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二 卷 第二四章 護花任務
    林渺淡淡一笑道:“小姐自不曾見過這張面孔。”說話間目光向那兩俏婢望去。

    “你們倆先出去一會兒。”杜月娘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林渺的話意。

    兩俏婢倒是極為聽話。

    “林渺巧過此處特向小姐請安了!”林渺立刻撕下易容。

    “啊果然是你!”杜月娘迅立身而起還了林渺一禮欣喜地道。

    “小姐居然還記得在下實讓我感到榮幸。不知小姐近來可好?”林渺伸手相扶道。

    “公子請坐!”杜月娘客氣地道了一聲隨即又道:“聽說公子昨日大鬧了邯鄲城自王郎的府中救出了心上人白小姐何以公子今日便能到此還與熊大人拉上關系呢?”

    “一言難盡我此來本是欲取道信都或平原聞小姐在此是以便在此多呆一日想來見見故人聽聽小姐那遠勝天籟的歌喉簫聲!”林渺笑道。

    “惜無知音今日公子來此月娘定竭力相奉!”杜月娘欣喜地笑道。

    “我便在西的前台與熊業並座。若有空定當找機會再來拜訪月娘。”林渺道。

    “昭平受傷了你可知道?”杜月娘突地轉換了語氣道。

    林渺一怔不明白杜月娘何以突然說出此話訝問道:“月娘所指哪位昭平?”

    “黃河幫幫主遲昭平!”杜月娘歎了口氣道。

    “什麼?”林渺差點沒失聲叫起來吃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她在哪裡?怎麼受傷的?”

    “昨晚來鄴城後受了傷是尤來出的手她此刻在謝府之中待會兒你可以去問她。”杜月娘吸了口氣道。

    林渺微微有些愣他怎麼也難以將杜月娘與遲昭平兩人聯系在一起一個是北方水路第一大幫幫主一個卻是南方名妓兩種身分兩處所在相差何止千裡?可是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錯杜月娘所說的人正是黃河幫幫主遲昭平他相信杜月娘是不會騙他的至少沒有必要。因為如果杜月娘不是與遲昭平有特別關系的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與遲昭平之間的關系那也便沒有必要說出這些了。

    “好了公子也該走了若有空還請到謝府走一趟。”杜月娘提醒道。

    林渺知道時間久了會讓鐵憶生疑是以忙重整易容道:“這是熊業的請函。”

    杜月娘看了看道:“我不想去他府上你幫我回復他!”

    林渺笑了笑道:“好那我便先去了。”

    林渺並無太多的心思觀看台上上演的一幕幕好戲真正能吸引他的只有杜月娘的歌聲與笛聲。杜月娘果然專為西面的席上之人獻曲一雖然是所有人都在聽但熊業依然忘乎所以好像這一曲便是專為他一人而獻上的一般卻不知這乃是杜月娘獻給林渺的。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熊業享受到了這特有的殊榮甚至連郡守都有些嫉妒。

    熊業則更是對林渺另眼相看像是對一個活寶般。

    林渺卻恨不得早點離開此地去謝府看一看。

    遲昭平居然受傷了她怎會到鄴城來而不是回平原郡呢?那白玉蘭呢?還有猴七手與耿信諸人呢?他們是不是也跟著來到了鄴城?如果都在那倒是省事。

    杜月娘與遲昭平又是什麼關系呢?她們倆一南一北八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居然會有外人無法知曉的關系這確實不能不讓人吃驚和訝然。

    杜月娘一直都在燕子樓高手的看護之下想見其一面都不容易遲昭平又是怎麼見到杜月娘的呢?而且讓杜月娘知道她受傷的消息呢?這一切確實讓林渺也難以思透。

    林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杜月娘的話如果杜月娘已是燕子樓之人會不會幫燕子樓設下圈套對付自己呢?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自己與杜月娘不過一面之緣可是對方又怎知道自己與遲昭平之間的關系呢?

    這又是一個讓人不解的地方但不管怎樣林渺還是決定立刻去謝府看個究竟即使杜月娘所言並不屬實對方也不可能在倉促之間安排出什麼毒計來。

    謝府並不太氣派林渺一報名便立刻有人引入府中似乎府中之人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

    林渺並沒有完全看完那曲戲他要先行離去熊業也沒有辦法。不過林渺說過只是有些私事待辦又留下了任泉相伴熊業這是熊業惟一心安之處。畢竟他知道任泉也是個高手而他要用林渺的地方尚多可不敢太過得罪此人。盡管他也很張狂卻不是傻子。

    遲昭平果然在謝府之中也就說明杜月娘並沒有說謊。

    “你受傷了?”林渺再見遲昭平感覺她有些憔悴不由得問道。

    “是月娘告訴你的?”遲昭平似乎知道林渺與杜月娘相見之事淡然反問道。

    林渺微愕點了點頭惑然問道:“你怎麼會認識她?你們一北一南……”

    “這是我們的秘密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我與她本是姐妹!”遲昭平含笑道。

    “姐妹?”林渺的眼睛瞪得極大反問道。

    “不錯親姐妹!但在十年之前便分開兩地世間知曉之人寥寥無幾也可以說這是我黃河幫的一大秘密。”遲昭平淡淡地道。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林渺吃驚地問道。他實在是找不到遲昭平告訴他這樣一個大秘密的理由所在是以他吃驚因為他不覺得自己與黃河幫之間擁有多大的交情。

    “因為我想請你護我回平原。”遲昭平肯定地道。

    林渺認真地望著遲昭平似乎欲在她那憔悴的面容下找到這句話是真是假的答案。

    “玉蘭現在哪裡?”林渺突地吸了口氣問道。

    “已由姬先生送她上了許平生長老的船先一步去了平原你的兩個朋友也在只有耿先生說回去找你們尚留在邯鄲外白小姐應該是安全的。”

