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三 卷 第十八章 雷霆之威
    林渺刀負於背上身子悠然落於一座牌樓的簷角之上像一隻風中飄搖而立的玄鶴一幕雨霧將其隱於其中丘鳩古彷彿能夠看清林渺那憐憫的眼神。

    林渺無語目光只是平靜地盯著落於長街、半趴著昂上望的丘鳩古身上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轟……」天空中又炸開一道巨大的閃電。

    攝摩騰竟破開了四諦尊者的包圍如流星般劃過天際落向數十丈開外的房舍。

    燦爛的電光映亮了攝摩騰的高大背影也照亮了四諦尊者驚怒的面容。

    電火便在四諦尊者的陣形之中炸開四條人影一分之際便是攝摩騰逸走之時。

    電火的光亮之中林渺依然靜立如故只是目光微有些訝異地望著攝摩騰消失的方向。

    「林渺你又壞了我們的大事!」空尊者有些氣極敗壞地向林渺吼了一聲但旋又迅隨另外三位尊者向攝摩騰消失的方向追去。

    林渺再次愕然他尚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之時四諦尊者已消失在那些房舍之間。

    「轟……」林渺心神錯愕之際身後的瓦稜突地爆碎而開無數攜著強大殺傷力的瓦片直襲向林渺。

    林渺驚覺頓時駭然刀光再一次亮起瓦片如遇熱的氣囊一般爆成粉末在刀光之中飛散化為無形但林渺卻慘哼一聲身子自高簷之下飛跌而落如隕落的巨石。

    在虛空之中林渺灑下一片血霧胸前多了一個如火灼般的黑色掌印。

    林渺竟極偶然地跌落在丘鳩古的身邊同樣是掙扎著撐起了身體。

    「哈哈哈……」一陣得意而尖利的大笑在風雨之中響起。

    「雷霆威!」林渺牙縫之間迸出一個帶血的名字他終於還是忽略了這個人的存在。

    「小子你終於也有這一天我雷霆威要殺的人從來都不曾逃過!你殺我兩位兄弟今日我要用你的人頭來祭他們的在天亡魂我看你今日還有什麼辦法逃脫我的手心!」雷霆威在雨中狂笑這些日子來他一路追殺林渺可是每每都讓林渺僥倖脫逃而損失了同生共死數十載的好兄弟劍無心這使他對林渺是恨之入骨。那日在死亡沼澤之中他便完全可以擊殺林渺但是那次只想看林渺死得更慘一些結果竟僥倖讓林渺逃了這讓他有些意外但他從沒有放棄過要殺林渺的念頭他擁有一個級殺手的固執和韌性。

    當日他自死亡沼澤之中逃出後便四處探聽林渺的消息雖然當日在死亡沼澤之中遭遇那麼多恐怖的經歷但他相信林渺不會輕易死去。果然他在竟陵又得到了林渺的消息但是在這時憑殺手敏銳的直覺他可以知道林渺已不再是昔日的那個林渺了。是以他一直都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對林渺一擊致命的機會。

    真正的殺手不會做沒有把握的刺殺是以便是林渺在與丘鳩古交手之時他都不曾出手因為那時林渺的心神緊繃對周圍生的一切都極為敏感而只有在敗丘鳩古後才會松下心神而攝摩騰的逃離則更分了林渺的神。是以雷霆威才會一擊得手。

    林渺輕輕地咳出了一小口血他的樣子還沒有丘鳩古狼狽但其處境反而比丘鳩古更壞。他沒想到雷霆威會如此陰魂不散地纏著他居然跟到了谷城而且還不擇手段擊殺他這讓他心中有點苦澀也有些無奈。不過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放棄戰鬥於是他又緩緩地撐起了身子。

    丘鳩古望了林渺一眼他竟笑了這麼快便看到了林渺步其後塵這讓他意外但不免有些滑稽報應也未免來得太快了點。

    林渺卻沒有笑但對丘鳩古的笑表示理解是以面上泛出一絲平淡而堅決的表情。他結結實實地挨了雷霆威一掌儘管因為雷霆威也迫於刀鋒而未能全力一擊但至少有七成功力落實這一擊足以重創林渺。

    雷霆威有些驚訝林渺居然還能撐起自己的身體這對他的掌力彷彿是一種諷刺。

    龍騰刀漸漸橫於胸前長街冷風颼颼而動飄潑大雨自林渺的頭頂衝下順著際淋濕了每一寸肌膚甚至鑽入林渺的眼裡但林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視著雷霆威。

    雷霆威的笑容頓時僵在面容之上化成惱怒和驚覺。

    林渺身上竟有著讓人吃驚的戰意那本來彌於長街未散的戰意彷彿全都在林渺身上集結這讓人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倒像是一個可怕的鬥士。

    林渺的眸子裡有一絲挑釁的神彩傲然而平靜雨水在橫起的刀面上激起了層層水霧。

    「雷霆威你永遠也擊敗不了我!你能做的便只有偷雞摸狗般地偷襲二十年前你是殺手之王二十年後你卻只是一個可悲的殺手!你應該為你這二十年所做的一切感到可恥!」林渺嘴唇邊牽起一絲慘淡的笑容像綻於墳頭的白菊但那卻似是一種誇張的詛咒使雷霆威的臉色變得蒼白和黯淡。

    丘鳩古並不知道殺手之王是什麼人他對中土武林瞭解得並不多但卻知道眼前這個老頭身上散出來的氣勢絕對是一個級高手甚至比他未曾受創之時更為厲害。也正因為如此他有些佩服林渺的勇氣在這種時候仍能保持如此平靜的心態。

    雷霆威的心彷彿被悶棍擊中了一般林渺的話又讓他想起了昔年的往事讓他記起了長安城的慘戰結果十二邪死傷僅餘五人。他雖號稱殺手之王但在殺手盟之中武功卻只能排在第五可是縱然如此他在江湖之中又是何等的聲望江湖之人皆聞名色變可是今日……

    也許林渺確實說對了當年在武皇劉正驚天一擊之下他們十二人全被埋入了地下在那驚濤駭浪的氣勁之中幾乎是昏死於泥土內。後來爬出泥土的便只有五個人而在他們之中武功最高的水中無二本來是可以不死的但遺憾的是其適應於水而對泥土之下的世界有種無法排遣的驚懼是以氣絕。自此之後倖存的五邪便再也未曾出現過江湖也心灰意冷收斂了殺性武功彷彿在沉寂中漸漸減退……

