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們想追又怕追只有遠遠地掉在後面裝腔作勢地喊著根本就不敢追近。其實他們何嘗不明白憑他們這所剩的十幾個可戰之人還不夠打是以哪敢惹怒對方?
林渺馳出數十丈便聽前方蹄聲大作腳步聲一片立刻明白是城中的守軍聞號角之聲趕來忙一帶馬韁拐入一道胡同之中。
街上行人紛紛躲回家中也都不知生了什麼事。
大隊官兵追入胡同之時林渺早就到了另一條街但是此刻似乎四處都是官兵幾乎是避之難及。不過林渺並不害怕宛城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裡的地形他完全有把握在正常情況下擺脫追兵。
當然事情總會有意外而這個意外卻還是被林渺給遇上了。
拐過幾道胡同眼看就可以甩開追兵但是便在胡同口悠然橫著一匹渾身雪白的戰馬馬背之人橫戟而坐散出一股濃濃的殺意竟使林渺的座騎驚得止步。
“梁丘賜!”林渺輕呼了一聲他沒想到梁丘賜竟會在這裡等他不僅突然而且意外可是他有些不明白梁丘賜怎會預知他要行走的路線呢?
“還不摘下你的面具嗎?”梁丘賜緩緩抬起頭目光之中充盈著一股冷冽的殺機便像這呼呼吹過的北風。
天意甚寒冷風自胡同口吹入有種淒冷的味道。
“哼!”林渺不屑回答也沒有必要回答不管在他面前的是什麼人他都必須闖過去否則他在宛城所花的精力就會血本無歸了。是以他想都沒想就夾馬向梁丘賜狂沖而去。
梁丘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然同時也有些不屑他訝然只是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敢向他進攻不屑之意亦是出於此因但很快他的不屑變成了驚訝。
林渺的槍限於馬太慢無驚人之勢但卻有驚人之氣仿佛在槍頭凝聚了一團狂旋的氣流有形有質槍不再是槍而是無堅不摧的巨杵帶著無與倫比的沖擊力卷著呼嘯的厲風直奔梁丘賜的馬和人。
在這窄小的胡同之中長兵刃並沒有什麼優勢在馬上交手所有的花招都是多余的惟一的真理便是“狹道相逢勇者勝”!
林渺便是看出了此點是以他毫無花巧地出擊。
梁丘賜根本就沒有回避的余地冷哼聲中揮戟狂攪但驀地卻現那刺至面門的槍影竟是虛招槍頭折向他座下的戰馬快捷無倫整桿槍便像是一根軟鞭隨心所欲地改變攻擊方位。
梁丘賜頓時知道自己小看了對手的狡猾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兩匹戰馬都在沖刺而在此時對方轉換槍尖所刺的方向那便等於讓自己的長戟刺入對方的胸膛以戰馬換取對方的性命他並不虧。
“去死吧!”梁丘賜不再顧及座下的戰馬長戟直搗而出。
“你上當了!”林渺大笑之際戰馬微側長槍換到左手標射而出而右手之上亮起一抹美麗而耀眼的弧跡。
“當……”梁丘賜的長戟竟然被撥開林渺側過的身子自戟桿下滑過右手之中是一柄古樸而厚重的大刀。
“呀……”梁丘賜心神被刀芒所引卻感腳下一陣劇痛!原來那桿射出的長槍並未射中戰馬而是自馬腹掠過刺入梁丘賜跨於馬背上的腿中。
“喳……”更讓梁丘賜驚駭的是他的大戟竟在林渺自戟身劃過的刀鋒之下斷成兩截。
“轟……”兩匹戰馬馬身錯過林渺腳下橫掃直奔梁丘賜的腰腹。
“砰……”梁丘賜所剩的一截戟柄在百忙之中擋住林渺這要命的一腳。
林渺慘哼一聲他沒料到梁丘賜在這種情況下尚能夠反應如此靈敏在吃痛之下他刀背一翻重重地拍在梁丘賜的肩頭。
梁丘賜幾乎被拍到馬下去了但這條胡同本不寬現在兩馬並行更沒有多余的空間梁丘賜伸手撐住側面的牆忍痛倒揮戟柄。
兩馬相錯林渺也來不及變招一切都只是在電光石火間生。
“砰……”戟柄橫擊在林渺的後背之上但所幸的是其手臂受傷在先最多也只有三成力道但也讓林渺痛得慘哼一聲。
“希聿聿……”林渺大惱反手揮刀卻因兩馬錯身刀無法碰著梁丘賜卻將梁丘賜的馬股劈開。
戰馬慘嘶翻倒也把梁丘賜自馬上摔下那桿長槍因穿過馬韁刺入梁丘賜的大腿之中這一栽下馬幾乎把梁丘賜的肉都給扒下一層痛得他冷汗直冒。
“再見了我的梁大將軍!”林渺不想戀戰如果此刻他回頭定可殺了梁丘賜但是那樣勢必會讓追兵追至那時會生什麼樣的後果就很難說了他可不想因小失大。
事實上林渺能夠闖過梁丘賜這一關多少存在著些許的僥幸。梁丘賜的輕敵也是一個原因同時梁丘賜沒料到林渺如此狡猾以及林渺那切金斷玉的龍騰刀這便使得林渺僥幸闖過了這一關。但由於空間太小兩大高手只能短兵相接又被馬背限制因此兩人幾乎是以硬碰硬、兩敗俱傷的打法只不過林渺占兵刃優勢和狡計得逞使梁丘賜的傷勢要重一些否則的話只怕他還很難闖過梁丘賜把關的胡同口了。
不過林渺背部和腿上都受了些傷雖然並無大礙卻也夠他受的梁丘賜受傷後的力道仍大得驚人幾乎擊碎了他的腿骨幸虧此刻尚有馬匹代步他現在只要再穿過一條大街便可安全脫身了。
梁丘賜自然無力再追連戰馬都被劈死了哪還有什麼作為?
