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之武僧 第八卷 第五十五章 獨行
    和人類的數目和生命相比,增加一頭成年龍需要的時間和精力遠遠高於人類,在龍族眼裡,一千個普通人類也比不上一頭雛龍更值得珍惜。只要動了阿爾豐斯手下的任何一人,被劫持的龍族當中將不會再有倖存者,高貴的龍族們當然不會做這樣既丟面子又不划算的事情。

    「主人,難道你真的不想帶上我們其中的一個人嗎?有什麼事情起碼也能夠分擔一點。」奧帕在阿爾豐斯身邊輕聲問道,這是一年多以來他們第一次分開,沒有阿爾豐斯坐鎮全局,它心裡實在沒底。

    軍營裡燃起了上百個熊熊燃燒的篝火,一片歡笑聲中,一千五百個士兵正圍在火堆邊喝酒取樂。柴薪糧食等物資兩天前已經送到圍城部隊手上,獨立軍團在登陸戰中成績斐然,隊長以上的軍官都受到了大本營的嘉獎,授予軍團長凱瑟琳二級榮譽騎士勳章,其他三個副軍團長則授予三級騎士勳章,阿爾豐斯被教廷單獨授予銀十字勳章,平等騎士團獲得教廷封邑三百頃,合田四千五百畝,總領地為四百六十頃,雖然比不上那些掌握著萬頃良田的大型騎士團,但也接近到中級騎士團的水平。

    除了兩百多值勤衛兵外,阿爾豐斯允許舉行宴會,進行慶祝。安東尼送來的物品中不但有軍需物資,還有四十多桶美酒,這些本來準備供應給神聖奧馬帝國貴族的物資已經分到了士兵手上,現在的戰事並不緊張,偶爾放鬆一下也不會出什麼問題。通宵達旦的歡宴從下午一直持續到凌晨,陣陣的酒肉香氣讓其他軍團的士兵既讒又妒,轉而大歎自己運氣不好,跟隨的長官都是普通貴族,不是什麼教廷的聖騎士,就算立再大的功、流再多地血,也不能肯定會獲得三十七軍團那樣的賞賜。

    阿爾豐斯回過頭。眼中流動著信任的光芒,「用不著,你們留在這裡輔助凱瑟琳,這一個月是至關重要的過渡期,沒有你們的幫忙,她掌握不了這支軍隊,明天我就動身出發去見薩拉丁。」

    「主人,真要這樣嗎?是我們一手一腳把這支部隊從一盤散沙辛辛苦苦的砌成現在這樣有著嚴格紀律約束的嗜血軍團。在裡面扔了多少心血啊,」奧帕咬了咬牙齒,凱瑟琳雖然也算是自己人,但對它來說始終是個外人,它有點不太願意這樣就把權力拱手讓出去。

    「沒有捨,怎有得?」阿爾豐斯慢慢舉起手裡的酒杯,在奧帕地杯沿輕輕一碰,「這支軍隊原本就是我從她手裡搶過來,現在交還給她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我們的眼光應該要放得更長遠一點,戰事不會無限期的拖下去。終有一天會見分曉。你現在一天到晚將心思放在軍事上。把全部的精力都耗費在了東線,以後呢,還怎麼玩得轉西線那邊?」一口酒下肚後。緊跟著長長地歎了口氣,「對我們最忠心的士兵都是無家無室的人,作為指揮官,你真的沒為他們的將來想過嗎?難道還真要像卡爾那樣,一心回去做強盜嗎?他們對我們盡忠盡職,身為領導人,我們有義務對士兵們盡責。」

    奧帕凝思半天,也歎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大搶一輪後就可以衣錦還鄉地回到沙漠,誰知道不單搶到了一支全副武裝地軍隊。還牽涉進了這麼多事情中,雖然生命是變得越來越精彩,但卻也活得越來越無聊,老是在上層社會中打滾,還不如那些在街邊行乞的賤民活得自在。」