    雷霆威的目光暴亮冷冷地罩定林渺深吸了口氣道:「但今日我必會讓你自這個世界上消失即使我已不是當年的我但我仍是一個殺手仍是昔日的殺手之王!」

    林渺笑了依然是那種很慘淡的笑卻略帶一絲挑釁和不屑的味道高昂著頭道:「那你出手吧能死在殺手之王雷霆威的手下我林渺也未曾辱沒身份!」

    「很好我雷霆威殺人一輩子你是我見過最難纏也最有性格的人我就讓你死個痛快!」雷霆威竟有一點欣賞林渺了說話間整個人已如一隻大鷹般自上而落雙掌捲起一團飛旋的風暴印向林渺的前胸。

    小刀六極滿意自己這新成的一支隊伍這些經過精心挑選出來的戰士幾乎人人都是全能的經過了兩月的強化訓練使各人與各人之間、小組與小組之間的行動極為協調。

    五百精銳分為十組這些人本就是獨來獨往於漠外和山林的好手經過有組織的訓練之後這些人則足以橫行於漠外了。

    五百精銳所有裝備都是最為精良的馬上步下皆有獨到之處而最讓小刀六感到欣慰的卻是他自無名氏那裡學來的遁地之術在沙漠中潛行匿跡更有意想不到的妙處儘管這些人一時根本就無法掌握其精義但在沙漠之中簡單地潛匿行跡卻是能做到的。如此一來沙漠反成了這些戰士的福地。這時小刀六才真正覺得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護航戰士是一個極為正確的決定這些人不僅可以對付漠外的馬賊和敵對部落有效對內也極為有效因其可以小組作戰聚散靈活。因此這可以算是一支多用的戰旅。

    在第一次運回鮮卑的千匹良馬的途中這一彪人馬確實是建威塞外那些來去自如的馬賊與之一觸即潰其強強不過天機弩而且這群戰士之中多是極優秀的獵手或本身也曾是馬賊因此對馬賊的行動極清楚在沙漠之中伏擊、狙擊幾無人能敵。

    小刀六很滿意這些戰績特為之取名飆風騎於是飆風騎隨著那群逃逸的馬賊便傳遍了整個塞外。

    與鮮卑的第一批交易不只是一千匹戰馬更有許多人參、熊膽、貂皮之類的一入關這些東西立刻由各種渠道銷售而出根本就沒有滯留尤其是那一千匹良馬更是搶手貨。這些來自三河的馬兒幾可與西域的大宛名駒相比是純種匈奴馬的一種其價格自然是高高在上了。

    小刀六此次也親去北方看了附近的一些部族和小國也確實是狠狠地賺了一筆同時也長了許多見識當然這之中沈家自也是功不可沒。

    小刀六並沒有訓練戰士的經驗但沈家卻有吳漢手下也有極多擅於精戰的將領這才使得飆風騎像是一支全能的戰旅。

    對於梟城之事小刀六倒不是很操心現在的梟城有朱右和鄭志打理眾將歸心又有來自天虎寨的一干親信城內防務不會有什麼大礙再加上外有歐陽振羽另外還有信都軍的全力支持梟城絕不會有什麼大的變故即使是與大槍軍不睦可有五校軍在中間作緩衝以梟城的防衛大槍軍也絕不敢自討沒趣。

    梟城只要不主動外攻戰火暫時尚燒不到這邊來南有馬適求、信都北有漁陽西面五校軍不敢輕舉妄動而且其軍中的軍情對梟城的銅馬軍來說根本就不是秘密朱右實行林渺的內部分化戰略使得五校軍中伏下了許多梟城密探。是以五校軍情皆無半點遮隱。

    朱右確實是個絕好的人才最重要的卻是對林渺的決策遵行不違於是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的人滲入到敵軍的核心。以猴七手之滑頭對搜集情報也是極有水準有這個人相助朱右倒也讓朱右少操很多心。

    小刀六放心梟城是因為以梟城內的人才支撐那不大的梟城足夠運作的輕輕鬆鬆。

    現在的梟城在資金方面不再緊缺雖不能支持曠日持久的作戰但穩健運作卻是絕無問題的。小刀六現在要做的便是給自己積累足夠的財富以備必須之時運作。他本就是一個精打細算之人又有東郭子元這樣一位足智多謀的人相助許多事情都變得輕鬆。

    在小刀六的身邊的確不乏這般的人才諸如胡適也是能夠獨擋一面的人物只要塞外的貨物運回胡適便立刻可以將之銷往異地。

    當然小刀六是不在乎人才多的而且他也很重視人才納賢招能之事從沒有忘過。因此他的隊伍越來越大在漁陽在信都在渤海及上谷諸地都設下分部以備一切行動在北方的運作。

    小刀六在南方的力量大部分逐漸向北方展另外在南方也可往南蠻之地展在中原之地因綠林軍是劉玄的一切便只能隱於暗處。不過所幸的是許多產業並不全是以小刀六的形式去展的而是與當地豪強合作這樣的形式本就對這些生意提供了極隱蔽的掩護即使是劉玄也沒辦法查知這一切。

    這種合營的形式雖然並不多見但卻可以沒什麼風險地賺錢。

    當然這種類型的產業如果不是因為遍地開花倒也賺不了多少錢但是這種遍地開花的形式對於搜集中原各地的情報卻是極為有效的。

    飛鴿傳書雖然仍然稍慢了一點也不太穩妥但卻是當時最好的選擇至少也可以收到很多的消息。

    朱右知道小刀六擁有這些於是專門針對這些去訓練一些人飛鴿傳來的都是暗語這些暗語只有專門的人才能看得懂於是重要的情報即使是落在別人的手中也不會被人識破。

    朱右和猴七手為此還確實花費了一番腦子但終於還是將這些人訓練了出來於是又分派到各地他們所負責的任務不同所用的暗語又不相同。

    對於韜光養晦這一策略朱右是奉行不違的而在這安定不動刀槍的日子裡能做的便是秘密培養出最為優秀的探子讓人以各種身份混入敵人的陣營之中。

    林渺出身市井對於這種下三流的方式知之甚詳更知道這些雖然是不怎麼光彩的行動但卻是最有效的。

    亂世之中只要能勝敵至於用何手段是沒有人會追究的成王敗寇這是千古不移的至理。

    梟城之所以能夠穩步展形勢大好是因為城中萬眾歸心服於林渺的威德而在林渺的倡導之下軍民同心基本的對民政策極好這才能吸引往來的商旅在這片暫時安寧的樂土之中運作使之繁榮。

