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駐足目光如刀一般投向那冷清的茶棚。
茶棚的生意確實有些冷清或許是因為這小小的驛道並沒有太多過往客人的緣故吧抑或只是因為現在時辰尚太早或是今天的日子並不好吧。
今天確實不像是個好日子至少對王鳳來說是如此疲勞加上失落及身上數處大小傷勢使他昔日的自信消失得無影儘管他尚有一身的傲骨。
茶棚之中有一個「吧噠吧噠」抽旱煙的乾瘦老頭腰間尚繫著圍裙的老頭顯得有些憔悴焉焉的樣子猶如淋了雨躲在牆角抖的病貓。
生活的折磨或是歲月的漂洗使那張本就乾瘦的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紋路彷彿是枯木的年齡。
老人普通而滄桑似並沒有注意到王鳳的到來。
殺機並不存在於老者的身上在茶棚之中除了老人之外便惟有一個人。
一個頭戴深笠的人背影極雄一襲長衫顯得乾淨而清爽桌上放著一壺香茶一盤苦菜也許這便是這個小茶棚之中最能拿得出手的茶點了。
頭戴竹笠之人沒有扭動一下頭始終背對著王鳳但王鳳卻知道這個人知道他來了甚至是專門在此等候他而那股濃如烈酒一般的殺氣便是傳自此人的身上。
對方是誰?王鳳暗問但這個已經不太重要只要是敵人不管是誰都一樣。
只是王鳳有點不解如果說這人是劉嘉的人又為何只是單身一人?如果這人不是劉嘉的人又為何對自己有著這麼深的敵意?
該來的便不可能迴避得了王鳳並沒有想迴避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避無可避是以他很平靜地步向那茶棚。
對於找上門來的敵人在沒有迴避的可能之時只有兩個結果一個便是讓對方永遠消失要麼便是自己永遠自這個世上消失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那頭戴竹笠的人沒有動即使是在王鳳已經只距他身後不到一丈的距離似乎並不知道在這個距離之中對於王鳳這種高手來說足以置人於死命。
王鳳沒有繼續靠近而是繞了過去然後進入茶棚。他明白只要他再多走近一步那便會遭到真正的雷霆一擊!儘管頭戴竹笠者沒動但王鳳卻知道其氣機已經抵達飽和態度澎漲到只要稍有半點外界的壓力也會爆的地步是以他並沒有繼續靠近。
進入茶棚他才現神秘人物的竹笠壓得比他的想像還要低他依然看不到對方的面目但是卻知道神秘人在看他。
王鳳深吸了口氣悠然行至神秘人對面大咧咧坐下道:「掌櫃的來壺茶!」
那抽旱煙的老頭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種不和諧的氣氛正在虛空之中蔓延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滿身血污的王鳳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這裡有茶是專為你準備的!」那頭戴竹笠的神秘人悠然推過身前的那一壺茶水淡淡地道。
「你知道我要來?」王鳳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厲的殺機問道。
「不是知道你要來而是一直都跟在你身後!」神秘人很平靜也很冷漠地道。
「一直跟在我身後?」王鳳不由得駭然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地厲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神秘人笑了笑得有些冷酷更有些傲意但半晌才有些忿然地自語般道:「我是誰?我又是誰?我還能是誰?」
王鳳也不由得呆住了他不知道是這人故意在裝瘋賣傻還是這個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不過他並不相信這人真的傻。
「揭開你的竹笠我會告訴你你是誰的!」王鳳冷笑了一聲道。
「那樣你只會死得更快!」神秘人冷漠而自信地道。
「你是來殺我的?」王鳳反問。
「你認為還會有其它的目的嗎?」神秘人也反問。
王鳳冷冷一笑道:「你認為你有這個能力?」
「一切都是試過了之後才會知道的!不過我認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壺好茶喝過之後我就可以送你走了!」神秘人淡漠地道。
王鳳不由得笑了伸手抓過茶壺端起杯子極為坦然地倒滿一杯卻突地將杯中之茶猛地潑向神秘人的面龐。
「這杯茶是為你送終的!」王鳳對這個神秘且自以為是的人也極惱更想讓對方他並不是吃軟飯的。
茶水化作點點珠玉卻若怒矢一般帶起一股銳嘯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幾乎是避無可避。
神秘人並沒有避那些茶水卻只在其面前爆散而開竟在剎那間化成一團水霧若輕煙般散去。
「嘯……」王鳳手中的茶杯裂成兩片若兩柄飛旋的圓月彎刀一般標射向神秘人同時他也出手了!
既然一切遲早總會要來又何必讓等待磨消自己的銳氣呢?所以王鳳選擇了率先出手。
儘管此刻王鳳傷疲交加但喝過了嚴尤所熬的粥後體力也恢復了不少對於自己的武功他依然極為自信。
不過王鳳知道眼前這個敢與他單打獨鬥的神秘人絕不會是庸手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從那杯剎那間化為霧氣的茶水之上就可看出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測。
「錚……」一聲輕吟王鳳看到了一縷幽光以詭異而炫麗的弧跡掠過虛空快得形同無物。
茶杯的兩片在虛空之中化為碎末而燦爛鋒銳的劍氣已透入了王鳳的氣場中。
劍快、絕、狠、詭、奇以至於王鳳連看都沒看清是來自哪裡又將攻向何處但在守無可守的情況下他選擇了退。
這或許是惟一的選擇!
「裂……」王鳳手中的茶壺也裂成了兩半劍氣以比王鳳預料的度更快地破入氣場以至於在王鳳退開三丈之時他身前的桌椅全都被那幾乎無堅不摧的劍氣斬為兩截。
茶壺的碎片若漫天花雨般射出王鳳在突然之間現自己極為被動是以他在灑出碎片茶杯之時立刻出刀!