“大膽狂徒還不給本將軍下馬受縛!”
林渺剛奔入大街之上自對面快馳出一騎戰馬一群都騎衛也奔了過來更傳來一聲大喝。
林渺心中暗暗叫苦這奔來之人竟是淯陽慘敗的屬正此刻想調馬頭而走已是不可能了若再自那條胡同繞回更是不通。但事已至此他根本就沒有後退的余地惟有硬著頭皮大喝:“擋我者死!”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給本將軍拿下!”屬正手中大槍一揮身邊的近百名都騎衛立刻蜂擁而上。
林渺無奈揮刀大開殺戒但這一刻人數眾多步騎交雜更有幾名偏將的武功不俗林渺雖然不懼但要闖出重圍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長街之上的百姓早已躲避一空只有少數人偷眼自窗子外望。
龍騰刀雖鋒利但卻太短護人可以卻難護戰馬戰馬很快便受了幾處輕傷。林渺微急奪過一桿大戟還刀入鞘指東劃西左沖右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
官兵雖然人多但是卻無法再靠近林渺的戰馬竟被林渺硬生生地劈開一條血路那些人欲以大盾相阻但大盾在林渺的大戟之下全然無效被劈裂或是擊碎戰馬一錯而過直迎屬正。
屬正也微微吃驚這個敵人的可怕這一百多都騎衛竟不能困住他。他知道自己必須出手。
“屬正看你的了!”林渺喝道同時大戟以最為直接的方式直奔向屬正借座騎的疾沖之力大戟在空中越行越疾勢若奔雷。
“啊……”屬正幾乎沒有思考的余地林渺這一戟來勢太疾太沉如果他選擇避讓的話那麼林渺的戰馬將與他錯身而過而他想再調馬回身追擊的話至少會錯後五個馬位很有可能讓對方溜掉。是以他不能不全力迎擊。
“轟……”槍戟相擊屬正的鑌鐵大槍幾乎被砸彎雙手震得麻。
林渺手中的大戟應聲而折兩人座騎皆被震得倒退兩步打橫而出。
“好深厚的力道!”林渺暗忖。
屬正的驚駭也不小他一向以神力稱著可是眼下所遇的人內勁之強有如爆的火山連他這桿鑌鐵大槍都差點砸彎了怎叫他不驚?
林渺抖手射出戟桿八尺戟桿有如一支巨箭帶著奔雷之聲直射屬正的心窩而他的身子也在同時自馬背上彈起雙手揮刀如經天長虹一般劃破虛空帶著銳嘯若彗星一般的鋒芒直襲向屬正。
屬正吃驚林渺的反應度和身形之快都讓他驚駭不問可知對方的每一擊都蘊含著足以致命的殺機而連環的攻勢更讓屬正也有些頭痛。
林渺的戰馬立刻被都騎衛斬殺。
屬正也踏蹬躍起鑌鐵大槍有如出水之蛟整個人化成一抹幻影射向林渺。
林渺並不陌生屬正這一擊那日他便親眼見到屬正憑這霸的一槍破開義軍的高手突圍而出而今天屬正卻用這樣一槍來對付自己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痛苦。
“當當……”兩道人影在虛空之中如兩只戲飛的鳥在剎那之間變換了數十個方位刀槍擦出的火花若漫天的螢火。
林渺剎那間劈出一百七十八刀但卻無法占到絲毫便宜只因他的腿和背部早已負了輕傷雖然與那群官兵交手毫無影響但與屬正這樣的高手交鋒卻使其無法擁有平日的靈活。
不過屬正絕不好過雖然他也還擊了一百多槍但是到後來幾乎被林渺那暴風驟雨般的攻勢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後因力竭又落回地面。
林渺的身子卻借力彈上一屋面之上他不是不想再追擊屬正而是他一口氣也轉不過來若非借屬正鑌鐵大槍的反彈之力只怕他又會落入都騎衛的包圍之中陷於苦戰之局了。
“嗖嗖……”林渺落上屋面頓時迎來一陣亂箭弓弦齊響又有一隊官兵趕了過來。
林渺心中叫苦不迭哪裡還敢戀戰?自屋頂上向另一條街狂掠而去。
“別讓他跑了!”屬正大驚策馬向另一條街繞去四面的官兵此刻似乎也都現了林渺的位置都向這個方向圍來有的爬上屋頂攔截。當然這些人根本就沒用只有地上的弩箭對林渺有影響不過林渺很機敏地專揀高簷奔行使地下的弓箭手找不准他的位置。
屬正的行動也極為利落在林渺欲躍過大街之時他已經策馬趕至馬未至他已自馬背之上沖天而起直襲躍空的林渺。
林渺大感頭痛這個家伙似乎一定要置他於死地才肯甘心但他也拿這個家伙沒辦法心忖:“早知道老子在淯陽時將這混蛋給宰了那就不用惹今日這一通麻煩了。”可想歸想仍得面對現實才是正理。
屬正的攻勢極猛而自另一方趕至這條大街的官兵也如潮般湧來如果林渺落入長街之中那結果只有一個——苦戰!
林渺想想都覺得頭皮緊卻無法不去面對屬正。
“當……”林渺的刀劈在屬正的槍尖之上強大無比的沖擊力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身體使他如一只放飛的風箏般倒升三丈再斜斜落向屋頂。
“嗖……”一輪箭雨在林渺最不想來的時候來了硬接屬正這全力一擊他已幾乎力竭哪還能完全擋開這一輪箭雨?