    雷霆威洶湧的攻勢之中林渺沒有半點懼意依然橫刀如故如一尊枯朽的木雕。

    「嗖嗖……」一簇怒箭以追風逐月之勢驚起尖銳的厲嘯直奔雷霆威。

    箭矢之中似雜著一桿隱帶風雷之聲的長槍破開虛空幾乎罩住了雷霆威的每一寸身影。

    丘鳩古吃了一驚他是識貨之人這些箭矢的度之快比普通箭矢要快上近十倍只聽那銳嘯之聲便知道這箭矢的穿透力是普通箭矢所無法比擬的尤其是那一桿化成幻影射向雷霆威的長槍足以洞石穿牆的力量絕不是弓箭所能出的。

    「啪……」那些箭矢竟穿透了雷霆威的氣場直射雷霆威的面門和身體。

    雷霆威也驚於這些箭矢的力道之猛不過在他收手掃出之時這些箭矢遇上罡風也立刻化成碎末即使沾身也不能造成任何傷害惟那桿長槍仍帶著強大的穿透力落入雷霆威的手中使他的身形微微頓了一下。

    雷霆威的身形微頓一柄圓月彎刀若風輪般破空而過在虛空中化成一抹淒艷的弧光射向雷霆威。同時另外數道人影也自不同的方向狂撲向雷霆威。

    一時之間風雷隱動長街再次掀起了滔天殺機激起的風暴席捲而過那些沉積於雨水之中的渣末再次升起。

    街上的雨水也張揚而起如簾似幕在殺氣之中激飛。

    圓月彎刀一根粗重的大鐵槳一柄泛著寒芒的短鉞另外是一槍一劍。

    雷霆威便夾於其中在風暴之中彷彿成了一個納百川的黑洞強大無倫的氣機使他不得不放棄對林渺的殺戮。

    林渺的眸子之中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他並不孤獨讓他意外的卻是汗莫沁爾居然也出手相助於他。

    汗莫沁爾出手相助這讓丘鳩古也有些意外是以丘鳩古呼了聲:「汗莫沁爾!」

    汗莫沁爾那射出去的圓月彎刀又飛了回來不過回來之時比他射出之勢更疾、更快他接住了但卻被震得倒退兩步心中不禁駭然。

    「你沒事吧?」汗莫沁爾退了兩步來到林渺的身前有些關心地問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搖了搖頭道:「還死不了!」

    「我帶你離開這裡!」汗莫沁爾認真地道。

    「汗莫沁爾你要幹什麼?」丘鳩古有些惱怒汗莫沁爾不幫他卻如此關心他的敵人這確實讓他有些微惱。

    「他是我的朋友!我要送他去安全之地!」汗莫沁爾對丘鳩古的話並不是太在意。

    「可你是貴霜武士!」丘鳩古冷哼道。

    「貴霜武士也有朋友你敗了所以你心生妒意。」汗莫沁爾毫不退避。

    丘鳩古頓時臉都氣綠了卻無話可說他的確敗了而在貴霜武士之中敗者再也不能妨礙勝者的任何事情直到等你戰勝為止。如果依貴霜武士的規矩汗莫沁爾是林渺的朋友那丘鳩古便不能阻止汗莫沁爾去幫林渺。

    那群貴霜武士也扶起了丘鳩古但他們對汗莫沁爾的表現並不意外。事實上他們也為林渺的武功所折服崇尚英雄這是貴霜人的本性是以他們的宗師便有了除國王之外最為神聖的地位被國人所共尊。

    「我交你這個朋友不過有人來了!」林渺望了汗莫沁爾一眼悠然笑了笑道。

    汗莫沁爾扭頭一望只見數騎自長街的一端疾馳而至頓時明白林渺並不只是孤身一人前來。

    數騎快馬在林渺身邊人立而起騎者如飄葉般飄落在林渺的身邊。

    「主公受驚了!李霸來遲一步!」李霸與數名天虎寨的高手見林渺受傷皆大吃一驚。

    汗莫沁爾有些訝異地望了望林渺上次與林渺相見之時林渺不過孤身一人而今身邊竟有如此之多的高手只看這李霸落馬的動作便知此人也是不可輕忽的。

    「汗莫兄有機會可到梟城找我隨時歡迎你的到來!」林渺沒應李霸而是向汗莫沁爾拱了拱手道。

    「一定後會有期!」汗莫沁爾覺得有些惆悵。

    林渺笑了在李霸的相扶之下翻身上了馬背。

    李霸扭頭望了望雷霆威以一敵四的戰局卻見那四人左支右拙心中不禁駭然。

    「林渺你別走老夫必殺你!」雷霆威見眨眼間來了這麼多林渺的人而且林渺欲走他不由得急了但是這四人卻是極難纏尤其是那用鐵槳的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每次都是狂猛強攻那沉重的巨型兵刃確實讓人有些頭大。而另外三人遠攻近打相互之間配合也極密切一時他倒也無法擺脫這四人。儘管他佔著絕對優勢取勝只是時間的問題。

    「老烏龜有緣再相見吧不過我不會再給你這麼好的機會!」林渺有些恨恨地道說完一打馬。

    駿馬一聲低嘶撒蹄便向長街之外奔去在林渺的左右卻是李霸等數騎緊緊相護。

    汗莫沁爾望著林渺絕塵而去的背影微微有些愣突然之間他感到林渺陌生而又熟悉卻彷彿是個遙不可及的個體。他一直以林渺為戰勝的目標這半年多來他的武功不斷精進也挑戰過中原許多武林高手很少有過敗績。可是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永遠都難以戰勝林渺他們似乎已經不是在同一個層次的人。僅僅七八月的時間林渺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而且今天生的一切都讓他很意外。

    在這條長街之上確實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林渺與丘鳩古並無結果的決鬥後又是攝摩騰和四諦尊者那讓天地色變的決鬥再到林渺擊敗丘鳩古和林渺被雷霆威偷襲身受重傷只有在這時汗莫沁爾才知道中原高手實在是多得難以計數一向自負的他竟有些落寞和澀然但他身為鎖哈達大宗的徒孫絕不會輕言放棄流在他體內武士的血液讓他暗自決定一定要讓自己強大!