刀出卻並未能封住那柄劍劍若有著生命一般追逐著王鳳的身形自由而詭異地在虛空之中變幻著無窮無盡的攻勢而那神秘人卻依然坐於茶桌之前並未挪動分毫。
王鳳驚駭若死幾乎有些絕望地呼了聲:「御劍術!」
沒有人回答王鳳的話那名老者已嚇傻當場而神秘人的動作卻是那般輕盈自然。
「我跟你拼了!」王鳳咬牙已不再顧忌那幾乎無孔不入的飛劍身形向神秘人狂撲而去。他很清楚如果這正是傳說中的以氣御劍的御劍之術以他今日的狀態也只會是死路一條反正都是死反激起了他的凶性。
是以他出招已盡全力力求與敵同歸於盡。
王鳳旋身、飛撲、橫刀天地頓顯一片肅殺!熾烈的殺氣如十個太陽同時灑下的烈日彌蔓之處捲起一層火熱的風暴茶棚若受熱而炸開的瓦罐般爆散茅草頓時使天空一片混亂但這一切並不能阻止王鳳的這一刀無法阻止王鳳的身體和度所有這些在劍氣、刀氣、殺氣之中絞碎的東西全都以王鳳為中心旋轉竟捲成一個蛋形的氣團若風暴般撞向神秘人。
神秘人再也無法以安穩的姿勢坐於那張已被先至的氣勁絞碎的桌子之前而是選擇了退。
神秘人退那在空中飛旋的劍卻在王鳳身後狂追。
場面更顯詭異莫名!
神秘人暴退三丈站定!頭頂的竹笠如旋轉的風輪般飛出以開山裂石之勢切向那蛋形的風暴而整個身子如同漲起的氣團衣袍若浪濤般抖起在那風暴逼近丈許之時他也立刻倒旋而出身形竟化成無數柄燦爛的劍若百萬朵蓮花一般乍然綻放。
「轟……」蛋形的風暴化成千萬碎片破殼而出的是一人一刀。
刀是王鳳的刀人便是王鳳!而在一切爆碎、化歸現實之際王鳳卻駭然驚呼——
王鳳驚呼是因為他看到了那張面孔那張一直掩於竹笠之下此刻卻突然暴露的面孔!
王鳳不該驚呼更不該分神在這必殺的戰局之中任何一個細微的鬆懈都是致命的只在他松神驚呼的一剎已經有五道影子般的劍穿透了他的身體。
在王鳳驚呼化成慘哼之時神秘人竟抓住了王鳳的刀鋒。
刀上的力道幾乎散去八分只因王鳳已先中數劍更分神使氣勢頓洩是以刀鋒竟為對方赤手所抓。
王鳳的嘴角溢出兩縷鮮血以難以置信的語氣念叨著:「劉寅……啊……」王鳳還沒能說完身後的飛劍已透體而入立時氣絕。
他至死都無法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其表情並沒有痛苦只有驚愕便像是做了一場離奇而詭異的夢。
劉嘉的追兵找到王鳳的屍體已是商州城破的第三天。
地上除了王鳳的屍體外還有那茶棚的掌櫃老頭。
老頭死在咽喉一道劍痕表情只有驚懼而王鳳的死則顯得極為離奇其身上傷痕多達數十處之多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他死時的表情。
沒有人知道王鳳是誰殺的又為什麼會殺王鳳而且還是在這種偏僻的地方。
追蹤的人很清楚殺王鳳的人是個絕對的高手只看這茶棚被毀的樣子及地上縱橫交錯的劍痕及幾乎被氣勁碾成碎末的桌椅可以想像王鳳是經過了一場巨戰後為人所殺。
殺人者是誰?王鳳用刀而天下用劍者又有何人擁有如此功力?又有幾人能勝王鳳且能將之擊殺呢?而這人又與王鳳是什麼關係?
很多問題都讓人疑惑但有一點卻為追蹤者看了出來而這也成了劉嘉的疑團。
追擊王鳳的人有幾名劉家高手他們對地上的劍痕作了分析和比較竟與舂陵劉家的獨門劍法極為相似!
劉嘉聞得此消息竟親自前往查看果然如這些人所言依劍痕推斷確與舂陵劉家的獨門劍法神似甚至可以說就是劉家的獨門劍法。
若此人所施展出的真是劉家的獨門劍法那此人的劍道修為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而在劉家劍道能抵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數。在外八房的高手中有一二人但這些人都在南陽在這裡除了他和劉村及劉玄之外已沒有人能將劉家劍道修至此境界。
那麼擊殺王鳳的人又是誰呢?為什麼殺了之後尚陳屍於此呢?
劉嘉想到了一個人但卻更不可能因為他想到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王鳳的死讓人有點難以想通不過卻有極大的可能是死於劉家人之手。
至於死於誰手已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這一代梟雄最後仍然無法逃脫死亡的結局這對那些叛亂的逆臣來說確實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而王鳳的死也使洛南城更加孤立城破已是在所難免。
劉嘉至少可以鬆口氣也好向劉玄有個交代了。
劉玄拜邪神為武林皇帝鎮國公這確實引起了朝野極大的震動。
本作品獨家文字版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邪神之名未聽說過者少之又少但是卻讓邪神成為繼劉正之後成為武林皇帝這卻是對劉室江山的一大污辱將一個邪派高手與昔日得天下黑白兩道共尊的劉正相提並論這不僅讓劉姓子孫無法接受天下武林也難以接受。
劉玄此舉確實引起了許多朝中大將不滿一來邪神對江山社稷寸功未立憑什麼擔當鎮國公?又憑什麼受封?其二邪神曾殘殺過不少正道中人而更始政權之中的大部分將領乃是來自草莽與各門各派都有著極深的淵源也有些甚至是各派中的弟子與邪神之間可以說是積有宿怨。因此在劉玄要一意孤行之下這些將領自然心生怨忿不過誰也不敢真個挑釁邪神。
誰不知邪神武功蓋世?年前還傳其於泰山之巔決戰武皇而與幾大絕世高手同歸於盡於泰山之巔卻沒料到邪神不僅未死還在皇宮之中這怎不讓人意外?