    林渺松了口氣他知道姬漠然的身分特殊若由他送白玉蘭出城自不會有問題。

    “那你為什麼不隨許平生長老回平原而選擇要讓我送呢?”林渺訝然不解地問道。

    “這是我心中的秘密答案暫時並不想告訴你。”遲昭平望著林渺雖看上去有些疲倦但依然很頑皮地眨了眨大眼睛。

    “如果你認為我勝任的話我定當竭力。”林渺聳聳肩灑然笑了笑道。

    “沒有試過是不會知道結果的。”遲昭平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

    “是尤來傷了你?難道昨晚尤來親自入城了?”林渺想了想又問道。

    “不錯尤來軍入城並不只是為了劫掠鄴城更重要的卻是為了我黃河幫!這也是我趕到鄴城的原因但那魔君的武功太強所以我受了傷。”遲昭平淡然道。

    “尤來軍與黃河幫有仇嗎?”林渺訝然。

    “這之中牽涉甚廣一言難盡我們這次回平原的路途尤來也絕不會輕易放手必會派人狙殺伏擊甚至親自出手!”遲昭平吸了口氣目光投向林渺。

    “既然遲幫主看得起我林渺自當竭盡全力除非尤來先殺我林渺否則絕不會讓你比我先死!”林渺坦然笑了笑道。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遲昭平欣然一笑她傷得不輕以眼前傷勢而論至少在十數日間不能與敵交手否則只會使內傷惡化。其所受之傷極為怪異陰寒淤結於五髒林渺並不懂醫道是以他也不知這是什麼傷但是其內寒之氣與他體內的火熱幾乎是兩種極端。

    林渺與遲昭平約好再見之時便去見熊業了他必須先解決那邊的事找回任泉。

    林渺剛回到熊業府前便有人傳熊業請他入內廳相敘。

    林渺微訝倒不知熊業這麼急著找他是所為何事。不過他知道是該與熊業攤牌的時候了他也不想與這般庸俗不堪的狗官同伍了這簡直是一種諷刺!

    熊業負手而立面對著上堂一身長衫拖地輕閒之中竟透著一點凜冽之意。

    這讓林渺有些訝然他好像還是第一次感覺到熊業身上有庸俗之外的東西。

    “你回來了!”熊業並未轉身淡淡地吸了口氣悠然問道。他似乎知道走進內堂之人便是林渺這又讓林渺感到意外。

    “不錯我回來了。”林渺點了點頭心中卻感到一絲異樣。

    “你去見了黃河幫幫主遲昭平?”熊業緩緩地轉過身來依然不慍不火地問道。

    林渺大愕旋又坦然道:“不錯不知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熊業不由得出一陣得意的笑道:“鄴城之中又有什麼事情能真正瞞得過我的耳目?我不僅知道你去見了遲昭平還知道遲昭平身受重傷傷他的人卻是尤來!”

    林渺更是大怔神色變得極為難看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熊業在他的印象之中熊業根本就不算個人物但這一刻所說的幾句話卻不能不讓他重新估量這個人的存在。

    “你是不是感到很驚訝?像我這種昏庸無能、享於安樂的贓官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精確而靈通的消息是嗎?”熊業不無得意地笑著反問道。

    林渺無語熊業已經把他心中所要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但熊業也確實說出了林渺心中的疑問他知道自己徹底地對熊業這個人看走了眼這人深藏不露的水平確不能不讓林渺歎服。

    “不錯我確實有些驚訝你居然也會布下這麼多眼線那很難解釋你怎會任由尤來軍在城中活動連尤來入城你都會視而不見我不覺得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林渺坦白地道。

    “你又錯了你仍高估了我!這鄴城之中並不只有我才是最大的!如果我知道他們在城中的地點保證他們沒有一個可以活著離開鄴城即使是尤來也不會例外!”熊業有些悻悻地笑了笑狠聲道。

    “你是說這些人是郡守戴高放進來的?”林渺不由得吃驚地問道。

    “這座城本來就是戴高的他不會傻得引賊來搗自己的老窩你不是一個笨人自然應該知道是誰了。”熊業淡然反問道。

    “那便只剩下葉計了但是這沒有理由呀他身為郡丞引來賊兵襲城又有什麼好處?何況他與戴高之間關系密切!”林渺故作不解。

    “這年頭兒子出賣老子兄弟出賣兄弟從來都不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野心會燒掉一個人的良知權欲則更能讓人走上一個極端。這亂世之中所有的理由都可以歸結在野心之上!”熊業淡淡地道。

    林渺怔了怔反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一切只是你鄴城中的事我只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熊業笑了笑道:“錯!你並不是個外人你已經卷入了這漩渦之中除非你可以放下遲昭平獨自離開鄴城!否則你便必須面對這一切。當然我還忘了告訴你葉計與王郎的關系極密切他會不會想拿你給王郎送禮還得看他心情好與不好了。不過我看他對你應該是比較感興趣!”

    “為什麼你會這麼肯定?”林渺訝問。

    “因為你壞了他的好事!”熊業淡淡地笑了笑。

    “你在說笑了我根本就不曾見過他!”林渺好笑地道。

    “但是你逼退了殺手殘血救了我!所以葉計是不會讓你輕易走人的!”