    場上面對林渺的脫逃雷霆威極怒卻也無可奈何。在這長街之上他並不想太過拋頭露面本來準備一旦殺了林渺便立刻再退隱江湖不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但眼下殺林渺也是不可能了更有許多武林人物向這邊趕來他只好突出四人的合圍也沒心思先殺這幾人解恨脫身而去。他絕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儘管他知道若想再殺林渺絕對是一件極難的事。

    如果林渺傷勢痊癒之後他能不能勝過林渺尚是個問題。雷霆威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自死亡沼澤之中出來後林渺的武功會有如此長進究竟是什麼促進了他的武功呢?而林渺又為何去雲夢死亡沼澤呢?這之中又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雷霆威想到了死亡沼澤之中那萬獸分屍的場面心中便禁不住暗凜以他這般人物都再也不想走進那片地域。

    文沖明和武城東遠遠地看清了長街上所生的一切皆心中充滿了驚駭和訝異。在谷城之中竟來了這許多可怕的高手而林渺以及帶來的力量也讓文沖明心驚但讓他們感到慶幸的卻是沒有在將軍府對付林渺否則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當然殺手盟的殺手之王雷霆威橫空出世這是一件足以驚動江湖的大事同時此人更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讓江湖人聞名色變的殺手憑其從未有過失手記錄這一點來看就足以讓人心驚膽寒。

    「看來想殺林渺的人很多!」武城東吸了口氣道。

    「但我相信沒有一個人可以成功!」文沖明很自信地道。

    武城東微訝道:「可是他此刻已經身受重傷如果晏侏抓住這個機會的話並不是沒有可能而且雷霆威是何等人物他要殺的人從未失過手!」

    「但剛才他已經失手了一次在這之前他也曾失手過數次你不要太小看了這個年輕人即使他是重傷之軀也不會那麼好對付任何小視他的人可能都只會引恨收場!」文沖明不置可否地道。

    武城東不語目光之中卻有一縷難明的情緒淡淡地道:「不管如何只要林渺不是死在將軍府便不會與我們相干如果他們喜歡這樣的遊戲便讓他們玩個夠!」

    文沖明有些微微異樣地望了武城東一眼並未言語。

    衝出長街奔不過兩里路便迎著林渺的馬飛來一陣箭雨在箭雨之後數道人影飛撲向林渺。

    正如武城東所說谷城之中欲殺林渺者多不勝數而這次出手的人卻是晏侏和玉面郎君。

    晏侏和玉面郎君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長街之上的一切他們都親眼目睹林渺受了重傷這樣的機會的確千載難逢此刻若不出手待林渺傷勢恢復就不會再有機會了。因此他們截在長街之外。

    箭矢並不能對人構成什麼威脅這些人護住林渺劍織成了一堵牆那些箭矢根本就穿之不進自然無法危害到林渺。

    也許一開始晏侏和玉面郎君便沒想過要用這些箭矢解決林渺諸人那只是一種奢望所以他們一開始便緊隨箭矢之後疾攻而至。

    晏侏的劍所過之處那幾匹戰馬悠然分開如破竹一般直接攻向林渺。

    林渺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晏侏的劍法確實頗有創意更多了幾分霸道那日在棘陽雖然林渺未與之交手但感受到了來自此人的威脅。今日親見果然比鐵憶之輩要高明許多天虎寨的護衛根本就阻攔不了其攻勢。

    「當……」李霸堪堪擋住晏侏一劍卻被震得手臂麻。

    「帶主公先走!」李霸無懼對他來說林渺的生命比他的生命重要多了。

    天虎寨之人的確想帶林渺走但卻沒有人能抽出空閒皆被玉面郎君與一干魔門弟子給纏住了。

    林渺一帶馬韁斜竄而過晏侏的目標是他而不是李霸他走了自然會吸引晏侏的追襲。他知道李霸並不能夠阻住晏侏而雷霆威也會很快追來是以他必須快離開此地。

    林渺才錯開數個馬位晏侏便已震退李霸如追星逐月般趕到。

    林渺只感到背後一陣涼意晏侏的劍氣已透衣而入觸肌極寒林渺駭然但此刻以他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再與晏侏作戰。當然他自不會坐以待斃刀鋒偏轉凝力一擊。

    刀鋒偏轉之際林渺現另一道亮光自側方疾射而至。雖後但卻先一步插入林渺與晏侏之間。

    「叮……」一聲極細的金鐵交鳴之聲響晏侏的身子在空中倒跌了兩個觔斗而那插入其中之人也倒退兩丈落地之時身形微晃。

    「魯南大俠!」晏侏聲音之中透出一絲訝然和憤怒。

    「還請晏總管不要傷了和氣林城主乃張寬的好朋友!」魯南大俠適時出現有點突兀但卻讓林渺鬆了口氣。

    「張大俠咱們可真是有緣!」林渺欣然道。

    「城主別來可好?」

    「還沒死幸虧張大俠及時出手否則就只好來世相會了。」林渺滿不在乎地道。

    「張寬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請你不要插手我與他的私人恩怨!」晏侏聲色俱厲地道。

    「非常對不起林城主曾救過在下的命今日能稍還點人情也是不錯如果晏總管定要殺林城主那便只好先殺了我張寬!」張寬說得很堅決。

    晏侏大恨臉都氣白了狠狠地盯著張寬怒道:「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後悔的!」

    「在下做事從不後悔只知道義如何便如何做!」魯南大俠張寬肯定地道。

    晏侏心中暗急雖然他並不懼魯南大俠的武功但是想在短時間內勝過魯南大俠的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間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

    張寬名聞魯南在江湖之中頗有名望並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交遊廣闊在正道之中人氣很高眼下谷城聚集了黑白兩道高手張寬的出現也並不讓人感到特別意外但卻是在晏侏最不想有人插手的時候出現自然氣壞了他。

    李霸自知不是晏侏的對手聞出手之人乃是魯南大俠張寬頓時也鬆了口氣立刻出手對付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的武功與李霸也僅在伯仲之間兩人倒頗有一戰。

    林渺見場上成僵持之局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可不想再讓雷霆威追上來這殺手之王的武功他是深有體會的以鐵頭、魯青等四人的武功並不能真的阻住這殺手之王。