眼下朝廷處於外憂內患之境沒有人知道邪神會幹出一些什麼而面對赤眉軍的壓力長安城內本就動盪不安這下則更是人心惶惶。
在沒有出現邪神之事前至少城中眾將心中尚有一些信心而這信心則是來自劉玄這近月來所表現出的睿智可此刻又作出這不理智的舉止深深地傷害了許多戰將的心。
赤眉軍攻下關中並沒有太多的懸念鄧晨並沒能守住關中在赤眉軍的強勢攻擊之下鄧晨更不幸戰死。
鄧晨戰死這更是讓長安諸將大哀即使是劉玄也是痛哭出聲。
鄧晨當日乃是協助助劉寅起兵舂陵的最大功臣之一更在綠林軍爭奪天下之時轉戰天下在昆陽大戰中也立下了大功可算是更始軍舂陵兵系的主要領支柱之一。
鄧晨乃鄧禹的堂兄文武雙全在軍中極得人心即使昔日的王鳳、王匡也不敢排擠後被封為定王以示其尊。
鄧晨戰死自然使得長安軍心大恐全軍戴孝。
關中無糧赤眉軍進入關中才現其糧庫已空立刻明白劉玄早讓人調走了糧草不由大恨。
對於已無法供應軍備的關中赤眉軍並不怎麼看重是以樊祟立刻下令進逼長安。
在劉玄收到劉嘉送來的王鳳與胡殷的人頭之時赤眉軍已經到了長安城外。
劉玄沒有半點歡喜儘管王鳳、胡殷身死但是他卻失去了大將鄧晨而這些人昔日更是他部下的勇將這一刻他無法對付外敵卻拿回了昔日愛將的人頭這確實是一種譏諷也是更始軍的悲哀。
王鳳被殺胡殷被殺廖湛也死了且商州被破張卯哪裡還有鬥志?
當王匡趕到洛南之時張卯立刻領兵與王匡棄城而逃在別無選擇之下全都投降於赤眉軍。
赤眉軍自然不會拒絕此刻他正要攻打長安城若有這些熟知長安的更始降軍配合那自是事半功倍。
這樣一來既增強了自己的實力也削弱了更始軍的力量。
劉嘉與宗佻合兵立刻攻打赤眉軍的後防。
赤眉軍大司馬逄安領兵相戰雙方也呈僵持之狀劉嘉想回洛陽相助也是不能。
逄安的兵力與劉嘉相差無幾其部下也是戰將如雲劉嘉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現在他自是不能什麼也不管地返回漢中。畢竟他無法放下長安的牽掛也做不到!
即使是外人不知道劉玄的身份他卻不會不知這江山至少可以算是舂陵劉家的!儘管他對劉玄這些日子來所做的一切並不滿意甚至有些失望但劉玄一直以來都是他最為尊敬和欽佩的兄長。
他們之間雖不是親兄弟卻親如兄弟劉寅已不在世上了尚有河北那個風頭正烈的劉秀是舂陵劉家的人可這也不足以成為劉嘉背叛的理由。他很明白即使是天下人都可以背叛劉玄他卻不能!
劉玄對劉嘉的關心一直都沒有改變而對劉嘉所寄予的厚望也比任何人都重是以劉嘉不可能真的背叛。
儘管劉嘉明白劉玄已近日暮途窮的地步但是他卻願意與劉玄一起走下去。
劉嘉從來不傻也絕非沒有遠見眼前天下的大局他也可以分析得很透徹只是礙於自己特殊的身份而無法像許多人一樣自由地選擇這便注定了悲劇!
龍城全以粳米粘土所築其城之堅可謂是世間罕有。
當年築此城調動了十萬奴隸每一段城牆之結實使錐子難以釘入也可以說這是一座以鮮血和白骨壘積起來的城池。
龍城並不太大沒有像長安城、洛陽甚或是宛城那樣的氣派但卻有一種異域的風情。
在遼闊的大草原之上這聳立的堅城便像屹立於豫魯平原之上的泰山。
泰山不高但卻能放眼千里這也便是龍城給人的第一印象。
古樸、滄桑的外型有著匈奴人一般原始的粗獷。
這是劉秀第一次在大漠深處看到的最讓人震撼的建築不由得讓他想起了昔日大將衛青、霍去病及飛天將軍李廣與匈奴大戰而趕匈奴遠逃極北之地的場面。
不過漢軍從未攻至龍城李廣隨衛青大軍破燕然山下的趙信城而霍去病大軍則深入大漠更遠竟追殺匈奴至瀚海(今俄羅斯境內的貝加爾湖)但是漢軍卻並未能攻下龍城這多少與龍城之堅有一定的關係。
龍城位於候河之畔水源豐茂向南則是大草原與沼澤地若沒有熟識路徑的人引導想找到龍城絕不容易抑或在半途便已死於沼澤或狼群的威脅之下。
左賢王的封地在趙信城但由於呼邪單于病危也都住在龍城之中。
龍城之外聚結了許多牧民也有許多來自遙遠異鄉的人至龍城貿易其打扮可以看出很多都是大月氏或貴霜、安息諸國的來客。
格木吉亞對龍城並不陌生在這裡他的身份地位並不低至少在呼邪單于面前有說話的權利。
守城的匈奴兵也對其極客氣。
龍城並沒有想像中守得那麼森嚴或是因為在大漠深處並無太多強大的外敵敢來入襲的緣故以至於整座城池看上去並沒有防衛連最普通的戰士也沒有。
不過沙裡飛立刻解釋因為匈奴戰士平日裡都是各部落的牧民在沒有戰事之時皆可回歸家中一旦戰事生立刻可以全民皆兵!