    “你怎麼知道殺手殘血就是他派來的?”林渺再怔。

    “殺手殘血並不是葉計請來的而是王郎但王郎卻是讓殺手殘血幫葉計所以你破壞了他的好事他是不會放過你的!”熊業道。

    “我不信!”林渺搖了搖頭道。

    “你可以不信我也不會勉強任何人相信我的話我知道你要走了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熊業漫不經心地道。

    “為什麼?”林渺惑然。

    “當看到自己的敵人屢屢失手或是弄得灰頭土臉這會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難道你不覺得嗎?”熊業笑了。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熊業的理由確實簡單而直接。

    “我不懂你這般精明的人為何會作出一些如此荒唐的事為何將自己表現得如此昏庸?你大可將鄴城治理得清明和順!”林渺望著眼前的熊業心中湧出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

    “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雖然你很聰明但官場之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想到的。世人皆醉我獨醒之人其命運注定只有兩個一個便是棄於世俗慘死於世;要麼你便一沖天讓世人敬畏。除此之外沒有第三條路在你不能一沖天之時若你不想死得更快那便要讓人感到你沒有什麼威脅當你的敵人輕視你的時候那麼你的機會才算是到了!”熊業悠然道。

    林渺不由得怔住了熊業這番話雖然並非有太多的道理但卻讓人無法反駁隱約間又似乎含有至理也難怪這樣一個看上去如此庸俗之人竟能成為一郡之都尉戴高能放心將事情交給熊業處理。

    事實上鄴城在昨天之前尚不能算是很亂雖然熊業平日的表現極昏庸可是這偌大的魏郡偌大的鄴城百姓仍能夠安於家中可見此人也並不全都如在府衙裡所表現的那樣。

    “王郎為什麼要幫葉計對付你?”林渺突地反問道。

    “因為我知道王郎的野心並不太附和王郎的所作所為若是邯鄲舉事鄴城則是一個對王郎來說極為重要的據地而葉計又傾向王郎所以王郎樂意助葉計奪下鄴城的控制權。所謂的郡守此刻根本就形同虛設戴高絲毫不足為患而能讓葉計心中難安的人便只有我!”熊業自信地道。

    林渺心中恍然忖道:“看來河北的形勢確實已經亂得可以不僅僅只是義軍與朝廷之間的斗爭更已經展到了地方官對朝庭完全失去信心或欲割地自據或欲投效明主王莽的末日確實已經可以看得見了。”

    “真讓我驚訝熊大人在城中弄得雞飛狗跳竟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能力難道大人不知道一旦民心失去將會永遠都得不回來嗎?”林渺不無揶揄地道。

    “失民心只是相對而言雖誤判小事但你不去擾民襲民相對而言這些愚民便不會覺得你是多麼惹厭了這叫韜光養晦!”熊業悠然笑道。

    “好個韜光養晦!”林渺贊了聲道:“如果大人樂意的話是否可以給我們准備三艘稍大的船只?”

    “你要三艘稍大的船何用?”熊業訝問道。

    “大人所說沒錯我要用這三艘船送遲幫主回平原!既然大人與我是同一條陣線上的大可讓我與葉計、尤來玩一把讓他們知道厲害!”林渺肅然道。

    熊業望了望林渺詭詭地笑問道:“難道黃河幫還會缺船嗎?”

    “但是那是黃河幫的既然這些人對黃河幫有所注意自然能辨出黃河幫的船只如果我們乘黃河幫的船只會被他們截於半道。是以我想乘大人的船而行。”林渺對視了熊業一眼淡淡地道。

    “好!我可以給你准備三艘船你要我把船置於何處?”熊業想了想問道。

    “我要你在三個碼頭每個碼頭放上一艘到時以暗號約定我們才會上船。”林渺悠然道。

    “你要在三個碼頭各放一艘這是何意?”熊業有些惑然地望著林渺訝問道。

    “恕我先不能告訴大人如果事情傳出去就不太靈光了。”林渺詭詭地笑了笑道。

    熊業也只好笑了笑道:“好!就依你至少目前我們尚不是敵人!”

    謝府三輛深簾馬車自府門外奔出每輛馬車都在四名頭戴深笠、身著同色衣衫、看不清面目的漢子相護之下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奔去。

    每輛馬車的裝備幾乎一樣惟有駕車者不一沒人明白謝府之人這是在弄什麼玄虛也沒有人知道這三輛馬車之中裝的究竟是什麼人當然亦沒有多少人在意這些。

    真正在意這些的人也不會猜不到馬車之中是些什麼因為他們等的就是謝府之內的動靜。只是這出來的三輛馬車分向三方而去讓那些久候了的人一時之間不知跟向哪一輛馬車才好。

    馬車出行有半炷香時間謝府的大門再開這次卻是出來了六騎快馬馬上之人也全都是深笠蓋頂皆一襲長袍看不清面容也根本就無法辨知這些人的身分。

    這六匹快騎一出府門便取道而去卻不是那三輛馬車所行的方向其行色匆匆讓人不解。

    而謝府對面的小酒樓之中卻有人露出了一陣得意的笑容也迅下樓追著那六匹健馬的方向而去。

    小酒樓之中那批人一走又有兩人起身搖了搖頭自語道:“這小子果然是詭計多端只可惜仍然低估了對手!”

    “我們也該回去了。”一老者對那自語者道。

    “走吧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留的了。”

    “咦謝府大門又開了!”那老者輕聲地提醒了一句。

    “是個掃地的!”那自語者望著一老叟拖著一只掃把出來掃去謝府門前的車痕與蹄印不由得不屑地道。

    那老者也笑了出來之人確實只是個掃地的看來謝府確實已經平靜了一切都已接近尾聲。於是兩人相視而笑揚長而去。

    那兩人揚長而去後小酒樓之中仍有人端坐未動但神色間卻似略有憂色目光不時望望謝府這人正是曾被抓去都尉府的朱右。他認識剛才離開酒樓的兩人因為他在都尉衙門裡見過這兩人只是他卻不明白這兩人的用意。

    朱右知道林渺要護遲昭平去平原。盡管他剛到鄴城但是他卻有著別人所沒有的情報資源他知道熊業之所以放他們這些人全都是因為林渺他還見到林渺退殺手殘血。後得知這個年輕人便是昨天鬧邯鄲的林渺時便生出了結交之心是以他才讓朋友查清林渺的下落也因此他知道了許多意外的消息。於是他便來到了謝府大門外的這座酒樓之中。