    「這裡便交給張大俠了我先走一步!」林渺一拱手冷冷地瞟了晏侏一眼打馬而去。

    魯南大俠並不在意他也看出了林渺身上有傷是以他並不強留林渺。

    晏侏望著林渺遠行的背影眼角邊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這才將目光投向魯南大俠狠聲道:「沒想到堂堂魯南大俠也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賣命真是笑話只不知他給了你多少銀子?」

    魯南大俠並不怒只是淡漠一笑道:「這不勞總管掛心人各有志如果總管認為是這樣那便是這樣吧。不過我還是希望晏總管今日就此作罷別傷了兩家的和氣。」

    「哼你張寬拿我的臉去做人情卻要我嚥下這口氣你想的倒是很美廢話少說你出招吧!」晏侏怒哼了一聲道。

    魯南大俠不由得搖了搖頭神情頓時變得一片肅穆。

    前方陣線疾退收而回雖然再次大敗了嚴尤和陳茂穎川唾手可得但是劉秀仍不得不下令撤軍。

    誰敢直迎王邑百萬大軍的鋒芒?誰能阻止王邑大軍的腳步?以穎川之外陽關這小城為駐點簡直是螳臂擋車所以劉秀不得不讓人先撤軍聚大軍於父城、昆陽、定陵、郾城這幾城希望能在兵力相對集中的同時能增強己方的阻擊能力。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抑或是說沒有更好的策略。

    面對那百萬大軍誰都沒有信心與之對抗即使是屯兵於昆陽昆陽城中也不過八九千人不到萬眾相去百倍這種差距根本就無法想像。即使連王常這身經百戰之人也心無著落在敵尚未至之時便已人心惶惶本想向駐守宛城之外的劉寅借兵但是其兵力也無法作太大的調動而只是少量的調動根本就不能起到作用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調兵馬。

    事實上宛城之外也軍心惶惶若不是劉寅軍紀極嚴只怕也亂了套但是依然是緊張得失去了主見。

    於是有人提議將宛城強攻而下也有人提議與王莽大軍決戰還有人想乾脆先退回綠林山讓百萬大軍空耗下去待對方無趣而退後再捲土重來打游擊……總之軍中意見各一連劉玄自己也失去了主見。

    如果宛城已經被攻下憑宛城的堅城相守尚有一戰的可能可是此刻宛城仍是未知數如果王邑的大軍趕來則可能會是內外受敵必敗無疑連一點勝望也沒有這怎不叫劉玄為難?

    倒是主帥劉寅鬥志堅決絕不鬆懈除非是大軍已經逼至否則絕不會輕言放棄。所有的軍務全都落在了劉寅的身上在這種時候劉玄對劉寅的重視是無以復加的軍中所有的一切基本上已經全由劉寅調度。

    劉玄知道劉寅再怎麼說也是劉家之人絕不可能做出對劉家天下不利的事而且求勝的決心比任何人都強。但劉寅絕不是盲目者這一點劉玄和王鳳都極清楚。

    劉寅絕不閒著但他並不想王邑大軍如此快便趕來於是在一路上設下了許多擾敵之計包括斷其糧草之類的。

    百萬大軍可非同兒戲在物資糧草方面絕不可能立刻到位糧草的運送也是一件極為繁瑣的事情如果能斷其糧草也足以對那百萬大軍構成威脅。

    不過王邑身邊名將眾多必定已在自洛陽南征的路途設置了許多驛站反正兵多將廣這一路的驛站之中必駐有大將和足以對付小股義軍的兵力。

    事實也的確如此每個驛站分出百分之一的兵力也有一萬人這一萬人又豈是那小股劫糧軍所能撼動的?

    劉寅知道眼下的形勢也不過只是在盡些人事而已。劉玄既已稱帝便絕不能敗了劉家的名聲如果今日一退的話即使他日重新殺回來也必是威信盡失難服天下之眾。這次能否保持不敗就要看天意了甚或是僥倖。

    林渺心頭突地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如一層陰雲在心頭升起。他不由得帶住馬韁只感到一陣氣喘胸前如有一股無法遣散的悶氣使他心悸甚至眼前一陣黑。

    雷霆威那一掌的力道確實讓林渺受不了儘管他已非昔日的林渺更不是第一次受雷霆威的偷襲但這殺手之王的掌力依然是強不可測。

    林渺畢竟乃血肉之軀在馬背之上一陣顛簸使強壓下的傷勢擴散了是以這一刻他停在馬背之上竟有種抓不穩韁繩的感覺。

    戰馬悠然而止在通往渡口的路上圈了幾步低低地嘶鳴了幾聲。而距此五丈之外便是一個小茶棚。

    簡陋的茶棚以幾根木柱支撐乾枯的茅草尚散著雨後潮濕的氣息。

    林渺的目光落在茶棚之中有些冷漠有些肅然但更多的則是堅定。他心中的陰影依然很濃恍然間似有點明悟不由得笑了揚聲向茶棚中淡漠地喚了聲:「殘血我知道你已經等我很久了我現在來了!」

    林渺的話音一落茶棚中的人全都將目光投向林渺有些好奇和惑然但茶棚之中頓時也陷入了一片沉寂旋又有人開始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或是對這淋成落湯雞的林渺有幾分意外。

    林渺看到了一個戴著深笠的人頭抬了一下隨即又伏了下去悠哉地喝了口茶但林渺卻清楚地看到那人的手輕輕地抖動著他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嘩……」當林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頭戴深笠之人的身上時那茶棚之頂驀地裂開一道血光從中迸射而出劃出一道淒艷的弧跡直奔林渺。

    林渺吃了一驚他的目光一直注意著茶棚之中卻沒料到真正的殺機是來自那茶棚之頂。

    血色的弧光中林渺悠然倒下如輕泥一般滑下馬鞍。

    戰馬一聲悲嘶在血色弧光之中身異處林渺的身子卻已疾落地面貼地滾入茶棚之中。

    那道血影一擊未中有些意外劍勢稍頓便再如旋風般向林渺追襲而至。

    茶棚中之人驚呼森然的劍氣使他們桌上的壺碗之類爆成碎片桌裂椅碎。

    林渺極為狼狽殘血的攻勢快絕此刻已經重傷的他根本就不可能阻止殘血的劍勢儘管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殘血的度和狠辣只是此刻他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也只有徒呼奈何。