這是一個特殊的民族也有著特別的軍事狀態其最大的優點就是無論是老人和小孩都是最好的獵手皆擅於騎射這便使他們隨時都可以組織出一隊強的戰旅。
匈奴之可怕也便在於此!
在龍城之中劉秀可以看到許多來自各地的物品甚至有奴隸交易活生生的人也能夠成為交易的貨品也有許多是屢此戰爭中的戰利品在變成了私人財產之後便趕到城中交換必須的貨物。
也有許多東西是從漢地運來的但在龍城中很少見到有漢人做生意但漢人奴隸倒是常見到。
匈奴與漢人之間似乎有著極深的仇恨這或許是因為王莽大舉征伐匈奴引起的惡果。不過小刀六在這座城池之中卻極為活躍城中的許多匈奴戰士都識得他因為他並不是第一次前來龍城更在龍城之中出夠了風頭這使得匈奴人不敢忽視這個年輕的漢人商販。
左賢王府在龍城的西北角沒有漢人宮殿的華麗卻頗具氣派。
早有人通知了左賢王是以在劉秀一干人馬剛到王府門外之時左賢王便已迎了出來。
左賢王年約四旬並不高大卻自有一股悍野的氣勢並不顯得強壯卻讓人感覺有生裂虎豹的力量。
左賢王是一名高手!
對於異域的高手劉秀有著強烈的興趣這是受昔日攝摩騰的影響那個神龍見不見尾的行者給了劉秀很多啟示至少在武學之上視野大開!
「本王未能遠迎還請見諒!」左賢王的語氣極為客氣臉上堆滿了笑容倒是一個極具親和力的人。
「王爺何用如此客氣?」小刀六淡淡一笑道。
「諸位大名我早就有所耳聞當日蕭公子在龍城外大顯身手本王很遺憾沒曾觀看今日一見傳聞果然非虛!」左賢王對劉秀倒並沒怎麼在意因為劉秀已經易容看上去比較普通。
劉秀並不想以自己的身份在龍城太過招搖而且匈奴的局勢很難預料若是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則很難展開手腳。
「王爺如此說想必傳聞也不是什麼好話!」小刀六不由得笑了。
左賢王也不由得笑了道:「怎麼會?蕭公子真會說笑請入內廂吧本王已為你們準備了酒宴!」
「哦王爺早知我們要來嗎?」小刀六訝問道。
「格木酋長已經讓人先來告訴本王了所以本王才能及時準備酒菜!」左賢王笑著道。
劉秀不由得將目光投向格木吉亞。
格木吉亞也坦然一笑道:「我的確已經告訴了王爺蕭老闆要來龍城還有一干來自中原的高手。」
劉秀暗鬆了口氣他倒也相信格木吉亞不會出賣他。
「不錯本王身邊正缺像蕭公子身邊的這般高手前幾日王弟借比試之名殺我身邊數大高手還要推舉那個什麼大日法王為國師父皇居然同意我看他真是老糊塗了!」左賢王極為忿然道。
「大日法王還沒有成為國師嗎?」劉秀訝然問道。
左賢王不由望了劉秀一眼卻並未怎麼在意只是淡淡地道:「本來早應該是了但是近來父皇身體極壞所以也便沒能出殿上朝這事就一直拖到了今天。這幾日父王身體有所好轉只怕大日法王成為國師便在這幾日之間了。」
「哦有大日法王這樣的高手成為貴國國師這可是一大幸事呀可我看王爺何以悶悶不樂呢?」小刀六故作不知地問道。
左賢王歎了口氣道:「蕭公子有所不知這問題關係到我匈奴國單于之位的繼承如果大日法王成為國師有他投我王弟一票並支持他的話本王就無法順利繼承單于之位。大日法王乃是王弟請來的外人卻要干涉我匈奴內政即使不是為了單于之位本王也不會允許其成為我國的國師!」
「哦那王爺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們呢?」小刀六故作恍然問道。
「要是有辦法我也不用在這裡如此為難了大日法王武功蓋世根本就無人能敵本王就是想找個借口趕走他都沒辦法施行!」左賢王有點無可奈何地道。
「哦?」小刀六心中暗喜只要有左賢王的這句話那就好辦了而得知大日法王尚不是匈奴國的國師這也使他心中更鬆了口氣只要大日法王尚沒有正式成為匈奴的國師也只能算是一個客卿的身份相互之間便可以不用太過顧忌了。
「如果王爺認為可以的話格木的這些朋友願意助王爺一臂之力!」格木吉亞適時提出建議。
「啊那真是太好了這是真的嗎?」左賢王大喜問道。
「久聞左賢王乃仁慈仁義之主我蕭六一直都想與貴國長期合作交易。因此我也願貴國有一仁義之主而且王爺登單于之位乃是順乎天意民心蕭六自然願為王爺成為匈奴之主而稍盡綿薄之力!」小刀六坦率地道。
左賢王更喜歡悅地一拍蕭六的肩膀道:「如果本王登上了單于之位便立刻與漢人通商永結和好!本王也絕不會虧待你們的!」
小刀六不由得欣然笑了道:「有王爺的這句話蕭六當知此行不虛!」
「走喝酒去!」左賢王似也是極為豪爽之人聽小刀六如此一說立刻便拉著他向大廳中行去。
「皇上你認為王匡和張卯這兩人是不是應該留在世上呢?」樊祟吸了口氣問道。
劉盆子的目光有點鋒利反問道:「你認為這兩人已無關輕重了?」
「不!我認為這兩人反覆無常若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了亂子只怕會讓我們滿盤皆輸!」
劉盆子不由得笑了道:「這兩人在劉玄沒死之前是不敢弄出什麼亂子來的留著對我們還有點價值。不過我的計劃只怕是很難施行了!」
「哦?以皇上的武功要挾持劉玄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樊祟訝問道。