“噗……”林渺落上屋頂但肩頭卻中了一箭幾乎要踉蹌自屋頂上跌了下去但仍強行穩住身子向屋脊的另一端翻過。
“你已是窮途末路了!還想走?”屬正見林渺肩頭受傷頓時大喜這個對手頑強得讓他有點受不了他也明白對方的功力不會比自己遜色若是在單打獨斗的情況下他敗陣的可能性極大但如果對方有傷在身的話情況又是另一回事是以他躍離馬背尾追林渺而去。
屬正一上屋頂驀覺腳底傳出一股強大的氣浪整個瓦面狂暴而起一道銳利無堅不摧的劍氣自下射出。
屬正大吃一驚駭然暴退但覺碎瓦如刀割體生痛而自瓦礫之中射出一抹亮若經虹般的光彩。
“呀……”屬正長槍怒刺而出雖然事突然但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去是以他拼盡全力而出。
“鏘……”一聲清脆之極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屬正只覺手上一輕鑌鐵大槍的槍頭竟被那一抹亮彩斬斷而數尺長的劍芒依然掠向他的咽喉。
屬正驚駭若死自己的鐵槍居然被對方一斬即斷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料到的駭然之下幾乎避無可避惟有如中箭的飛鳥般一頭向街上栽落雖然如此太過狼狽但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劍芒掠過斷去屬正的頭盔和幾縷頭卻已驚得屬正冷汗直冒。
劍手並未繼續追襲而是拂袖屋頂的瓦礫如暴風雨一般狂射而出直襲向趕來欲張弓搭箭的官兵。
眾官兵正欲放箭卻覺眼前一暗瓦礫便已擊中了他們的面門和身體痛得他們一陣慘哼哪裡還能再放箭?
屬正落地駭然抬頭卻只見到一道綠影躍天而去。他一直都不曾看見過對方的面目但卻嗅到了一股異香他知道對方是個女人一個可怕的女人。
“當……”那削落的頭盔墜地出一聲脆響而那幾縷頭則自他的視線中緩緩飄下但那神秘劍手已經蹤跡全無像是一個奇怪的夢。若非滿地呻吟的官兵屬正還真以為這只是一個夢。
半晌才記起了什麼喝道:“快給我追!”但是屬正自己卻也愣住了這柄跟隨了他數十年的鑌鐵大槍竟然被人就這樣毀於一旦他心中恨但又無可奈何對方的劍法實在太可怕了。不過在他看到手中半截槍桿之時則更驚他現手中半截槍桿之上竟布滿了刀痕有深有淺。
頓時屬正明白槍斷之因並非全因那柄詭異的劍更是因為林渺的刀他與林渺硬擊一百多刀這些刀痕是林渺留下的。當然他並不知那被他追擊的人就是林渺但卻對那柄可傷他槍的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林渺自然感受到了身後的異樣但是他卻沒有興趣留下來看個究竟在這種時候自然是逃命要緊因為若是他被擒後果只會讓數百人為他所累而這卻是絕不想看到的。
事實上今天他仍失算了宛城之中的警戒遠遠比他想象的要森嚴這畢竟不是棘陽也不是淯陽。他沒想到只那一個號角便完全調動了城內所有的防衛連屬正和梁丘賜都出馬了而且整個城內官兵的調動也出奇地協調這便讓他連想脫身的機會也沒有了最初的計劃也似乎難以施行。
“走這邊!”
林渺正奔躍於屋頂驀聞身邊響起了一聲輕語淡而柔和不由得吃驚地扭頭卻現一道綠影劃過向左側躍去禁不住大喜脫口低呼:“怡雪!”
來人正是無憂林的傳人怡雪林渺哪想到居然在這要命的時候來了這位救星?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歡欣。
怡雪依然深紗垂面但卻扭頭向林渺投以淺笑道:“你這人也真大膽居然敢以一人之力決戰宛城!”
林渺知道怡雪是取笑他但他又豈會在意?欣喜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瞞得了別人還瞞得了我嗎?傻瓜別說了快跟我來吧!”說話間一拉林渺加飛馳。
林渺自然明白論身法怡雪比他要強況且自己是傷疲之身只好由怡雪帶著他飛奔了至於去哪裡已經不再重要。
宛城亂子似乎極大四處都是搜捕疑犯的凶手不僅有人劫獄了更連梁丘賜將軍也受了傷。
軍方不僅損失了近百名官兵傷者也近百但卻一個凶手都不曾抓到。
最沒有顏面的仍是屬正自淯陽敗退宛城現在與梁丘賜共同負責城內的安全但卻又生了這種事損兵折將不說還讓他的兵刃也為敵所斷他只是有苦自知。
在這種非常時期城中卻鬧出了這等事於是眾說紛紜有的認為是義軍的奸細混入了城中有的則認為城中藏有劉秀的余黨這非常時刻欲裡應外合破宛城。
事實上嚴尤讓梁丘賜和屬正這兩位大將軍負責城內的安全也是怕昔日劉秀離開宛城之時留下了余黨。因此城內的安全也是絕對重要的但是他沒有料到只那麼幾個人便鬧得宛城雞犬不寧連梁丘賜和屬正這樣的高手也弄得灰頭土臉。而更讓人好笑的是對方是什麼身分仍一無所知只是知道對方化妝成天監的模樣大搖大擺地進出天牢這幾乎使軍方顏面丟盡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過這個在宛城搗亂的神秘人物受了傷這是官兵惟一的收獲可是想在宛城之中搜捕這神秘敵人及其黨羽確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至少到目前為止尚沒有這群人的半點行蹤。
大通酒樓外一切如常雖然官兵四處搜尋也找到了這裡但是卻並無收獲又由於虎頭幫地頭上的關系官兵也不怎麼搗亂但是大通酒樓內的許多人卻在擔心。
林渺依然沒有回來到處都盛傳那奸細與大將軍梁丘賜和屬正大戰更在成千數百官兵之中勇不可擋可是為什麼林渺仍沒回來?這之中究竟生了什麼事?
