夏天很快過了一半,天氣熱得厲害,小於的書在紀檢系統內部發行。賣得很好。一口氣收了將近八百萬回來,這可將小於樂壞了。
收集齊這次發行地證據之後,小於將所有的資料都放在周易地桌子上,長出了一口氣。說:「好了,周易,所有的證據都在這裡,終於大功告成了。我算是解脫了。」
周易:「辛苦,委屈你了,謝謝。」
「還真是委屈死我了。」小於歎息:「天天跟那老頭子睡一張床,沒意思,沒意思。」
有了證據。弄倒洪鐘就簡單了。
很快,王用之那邊立即下手。將洪鐘給抓了,然後開始取證,然後開始走法律程序。
按說,這麼一個天大的把柄在手,這次發行書的事情,紀檢系統都有沾染,正是借題發揮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不過,王用之系統的人自己屁股上也有一團屎沒擦乾淨。大家相互攻擊,只怕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因此,兩方面的人都達成了一個默契,只犧牲洪鐘一個人就可以了。
很快,洪鐘的問題水落石出,他自已將所有罪名都認了下來,說這事就是他干地,同於小燕沒有任何關係,自已因為離婚欠了周易很多錢,想撈點歸還人家。這事情,於小燕一點都不知道。
於是,處理意見很快就下來了。
洪鐘因為貪污,開除黨籍,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這個洪鐘還真是一個男人,至少比我周易更男人。」大仇得報,周易卻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落不下,又浮不上來。
秘書進來說於小燕來了。
周易忙迎她坐下,笑笑,「燕子,什麼時候回上海,我安排一下。對了,你什麼時候離婚。」掏出一張一千萬的支票遞過去。
小於接過了,放進口袋,說:「我不回上海,我的家在京城,我要等洪鐘出來。」
周易非常吃驚,「怎麼,你要等他,十五年呀?」
「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小於看著周易:「周易,你是我的恩人,你的恩情,我已經還了。現在,名義上我是你的妹子,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妹子,請你幫個忙。幫我把洪鐘救出來吧。」她一下子跪了下去,大聲地哭起來。
周易心中發慌,忙扶起她:「怎麼了,你不離婚了……」
小於:「以前。我總期望著早點離開洪鐘,對他,我沒有愛。可這一年多來,老洪沒有對不起我。出了這事,也自已全承擔下來。他是個好人,我該還他的恩情了。我要等他,等他出來,然後好好同他過日子。」
周易長歎:「傻女子,可你不愛他呀!」
小於:「愛又怎麼樣。不愛又怎麼樣。」她淒然一笑,「我這樣地女人還能去愛別人嗎?洪鐘對我這麼好,我已經很知足了。」她情緒有點失控,「若說起愛情,我配不上你,想都不敢想。你能接受我嗎,不能,我也不值得你接受。就這樣也好,找一個愛我的人,然後平淡地過一生,那才是真正的幸福,我已經完全明白了。在沒有洪鐘地這段日子,我才知道。沒有他,我不知道該怎麼生活。」
小於走了。
周易正端著杯子喝茶,手一鬆,玻璃杯脫手落地,摔成無數碎片。
「真是無聊的人生啊!」踢了一天球,渾身都是臭汗,周易的煩惱卻沒有隨汗水排泄而去。
京城的夏天比江南熱許多,熱浪撲面,讓人忍無可忍。
天氣已經有點陰霾。看樣子,一場暴雨就要到來,等雨下來,也許會涼快許多。
周易已經有點期待了。
小於走後。周易開始運做解救洪鐘的事情。洪鐘這個人物很敏感,要通過上層解救幾乎不可能,周易只能使用自己的手段,拿錢去砸,只有解救出洪鐘,周易地靈魂才不至於受到自責,才不會受到折磨。
一百萬下去了,一千萬下去了。洪鐘那邊的保外很快就要辦下來。如果不出意外,洪鐘可以同小於一起在家裡過年了。
那天周易還去勞改農場看過洪鐘。洪鐘根本不知道他入獄地事情是周易搞的鬼,對周易這麼幫忙很是感激。說他這輩子欠周易地太多,怎麼也還不清了。
周易無話可說,只安慰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別說這些。放心好了,小於的工作他已經安排了,就在大制駐京辦事處做銷售主管。一切都好。
洪鐘一說起小於就滿臉的溫柔,囑咐周易,讓他好生照顧小於。小於懷孕了,一想到自己就要做父親,洪鐘只覺得在監獄裡一天都呆不下去。