    看到了三輛馬車而去朱右便隱約猜到這是林渺的某種策略。是的林渺這一招不僅使那些守在謝府四周、別有居心的人不知如何是好讓朱右也有點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林渺和遲昭平究竟是在哪一輛馬車之中。是以他只好作罷沒有去追誰知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又出來這樣一撥人馬不由讓朱右對林渺另眼相看。

    虛虛實實那三輛馬車很可能是金蟬脫殼之計而這六人所行的出城方向一看便是6路三輛馬車的方向卻是水路林渺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水路而是6路。是以用三輛馬車引開敵人的注意力再來個暗度陳倉。但讓朱右意外的卻是酒樓之中居然有人早就想到了這些。

    朱右想追也追不及也只好作罷可是在謝府出來一個掃地的之後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又似有所悟。

    驕陽已漸沉朱右的耐心也失去得差不多了他又等了一個多時辰謝府卻沒有任何動靜。他自早晨坐到中午連店小二都似乎有些煩他了不過今天是大年初二小二再怎麼煩也不敢將客人掃地出門。

    朱右暗歎了口氣起身付賬這時謝府的大門卻開了竟行出一輛破爛的敞篷馬車車上坐著五個壯丁一個個身著半新不舊的棉襖倒也洗得很干淨。

    “爺找你的銀子!”店小二客氣地打斷朱右的思緒。

    “哦?”朱右接過找回的碎銀又取一小塊塞給小二指著那敞篷馬車道:“那車是干什麼的?”

    店小二惑然地望了朱右一眼但又看看手上的碎銀笑著道:“爺你要問那車呀那是老謝家每天中午去碼頭運菜和米的車子!”

    “哦他們家用得了那麼多米嗎?”朱右訝問道。

    “還有給馬兒帶回新鮮草料呀老謝家很講究的每隔兩三天就運一次糧食、草料、疏菜之類的!”店小二解釋道這叫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總不能白拿小費吧?

    “哦謝小二哥相告!”朱右眼睛再亮立刻匆匆下樓而去。

    熊業露出一絲快慰的笑意林渺確實有出乎人意料的能力他終於還是失去了林渺的下落。

    熊業知道如果連他都失去了林渺的下落的話那麼葉計自然也無能為力即使是尤來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林渺竟讓人分四路而出三路行水路一路走6路布下了這許多迷障之後可是在他們嚴密追蹤之下這水上三路、6上一路竟沒有遲昭平的蹤跡人說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這讓人難以分清虛實的四路疑兵卻全是虛的讓熊業也有點意外。但當他們知道這四路疑兵全是假的沒有遲昭平和林渺在其中之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有三天的時間已足夠讓林渺去辦太多的事情也足以讓林渺行得太遠想再去查找林渺的具體下落已是不可能。

    這四路疑兵似乎是早經過商量好的如何避追兵如何引起敵人生疑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天衣無縫即使是尤來、王郎和葉計這三路人馬也花了三天時間才將這四路疑兵全部識破但一切都太遲了。

    熊業不能不欣賞林渺的手段和頭腦他讓人看著葉計及尤來這些人灰頭土臉的感覺確實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出此刻尤來、葉計和王郎諸人的表情應該很有趣說到玩手段他並不遜於任何人能夠讓葉計不好過的事他樂意去做。而他更知道葉計已經不配成為他的對手了他相信謝家一定會成為他的幫手。至少謝家與他應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葉計沒辦法抓到遲昭平和林渺必會遷怒謝家而這一刻他便可借機出手!

    經各方查證謝家為遲昭平確實出了不少力那日不只是出了四路人馬而是五路那破馬車一去便未回車上的幾人也是蹤跡全無。由此可以推斷那才是真正的遲昭平一伙人!而遲昭平依然可能是走水路而且也已走了三天余。這讓葉計惱怒異常林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給溜了。

    當然在葉計的眼中這件事情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遲昭平走了對付黃河幫的計劃便這樣泡湯了。

    尤來也不在乎林渺這個人他只注重遲昭平。不過那又有什麼用?此刻只怕遲昭平已經快回到平原了他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

    嚴尤命大軍猛攻淯陽但馬武固城死守雖然城內快箭盡糧絕可是義軍似乎仍極為頑強。

    馬武身先士卒對攻城之敵施以最強的殺手更以草人吊下城頭騙得官兵羽箭近十萬支使得城中又多了一些戰略儲備。

    馬武與戰士一同喝粥吃糟糠菜饃沒有半點優待自己的地方手下將士都勸馬武不必如此但卻遭馬武訓斥於是將士更是尊敬馬武士卒更是竭力盡管城中只有數千戰士卻仍守住了城池近二十日這確實不能不讓嚴尤頭痛。

    嚴尤也是想盡了辦法卻無法破城淯陽的護城河極寬外通淯水要想截住河道少說也要花上十天時間然後又要填平護城河這才能夠順利攻城。否則許多攻城器械根本就到不了城下搭起的臨浮橋被城中的磚石很快砸得破亂。

    城中石頭砸完了便拆除附近的民居搬來磚木以用。當城頭受損之後由於天氣極寒馬武竟在城頭潑水使城牆之上全部結了一層厚厚的堅冰整個城牆滑不溜手對投石機投來的巨石也不再畏懼那巨石在破開堅冰之後對城牆的破壞力也極為有限但馬武很快又命人以冷水澆城那破損之處又迅結出厚厚的堅冰雖只有這幾寸厚的堅冰卻有著想象不到的作用。

    護城河上雖也結有冰但卻無法承受太重的壓力由於是這條河引淯水而成了活水想要結冰並不容易。當日若不是誑開這淯陽城想要取下淯陽還真是一件難事。

    嚴尤想挖地道通入城中但這護城河太深若地道深度不夠的話只會引水灌地道淹死自己人。而若要太深的話所花費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卻又大得驚人想在短期內完成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以嚴尤也是束手無策了。