陳通是被救出來了刑遷憶諸人也都安全了這些人行事時都經過易容當恢復真面目之時沒人能想到刑家兄弟便是那大鬧天牢的人物倒是陳通和李霸諸人被深藏在安全的地方。
刑遷憶諸人也在為林渺擔心畢竟林渺是因為他們而赴險更為他們擋住追兵獨自一人大鬧宛城若是林渺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們也難辭其咎。是以刑遷憶到大通酒樓來看過一次。
小刀六的反應很平靜盡管他也擔心但至少知道目前官兵並沒有找到林渺否則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只要林渺走脫了那麼想要在宛城這屬於他的地盤找到林渺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此時的林渺已非昔日的林渺了。
李霸得知這個相助他們的神秘高手居然是那個偷食了其烈罡芙蓉果的林渺之時心中情緒之復雜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深切地感受到今日的林渺已不再是當日被他抓上山的小娃娃也不是被他們追得四處逃竄的逃兵如今的林渺確實變了不僅是武功之上連氣質之上也變得讓他無法與昔日的林渺聯系起來不過依然是那麼詭計多端總會在不可能的情況下逃走就像當日被關在山寨之中居然還可以去偷食烈罡芙蓉果。
當然感歎是一回事為林渺擔心又是一回事。只不過此刻的他不可以隨便亂走只能寄居於刑家老宅的地下密室之中。
陳通身子有些虛這些日子在天牢之中受了不少折磨不過現在終於出來了而救他出來的人卻是當初被他所救的林渺倒使他大感意外。
刑遷堂為他們送來了好酒好菜還帶來了關於外面生的最新情況。
“那小子有沒有逃脫?”李霸最關心的事情似乎便是這些。
“林渺真厲害他不僅傷了梁丘賜讓官兵死傷百余人連屬正也被他殺得狼狽不堪!”刑遷堂興奮地道。
“啊……”陳通也吃了一驚梁丘賜的武功他可是親自領教過的知道此人乃是朝中數一數二的猛將雖然武功不及嚴尤和嚴允兩兄弟但也絕對可算是頂尖人物當初他便是被梁丘賜給擒住的卻沒想到梁丘賜居然會傷在林渺的手中而且還與屬正大戰傷敵百余人。
“那他可有逃脫?”李霸所關心的只是事情的結果急問道。
“當然逃了否則的話怎會滿城都在搜尋叛賊呢?”說到這裡刑遷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忙解釋道:“他們認為我們是綠林軍混進城的奸細真好笑!”
陳通和李霸松了口氣李霸自嘲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早就喪命呢?”
“是啊他是真命天子嘛!”刑遷堂似乎有些揶揄地道。
李霸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事實會證明一切的!”
陳通也有些好笑他知道李霸的思想有些固執若認定了一件事情便很難再改變而其對天機神算的信奉幾若神明是以他並不想出言相駁倒是但願李霸所說的是事實。畢竟這次是林渺救了他們而其力阻千軍之豪情確實讓他們欽服。
當日他於宛城救林渺之時林渺也是以重傷之軀獨阻追兵那時雖然是強弩之末卻有著氣吞河岳的豪氣給人的震撼也是無與倫比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武功低微的人居然以重傷之軀所產生的氣勢完全壓倒數百名官兵而今天林渺依然是以一己之力力阻追兵這種豪氣和義氣確實讓陳通和李霸諸人感動。
“我們一定要把林渺找到既然我們當初對著烈罡芙蓉樹過誓就不能不辦我想大哥也會在山上歡喜的。”李霸道。
“我們必須找到林公子向他說明白可不能再如當初那般莽撞行事了。”陳通叮囑道。
“二哥放心我不會再誤事的這件事就交給四弟五弟去辦吧。”李霸道。
“好的我這就出去打探他的下落。”刑遷堂點頭應道。
義軍的前鋒很快便進入了宛城的轄地之外城外的村莊小鎮之人皆拖兒帶女遠逃已是十室九空。
嚴尤命令將城外一切可以被義軍借用的器具全都搬回城中或是燒毀大有憑城與義軍決一死戰的決心。
義軍之來所過之處幾乎無粒米之獲甚至是想抓個問詢的人都找不到。
“報先鋒官!”李軼躍馬於前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這裡終又是他熟悉的地方了。正在想著該如何奪下宛城之時後隊的傳訊兵驅馬快趕來。
“寅將軍有令請前鋒就近扎營不得再貿然深入!”
李軼愕然與朱鮪對望了一眼滿不在乎地應了聲道:“你去告訴寅將軍我知道!”
望著傳令的棋牌官退去朱鮪訝然問道:“你准備扎營嗎?”
李軼神秘地笑了笑反問道:“你說呢?”
朱鮪沒有直接回答吸了口氣道:“前方十裡便是長安集了。”
“不錯過了長安集便可以在兩個時辰之內抵達宛城外!長安集有城廓可算是一座小城我想到了那兒再據軍扎營。”李軼笑道。
朱鮪也笑了道:“可是那裡一定有官兵相守恐怕並不容易到手。”
“可我們是先鋒軍遇山開路逢水搭橋。”李軼也道。
朱鮪吸了口氣道:“如果寅將軍怪罪下來那又該如何?”
“只要我們拿下小長安集他便無話可說了。”李軼自信地道。
“好!進軍小長安集!”朱鮪似乎也打定了主意讓持旗者揮旗而進。
嚴尤的大帳之中一片肅靜那大鬧宛城的人依然未能抓住但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為這些瑣事費心他們所要面對的是那一群銳氣逼人的義軍。
義軍合兵七萬余其兵力比此刻宛城中的兵力強盛在短短數月之中義軍聲勢大壯更因三支義軍聯合使得四方的小勢力競相投效又因這幾戰每戰皆勝這支聯合軍幾乎是人心所向這才會在短暫的兩月間人數幾乎是翻了一翻。
當然人多了在這寒冬臘月的軍備也會成問題但戰爭卻給了他們力量。
嚴尤的總兵力是五萬有堅城可憑因此這守城一役並非沒有勝算。
“屬正將軍領兵五千據西側胡、陳、朱三莊拒敵但不可與之死戰稍阻義軍攻勢則立刻退回城中!”嚴尤拋出一支將令吩咐道。
“末將遵令!”屬正明白嚴尤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這次嚴尤整個作戰的計劃。
“梁丘賜!”