    「嘩……」桌子裂成兩半殘血人如劍劍也是劍幾無阻礙地直取林渺咽喉。他並不是第一次狙殺林渺因為林渺每次都破壞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對林渺已是恨之入骨。

    這一點林渺也知道正因為他不是第一次與殘血交手所以他能夠早早地感應出殘血存在的氣息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當然林渺絕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即使是死也要死出一個樣子。他沒有死在殺手之王的手中卻要死在這個殺手新秀手中這有點不值。不過命運從來都不給人抉擇的機會它只是主宰主宰一切包括每一個人的生命。有時候生命本就是一個玩笑。

    「嘶……」一團黑影劃過虛空帶著一陣尖利的銳嘯掠過林渺的頭頂在血光乍盛的一剎那沒入了血光之中。

    「裂……」黑影在血色的弧光中爆成無數碎末竟是一頂竹笠。

    林渺看見了刀光他認出了竹笠刀光追在竹笠之後侵入了血弧之中。

    「叮……」一聲極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過血弧爆散劍與影分離殘血一身血紅之衣停於茶棚之外手持一柄泛著血色的異劍。

    那縷刀光也化為虛無那本來頭戴深笠之人倒退著撞碎兩張桌子這才站定。

    林渺有些意外這出手救他的人正是剛才握茶碗手有些抖動者很年輕一張臉上卻充滿了與之年齡極不相稱的滄桑握刀的手猶如鐵鑄若由爐火鍛造之後與刀柄連成了一體。

    「我終於找到了你!」那握刀的年輕人望著殘血語氣冷得可怕。

    殘血有些惱怒但是在對方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時卻微訝冷然反問道:「你找我?你是誰?」

    「戚成功!」那握刀的年輕人咬牙道出了三個字。

    「戚成功?」殘血的面容之上閃出一絲錯愕但旋又恍然笑了反問道:「你是戚延年的兒子?」

    「你沒有忘記就好!」戚成功深深地吸了口氣身上彷彿燃起了一團仇恨的火焰。

    林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在一早便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身上所散出的仇恨氣息本以為是殘血看來此人仇恨的對象卻是殘血他也不由暗自慶幸。儘管他沒有聽說過戚成功的名字但是卻聽說過戚延年那是在竟陵時聽到的一個不是很熟悉的名字。

    「如果你要阻止我殺他的話那便只好送你去與你那死鬼父親相見了!」殘血冷酷地道。

    茶棚中的人頓時走得差不多了茶棚老闆雖然心疼可是卻知道老命要緊縮於屋中不敢出來整個茶棚顯得極為冷清。

    戚成功的臉色極難看但卻未語刀鋒輕輕地顫動著顯示出其內心的極端恨意。

    殘血不由狂傲地大笑起來但在他笑聲倏起之時戚成功的刀便劃過了虛空。

    殘血冷哼一聲他出劍的度似乎比戚成功更快、更狠加之一身紅如火的打扮使其動時如一團燃燒的血。

    「叮叮叮……」兩道人影穿插於茶棚之中刀光、血影及那刺耳的金鐵交鳴聲使得整個空間變得有些亂。

    林渺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焦灼儘管他身上有傷但是對兩人交手的動作看得還是極清楚其眼力之好並未因傷勢而減退。

    戚成功並不能勝過殘血在功力和招式上尚遜一籌他能戰成如此是因為其心中充滿了仇恨仇恨使一個人力量可以得以充分地揮他可以不去計較自己的生死只要能夠擊殺對方不惜同歸於盡這也便是殘血尚無法擊殺對方的的原因。

    「錚……」戚成功一聲慘哼手中的刀竟斷成兩截而殘血的劍也順勢在其前胸劃開一道長長的血槽。

    戚成功暴退之時殘血趁勢而入。他不想再與這個充滿仇恨的人糾纏下去這個人心中的仇恨讓他有些害怕他從不會畏懼對手但是卻無法面對戚成功內心那種難以言喻的恨所以他要將這個對手除掉。

    「呼……」一張桌子如破空隕石般橫撞而過風雷隱嘯仿若整個空間霎時內旋。

    殘血和戚成功都大吃一驚殘血駭然閃身飛退他根本就不敢直迎這張桌子的鋒芒。

    戚成功只是驚於這桌子的衝擊力和氣勢。

    「哇……」林渺狂噴出一口鮮血頓時面白如紙。他幾乎耗盡了自己所凝聚的每一點力量更牽動了胸口的傷勢在甩出桌子之後再也無法壓抑雷霆威種下的傷勢這才大口噴血。

    戚成功頓時明白這桌子乃是剛才顯得極為狼狽的年輕人所甩出的只是對方本已身受重傷他有些驚訝地望了林渺一眼。

    林渺拄刀嘔出了一小口鮮血便虛弱地擦了一下嘴邊的血水反而對著戚成功澀然一笑。

    「用我的刀!」林渺說話間跌坐於地將手中的龍騰拋給戚成功。

    戚成功又一呆龍騰入手他只感到一種奇異的感覺升入心頭胸前的傷口彷彿也不再疼痛那冰寒的刀柄彷彿洗滌了他腦海之中所有的雜念。

    「好刀!」戚成功的目光在刀鋒上掃了一下隨即又落在林渺的臉上竟有些關切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林渺搖了搖頭虛弱地道:「我還死不了此刀名龍騰乃當年歐冶子所造的惟一一柄刀。這刀今日便送給你!」

    「送給我?」戚成功驚愕問道他只聽說過歐冶子的劍卻從未聽說過歐冶子的刀但知道林渺絕不會說謊此刀確實像歐冶子所鑄至少是出自名家之手可是他從沒想過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會將這樣一柄神物如此輕易地送給他。

    「不錯送給你希望你能用它行善除惡不要辱沒此刀更能以此刀手刃仇人!」林渺肯定地道。

    戚成功心中竟有些感動更是大喜他沒想到今日居然得此利器確實大感意外。而林渺贈刀更顯得突兀可是他並不像在說假話很難想像如此年輕卻有如此氣魄。

    「謝了我必以此刀名揚天下!」戚成功一時之間豪氣干雲。

    殘血先是被林渺那一擊的氣勢所震雖然他退避得快但尚無法完全避開那股風暴般氣勁的襲擊以劍相擋震得再退五步手臂麻。

    林渺的反映的確讓殘血駭然半年不見林渺居然功力精進如此之巨不過再看到林渺連嘔血數口便立刻明白林渺不過是強弩之末根本不足為患。而戚成功也受了傷又能有多大作為?是以他怔了片刻立時醒悟聽到戚成功這番話不由得大笑道:「名動江湖?明天你的屍體將名動江湖!」