    對淯陽這樣的堅城嚴尤本是不主張強攻的但是在得到甄阜和梁丘賜全軍覆滅且這兩員大將全都戰死的消息之後他平靜的心也有些亂了。是以他要在義軍大舉反撲之前奪下淯陽城。

    不知淯陽城內的義軍是如何得到這次大勝的消息的人人精神振奮頹氣盡去仿佛看到了希望這才頑強得讓人有些吃驚。當然嚴尤也不能不承認馬武是個用兵高手更是個守城的奇才。

    嚴尤為攻城損失戰士近萬但依然沒有半點成效而劉寅和劉玄的大軍很快便要向北推進卷土重來了。這對嚴尤來說又是一個嚴重的威脅而最讓他頭大的仍是王常的下江兵。他與王常交過手那次在藍口集雖然王常敗走但卻並非王常在兵法戰策上輸於他而是在兵力之上輸了。是以這個人將是他最為擔心的。

    從這次義軍不再乘勝冒進而是選擇先制訂軍紀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有王常加入的義軍已經與往日不同了。至少義軍變得更穩健更成熟使嚴尤不能不收起輕視之心。

    上次宛城外大敗劉玄那是因為其指揮不一劉玄急躁貪功卻並不是因為義軍真的不行。事實上嚴尤知道綠林軍中有許多都是百裡挑一的將才無論是高手還是良將都讓他有些眼紅。但該來的終究會來有些事情既無法避免便只好去面對。

    於是嚴尤下令由陳茂率人阻止劉玄的義軍卷土重來只要阻止住義軍蔓延之勢就行了並不必取多大的勝利。

    陳茂自然知道只要他能不讓義軍在馬武箭盡糧絕之前趕到那麼他們就可以說已贏了一大半。

    只要能奪下淯陽城掐住北上的水道以堅城相阻義軍根本就不可能大面積縱向地靠近宛城。淯陽便像是宛城的南大門若大門一開義軍則長驅直入地逼近宛城這是絕無疑問的這也是嚴尤何以要奪下淯陽的原因。

    綠林軍在這數日之間以驚人的度擴展那讓官兵全軍覆滅的一戰使得綠林軍聲威再振。那些走散的或是前段時間潰敗而走的戰士又重回陣營而各地的豪強也都領著自己的家丁前來投效也有許多當地百姓投效。

    劉玄命人每到一地都四處張貼安民的榜文及與百姓的約定廢除該地的王莽舊制。

    王常、劉寅則加緊操練新兵軍中依然由劉玄主理但決定大事之時卻仍是由劉寅、王常、王鳳等四人共同商議劉玄為大將軍只是暫代的虛銜。

    劉秀則與一干慕名而來的士大夫們商討如何制定軍紀如何實施安民的政策雖然劉秀的軍事才能不弱但在處理這些事務方面綠林軍中少有人能比其在南陽求學之時便被南陽士大夫們所器重這一刻也正是劉秀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而這些天來軍中和百姓的反應也證實了劉秀的心思並沒有白費也證實了其在這方面令人難以追及的才能是以軍中眾將士都極欣賞和敬重劉秀。

    義軍一天天地逼近淯陽也一天天地在變化、在壯大這一路之上便像是滾雪球一般。

    劉玄和劉寅諸人不急不躁雖然仍記掛著淯陽城中的馬武但是他們卻比任何時候都謹慎因為這次他們所面對的敵人不是甄阜和梁丘賜而是王莽御前最具聲威的納言大將軍嚴尤!此人昔日曾為兵部大司馬其位高權重這一切並非幸至。

    是以義軍不敢不小心。

    林渺居然輕松地送遲昭平返回了平原一路上無絲毫波折和阻擾。

    遲昭平不能不佩服林渺的機智和易容之術誰也沒有料到他們會乘一只事先准備好的大木筏離開鄴城再於臨漳換走6路至館陶改搭東下之船走黃河水路而不是自清漳而行這確實出人意料之外。

    遲昭平便在葉計眼皮底下走出他們哪裡想到那送幾大筐鮮菜乘筏而去的就是他們欲擒而不得的人?

    葉計不敢在鄴城之中對付遲昭平那不僅是因為黃河幫不好惹同時也是因為有熊業在。謝家與郡守戴高的關系密切便是葉計也不敢亂來但是若出了鄴城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完全可以假手尤來但是遲昭平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林渺第一次來到平原卻受到了異常熱烈的歡迎那是因為林渺送回了遲昭平。

    平原並不只是遲昭平的地方因為在這附近活動的還有富平與獲索兩路義軍但黃河幫的本部設在這裡富平與獲索兩路義軍皆對其極為照顧事實上這三路人馬有唇齒相依的關系。

    有黃河幫的水上力量為富平和獲索運送物資這兩支人馬也輕松很多。

    不過林渺來到這裡的感覺卻不是這樣因為他現這三支力量之間存在著一種犄角關系。

    作為北方第一大幫雖然在具體兵力之上不比富平、獲索兩支義軍遜色各有數萬之眾但卻也是這兩支義軍欲爭的目標。黃河幫便像是這兩支義軍中間的平衡點雙方都害怕黃河幫依附了對方。是以皆盡力拉攏與黃河幫的關系又各懷鬼胎地打黃河幫的主意。無論是富平還是獲索都想將黃河幫納入自己的旗下這便形成了一個以黃河幫為尖角的三角。

    平原城內基本上是由黃河幫控制城守早已被遲昭平斬殺而富平與獲索各集於平原百裡外的高唐和商河城這方圓數百裡地則全都是義軍活動之地。

    平原所處之地北是河北義軍東抵大海南有樊祟赤眉又有濟水相阻是以朝廷很難派出大軍清剿只能靠各地州郡的兵馬對付他們但各地州郡自己的爛攤子都難以擺平想抽出余力對付這幾支義軍那純屬不可能的事。