“末將在!”梁丘賜應了一聲。
“你的腿傷可好些?”嚴尤淡淡地問了一聲。
“已無大礙可以乘馬而行!”梁丘賜有些苦澀地道。心裡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出戰。
“好我給你三千人馬於小長集外接應小長安集的敗軍然後一同撤回城中你不必與敵迎戰!”嚴尤道。
“元帥!”屬正有些猶豫地望了梁丘賜一眼欲言又止地道。
“屬正將軍有何話要說?”嚴尤反問道。
“我看元帥還是讓梁將軍守城吧他腿傷雖無礙但仍不利於行動若是有所差錯只怕會使傷口迸裂……”
“屬將軍好意末將甚是感激但請將軍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梁丘賜打斷屬正的話道。
“梁將軍真的無礙嗎?”嚴尤又問道。
“真的無礙!”梁丘賜臉色有些青地道。
“好你二人可以執令而行了記住不可戀戰!”嚴尤沉聲道。
“李立!”
“末將在!”眾將之中又站出一人此人五短身材但卻極為壯實看上去有如一只冷靜的豹子卻是嚴尤的親信將領隨嚴尤東征西戰立功無數。
“本帥給你三千人馬繞道至亂軍後防斷其糧草!一切秘密行事!”
“末將遵令!”
嚴尤再環視了眾人一眼冷冷地道:“其他眾將隨本帥堅守此城隨時待命!”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見沒有分配自己任務頗覺失望但也有些人暗自慶幸不用去與義軍交鋒。不過讓人疑惑的卻是嚴允大將軍居然沒有來參加這次軍議。不過嚴允是元帥之弟誰也不敢亂問。
“元帥小將有一事不明還請元帥指點。”一名偏將出列行禮道。
“有何事不明?”嚴尤淡淡地問道。
“敵人此刻攻克棘陽中途無休便來攻我宛城必是疲師雖其數目甚眾但我們以精銳迎頭痛擊雖然可能無法一擊而潰但勢必會滅其威風挫其銳氣這對我軍今後之戰必會有利可元帥何以命所有人撤回城內避而不戰?如果讓敵軍據城外集鎮便可對宛城成合圍之勢其銳氣則更盛反使我軍戰意下沉。是以小將實不明白其中之理!”那偏將並無畏怯平靜地道。
“元帥末將也認為霍將軍言之有理還請元帥指點迷津!”又一名偏將立了出來道。
嚴尤欣慰地笑了笑望著案前的兩名年輕戰將笑道:“青顏言之有理但本帥要的不是挫其銳氣與之僵持而是要勝敵是以請兩位先入列本帥自有主意!”
霍青顏與另一名年輕偏將對望了一眼只好入列。
“不知元帥准備如何處理那個鬧事的奸細呢?如果此人是義軍派到城中的只怕城內還需多加嚴防了!”一名參軍有些擔心地道。
嚴尤也有些皺眉這個神秘的人物劫天牢而逃劫走的卻只是天虎寨的二頭領天虎寨與綠林軍並無交往那這神秘人大概不應與義軍有太大的瓜葛但是麻煩就麻煩在此人精擅易容如果到時候易容成自己詐開城門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任何執行軍令或是要開啟城門之人都必須持令行事認令不認人包括本帥在內任何不執令而傳令者皆視為疑犯拿下!”嚴尤沉聲道。
眾人皆愕但卻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誰也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物會以什麼身分出現他可以化妝成天監自然也可以化妝成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
林渺過了兩天清靜的日子他所處的是一處道觀四面清靜惟暮藹的鍾聲和林鳥的喧鳴聲給這靜態的世界注入了無窮的活力。
林渺從不信什麼神鬼佛怪的不過對這座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剎卻不陌生就因為這是在宛城。只是他從來都沒有這般平和地在這種環境之中呆了兩天。
在這裡呆了兩天不為別人只是因為怡雪。
怡雪只希望他好好地呆在這裡連大通酒樓也不必回事實上這裡距蚩尤祠並不遠只不過是在城外罷了。
怡雪把他帶到這裡是如何出城的只怕宛城守軍想破了腦袋都不會知道不過這並不重要是以城中無論如何找尋都不可能找得到林渺。
怡雪帶林渺來到這裡便走了因為她尚有要事待辦是以她希望林渺能在這裡等她回來。美人盛恩實難推卻林渺只好乖乖地在這裡聽了兩天的鍾聲有時還與觀中的老道下下棋。
流雲觀的盛名遠播不過這裡是一片靜土道家的靜土與世無爭觀中之人皆修清靜心倒讓林渺覺得自己太過俗氣。當然在這裡沾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兒倒也清閒自在。
很難得的卻是這兩天之中林渺居然似乎全然不擔心觀外所生的任何事仿佛自己已經是出世的仙家紅塵只在身外一般。他也奇怪自己的腦子為何會如此空靈惟一的解釋便是這裡的環境適合人滌心靜志。
有兩天的時間他肩頭的箭傷都已經結疤了其他的一些小傷自然更是無礙倒也樂得自在每天衣食皆有觀中的小道童相送。可以看得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對怡雪極為尊重或許是因為無憂林為道教最為神聖之地因此無憂林的弟子幾乎是受到了天下所有道教門徒的尊敬而林渺是怡雪的客人自然也會受到貴賓的禮待。
第三天怡雪仍沒回來林渺也有些不自在了雖然這裡的環境好但三天沒與小刀六聯系他們一定會極為擔心而怡雪這麼長時間尚未回來又是去做什麼了呢?對於無憂林他並不在意但是對於怡雪對他來說卻有點像謎他猜不透對方究竟有何目的為何要自無憂林中出來呢?又為何追到宛城來呢?