    「在你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會失去一點什麼,」阿爾豐斯淺淺嘬了一口酒,「我差不多已經不屬於人類了,如果封神。你們以後就得掌管自己的命運,沒有誰幫得了你們。」他說著,慢慢攤開了手心。

    奧帕吃驚地看著阿爾豐斯的手心,上面出現了一塊寸許大小的白色金屬斑紋,如果不是金屬斑四周的肌肉看起來還有血肉的顏色,差不多就要以為這個手掌是用白金所製成的了。它慢慢的伸出手,在上面摸了摸,和真正的金屬一樣冰冷,隨即瞪圓了眼睛望向阿爾豐斯,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竟會出現這麼可怕地變故?

    「自從在所羅門寶藏回來後,我的身體就產生了變異,自己摸上去明明還有平時的感覺,但就是解釋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我始終感覺到有一種強大得無法想像的力量在旁邊窺視著,卻不知道那是什麼,」阿爾豐斯的手掌合攏成拳後緊緊的握著,「所以我必須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幫你們解決最多的問題,只有這樣,在離開的時候才不會有太多掛心。」

    「主人、主人……」奧帕簡直不知道想說什麼,這一年來阿爾豐斯一直將它當做朋友,絲毫也沒有當成奴僕對待過,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情況下,最擔心的也不是自身,而是身邊的戰友,這種偉大的感情,竟然出現在一個在殘酷的沙漠環境中長大的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以前我一直在想方設法逃避封神,現在看來,這是一個無法避免的現實。我很慶幸沒在在離開前的一刻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現在我要趁自己還有能力幫得上忙的時候盡最大的可能幫一下。」阿爾豐斯仰起頭,輕輕一笑,「不過,很多事情恐怕我是無法親眼目睹了。」

    兩人邊說邊走,不斷有士兵向他們最尊敬的副團長舉起了木製的大杯,阿爾豐斯酒到杯乾,連盡七八十大杯,能夠以這樣豪爽的方法喝酒的人還真不多,一杯酒半磅多一點,這麼多杯酒,無疑是在肚裡裝了一套重鎧的重量,卻沒見他有任何不適和異常,阿爾豐斯本身就像一片茫茫的沙漠,任何水份一碰上去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洛卡和卡爾各提著兩桶酒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看樣子是想和阿爾豐斯拚一拚酒量。前面的一個火堆不時吐出巨大的火舌,直竄上十來二十尺高,瘟疫正在火堆旁邊腆著個大肚子呼呼大睡,並且不時的打著響亮的酒嗝,每次一張口。濃郁的酒氣就為火堆增加了不少酒精地氣息,在它身邊,兩個五十磅的酒桶翻在了一邊,早已經滴酒不剩,顯然這個小傢伙把握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痛飲了一翻。

    瘟疫充其量也不過十磅,卻灌下了比自身還重上十倍的酒液,說它不是天生的酒鬼誰也不信。

    阿爾豐斯雙手一伸,把洛卡和卡爾手上的酒桶夾手奪了過來。一仰頭,嘴巴穩穩的接住兩道酒箭,咕嘟咕嘟的灌著,一滴也沒有濺出來,直到桶裡再也流不出一滴酒後才砸了砸舌頭,一副意猶未盡地樣子。

    士兵們歡聲雷動,紛紛鼓起掌來。那兩個拿著酒桶想一較高低的人傻傻的站著,就算醉得七七八八,他們也知道要是學阿爾豐斯的樣子牛飲,最多灌下二十磅就得醉死在當場。

    阿爾豐斯將兩個空酒桶丟到兩人手裡。輕輕的在他們肩膀上一拍。帶著奧帕繼續往前走。

    洛卡和卡爾垂頭喪氣看著他們的背影,兩人徹底敗下陣了,真是失算。本來想讓從不酗酒的阿爾豐斯小小出個醜,沒想到出醜的反而是自己。

    奧帕一直和阿爾豐斯走在一起,只有它才最清楚是怎麼回事。阿爾豐斯身上散發出來酒氣越來越濃,後背的衣服好像被汗水浸過一樣,濕了一大片,頭頂隱隱冒出大片的蒸汽,原來他喝下去地酒並不是直接進到了肚子裡,而是用這個方式離開了身體,水氣和酒精被身體裡地內勁通過毛孔排出來,這就是不醉的秘訣。這種喝法就算一年到頭從不間斷的喝,也不會醉倒,只是有點浪費了這些酒倒是真地。