到了冬天,洪鐘終於出來了。因為他以前得罪過不少人,加上又沒有什麼實際的工作經驗,居然找不到工作。好在小於得了周易不少錢,本身收入也高,就養著洪鐘,兩口子地日子居然過得滋潤。
洪鐘後來去周易的總部做了保安主管。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下去,洪鐘覺得這樣也不錯。回想起自已以前風光的日子,恍若一場大夢。
踢完球,周易洗澡剛準備回家,卻見江秋雲開車過來,向周易招手:「快上車,我送你回去,有話跟你說。」
周易上了車,雨突然下了起來,很大。
江秋雲說:「周易,我要結婚了。」
周易沉默半天:「跟誰?」
江秋云:「杜飛,他已經和他女朋友分手了,追求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少了,再不嫁人,以後就成老姑娘了。」
周易回想起以前那個在中央控制室中說著笑話,吃著零食的姑娘,突然一陣酸楚。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
眼淚突然迸出來,落到衣服上。
「你怎麼了?」江秋雲問。
「沒什麼,停車。」周易說。
「什麼,外面好大雨。」江秋雲吃驚地看著周易。
外面,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將一切都籠罩在灰暗之中。
「我說,停車。」周易大喊。
江秋雲嚇壞了,一踩剎車,車停住了。
周易一拉車門,走下車去,本打算步行回家。可一走出汽車,卻什麼也看不見。眼前除了雨水還是雨水。
江秋雲追了下去。大聲減:「你怎麼了?」
「不要嫁。」周易大聲喊。
「什麼?」
「不要嫁,你嫁了,我活不成。」
「那我就不嫁,我就要聽你這句話。」
……
時間總在不經意中流逝。
轉眼,三十多年過去。這一天晚上,華夏國的首富翁,七十高齡的周易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看著妻子王宛若。他有一種不好地感覺,他感覺自己這一覺如果睡過去,也許就會回到過去,回到自己來的那個地方。
「想起來。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暫呀!」周易突然感歎。
「怎麼,你地頭還在疼。」宛若正準備睡覺,她走過來摸了摸周易地額頭,「要不,我們去看醫生。」
「不去了,你先睡吧。」周易說。「我還是去書房看看書,寫點東西,然後就在那裡睡吧。」近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有中強烈的預感,感覺身邊地一切都開始朦朧和不真實起來。就好像一杯不斷被稀釋的牛奶,他知道,終究有一天,自己會回到過去。回到自己來的那個地方。也許就是在明天吧,只需睡上一覺,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還是快點睡吧,對了,明天我親家小紅河還約我們去吃飯吧。人家工作很忙,好不容易抽出這麼個時間,你別弄個萎靡不振才好。」宛若溫和地提醒丈夫。
「知道了。」周易最後看了妻子一眼,「老婆,這一輩子,我有了你真的很滿足。」
宛若笑笑:「你這個老瘋子,快走吧。」
到了書房,周易寫了遺書,將自己地身後事都做了交代,然後喝了點水,看了幾頁書,感覺睡意襲來。
他坐到靠椅上,深吸一口氣,「來吧,送我回去吧!」
第二天,周易不見了。
驚慌和悲傷的眾人立即將這事通知了周易的親家肖紅河。
畢竟,這麼一個人物失蹤怎麼說也是一件可以上達天聽的大事情,更何況二人又是親家。
肖紅河聽到消息,非常震怒:「這是陰謀,這是一起陰謀,要徹底地查清楚。」
可一找就是兩年,周易這個人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了一樣。
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個白領年輕人從睡夢中醒來。他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個多小時,怎麼也回不過神來。
「靠!這個夢也太長了點吧?不過,能夠在夢中過一段別樣的人生也是不錯的。」他自言自語。
正在這個時候,公司地電話打過來,問他怎麼還不到,大家都等著呢?