「不我總覺得劉玄身邊還有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他就在皇宮之中即使是我也難以覺察到他的行蹤但我卻知道他一定在開始注意我甚至是懷疑我了!」劉盆子吸了口氣臉色有點難看地道。
「以皇上的武功當今天下又有誰能相比?難道皇上連此人是誰都沒有查出來嗎?」樊祟不敢相信地道。
「不錯這個人就像是一個影子只怕連劉玄自己都不知道身邊會有這樣一個影子的存在這使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昔日派入長安皇宮中的內應會一個個離奇地死去想必與這個影子有關!」劉盆子吸了口氣道。
樊祟也不由得呆了呆如果連他的主公也這麼說那便表示此人確實極為可怕。
「那皇上便不要再入長安了我們一切可從長計議若讓你親身犯險萬一……」
「你不用為我擔心天下間已沒有人能識得我的易容之術自保對於我來說倒是一件很輕而易舉的事情。以長安城中的準備要想攻破他不用非常手段不冒險只怕根本就沒有機會!」劉盆子吸了口氣很堅定地道。
「但是……」
「不必再多說什麼我一定要將此人查出來!軍中便由你和徐丞相打理我會讓人與你聯絡定計裡應外合長安必會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劉盆子傲然道。
「那皇上要多保重我們備戰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要一有機會就立刻可以大舉攻城!」樊祟道。
「如此甚好!我要回去了否則讓那影子察覺只怕會壞事!」劉盆子看了看天色道。
「皇上要小心……」
「你是說王鳳並不是漢中王所殺?」劉玄訝然問道。
「應該說不是漢中王親手所殺因此漢中王才派卑職前來請皇上參考一下。」劉重極認真地道。
劉玄自然認識劉重否則也不會只單獨召見此人。
劉重乃舂陵劉家外八房高手之一所以劉玄很清楚此人的忠誠可靠。
「你說說看想讓朕參考什麼?」劉玄想了想問道。
「據卑職所查王鳳乃是死於我舂陵劉家的『玄劍訣』之下而天下間能將『玄劍訣』練至登峰造極之境者在我舂陵劉家乃屈指可數。據我們所知除漢中王和劉林將軍外在這附近便惟有皇上的劍道至此境界可此次定不是皇上出手漢中王和劉村將軍也沒出手照那地上所留下的劍痕看擊殺王鳳者的武功甚至可能在漢中王之上且殺了王鳳又將那茶棚掌櫃加以滅口因此漢中王心存疑惑也讓卑職將疑慮告訴皇上!」
「哦?」劉玄也為之訝然。
「如果此人是友若能查知此人下落當對我們有大利;如果此人是敵只怕其知曉我舂陵劉家獨門武學會對我劉家極為不利!」劉重語氣沉重地道。
「會『玄劍訣』且能在功力上勝過漢中王者除了朕之外便惟有智叔、長兄和正叔了但是正叔和長兄都已不在人世智叔又遠在東海除此之外誰還能夠將『玄劍訣』運用到這種境界?」劉玄愕然心忖。
「我想不起還會有誰!」劉玄肯定地道。
「可是『玄劍訣』從不外傳更是非本家資質特高的族人沒機會得知其法應該不可能外傳而且即使外傳也不可能會在造詣上勝過我族中弟子呀!」劉重惑然道。
「朕會注意的那裡有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異象?」劉玄想了想問道。
「王鳳的表情很怪死的時候眼神裡像沒有痛苦卻儘是驚懼和難以置信!依卑職估計他是見到了極度意外的情況或是極度可怕的情況其最為致命的傷卻是自背後透胸而過的一劍……」劉重描述著現場所看到的一切。
劉玄的神色頓時也顯得極為古怪但沉吟了半晌卻未再言語。
劉重有些期待地望著劉玄似乎是想尋求一個答案但劉玄沉吟了半晌才道:「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朕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此人既然替我們殺了王鳳應該不會是敵人這一點可以放心!抑或是正叔的外傳弟子若他真有心總有一天會出現的。」
「是卑職明白!」劉重沉聲道。
「你回去告訴漢中王他對朕的忠心朕心裡明白這個天下若說還有人值得朕信任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是他!」劉玄語重心長地道。
劉重望著劉玄的表情心中竟一陣莫名的感動。
龍城不大卻也不算小劉秀等人為熟悉城中的環境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左賢王的親隨介紹的十分詳盡好像是在教導劉秀諸人該如何逃生一般。
有這般的好嚮導劉秀自然是能夠很快地掌握整個城內的佈置。
對於諸城市劉秀也曾有過一些研究這是他何以能讓梟城迅展穩固起來的原因之一!多瞭解一些城池的特點並不是一件壞事而且這異域的風情也確別具一格對於劉秀來說這些都很新鮮也很有趣權當是一次遊玩。