    「主人,真的不帶一個人在身邊?凱文懂得這裡的當地語言,他或者能幫得上忙,」奧帕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戰亂環境中行走,又沒有嚮導翻譯,簡直就是寸步難行,任阿爾豐斯擁有再高的武力。想避開那麼多軍隊的搜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惜那些遊蕩者沒能滲透到薩拉丁身邊,不然就不會費那麼大的力量進行這種工作。」

    「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最適合,其他人沒有我這種身份作掩護,見到薩拉丁又怎麼樣?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沒人相信。」阿爾豐斯再次堅定地拒絕了奧帕的建議。

    奧帕輕輕的搖了搖頭,按照阿爾豐斯的一貫作風,說過一次的話像這樣說上兩遍的機會極少,三遍就更不用想了,看來阿爾豐斯這次是執意獨行了。

    除了奧帕和蘭希之外,就連冷山也不知道阿爾豐斯的真正去向,所有高級將領都以為他和說好的一樣——完成奇物的最後工作。

    為以防萬一,阿爾豐斯將主營轉移到了掃蕩上。駐地中地雜瑣事務由布蘭克和洛卡負責;軍隊的主要意見由凱瑟琳在船上定奪;蘭希和奧帕分別指導凱瑟琳的政務和軍務,政治上的事情就不用說了,以奧帕的奸詐和狠辣足以沖洗掉凱瑟琳心中僅存的那絲騎士精神,戰爭中從來就不需要自我和幻想,戰士需要做的只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在敵人咽喉上抹上一刀。韋伯則在明處護衛,掃蕩負責暗哨,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凱瑟琳的人身安全。安排好一切後,阿爾豐斯才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動身出發。

    孤身一人的時候,以阿爾豐斯現在的身手,就算斯林姆擁有再多的軍隊也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他需要考慮的只是薩拉丁身邊的祭司和護衛,不知道有多少勢力想暗殺薩拉丁,如果這批人沒有足夠的力量,這個抵抗十字軍的領袖、廣大斯林姆心目中的英雄早就不知道葬身何處了。

    阿爾豐斯悄無聲息的穿過斯林姆軍隊的防線,一路向東北方疾行。現在已經是十月中下旬,但在這裡看不到一點雨的痕跡,半乾涸的平原地帶雖然沒有沙漠中的烈日那麼恐怖,但對十字軍來說,這環境不亞於任何一座人間地獄,只要六個魔法時內沒碰過淡水,肯定會被曬得口乾舌燥,頭腦發暈,在這種狀態下交戰。最強悍的部隊也得被自然氣候擊敗。

    薩拉丁遠在阿撒卡哈到阿美亞丁的幼發拉底河地帶和叛軍交戰,對手是曾吉王朝的殘餘勢力。

    如果今年之內不撲滅這顆叛亂的火花,明年薩拉丁一手創立的阿尤布王朝地領民們可能就得餓著肚子打仗,因為叛軍身後就是大部分斯林姆信徒賴以生存的肥沃土地,同時也是最重要的軍糧基地,所以薩拉丁才不得不忍受著十字軍登陸的巨痛,寧可放棄海岸防線進行固守,也不願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餓著肚子和十字軍決一死戰。