    在迎接林渺的人中有傷勢已好的猴七手但卻沒有白玉蘭和金田義。

    猴七手見到林渺面若死灰而不幸的消息卻是由許平生說出的。

    原來許平生自鄴城而來的船只受到高湖軍的截殺與劫掠由高湖親自出手。白玉蘭被高湖軍搶去了金田義因護白玉蘭戰死於清漳河之上。

    此刻的許平生傷勢仍未好。而猴七手當時因傷勢不輕並未參戰才得以幸免他們的雙桅大船沉於清漳河。

    這消息驚傻了林渺和遲昭平他們怎也沒有料到路上竟會生此事本來他們興致極高地安全抵達平原但這個壞消息卻使林渺的心仿佛陷入了一個冰窟他已經感覺不到心中是什麼滋味。

    猴七手愧疚地望著林渺不敢說話金田義死了而他卻活著白玉蘭被人搶了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臉見林渺這幾日他內心一直都在受著煎熬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他知道林渺對他恩重如山他之所以要活下來是要告訴林渺事情的真相。為了救白玉蘭林渺大戰邯鄲而身負奇傷還致使任家數十名死士身亡壞了耿信在邯鄲城的家業更得罪了河北最有聲望的大亨王郎這一切所付出的代價絕不小。

    最初他們順利混出王郎府若那時便出邯鄲或許不會有如此損失但是事情的變故卻太出人意料之外了。是以猴七手感到羞愧。

    任泉和鐵頭也只是沉默他們知道林渺此刻的心情。事實上他們的心情又能好到哪裡去?好不容易救白玉蘭出邯鄲他們不僅死去了眾多的兄弟更被人追得有若喪家之犬險死還生原以為完成了最初的目的這一切也值得可是在即將看到完美的結果之時突然有人告訴他們這只是一場夢他們的心中又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

    或許他們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心中是怎樣一番滋味而此刻魯青與耿信生死未卜更成了他們的牽掛。

    遲昭平推門緩緩而入向鐵頭和猴七手諸人打了個眼色。

    任泉和猴七手等三人頓明白其意悄然地退出了房間。在這裡他們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說他們並不是會安慰人的人但他們相信遲昭平。

    遲昭平默默地注視著林渺而林渺卻似乎什麼感覺都沒有心神仿佛是在遙遠的天邊也不知其是在想些什麼深沉得讓遲昭平也感到一絲迷茫與心悸。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審視林渺深沉的一面就像是在審視一潭無底的水。

    “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遲昭平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說出來了才知道自己的言語竟也會這樣笨拙。

    林渺緩緩地收回目光似乎是自一個遙遠的空間收回了靈魂然後他輕輕地吸了口氣並沒有看遲昭平道:“這並不關你的事你已經盡力了!”

    “不我身為一幫之主我有責任……!”

    “但那只是責任並不是過錯。”林渺漠然地打斷遲昭平的話道。

    遲昭平呆了呆又望了望林渺側著的面龐冰冷之中透著一絲隱隱的憂郁和斂而不的殺機。

    這一刻的林渺像是一尊沉寂的修羅。

    遲昭平沒有害怕卻只是憐惜和憤慨。對林渺的憐惜對高湖的憤慨可是這已成了事實任何負面的情緒都是多余的。遲昭平知道這一點所以她道:“你要我怎麼做?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黃河幫近萬幫眾可以立刻聚結去殺絕高湖軍!”

    遲昭平的語氣很堅決很肯定堅決肯定得讓林渺有些感動。

    他知道遲昭平是認真的是真心願意幫助自己可是這一切現實嗎?

    林渺不由得扭頭望了望遲昭平但在那美麗的臉上只找到了冷峻和殺機自其中隱隱可以讀出遲昭平內心的感情。是以林渺不禁將目光投向窗外然後長長地歎了一聲。

    遲昭平的心抽*動了一下她不能盡解這一聲長歎之中的意思但卻能夠體會出林渺心中的無奈。她知道林渺是在為她著想。

    “這不是沖動之語我是認真的!”遲昭平肅然道。

    “我知道這不是沖動之語但這卻是沖動的決定你的心意我領了!”林渺淡淡地道。

    “難道我就不可以為我的責任分擔一些嗎?”遲昭平聽林渺這麼一說頓時有些急了問道。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也未免太誇大了你的責任為了玉蘭我們已經損失了很多兄弟我不希望因為她而毀了更多人的幸福!”林渺有些酸澀地道。

    遲昭平一呆她能明白林渺的話意心中禁不住一陣感激。

    “那你准備怎麼辦?”遲昭平來到林渺的身邊輕輕蹲下側視著林渺問道。

    “如果玉蘭死了我會讓高湖三族陪葬!”林渺斜了斜目光與遲昭平對視著平靜而堅決地道。

    遲昭平感到一股冷意升上心頭同時也有一些感動。林渺的語調平靜得讓她心悸但從中卻可以讀出他對白玉蘭的感情是如何的真摯心中也微微有一種酸澀的味道。

    “我真的有些羨慕白姑娘!”遲昭平暗歎了口氣幽幽地道。

    “我不明白!”林渺訝然不知道遲昭平怎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有你這樣一個愛她的人白姑娘如果知道一定會感到很幸福。”遲昭平強笑道。

    “幫主將來也一定會找到一個真愛你的人的以幫主的睿智聰慧我想能成為幫主心上人的男子一定會很幸福……”說到這裡林渺神色變得有些傷感吁了口氣接道:“其實玉蘭是個可憐的人自己的命運無法掌握生在那種家族卻又偏偏愛上了我這樣一窮二白的浪子命運似乎注定要捉弄我們讓她遭受這許多劫難!”

    遲昭平默然不語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實上她也找不到安慰林渺的話。

    “幸福也許只是悲哀的一種表現形式誰又能夠看得透這一切呢?”林渺黯然道。

    遲昭平望了望林渺心中湧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以我們全部的力量根本就不能與高湖軍對抗而且若是長途奔襲的話這平原城只怕會被富平與獲索所乘到時候後果將不堪設想。是以還請幫主三思!”