小刀六諸人並不害怕自己的行蹤為右賢王所知也不擔心被大日法王知道赤練劍、駝子諸人與苦尊者等人交過手雙方應該不會陌生。這一行人當中只要劉秀的身份保密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如果大日法王知道劉秀親來龍城說不定會準備退走的後路。
大日法王又豈會不知劉秀的武功並不會比他遜色?否則當日也不會一擊而成功。
對於真正的高手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偷襲與被偷襲在氣機的相互制約中都能夠感應到相互的存在。
那次大日法王是大意了一些但這也與劉秀自身的實力有著極大的關係。
那一次受傷大日法王足足用了半年的時間才揀回一條命若不是王翰密制的聖藥只怕他很難有康復的機會。
劉秀的那一刀確實是狠絕、快絕其殺傷力直接破壞了大日法王的內腑傷勢之嚴重連大日法王自己也不敢想像。
因此大日法王對劉秀恨極卻也對這個足足小他四十載的年輕人有幾分懼意。
是以劉秀明白要是大日法王知他來了龍城要麼會用盡辦法借外力對付自己要麼便會作好逃走的打算而這兩種結果卻是劉秀都不想看到的。
劉秀可以肯定右賢王已經知道他們這群招搖的人的到來。
至於右賢王將會有何表現那卻很難說了不過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信心去面對一切。
事實上在龍城之中本就只有大日法王才是他真正的威脅其他的人都不足道哉。而大日法王卻是右賢王的王牌自不會輕易動用只要大日法王不輕易出手那麼憑歸鴻跡、小刀六諸人有足夠解決問題的能力。
如果右賢王不出來挑釁劉秀也只好先行下手了。這次大逛龍城他們表現得那麼招搖也自然有這一個目的的存在。
龍城的百姓對於這些屬於左賢王貴賓的外族之人並不反感或是因為左賢王極受他們尊敬之故吧抑或是因為小刀六上次的天機弩使呼邪單于與北匈奴之爭取得了幾次勝利這讓匈奴人對小刀六極為尊敬。
小刀六的樣子未變依舊是當日來龍城時的打扮只不過現在身邊沒有了昔日那幾百英雄無倫的飆風騎。
在龍城的每一個人眼中都以為小刀六才是這一行人當中的真正領包括左賢王在內。
而這些也正是劉秀所需要的也只有這樣才會讓大日法王更自以為是一些讓劉秀處於更有利的位置。
「我已經準備了一個專為歡迎你們的晚會到時將會有在龍城和龍城附近的許多酋長參加另外還會有我的幾位王弟國中的長老!」左賢王有些興奮地道。
「右賢王也會參加?」小刀六問道。
「當然如果他不參加那豈不是少了很多熱鬧?」左賢王笑道。
「這麼大的場面我們有點受寵若驚了!」小刀六笑道。
「你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自然要隆重一些!」左賢王坦然道。
「謝王爺如此看得起我們必盡全力以不負王爺所望!」小刀六也爽快地道。
「有你這番話我也放心了!」
「蕭公子府外有人自稱是來找您的王爺讓我前來通報一聲!」一名王府家將前來客氣地提醒道。
「哦?」小刀六忙隨那家丁同往卻見來者居然是歐陽振羽不由得大喜將之領入府中。
王府的家丁見來者果然是蕭六的熟人自然便不再過問左賢王對小刀六諸人是極為照顧更給了其極大的自由。
左賢王自然知道了這幾人在胡屠族擊退數千騎兵之事因此他所寄予的厚望極高自然不敢太給這些人壓力。
歐陽振羽的到來使劉秀也極為高興而且他之來還帶來了關於中原各方面的消息。
擁有飆風騎這群人和姜萬寶佈於中原各地的眼線而使得劉秀身在大漠也能以最快的度得知中原的一切。
在大漠飆風騎不只是自己活動而且與各地的遊牧民族、大小馬賊都有交往因此可以說是大漠之中暢通無阻的戰旅這也為傳遞情報提供了方便。
歐陽振羽所帶來的多是梟城軍各路將領的戰報及長安諸地的最新戰況。
吳漢圍攻洛陽卻已是近兩月的事但朱鮪憑堅城死守讓他沒有機會破城且城中守軍近十萬想破城也絕不容易。
朱鮪乃極富才智的戰將否則也不能被劉玄那麼看重而封為大司馬吳漢雖勇但朱鮪不與之交戰他也沒辦法。
洛陽城高護城河深想掘地道都難。另外若是強攻洛陽其傷亡自是無比慘重吳漢也不敢擔當這個損失。
不過所幸的是賈復大軍擊敗了更始陳僑的數萬大軍與吳漢合圍洛陽。
洛陽也便成了一座孤城這比昔日劉寅合圍宛城的情況還要慘。
與此同時在河東的鄧禹擊敗王匡之後又整軍繼續西進。
由於鄧禹擊敗王匡又得河東其名聲大振且梟城軍向來紀律嚴明作風極好這更得河東百姓擁戴。
鄧禹軍也迅壯大起來而鄧禹自汾陰(今山西河津縣南)渡過黃河攻克夏縣(今陝西韓城縣南)隨後又整軍與更始左輔都尉公乘歙大戰。
經半月苦戰在長安東北衙縣(今陝西白水縣北)由於公乘歙兵達十萬之眾雙方皆沒能討到好處。
不過鄧禹小勝數場形勢極好。
另因赤眉軍在猛攻長安公乘歙軍心難定在氣勢上處於劣勢。
歐陽振羽再將漢中王平定王鳳、王匡諸人之亂王匡與張卯投降赤眉軍之事細述了一遍但劉秀卻並沒有高興反而顯出一絲憂色。
「就只有這些嗎?」劉秀一直都沒有話突然問道。
「另外據長安城中傳來的消息稱劉玄居然封邪神為武林皇帝鎮國公!」歐陽振羽想了想道。
「什麼?」劉秀神色大變!
歐陽振羽忙重複一遍。
「他封邪神為武林皇帝?!」劉秀頓時怒形於色他怎也沒想到劉玄居然會做出這般有損劉家聲威的事這對昔日武林皇帝劉正更是一種污辱!
