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靖華這般驚叫出聲,倒是驚動了前頭的華子摩,華子摩本以為廖靖華只是一介凡人,師妹將其帶回也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並未上心,這一路上齊小瑤與他嘰嘰喳喳的聊著天,早已忘了他的存在,華子摩也以為甩掉了他,可是卻不料竟然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後。
「你究竟是何人所派?意欲何為?」廖靖華只覺眼前流光一閃,那柄重劍不知何時已經頂到了他的頸項之處,森森的寒氣直入喉間,喉頭似是都被凍住了一般,只是這寒氣還遠遠比不得那華子摩陰森森的問話,如出自九幽地府一般。
「小……小……生……」廖靖華想解釋卻也無力,華子摩那重劍的森寒劍氣逼得他臉色通紅,臉上那道長疤更是血紅如血,喉間更像是結了冰一般,話都難以說全。
「二師兄,你這麼緊張幹嘛,連師妹我都可以一劍將他傷到,更何況是你呢,快把劍收回來。」齊小瑤一見一驚,拍打著華子摩的手臂叫道,滿臉儘是不捨之意,更是想起在廖靖華身上所嗅到的那男性味道,小臉不由紅了起來。
華子摩狐疑的看了廖靖華和齊小瑤一眼,臉色更是陰沉,不過卻也將那重劍收了回來,廖靖華捂著喉間劇烈的咳了起來,腳下也是一軟,跪倒在地上,就是與那大黑雕相鬥之時,也沒有如此近的接觸過死亡,廖靖華不由覺得一陣後怕,心中更是苦笑,本以為自己並不怕死,卻不料心中竟然也有懼意。
「師妹,你可要想好,欺騙二師兄沒什麼,二師兄什麼都可以給你擔著,你平日雖受師父寵愛,可若真的惹火了師父,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華子摩受到廖靖華的影響,就連對喬小瑤說話都是陰陰的。
華子摩的話讓喬小瑤打了個冷顫,她還記得,當年在她剛剛被師父收入門下不久,門中有一位師兄,日子太久了,她記不起那位師兄的名子,只因那位師兄無意當中向其它門派透露了一些本門的修煉小竅門,便被師父廢了一身的修為趕出了師門,一個沒有了絲毫真元的修真者,甚至比凡人都不如,流落到這遍是荒野瘴氣的天柱峰深處,後果可想而知。
「師妹,師兄曾經到凡間走動過,師父也曾下過山,凡人是什麼樣,師父比你我都要清楚,你想想,在凡間就算是那些武林高手,也不可能跟得上你我御劍而行的速度,而他,看起來還很輕鬆呢,這不算是異常嗎?事出異常必有妖,師妹你好好想想。」華子摩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可是卻還是好般的陰森,只是這話語當中,關心的意味卻是極重。
「小生只是……」廖靖華張口想要解釋,只是卻被華子摩一聲厲喝所打斷。
「你給我閉嘴,沒有讓你說話的時候便噤聲,否則的話下一刻你的腦袋便不會再呆在你的脖子上了。」華子摩突如其來的一吼,聲音更是陰森入骨,驚得廖靖華一縮脖子,頸骨發出咯的一聲輕響,險些被他自己的力道所挫傷。
喬小瑤歪著腦袋,上下的打量著廖靖華,好像如此一來,便可以看清廖靖華的本質一般,廖靖華更是哭笑不得,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命竟然有一天會把握在一個小女孩的手裡,廖靖華男性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恨不得一甩袖子道上一句告辭後轉身而去,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了傳說中才會遇到的神仙中人,也好不容易才算是接近了他們的修仙之地,雖然廖靖華認為,在這天柱峰上並不可能只有他們這些神仙,定會有其它人,只是卻不知下一次再遇到這種機會會是何年何月,若是再等幾十年,先不說身體會漸漸的老去,若是自己有個萬一喪命在這天柱上雖然不足惜,可是羽裳復醒之日豈不是遙遙無期?為了羽裳,受點委屈又算是什麼?
想通此節的廖靖華坦然的挺直了胸膛,面帶微笑的與喬小瑤對視著,喬小瑤心中更是驚異,方才見這書生還是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可是現在卻是一副視死如歸,極為坦然的樣子,這使得喬小瑤更是好奇,好奇這書生的腦袋裡想的倒底是什麼。
「二師兄,你說,修真者的身上會有汗酸味道嗎?」喬小瑤突笑了起來,右手那鉤子圓弧處頂著下巴轉頭向華子摩問道,只是她這鉤子頂下巴的動作卻讓廖靖華驚心不已,這萬一要是一劃,那鉤子極為鋒利的尖端豈不是要劃花了這漂亮的小臉?