事實上有著許許多多的疑團困擾著他只是有些事情他並不願意去想得太多。
流雲觀處於山嶺之上其地勢起伏但卻無聳天插雲之勢宛城周圍都無高山不過卻有密林古樹。
林渺喜歡每天早晨爬到最高的山頭聽鳥叫然後看日出看遠處漸明漸散的晨霧雖然天氣極寒可是這對於林渺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遠處漸升的朝陽確實是美不勝收在朝陽那五彩的光芒之下晨霧便像是一顆顆透明的晶粒雖然四面只有凋零的樹木可在這晶粒般的晨霧裡卻顯得生機勃也不知這只是一種錯覺還是真實的感受。每次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林渺總有一種莫名的感動一種莫名的情緒。
想長嘯也想長歎或是將一種沉默持續到天荒地老。可是林渺卻不能不控制自己內心的沖動。
“林施主早!”觀中持事長老千幻道長的聲音緩緩飄來。
林渺不用回頭也知道因為每天早晨千幻道長都會早早地來到這山頂敲響晨鍾觀中眾人便全都聚於主殿之中作早課。
“長老早!”林渺習慣性地扭了扭頭答應一聲。
千幻道長露出一個平和而安詳的笑容然後便悠然步上鍾台以粗若桶身的巨木撞擊著那歷經風霜卻依然懸於古樹上的大銅鍾。
“當……當……當……”聲音沉緩而悠揚不緊不慢一聲接一聲以一個習慣性的節奏驚起山嶺間沉沉的生機使天地在鍾聲之中悠然蘇醒。
山頂的鍾聲極有規律十二響之後便逐漸寂靜只有山谷間依然回響著縈繞不去的余音。
長幻道長那干瘦的手在余音去盡之時才緩緩地離開撞鍾的巨木仿佛是一個蒼暮的老人臨終之前依依地放下手中的拐杖一般。
林渺似乎有些理解這位老道對生命的依戀之情正是自感生命時日無多這才分外珍惜每一次敲鍾的機會分外珍惜每一刻活著的時光。
千幻道長悠然地坐在林渺的身邊望著升起的朝陽似乎是歎了口氣又似乎是在念叨著什麼林渺並未在意。
“長老心中似乎頗多感慨?”林渺淡然相問道。
“實因世間有太多值得感歎的事。”千幻並不否認悠然道。
“長老應然於塵世之外方是道之所趨何以無法堪破世俗呢?”林渺訝然問道。
千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然於塵世之外是謂之聖貧道雖修行數十年卻仍無法斷去塵念此生是與道無緣了。”
“道為何物?道之所求又是何物?”林渺反問道。
千幻訝然望了林渺一眼隨即笑了望著朝陽吁了口熱氣才悠然道:“道是朝陽道是晨霧道是林木道是天地湖海江河或者道本身就只是道什麼也沒有是以有所求也無所求!”
林渺神色大動吃驚地望著千幻卻見其神色靜如止水仿佛自己什麼也不曾說過一般。
“長老對世事看得如此之透何以會認為今生與道無緣呢?”林渺惑然。
千幻慈和地笑了笑道:“林施主認為道是何物?道有何求呢?”
林渺一怔:“我覺得道只是一種信仰一種規范只是人精神和靈魂的一種境界道之所求也是使人思想和靈魂受一種特殊的約束不知我有說錯嗎?”
千幻又笑了點點頭道:“你沒有說錯它可以是虛無飄渺的又可以是實實在在的道中道何其道誰又能清楚?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理解方式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道但卻又無法認識它。我之所以與道無緣皆因我追求之道非世俗之道非公理之道!”
“那長老所求又是何道呢?”林渺更為惑然。
“欲求之道乃是武道!”千幻吸了口氣道。
“武道?!”林渺吃了一驚。
“萬流歸宗道之終結無甚不同只是求道之途不同而已恐怕此生我都無法趨及武道之巔峰!”千幻不無感歎地道。
林渺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眼前的老道有點怪更顯得高深莫測不由得問道:“武道的巔峰又是什麼呢?”
“天道武道的極致只不過通過其它的捷徑也照樣可抵至天道但卻沒有任何一種方式可以越天道之外惟武道或許例外!”
林渺不由得好笑這個老道像是有些傻什麼東西可以越天呢?什麼天道豈不是胡說八道嗎?他不相信這些但卻有些想知道千幻還能說出什麼驚人的話。
“天道之外又是什麼東西呢?為什麼只有武道才可能會越天道呢?”林渺不以為然地問道。
“一部很古老很古老的道典上記載著這樣一段故事:當年黃帝軒轅大戰魔帝蚩尤之時蚩尤曾借引天外之力破開天道而引無名之力黃帝軒轅無法抗拒後蚩尤卻因胞弟自殘氣脈而亂其氣在天外之力反噬之下蚩尤才化為飛灰但其所引天外之力使天地東傾南陷而釀出毀天滅地之大禍洪水泛濫天下惡獸妖魔橫行後來大神夏禹花數十年時光才鑿出長江大河消除洪魔之災!也因此黃帝軒轅聚眾神之力禪封天道化結界堵天外之力。由此可見天道之外仍有世處!”千幻無限向往地道。
林渺不由得駭然色變道:“我看還是不要去試好了若是再引天塌地陷之災該如何是好?”
千幻笑了笑道:“世人達至天道者已寥若星辰誰又能沖破結界呢?”