    遲昭平望了望殿前的三位長老和兩大護法她的心情也有些矛盾。八大長老並沒有聚齊多是在外地主持事務她很想幫林渺替林渺搶回白玉蘭但高湖軍的兵力也有數萬又與重連軍唇齒相依憑她黃河幫的近萬人眾在兵力之上猶遜對方一籌更別說主動出擊、長途奔襲高湖軍了。這一切似乎都極為不現實一個不好只怕會將自己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化為烏有。她知道右護法赫連煥所說是對的只是她心中咽不下這口氣。

    “都是屬下無能幫主要怪便怪屬下吧!”許平生歎了口氣愴然道。

    “許長老休要如此說!”遲昭平也無奈地吸了口氣道。

    “既然白姑娘是因屬下護送不力而被劫幫主便讓我與林公子一齊去丘城吧好讓我有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許平生懇求道。

    “高湖如此做實在欺人太甚我黃河幫與其並無怨仇卻如此對我們這口氣如何也不能咽下!即使我們不能去丘城殺他個人仰馬翻但也要讓高湖後悔他所做的一切!”左護法遲暮沉聲道。

    “屬下願意親去斷高湖黃河道上的糧草!”長老赫連雲格請命道。

    “傳令各地黃河幫弟子凡屬高湖軍的貨運和產業皆處一級敵對態度能毀則毀能奪則奪我要讓高湖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遲昭平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堅決得嚇人。

    “是屬下立刻飛鴿傳書各分壇弟子!”赫連煥立刻應聲而去。

    “赫連長老立刻通知黃河各碼頭將有關於高湖軍的物資情況稟報於你截奪高湖軍黃河流域的物資之事便交由你全權負責!”遲昭平望了赫連雲格一眼吩咐道。

    “屬下立刻去辦!”赫連雲格頓時大喜。

    “清漳河的水道……”

    “不用幫主操心清漳河的水道我已傳書讓信都太守封鎖所有通過清漳河的高湖軍物流除非他們自鄴城和邯鄲而下否則就休想自東流疏通一點物資。”林渺推門而入打斷遲昭平的話沉聲道。

    “哦?”遲昭平和遲暮皆微愕。

    “原來有信都太守幫林公子那事情就要好辦多了。”遲暮欣然道。

    “但是他們仍可自6路運得糧草呀?”許平生提醒道。

    “河北饑荒處處本就無多少積糧想要得到更多的糧草便不能不自河東運進或是自渤海運進只要我們斷其河東和渤海的糧道保證其物資短缺!”遲昭平自信地道。

    林渺平靜地笑了笑向遲昭平一拱手道:“我來是向幫主告別的!”

    “林公子就要走?”遲暮和許平生吃了一驚急問道。

    “不錯玉蘭在高湖手中我豈能安身於此?”林渺肯定地點點頭道。

    “幫主!”許平生望了遲昭平一眼。

    遲昭平頓時明白許平生的意思望了林渺一眼道:“我想讓許長老帶一些兄弟與公子同去希望能對你有點幫助!”

    林渺望了許平生一眼點點頭道:“那就謝謝幫主了。”

    “幫主邯鄲密報!”

    正說話間一位遲昭平的親信大步行入。

    那名親信望了望林渺有些猶豫之色神色有點難看然後掏出一張字條念道:“白小姐被高湖送返邯鄲禁於密室之中自絕而亡!”

    “什麼……!”遲昭平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干了肺部的空氣般沉沉地落座於椅上兩眼直目光不敢注視林渺。

    許平生手中的杯子“啪……”地一聲落地而碎。

    林渺的臉色頓成死灰色蒼白得可怕他只感到一陣昏厥襲向腦際隨即眼前一黑整個天地之間仿佛霎時肆掠著無數的電火雷鳴生命也在此同時化成了一片虛無而耳畔似乎猶隱約可聞許多人的驚呼……

    雖然綠林軍長途而來但陳茂卻沒能找到半點空檔。

    綠林軍並沒給陳茂任何襲營的機會所有的一切都是穩打穩扎步步為營。

    陳茂本來設置的伏兵卻被王常巧妙避過並不與之正面交鋒。

    王常對陳茂和嚴尤的用兵似乎都深入地研究過因此對陳茂的伏兵也能早作預防。

    綠林軍破新野的屬正自新野緊逼淯陽從水、6兩路向前方運送裝備由此可以看出綠林軍此次已決意北上。

    匯仁行的生意卻是越來越火不僅是軍方更迫切地需要天機弩而那些居於宛城的大豪們也都希望自己的家族能裝備這些。在這大戰將臨之時他們也都希望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利器而匯仁行的兵器卻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盡管所需的銀子極多但這些對於他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根本就不在話下。

    小刀六不在宛城而是在無名氏的相陪之下帶著一干人去了北方南陽諸地的事務則全由姜萬寶處理。

    由於現在已是四處開爐煉兵又有足夠的源料供應雖然各方催促得緊但仍能勉強供應得上。到目前為止姜萬寶尚不想給義軍任何天機弩他不願太早地讓官方知道其資助義軍之事反正與王常的約定仍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到時候他能交出這四千張天機弩便不算失約遲給他們一天便要少擔一天的風險。