    戚成功神色一冷伸手疾點胸前流血的傷口目光之中透出無窮的恨意和戰意冷冷回應道:「我要用你的血祭神刀之鋒!」

    殘血不屑地笑了笑道:「就憑你?」

    林渺突地虛弱地插口道:「錯還有我!」

    「你?」殘血更是大笑不無揶揄地道:「如果你還能動手的話便揀根棍子拄拄手吧!」

    戚成功也為林渺的話有些微訝其傷勢如此嚴重他也不相信林渺能幫上忙於是肅然道:「兄台便在一旁休息好了這兇徒就交給我吧!」

    林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冷冷地道:「我雖然不能動手但卻可以動口可以看東西。殘血你別以為你的劍術就是冠絕天下在我眼中你的劍法破綻百出雖然你身法夠快只可惜你天生便是一隻腳長一隻腳短所以你的重心右虛左實氣貫之時無法圓通所以你最好打點精神!」

    林渺的話使戚成功大訝扭頭看殘血之時只見其臉色越變越難看甚至是有些蒼白。林渺每說到其一處弱點殘血便不自覺地配合著動一下說到最後彷彿身上竟一無是處。

    戚成功的目光落在殘血的腳上果見其一腳實一腳虛便知林渺所言沒錯心中對這尚不知姓名、卻極度慷慨的年輕人更是敬佩鬥志也大大提升。

    「殘血你認命吧!」說話間戚成功再不給殘血自林渺話語之中回過神來的機會龍騰刀劃過一道虛弧破空而出。

    殘血畢竟是一名卓的殺手迅回過神來儘管對林渺的話感到極度的震驚可他的敵人畢竟是戚成功。不過他的鬥志確實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左下三門穴;上切尺半側退旋風捲葉抽刀斷流再左半尺……」

    林渺在戚成功出刀之後口中低念。

    戚成功竟然相信了林渺將一切都拋開按林渺口中所念的方式使出他平時極為熟悉的刀招而不熟悉的林渺似乎也明白以尺寸和穴位相傳讓其能找準位置。

    殘血的劍本來極快但是戚成功施出林渺所念出的那些怪招竟似乎將他的招數盡數格擋有時甚至迫使他只出招一半就不得不收回打得左支右拙險象環生。

    戚成功則越打越順手與林渺之間配合得極為默契而林渺對龍騰刀的尺寸瞭解得十分清楚是以他所說出來的招數讓戚成功使得淋漓盡致。

    「叮叮……」偶爾刀劍相擊出清脆而詭異的聲響戚成功放開手腳彷彿林渺便成了他的腦子林渺念出的刀招如流水般印在他的心海而那龍騰刀便彷彿儲存了林渺無數的記憶在握住龍騰刀的那一刻林渺的許多思想便似乎融入了他的靈魂這是戚成功所沒有想到的便是林渺也不曾想到這些但這卻是真實的。

    殘血覺得戚成功變了在再次出刀的那一剎他便感覺到了彷彿這個人身上被灌注了另外一股力量這是他所不能明白的。

    林渺也感覺到了這一切在他說出一連串的招式之後感覺到戚成功似乎完全掌握了他的意圖甚至比他所說的反應更快於是他停止了說話可是戚成功彷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每一招都自然利落得正合他意。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突然笑了。

    在這短短的片刻之間戚成功的確像是變了一個人彷彿連流血的傷口都不能影響其半分鬥志刀法越來越犀利越來越刁鑽讓人無從捉摸。

    與此同時殘血卻是越戰越心驚林渺已經不再在一旁指點但是戚成功仍然凶狠得讓他吃驚。

    先前殘血與戚成功交手也不下數十招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將戚成功放在眼裡可是此刻竟完全不同他總是險象環生處處受制。他真不敢相信有人能在一盞茶時間內使自己的武功精進如此之多。

    「殘血想殺我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林渺在一旁不時在加油添醋以言語相激只讓殘血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殘血根本就沒有機會抽身去殺林渺戚成功咬得太緊了他也是無能為力而且他越是生氣便越是險象環生。

    「殘血要是想逃你還來得及不要到時後悔!」說著林渺又笑道:「哦差點忘了你本就是一隻偷食的狗咬了一口便開始溜的開溜是你的老本行沒有人會罵你是老鼠是烏龜是喪家犬!其實我覺得你這樣的殺手也夠可憐的就像是一堆蓋在金子上的屎將金子包在心裡面露出臭熏熏的屁股。反正也不怕江湖中人恨不怕江湖中人罵不就是一堆屎嗎?一堆從腸道裡拉出來的渣嗎?不過你應該慶幸你是從人的腸子裡出來是堆人渣……!」

    林渺是越罵越來勁越說越暢快好像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麼暢快地罵過人了於是像是水車車水一般絲毫不間斷而且罵人的詞句極別緻很少有重複他此刻充分地揮了在天和街所混的日子裡學到的資本。

    殘血只聽得兩眼放火他本是一個不輕易動氣的人殺手一慣的冷靜在林渺的瘋狂叫罵聲之中也無法自控可是他根本就無法讓林渺住嘴這心神一亂頓時連連中招。

    林渺更是得意地大笑形同火上澆油。

    殘血一退再退連退十餘步之時竟絆在林渺所乘那匹死去的戰馬之上身形一歪。

    戚成功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刀斜出但在他刀出的那一剎殘血竟揚手灑出一片血色的霧氣。

    戚成功大驚駭然而退但是度雖快卻仍然不能完全避開只覺得一股腥腥的氣息鑽入鼻中然後便是一陣昏眩。

    殘血身子再次彈起卻錯開戚成功如一道驚虹般直射向林渺。

    林渺才是殘血真正的目的他在這裡等待了那麼久便是為了擊殺林渺。相對於林渺戚成功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是一個意外。

    戚成功只覺得刀已經很沉重然後不能自制地倒了下去腦海中惟一尚存的念頭便是:自己中了毒殘血的毒!他仍是有些大意了也許應該說是這個對手太狡猾。

    殘血要殺林渺但他卻現林渺的眸子之中有一縷奇怪的笑意笑得很怪很詭異彷彿是在看一隻在蛛網上掙扎的蚊子或蒼蠅還有點憐憫。

    殘血不懂這笑意背後的意思他只知道林渺必須死林渺絕不可能有能力擋開他的這一劍。早已是強弩之末的林渺在剛才那一擊之後便已經成了廢人他不相信一個廢人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林渺確實是笑了有些詭異殘血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另一柄劍的存在。