「汗酸味?修真者怎麼會有汗酸味?」華子摩那平板一樣的陰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哪怕只是皺了一下眉頭。
華子摩的話讓廖靖華好生望,因為他聽得那華子摩自稱修真者,並不是神仙,「也許,神仙就是修真者,是凡人傳訛吧。」廖靖華心中暗想道,再次定下心來,不管怎麼說,先試試看能不能在這裡找到救治羽裳的辦法。
「那麼,二師兄沒有發現,他的身上有一股汗酸味道嗎?」喬小瑤問道。
隨著喬小瑤的問話,華子摩不由抽了抽鼻子,華子摩這才注意到,空氣中泛著一股淡淡的汗酸味道,這是裝也裝不出來的,絕對是只有人體才會分泌出的一種味道,哪怕是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摸擬出這種味道來。
「只憑這一點就夠了,更何況我還相信他的故事,他的愛人被封在了怪異的冰中,你認為這是說編就能編得出來的嗎?」喬小瑤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這一笑起來,身體也抖動起來,支在下巴上的那個鉤子抖得更是厲害,看得廖靖華一陣擔心,生怕這姑娘一個不小心便會誤傷到自己。
「罷了,你自己去跟師父說吧,若是師兄去向師父報告此事,怕是會被好罵一頓。」華子摩說著轉過身去,那柄重劍也收了回去。
「我知道,二師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真是太謝謝你了二師兄。」喬小瑤咯咯的笑道。
「走吧,晚了師父怕是要急了,你以後少闖點禍比什麼都好了。」華子摩說著踏上了重劍,當先飄去,喬小瑤向廖靖華嘻嘻一笑,轉身跟了上去。
廖靖華根本就不明白喬小瑤那一笑倒底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那一笑並不只是代表著她勝利的意思,而是含著其它的意思,只是倒底是什麼意思,廖靖華不願想,也敢去想,那笑容,分明只屬於羽裳向他含蓄而笑時才會出現的一種笑容。
廖靖華甩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撒開大步緊跟了上去,到了手的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把握一下。
當奔到那山下時,廖靖華不由直了眼睛,卻見那喬小瑤與華子摩抬高劍頭,扶搖直上,轉瞬間便上了一半有餘,廖靖華到了跟前才發現,這怪異的山峰究竟有多高,站在山下,只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而且那怪異的山峰下部的支柱實在是太細了,只有大腿般粗,上部又漸漸變粗,這要廖靖華如何去爬?已經習慣了粗手重腳的廖靖華哪裡去敢爬這只有腿粗的石柱,萬一力量稍大一點,將這石柱抱碎了,那天空中若大的山峰砸將下來,怕是有百條命都不夠丟了。
正當廖靖華犯愁的時候,眼前一亮,卻是喬小瑤又御劍飛了下來,看著廖靖華愁眉苦臉的面對著這個石柱發愁的樣子不由咯咯的笑了起來。
「有甚可笑的?小生……嗯,小生是怕損了這支撐的石柱。」廖靖華被喬小瑤笑得有些惱火的說道,被男人看不起是一回事,可是被女人看不起,卻大大的傷害了廖靖華那顆男人心。
「你說什麼?損了這支撐石柱?哈哈,別逗了,就憑你?就連我師父用飛劍都斬不斷這石柱,你卻又如何能傷得了分毫?」喬小瑤咯咯的大笑了起來。
喬小瑤很單純,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笑而已,可是就這單純的笑卻惹惱了廖靖華,只是有求於人,廖靖華無法向她發火,更何將還是個女人呢,喬小瑤不經意的大笑激起了只有是雄性便會湧起的那種爭取之心,哼了一聲,放目四下尋找起來。
「喂喂,你幹什麼?」喬小瑤嗖地一下退出好遠去,只因為廖靖華那個樣子像極要尋找什麼東西毆打她一樣。
廖靖華終於將目光定住,幾步走過去,卻是一塊碩大的石頭,那石頭半截露在地面上,半截埋在土中,光看那露出地面那足有半頭牛般大的一截,怕是已有千多斤重了。
廖靖華俯下身,一把將那石頭抱住,嘿地一聲便要提起來,以廖靖華此時的力氣,別說是千斤,就算是兩千斤也舉得起來,只是廖靖華這一用力,那石頭重得出乎意料之外,竟然一動都不動,廖靖華的臉不由一紅,心下間道,這石頭怎麼可能沒有拔出來?就算是有萬斤重,吃得自己這一力,怕是也晃上一晃,可是這石頭根本就是連晃都沒有晃,莫不是這一個埋在地下的山頭不成?
廖靖華本想放棄,再尋塊石頭,只是看著喬小瑤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廖靖華卻也拉不下那臉來,若是自己就這般放棄,怕丟的不是自己這一張臉,而是天下書生的臉,丟了聖人的臉,為了保住天下書生,保住聖人的臉色,廖靖華就算是明知腳下這是一座山,也要舉起來。
廖靖華悶哼一聲,雙臂死死的扣在那石頭上,雙腳跺上幾跺,一股熱氣自腳下湧起,好像是大地在借力給他一樣,卻聽廖靖華大吼一聲,身體猛地向上一挺,雖然懷中那石塊還是絲毫不動,可是一絲嘎嘎的輕響聲還是在那石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