    小刀六也不想失去眼前這個左右逢源的局面眼下不管是義軍還是官兵及那些大豪們都對他們極為支持那些豪強都想優先自匯仁行買得這些兵器是以不能不對匯仁行表示支持。

    姜萬寶不僅只注重兵刃冶煉更在各地展一些相應的產業此刻各方暢通做什麼事都順手又有天虎寨的兄弟支持人手和實力絕對讓人看好。是以展任何行業都得心應手。

    諸如買賣糧草、私鹽在這種戰亂紛起的年代各地方官早對朝廷失去了信心只要有好處他們絕不會計較你是否合法只要不太明目張膽再記得分些好處給他們他們便會當什麼事也沒有生。

    這幾個月來在中原一帶活動得最多的不是湖陽世家反而是宛城的小刀六。

    湖陽世家忙於戰事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閒暇去打理生意雖然各地有人打理但由於湖陽世家成了朝廷的敵人在各州縣的日子並不太好過又因近來湖陽世家陡遭變故花了太多的時間整理產業。是以湖陽世家這幾個月來不僅沒有展反在倒退與小刀六這種一日千裡的展勢頭相比確實要相去甚遠而且湖陽世家這種家族式的生意網絡仍有所局限和保守但小刀六卻不同他到各地與當地的豪強合作在展屬於自己獨立的產業後又等於是找到了最有利的保障這種聯合的方式運營只要約好了規定確定了目標只會將最小的本錢得到最好的利用同時也讓各地豪強不得不與自己站在同一條陣線之上也是為其它行業的生意拓寬了客源。是以這幾個月的展小刀六也一躍成了中原的生意名流。

    這一切的成功自然少不了以姜萬寶為主的這群智囊團。

    眼下對供應天虎寨招兵買馬訓練精兵的資金早已綽綽有余也開始屯積屬於自己的糧草待時機成熟之時再行啟用這些儲備。

    姜萬寶這些日子來也沒有閒著派人南下南郡四處談判四處張開生意網與秦豐等義軍商議。

    白才和蘇棄則趁官兵逼臨湖陽之時自湖陽世家之中挖出了大批舊友一些昔日極忠於白玉蘭的兄弟而這些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造船好手也有許多在湖陽世家中歷練之後很有生意頭腦這些人湊到一起則開始醞釀制造戰船這類的大家伙。

    當然只要能賺錢小刀六和姜萬寶則全力支持。

    林渺悠然醒來但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個極大的熔爐之中火熱的氣旋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靈魂仿佛懸於不著邊際的虛空找不到半點實在的感覺。

    他睜開了眼但所見的卻盡是飛躍的火焰。他知道這只是一種幻覺因為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六識五覺全都失去了作用這種感受比之當初服下火怪那顆七竅通天丹時更甚。

    林渺知道自己沒有死至少腦子裡仍有痛苦的念頭存在但死亡或許已經離他不遠了。他並不懼死亡他已經不止死過一次但他仍活著他不知道生了什麼隱隱記得有人告訴他白玉蘭自絕而亡的消息然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渾渾噩噩之中似乎有一股奇異的寒流自某一個地方湧入他的體內他已經分不清肢體哪是哪是以無法判斷那股寒流是自身體的哪一個部位湧入的。

    但這股寒流卻讓他感到一陣舒坦那湧動的高熱如被寒流破開的浪頭然後又有一股寒流湧入體內體內的熱浪緩緩地退卻如退潮的海水漸漸地眼前那躍動的火焰也化成了虛無漸出現一些模糊的影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聽到有人在輕聲地呼喚呼喚著他的名字似熟悉而又陌生但他的心神仍有點渾噩。

    “幫主老朽也無能為力林公子體內之熱絕非病理中所載所有可以開給他吃的藥都試過了卻沒有一丁點兒效果那些藥物進入他的體內似乎根本就沒用幫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那莫大夫呢?”遲昭平面容微有些憔悴。

    “老夫從未見過這般可怕的病人本欲以金針導出那熱氣但林公子體內的高熱卻使我金針化軟其膚熾手根本就無法下針我看我是無能為力了!”

    “不過林公子脈象狂亂顯然是體內熱氣相沖在如此高熱之下仍能活上七日真是個奇跡。”

    “你們都走吧這裡不需要你們的風涼話!”遲昭平神情慘淡高聲怒叱道。

    那幾名大夫一驚。

    “還不快走?省得在這裡惹人心煩!”任泉也沒好氣地喝叱道。

    “是是!”那幾名大夫哪敢再說什麼?要是惹怒了遲昭平只怕老命不保雖然遲昭平是女流之輩但平原城中她卻是絕對的主人。

    “幫主吉人自有天相林公子一定不會有事的。”許平生歎了口氣輕輕地安慰道。

    “這已是第二十五個大夫了平原郡中最好的大夫全都已經找來了可是他好像沒有一點起色!”遲昭平落寞地道仿佛心神全都已經飛遠。

    任泉無語鐵頭神情木然他們又能做什麼呢?對於這些他們根本就幫不上忙。

    “林公子乃是因悲傷而使舊傷引起體內真火相沖致使走火入魔這群庸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些其體內火勁之猛世所罕見否則的話以我與幫主的極陰逆陽神功的寒勁足可逼出他體內的熱毒!天下間或許還有兩個人可以救他的命!”遲暮想了想歎了口氣道。

    “還有兩個人?是誰?”遲昭平大喜起身問道。

    “風癡與火怪但這兩人已絕跡江湖數十年不知是否尚存於世而且這兩人脾氣古怪武功更是凡入聖想找到此二人有若大海撈針!”遲暮歎了口氣道。

    遲昭平頓時洩氣她又怎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兩個絕跡江湖數十年的老怪物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林渺能撐到什麼時候。每天林渺全靠她注入的冰寒真氣維持生機否則只怕早已被體內真氣燒爆。不過林渺能夠支持到現在倒確實也是個奇跡。

    “難道世上便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人的下落嗎?”遲昭平仍抱一絲僥幸地道。

    “或許你爹知道!”遲暮吸了口氣道。

    遲昭平神色更是失望她知道想找到自己的父親那是更難。她父親一生神秘雖創下黃河幫但卻很少在幫中呆兩年前將幫主之位傳給她之後留信而去說是等其主人出關後方再現江湖。可是幫中卻沒有一人知道遲貴去了哪裡甚至沒有人知道遲貴居然還會有一個主人。

    是以對於這個一生都神秘莫測的父親遲昭平也無法猜透心中甚至有點恨這樣一位不負責任的父親。可是這好像是命運的安排沒有人能夠改變即使是怨也是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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