    穿越數十萬軍隊的防線對阿爾豐斯來說比跨過一道門檻還要容易。他即將要穿越一片中央沙漠地帶,這意味著在挺進一千四百里的路程後必須找到薩拉丁所在的正確位置,才能盡快完成此行的目的。在沙漠中直線狂奔是一回事,在亂軍之中找到一個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薩拉丁不可能長期處於一個位置等待他的登門拜訪。

    顯然這次不是慢悠悠的假日旅行,在沙漠中騎馬,一天移動上一百里路都已經算是很快的速度了,要是身邊有跟隨的人,阿爾豐斯絕不可能以每個魔法時二十里的速度朝目標進發。如果一切順利,四天後將會進入交戰區域。問題是他能不能在二十天之內解決擺在眼前的難題。在承諾的日期之內回到阿克大本營平息教廷的疑心。

    阿爾豐斯無心欣賞沿途地古典建築,即使這些雄偉地建築物已經存在了上千年的時間,不過他心中極為佩服那些古奧馬帝國的軍事家和政治家。擺在他們面前地究竟是一副怎樣的版圖?西達亞特蘭蒂斯洋,南到塔隆沙漠的邊沿地區,東到兩河流域,北至北極冰原,這個龐大的帝國,就算是以龍族的飛行速度,恐怕也得花上一個月時間才能由最東邊的版圖抵達最西邊的島嶼,早在一千五百年前,整個麥迪特海就已經成為了帝國貴族們遊玩的內湖地區,無論是共和時期還是帝國時期。這個日益龐大的國家都毫無疑問的在西方大陸中佔據著最重要地統治地位。

    這裡的沙漠並不像塔隆沙漠中的那種可以隨風移動的細沙,而是大片大片的粗沙和碩石的混合帶,顯然這裡的熱度和風力比不上塔隆沙漠,沒有足夠的力量將岩石磨成細小的顆粒。

    同時這裡也存在一條很重要地商路,東方的陶瓷和絲綢就是通過這裡販運到西方各個國家,為貿易商人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不過,財富面前風險也隨之而來,那就是搶劫。幾乎每個通過這片沙漠的商隊都會在這裡接受一次以上的血腥洗禮,只有極為少數的傢伙才能獲得足以讓人瘋狂的巨額利潤。

    阿爾豐斯保持著中等速度前進,沿途的沙漠裡發現了很多被丟棄的馬和人的遺骸,很多白骨上都還殘留著被利器割損的痕跡。在沙漠裡,屍體用不著掩埋,白天的高溫足可以蒸乾屍體的水份,大量的食腐動物在屍體散發出致病的瘟疫之前就已經將它們啄成了堆堆白骨。

    根據來自遊蕩者工會的情報,這就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斯林姆阿薩辛派獲取資金最重要的方式,只有運氣最好的商隊才能繞過他們的截殺圈。

    十四個魔法時的高速移動,阿爾豐斯也感覺到了稍微疲勞,在取出水囊添了幾口之後他終於找回了一點從前的生活的感覺。六個魔法時前,達馬斯科城已經成了背後的一個小黑點,和這座「天國中的城市」擦身而過時,城上的守衛只看到一道滾滾的煙塵由西南向東北滾過,他們的駱駝還沒來得及出發,這道奇怪的煙塵就已經遠去,速度快的驚人,根本看不清這道煙塵裡面有什麼東西存在,有些人甚至以為這是神跡的降臨,對著阿爾豐斯製造出的奇景進行膜拜起來。如果他們知道這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十字軍將領弄出來的好事,不知道又將做何感想了。

    現在天色已經入黑,但休息的時候還需警惕四周的動靜,阿爾豐斯雖然不畏懼攻擊,但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煩事。他在沙裡挖了一個坑,將自己埋入沙裡,只剩下頭在外邊,這樣不但可以防止烈日的暴曬,還可以有效的預防偷襲攻擊,只有最有經驗的沙漠獵手才會這麼幹,和塔隆不一樣的沙漠,卻在用著同樣的方法生存,這也是適合所有沙漠的生存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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