    殘血沒有感覺到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劍是存在的存在於殘血與林渺之間在殘血的血劍即將觸及林渺咽喉的那一剎那那柄劍便出現了。

    出現在最及時的地方於是殘血吃驚、驚退抑或可以說是不由自主地退因為那柄突如其來的劍力道太沉、太快就像一股爆的氣流沖得殘血倒跌五步。

    林渺依然是那般笑容他沒有眨一下眼睛即使是殘血的劍到了他咽喉的那一刻。

    殘血不能不佩服林渺的定力這讓人有些意外而讓他意外的卻是這柄突如其來的劍的主人。

    「賈復!」殘血失聲低呼了一聲他居然認識這個壞他好事的人。

    來者正是賈復賈復來得確實很及時哪怕稍稍遲了半刻的話林渺也便必死無疑了。

    林渺沒死也許這是天意。

    殘血叫了聲他沒再說任何多餘的話而是縱身如影子一般掠走。

    殘血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什麼時候又該開溜這是作為一個殺手所必備的素質否則便惟有死。

    江湖向來是殘酷的逃避也並不是可恥的所以殘血一退之後立即逸去。

    賈覆沒有追他也知道想追上這個讓江湖人聞之色變的殺手並不容易何況林渺的傷勢很嚴重更需要有人照看。

    「主公!」賈復望著林渺頗為擔心地喊了聲。

    林渺笑了道:「無礙只要稍加調息便不會有大礙我們快離開此地!」

    戚成功醒來時現自己在船上頭依然有些沉重的痛他只記得自己中了殘血的暗算至於後來生的一切包括他是如何來到這艘船上的他根本就記不起來。他只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卻並沒有尋找到林渺那受傷的身影。

    戚成功努力讓自己記起點什麼於是他記起了刀林渺相贈的刀。他伸手在身旁摸了一下入手清寒扭頭之時他看見了一柄刀鞘鞘中有刀。

    是的是龍騰刀當時林渺只給了他刀而不曾給他鞘但此刻刀與鞘安穩地合在一起他不由得有些為林渺擔心。

    船身有點起伏顛簸但他所在的船艙很安靜可以聽到「嘩嘩……」的流水聲。船是在水上行走隨著水濤起伏有致恍然之間他記起自己還不曾問過林渺的名字和身份禁不住有些好笑。

    戚成功想笑但卻不能笑得太厲害面部的肌肉尚有些麻木他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但一定很厲害。他沒有料到殺手殘血除了劍之外也會用毒這或許是江湖中的一個秘密。他沒死而且知道了這個秘密那麼下次就會有機會對付這個人。

    只要人未死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活著便需要希望那樣才不至於讓生命枯萎。

    除了這些之外戚成功還會記起那些奇跡比如他奇跡般地殺得殘血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他都不知道當時自己怎會有那般洶湧的創意將那麼奇詭的招式信手拈來。就如同著了魔一般信手而出又隨手收回每一招都充盈著無限的創意和鬥志。

    也許只是因為得到了一柄好刀一柄真正的好刀所以戚成功才會有如此的感覺。但他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在龍騰刀中彷彿存在著零碎的、屬於林渺的記憶於是他便順理成章地順著林渺的思路擊出了那些極富創意的招法而讓殘血也毫無還手之力。

    他不由得猜測著贈刀者的身份只看其出手相救之時的那捨命一擊便可知此人如果不是在受傷的時候一定是個極厲害的高手但是他受傷了而受傷後能在短短時間內看出殘血的缺陷和弱點說明此人的眼力可怕得讓人難以想像像這樣厲害的年輕人江湖之中確實不多也許綠林軍中名頭極盛的劉秀有這般厲害但這個人絕不會是劉秀。

    劉秀生在大家世族其為人修養極深更是天下聞名的才子可是此人在謾罵殺手殘血之時那種連珠炮般的大罵以及那種罵人的架式和能耐即使是在市井之中也不多見。一個如劉秀般的大家俊傑自然沒有這等罵人修為可是天下之間又有誰能符合這些條件呢?

    思來想去戚成功仍無法猜到林渺的身份而在這個時候艙簾被掀開了走進一個駝子駝子手中提著一個小籃子。

    這個駝子的背駝得很厲害身子彎得像一張弓垂著雙臂猶如一隻猩猩面目沉冷略顯滄桑雙鬢的梢稍染霜色。

    「醒了?」駝子的聲音暗啞似乎對戚成功的醒轉並不意外。

    「這是哪裡?」戚成功說話之時才現吐音有些困難面部肌肉並不配合。

    「船上!」駝子答話很簡單。

    戚成功有點好笑駝子回答的還不是廢話?他怎會不知道這是在船上?

    「那船到了哪兒呢?」戚成功又問。

    「水上!」

    戚成功有些微惱又是一句廢話只好改口問道:「是誰救了我?」

    「我們主公!」駝子依然是不慍不火不緊不慢地答了聲然後自手中的籃子內拿出一碗尚冒熱氣的湯藥。

    「你們主人是誰?」戚成功微訝問道。

    「你喝了這碗藥好了之後自然會見到他!」駝子並不想正面回答。

    戚成功還想說什麼但駝子已經捏開了他的嘴把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灌了下去。

    一種辛辣苦澀的味道幾乎將戚成功沖得昏眩過去但他還是把這碗湯藥吞了下去也可以說他別無選擇。

    藥入喉好久戚成功才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些惱怒地道:「你都是這樣讓人喝藥的嗎?」

    「只有這樣你才不會將藥吐出來!」駝子並不在意地道。

    戚成功一時又不知該如何作就剛才那藥如果真叫他一勺一勺地喝他可能真的會吐這種味道太難入口了。

    「這是什麼藥?」戚成功尚有點憤然地問道。

    「療毒治傷的聖藥你中的毒很厲害!」駝子淡淡地應了聲起身便又走了出去。

    「今天是初幾了?」戚成功突然記起了什麼搶著問了聲。

    「五月初五!」駝子的聲音自船艙的簾子外傳了進來。

    戚成功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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