林渺則深不以為然不過他倒真有些想知道天道之外究竟有些什麼。當然他很難相信千幻所說的是真的世間哪可能有人力能夠引天外之力?天災又豈是人所能為的?不過想到琅邪鬼叟在隱仙谷大戰之時也引得風雷俱起這好像也是有可能的但憑一己之力破壞天地這有可能嗎?在他眼中這只不過是一個神話而已根本就不屬實。或者如觀中的許多人所說千幻長老本身就不清醒有些瘋癡對他的話只能以一笑置之。
千幻似乎看出了林渺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起身轉身而去口中高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吟了幾遍又笑著自語:“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哈哈哈……”
林渺望著大笑而去的千幻長老不由得呆坐不知所思何物心中湧出一種怪怪的感覺扭過頭再舉目遠眺林渺訝然他竟現一道亮光自遠處的山谷之中一閃即滅。
此刻晨霧微淡那縷光彩分明是反射陽光而成的敏銳的分辨能力告訴林渺那是金屬反射的光芒也便是說那縷異光是刀光或是劍光。
山谷之中居然有刀光閃過這讓林渺微愕心忖:“那裡究竟會是什麼人呢?是有人在那裡伏擊還是有人在那裡決斗呢?會不會是怡雪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強敵呢?”不過料來以怡雪的度就算遇上強敵打不過逃走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是以他並不是很擔心只是在這青山古剎之中呆了幾天有點膩也想下山去走走而目標便是那座山谷。
李軼和朱鮪一鼓作氣分兩面強攻小長安集雖然小長安集有外廓為憑可是在義軍士氣高漲之際官兵又無戰心根本就無法全力作戰。
交戰近兩個時辰小長安集便告失守城廓被擊得狼藉一片不過義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畢竟攻城並非上策死於箭雨之下的義軍戰士達千人。
不過相對來說能夠奪下小長安集犧牲這些人還是劃算的至少官兵也死傷了不少而官兵狼狽逃離留下了許多物品這是他們進入宛城地段之後所獲的第一批戰利品。在前方官兵都是一掃而空不曾留給他們一點東西這也使李軼窩了一肚子火。
朱鮪領著兩千義軍緊追自小長安集撤離的官兵這些官兵隊形都亂了顯然都是一些素質低下、毫無戰斗力的人馬他難以想象嚴尤的手下怎會這般無用若靠這樣一些人又如何能打勝仗呢?當然那只是懷疑而已他要做的是讓這些官兵全軍覆滅給嚴尤一個下馬威。
追出近十裡地眼見便要追上之際驀地聞得一陣喊殺之聲自兩旁升起兩路人馬有如大剪刀一般向義軍當頭剪來讓官兵的逃兵迅沖了過去。
“朱鮪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
朱鮪扭頭赫然現梁丘賜高踞馬立於土坡之上其左右揮舞著大旗官兵迅成沖擊之勢襲入義軍的隊伍之中。
朱鮪吃了一驚哪還不知自己中了埋伏?駭然驅馬而戰。
義軍被梁丘賜這一記伏擊打亂了陣腳雖然他們有新勝的銳氣戰意高昂但在訓練方面卻仍不如官兵。
朱鮪雖勇但一人之力如何能敵數千之眾?是以惟有敗退。
朱鮪敗退梁丘賜追了兩裡便迅撤軍返回宛城之中而朱鮪逃回小長安集時只剩下數百人雖然是奪下了小長安集但此戰也絕不能言勝為奪小長安集損失了兩千多戰士確實沒什麼值得慶幸的不過既然一切都已經生了就必須面對現實。
遠遠地林渺便聽到了金鐵交鳴的聲音清脆悠揚又仿佛激蕩著一種特殊的生機。
在一處山頂俯瞰谷中之景林渺訝然山谷之中竟然真的是怡雪而圍在怡雪周圍的卻是一群裝扮極為怪異的人物一個個都禿著腦袋但又戴著大耳環裝束與貴霜國的人有些相似卻又有些不同。
在怡雪縱橫的劍氣之中穿梭的是一個大袍禿驢使的是子午鴛鴦鉞進退若游龍戲水清爽利落。
怡雪的劍勢根本就占不到半點優勢甚至被逼得節節後退辟邪劍似也無法傷那奇門兵刃半分。
四面環著八名禿頭怪人但並未出手似乎只是要將怡雪困在包圍之中不讓她逃走。
林渺此刻自然明白那一縷亮光正是怡雪的劍面反光的原因他也弄不懂自哪裡鑽出這樣一個怪人居然這般厲害他明白自己的武功並不能夠勝怡雪也便是說自己出手對付那怪人也不會有勝算。不過眼看怡雪露出疲態他自然不能不出手。
怡雪的功力似乎要遜於與之交手的禿頭在這長時間的糾纏之下難免會顯出疲態。
“美人兒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回去見了我們法王保證不會虧待你的……”一旁的怪人雖然不攻擊卻沒有空過口調笑無忌地說一些讓怡雪又羞又怒的話。
“瞧這美人兒腰扭起來多美呀那裡肯定很緊很多水……”
“哈哈哈……”那圍著怡雪的八個禿頭放肆地大笑似乎對這些下流的話極感興趣。
“你們猜她叫床的聲音會不會很好聽?”
“那只有咱們法王才聽得到除非法王玩膩了再賞給我們兄弟……”
“那倒也是哎呀你看她的胸多挺呀真是好誘人……”
“那面紗後面不知有些什麼?”