「他這樣做確實是惹得天怒人怨長安許多將領心有不服各地的武林人物也極為不屑和不恥!」歐陽振羽補充道。
劉秀臉上的怒氣逐漸消散儘管他所見到的劉正半人半魔但卻明白劉正對他有著多深重的恩情更在他身上寄托了太多劉正的希望。另外作為昔日的武林皇帝劉正更是劉室子孫的驕傲而今劉玄卻封一個邪道之魔為武林皇帝這倒像是顛倒了黑白將劉正的人格與邪神放在同一高度這不只是對劉正的污辱也是對劉家和對天下武林的污辱!劉秀既已經稱帝自然要極力維護劉家的聲威是以在聽到此消息之時他確實極為震怒。
不過劉秀並不是一個不能控制情緒的人很快便冷靜下來淡漠地道:「他這是在自取滅亡本已眾叛親離還要把自己逼上末路窮途這或許是天意!」
眾人不由得愕然看著劉秀那似有著極深感慨的樣子都不知該怎麼說。
「眼下長安風雨飄搖城破在即更始軍不過是強弩之末劉玄這麼做更不得人心劉盆子則更是無名之輩天下當非皇上莫屬敵人越亂對我們就越是有利坐山觀虎鬥又何樂而不為呢?」歐陽振羽提醒道。
劉秀淡淡一笑道:「是很好!不過重鎮不能失中原偌大河山但亂子也不小若失主動則有可能後悔莫及。因此我們絕不能有半點鬆懈!」
「皇上的意思是說定要先攻下洛陽?」歐陽振羽立刻明白。
「不錯!洛陽乃中原最有利的重鎮北聯河內南進中原西可攻長安東可掃北海也只有奪下中原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平定天下!」
「大司馬正在加緊攻勢……」
「不!吳漢雖勇但想強破洛陽那也是太不明智之舉。因此洛陽只能智取而不能強攻否則即使攻下也成了一座爛城!」劉秀打斷歐陽振羽的話道。
「那皇上認為又該如何呢?」歐陽振羽訝然問道。
「朕給你一道密諭快送回邯鄲交給刺奸大將軍岑彭命他前去勸降朱鮪!」劉秀想了想道。
「臣明白!」歐陽振羽略有些疑惑但劉秀的話便是聖旨他自不敢違拗而且他對劉秀極為信服其作此安排定有理由。
「若是岑彭有什麼疑慮你必須以最快的度將消息傳於我不過我月內必回塞內!」劉秀叮囑道。
「皇上臣還有另一件事需要稟報!」歐陽振羽又道。
「何事?」
「無憂林的人讓微臣將一密函交給皇上!」說完歐陽振羽自懷中又掏出一個以火漆密封的竹筒遞出道。
「哦?」劉秀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因為他想到了怡雪。
不管與怡雪之間為何關係此女確實對他情誼深重數次出手相救現在又為他奔走天下以求消息。
劉秀自竹筒之中取出一薄絹竟尤有餘香薄絹之上寫著數行小字極為娟秀。
「伯升未故力殺王鳳居於長安隱於深宮!」
屬名為「雪兒」。
劉秀乍看薄絹之上的字不由得大驚腦子頓時「嗡嗡……」直響。
眾人看劉秀傻愣了半晌也不知絹上所寫何字急問道:「皇上生了什麼事?」
「啊……」劉秀回過神來道:「哦沒事王鳳是不是被殺了?」
「不錯!王鳳與王匡在商州城敗在潛逃向洛南之時被人所殺!」歐陽振羽道。
「那是誰人所殺呢?」劉秀又問道。
眾人微愕但似乎猜到這可能與秀娟上的內容有些關係。
歐陽振羽想了想道:「聽說是漢中王所殺我們並沒有確切地探知王鳳究竟死於誰手!」
劉秀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激動這字跡是怡雪所寫絕對沒錯薄絹上尚留餘香確有些像怡雪身上特殊的香味。
他知道怡雪是絕對不會欺騙他的那也就是說長兄伯升真的沒死!而且此刻正在長安的皇宮之中!
這一切又是為什麼呢?當日自己趕去舂陵之時屍體已經下葬他連長兄最後一面也未曾見過但是他卻明白是劉玄逼死了長劉寅!
更有人盛傳長兄乃是服下毒酒而亡難道劉玄當時並沒有檢查劉寅是不是真死?
如果劉寅真的沒死那為什麼不重新出現江湖而要隱於深宮呢?
究竟是生了一些什麼事?以劉寅的武功和智慧若重返軍中長安城外的赤眉軍何敢猖獗?只要其登高一呼更始軍又豈會如眼下的一盤散沙?如果有劉寅在朝更始政權絕不會腐敗得這麼快!
可是劉寅一直都未曾出現江湖一直都沒再讓天下人感覺到他存在的份量。
這一切又是為什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之外人的秘密?
劉寅殺了王鳳因為王鳳戰敗!因為王鳳叛了更始軍!那麼說劉寅之所以殺王鳳皆是因為長安城中所坐的是劉室子孫!
但劉玄乃是當日逼死劉寅的兇手他沒有理由會因為劉玄而殺王鳳除非他已經知道了此刻劉玄的真實身份。
想到劉玄會是自己二哥劉仲劉秀心中感到極為不舒服難道自己真的願意看到劉仲死在赤眉軍的旗下?看著自己的親人窮途末路還落井下石?
劉嘉的信使他知道了一切如果在很早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一切那他還會不會像今日這般呢?還會不會那般擴張自己的力量呢?
在很多時候劉秀都不願意知道事情的真相因為這很殘酷!