周易:「今天我請個假,就不過去了。」
那邊問有什麼事情這麼要緊。
周易哈哈大笑,「我要結婚了。」
那邊忙說「哎喲,那可要恭喜了,新娘是誰?」
「是誰呢?」周易摸了摸自己的臉,無法給自己下決定:「宛若、秋秋還是杜林……這是個問題……不過,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還沒有進入她們的生活,不管怎麼說,事情的有個開始……那麼,問題又來了,究竟去找誰呢……傷腦筋……」
另外一個世界,肖紅河已經等上了天下人的位置,說起他發家的過程就不得不提當初周易送給他的那份大禮。
肖紅河本來就被王用之作為接班人來培養,做了填補虧空的大事,在系統中威望驟升,也被大家接受了。後來他做過一個省會市地書記,做過一任發改委的主任,做過省一級的封疆大吏,到最後進政治局,到他六十七歲那年終於到了國家首座、總書記的位置上。
那個時候,周易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好幾年了。有傳說他因為不堪精神上的病患而寫下了遺書去了一個無人地小島,結束了自己飽受病痛折磨地生命。
但周易的妻子宛若則說周易失蹤前一天晚上說了些很奇怪的話,他說他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現在該是回去地時候了。於是,第二天一大早人就不見了。
作為周易的朋友,肖紅河很是感念周易當初對他的幫助,若沒有他那一大筆錢地投入。只怕他肖紅河在集團內部也不過給人一個紈褲子弟的印象,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周易失蹤兩年,法律意義上死亡之後。做為集團公司的繼承人,周易的女兒周颯帶著丈夫肖紅河地兒子肖克儉,在蒯江北的墓地邊上替父親立了一個衣冠塚。同時祭拜的還有周易的兒子,上海天富的總經理周伯陽全家;周易的小女兒,上海報業集團公司地董事長周蘇伊和她的男朋友。
周伯陽的老婆叫洪芷,現在從政,是中央組織部副部長。說起她的經歷還真有些坎坷,她父親洪鐘以前也是政壇上有名的人物,後來因犯了事垮了台。洪芷從小就發願要恢復父親的名譽,立志從政。大家時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周伯陽。結婚後,夫妻二人一經商,一從政,居然相得益彰。話說,周伯陽的母親性格非常要求,在她地影響下,周伯陽居然性格溫和,同家族中的兩個姐妹處得非常好。他這個性格同女強式的老婆相互配合。居然優勢互補。洪鐘以前本是范漢聲系統的紅人,現在洪芷進入政界之後,自然繼承了洪鐘的政治遺產,一舉成為前范漢聲系統地旗手。
如此一來,周氏家族居然同華夏國兩大對立的政治團體都是聯姻。這就不得不讓人驚訝了。這兩個團體從四十年前開始就由范漢聲和王用之始,開始為政務院和國家首座,黨的總書記三個重要位置反覆爭鬥,輪流上位。
但不管是哪一派當政,對周家都是頗多照顧。
至於吳淡人那一派,當初本身就是一個過度性質,干滿一屆之後,老吳也退了下去。後人大多從事教育。不過,老吳在政壇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作為他的門生,周易自然同那派人關係密切,在知識分子中有很大聲望。
周家在華夏國就這麼成了一個傳奇,也總算是圓了周易的豪門情節。
周易唯一同政治沒有聯繫的後代是老三周蘇伊。
周蘇伊女士非常可愛,大概是遺傳了母親江秋雲的浪漫氣質,對經商居然一點興趣沒有,整天夢想著做畫家。十三歲的時候居然說服母親送她去巴黎學美術,在法國呆了十年,活生生變成了一個法國人。若不是某一天,她舅老爺江邗突然出現在她在巴黎的一間出租房裡,告訴她,她父親已經確定死亡,現在家族正在進行財產分割,讓她回去繼承上海報業集團,只怕周蘇伊女士還真成了一個大畫家呢!
於是匆忙回國,繼承集團公司,開始做傳媒事業。回國的時候,她把自己在法國的男朋友也帶了來。男朋友是意大利人,周蘇伊大學時認識的,學財經專業的。名字叫索多瓦·梅第奇。聽說是歷史上有名的梅第奇家族的後代。
他們家族同歐洲的銀行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索多瓦很喜歡中國,給自己起了個中國名字——吳用。
家族中的人一看這個叫吳用的意大利男子,都笑了起來。說這個名字也真是夠變態的,居然用水滸中的人做名字。叫什麼不好,什麼皮埃兒,什麼路易斯的多威風?
「不不不,我現在是中國人了,我喜歡看《水滸》。」吳用用手比畫著,「我喜歡中國功夫,我要嫁到中國來。」
江秋雲本來還沉浸在痛苦之中,見女婿這麼一鬧,居然微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周蘇伊很不高興,「我不結婚,我要學媽媽。」
「不行,你必須結婚。」律師提醒母女二人說:「老闆的遺書上是這麼說的,大制油田的股份周颯佔百分之八十,剩餘部分周伯陽和周蘇伊各百分之十。上海天富和鐵廠屬於周伯陽,上海報業集團屬於周蘇伊。但首要條件是,三人繼承人都必須結婚。」律師說:「老闆說,穩定而幸福的家庭是事業成功的先決條件。他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和家庭,和他的妻子們有莫大的關係。可惜因為法律的原因,他不能給杜林女士和江秋雲女士名分。」律師頓了頓,念著網易失蹤前留下的遺書:「對三個愛我的和我愛的女人,我周易只能說聲對不起了。如果世界上真有另外一個平行的世界,如果上天真的再給我機會,我會在不同的時空中永遠彌補下去的。再見了,我的親人們。周易留字。」
三個女人都已是暮年,但還保持著優雅的氣質,現在聽到律師宣讀遺書,都泣不成聲。
那個給了她們無數快樂和痛苦的男人終於走了。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無蹤。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