當然為得天下總不免會失去一些什麼只不過這一刻失去的乃是親人。
不過此刻大事已幾成定局想逆轉都是不可能。
眼下誰成為大漢天子直接關係到億萬百姓的幸福任何個人的私情都顯得渺小和微不足道。
即使劉秀此刻願意臣服於劉玄他部下的百萬將士也絕對不會願意!而且他更不能向世人說明眼下的劉玄乃是自己的二哥劉仲!
那樣的結果只會讓局勢更為不堪甚至會讓天下人對更始政權更為唾棄。
而且一旦長安城被破那天下之爭便已不再是他與更始軍的爭間而是與赤眉軍的爭戰!
對於赤眉軍對於劉盆子劉秀自然不會手軟只是劉寅尚活於世上這會對戰局有何影響呢?
如果劉玄擁有了邪神這樣的高手又有了劉寅的相助那其力量必然會陡增甚或能扭轉整個戰局也說不定。
劉寅尚存於世上這使得劉秀既高興又擔憂而長安城外的大戰也讓他掛心至少他擔心劉嘉。
無論如何劉嘉對他都極為不錯至少沒有隱瞞欺騙他更將部下的許多人才推薦給他這一點確讓劉秀感激可見劉嘉心中也是極為痛苦的。
也可以說劉嘉對劉仲徹底失望也知大勢已去但卻又不能背叛劉仲這才準備好一切的後事以備不測。
這些舉動只表明了劉嘉一個決定那便是準備與赤眉軍死戰到底!
劉嘉絕對是個人才更是個講情講的人最關鍵的是他乃自己的兄弟!在為劉仲的江山社稷上劉嘉犧牲了太多這讓劉秀對他多了一份同情和關心。
他甚至決定龍城事畢便立刻飛馬趕往長安看看能做些什麼或是讓劉嘉歸順。
「你們都出去朕只想一個人靜靜!」劉玄的聲音有些冷肅立於御花園的小榭之中目光悠然地斜視著倒映於水中的明月。
「皇上!」柳公公似乎尚想說什麼。
「你也出去都到御花園之外去!」劉玄的語氣很堅決地道。
柳公公極為愕然他現劉玄今日的情緒極怪但是他卻不敢多說什麼誰不知赤眉軍這幾日猛烈攻城使得劉玄的心情大壞?他自不敢再擾亂劉玄的心神。
那幾名宮女也只好隨柳公公及侍衛們退了出去。
御花園很大很安靜夜色如水此季已過中秋不過秋意並不甚濃至少今天尚很熱。
習習涼風倒也讓人精神為之清爽。
御花園外禁衛軍把守得極為嚴密沒有人敢讓劉玄在園內受到任何侵擾。
赤眉軍中高手極多樊祟自然也會想到派人刺殺劉玄那樣長安城便可不攻自破因此在大戰期間長安城的守衛嚴密之極。
劉玄背負著雙手目光遠眺水面月輝泛於水面之上如片片魚鱗使湖水顯得更為幽深。
靜立良久劉玄這才長長地吸了口氣彷彿是自言自語般道:「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裡我也知道你一定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大哥既然你還活著又為何不出來與我一見?又為何只如影子一般活在我的背後呢?」
夜依然寂寞惟有輕風拂過樹葉帶起絲絲「沙沙……」細響。
沒有人回應劉玄的話而劉玄也不曾稍挪一下軀體依然立如一棵風化了的古樹。
又過了半晌劉玄又自語道:「你的氣息我可以感覺得到舂陵劉家人的體內天生就流淌著與眾不同的血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邊!難道就連讓兄弟見一眼都不行嗎?無論過去生了什麼我都是你的兄弟……」
「你已經在這裡說了三天!」一個聲音彷彿是自劉玄心底傳出。
劉玄吃了一驚問道:「你在哪裡?」
那聲音歎了口氣。
「大哥我知道你還活著我知道就是你!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為你而傷情難道你就不可以出來與兄弟見一面嗎?」劉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
劉玄說完駭然驚覺眼前湖面上的月影搖晃起來在他還沒想明白之時一道人影已若飛天神龍般自水中破出自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落於小榭之外。
劉玄轉身卻見那條人影只是背對著自己渾身彷彿是籠罩在一層水霧之中。
劉玄不由得傻了直覺告訴他要找的人便在自己面前但這人難道一直都是潛於水底之下?
「你還是不敢見我嗎?」劉玄語氣之中竟有一絲無奈。
「見與不見又有何分別?」那人的聲音依然極為平靜如吹在空中的風淡淡的卻有揮之不去的落寞。
「有!因為我是你兄弟至少讓我知道你還活著知道你還活得很好那樣我就可心無牽掛地去面對一切困難!」劉玄肯定地道。
「我死了對你只會有好處!」
「不!」劉玄大聲道。
那人悠然轉身但面目卻罩在一張面具之下不過那人隨即又緩緩地摘下了面具。
劉玄的心頓時凝固心悸之餘不知是欣喜還是傷感地呼了一句:「大哥你的臉!」
劉玄記得這張面孔即使是化成灰他都能記得但昔日冷傲、威嚴、俊逸的臉卻只剩下三分之二。
是劉寅!劉仲心中狂喊劉寅還活著!但是這之中究竟生了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日劉寅被害之時他在前線並不知過程但當他趕回宛城之時卻先去見了劉玄後來偷偷地回過舂陵但那時劉寅已經下葬。
「沒死這便是代價!」劉寅的聲音有點蒼涼。
「我已經殺了劉玄!」
「我知道但你又成了劉玄!」劉寅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我只想為舂陵劉家爭口氣我的心仍是劉仲!」劉仲忙解釋道。
「我沒說你做錯了你比我更狠更懂得應變不愧為我舂陵劉家的好子孫!」劉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