“肯定是一雙勾走你魂的眼睛……”
“哎喲看她火了美人兒火了好大的勁呀這劍舞得真痛快……”
“再大的勁也沒咱們法王勁大呀……”
“哈哈……”那八個禿頭又是一陣大笑。
怡雪雖然自小修心但是遇上這群下流不堪的怪人也是又羞又怒又驚這使得她連連失利險些中招與她交手的怪人近身搏擊的身法和手法精妙得讓人吃驚只要怡雪稍不小心便會被攻入劍勢之中是以她雖急雖怒卻又無可奈何。
“哇……”八個禿頭全傻眼了怡雪的面紗被那鉞風割開露出那讓人無法不驚歎震撼的容顏他們從未見過比這更完美的面容是以他們一時之間竟忘了開口說話笑聲也戛然而止。
那攻擊怡雪之人也怔了一怔為怡雪的美貌所震撼。
怡雪哪裡還敢猶豫抽身自八名禿頭怪人頭頂飛掠而過。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這九個怪人的對手若不借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她絕不會再有機會逃出這八個禿頭所布的陣勢之外。
怡雪掠過這幾人頭頂由於度太快這幾人意識到之時怡雪已經沖出了陣勢之外。
“追不要讓她跑了!”那手持雙鉞之人也回過神來在見過怡雪的面容之後他更不想讓對方逃走。
八名禿頭怪人尾隨怡雪疾追但剛一轉身便覺一道亮燦燦的光弧破空而至凌厲霸殺的刀氣已經割入他們的體內。
其中兩名禿頭怪人剛意識到怎麼回事之時腦袋便已飛跌而出惟有一股噴灑的熱血帶著兩聲淒長的慘叫。
另幾名怪人大吃一驚他們剛才心神被怡雪容顏所奪沒想到死神已經悄然趕到了他們的身後。
林渺的刀絕不留情快、恨而且精准得讓人吃驚在他的刀切斷一名怪人的腦袋之時手中的短劍也在同時射入了另一名怪人的胸膛。
怡雪也大訝她沒想到林渺居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一出手便奪對方兩命。
“呀……”那幾名禿頭怪人大怒戒刀狂出六道刀芒如在空中綻放的花瓣封鎖了林渺每一寸進退的空間。
林渺駭然這六人的反應度確實很快而且攻勢極為凌厲最讓他頭痛的卻是六人動作一致相呼相應仿佛是一張張弛有序的天羅地網。
這種陣仗林渺倒不是第一次見到若論每一個人的攻勢都不足為懼但是自六個方位同時攻到卻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林渺不知該如何接招還招是以他惟有退就像他突然而至一般又疾而退。
林渺從來都不在乎什麼雅不雅觀就像剛才自背後偷襲這幾個怪人一般他的目的便是殺死對手保全自己。
“小心!”怡雪驚呼。
林渺並不在意在攻擊的那一刻他便差不多已算准了退路在他身後兩丈處便是一棵大樹而這就是他的退路。
六柄戒刀追到林渺身形已縮入了古樹的亂枝之中。
“喳……”樹枝如雨一般飛墜而落林渺旋身再次彈向遠方同時自他身上射出數點幽光。
“呀……”那幾名禿頭的戒刀受樹枝的阻礙略微露出一點空檔之時立刻中招卻是一把銅錢。
銅錢入肉三分雖不致命卻使六人陣形大亂自空中墜落不過林渺也沒有空閒在他身形落定之時那手執雙鉞的怪人已如影子一般射來。
林渺轉身立如古樹蒼松眸子裡射出幽冷而鋒銳的光彩對那撲來的身形及如狂風暴雨般的鉞影似乎無動於衷但自林渺身上散出的戰意有如張狂的地火化成熾熱的氣流向四面擴張。
怡雪也立定身形踏於一窄枝之上如迎風而立的仙鶴但目光卻緊緊地盯著林渺她感覺林渺便像是一個欲爆的巨大熔爐那是一種帶著狂野生機的熱量。她禁不住有些疑惑此刻林渺的氣勢讓她感到有些陌生但又有些震撼。
那怪人如一顆劃破天陳的隕石帶著風雷之聲以無可匹御之勢撞向林渺。
三丈、兩丈、一丈、五尺……林渺驀地長嘯聲若龍吟鳳鳴裂雲破霧在朝陽之中一道亮麗的虹影若裂天之電火反卷向那疾撞而來的怪人。
天空仿佛在剎那之間顫抖起來光彩亮得棘眼奪目空氣中的溫度剎那間暴升若有十個太陽同時亮起。
草木焦枯沙飛石走……
“轟……”兩道氣旋撞在一起暴出一道電火熱氣狂散林渺和那怪人同時倒跌而出兩道身形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有如被鐵犁犁過的地溝一般地面焦爍裂開一個半丈方圓的陷坑。
怪人的衣服如被雷火劈中焦黑而破爛事實上林渺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渺!”怡雪吃驚地向林渺撲來。
“尊者!”那幾名禿頭也吃驚地向那執鉞的怪人趕去。
“我沒事。”林渺的身子撞樹而停曲身彈起向怡雪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他握刀的手有些顫抖。
那怪人手臂反撐在林渺立起的同時也彈身而起目光之中充滿了驚訝與駭異但更多的卻是瘋狂的戰意。
“好刀法好刀!本尊者此來中原還不曾遇到這樣的好對手娃娃你叫什麼名字?”那怪人伸手拂去光頭上的塵埃和敗葉像沒事一般粗聲問道。
林渺不由得心下駭然但氣勢不減冷然道:“小爺林渺!”
“林渺?”那怪人自語般念了一聲又道:“本尊者乃西域王母門下四大尊者之一法名‘空’就讓本尊者再領教一下中原的刀法!你出手吧!”
怡雪似乎感覺到了林渺的手在抖因為林渺肩頭的傷並未完全康復。
“走!”林渺驀地轉身拉起怡雪不戰而逃。
空尊者大愕似乎沒想到林渺在使出那驚人的一刀之後竟會不戰而逃。
“追!”空尊者有點惱火當然他更不願放過快要到手的美人。
怡雪與林渺心思一致雖然林渺趁對方疏忽的時候宰了兩人更傷了兩人但剩下的力量仍然可以讓他們難以承受。空尊者的武功並沒有真的揮出來在與怡雪交手之時因只是想抓活的所以自然不會使出殺招。而林渺方才的全力一擊也深切地感受到這個怪人的功力有多麼深厚絕對在怡雪之上。若是林渺肩頭無傷或可與之一戰但在交手的第一回合傷口便迸裂了因此再戰的必要性便沒有了。
流雲觀與山谷相距並不甚遠林渺兩人的度極快並肩疾馳至觀門之外這才駐足而立。
到了流雲觀林渺和怡雪都松了口氣至少在這裡不用怕對方人多。
“林施主和師姑回來了。”觀道門口的小道見林渺與怡雪並肩而回恭敬地道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有人自山下追了上來。
“去告訴你師父說有強人闖觀了!”怡雪向小道提醒道。
小道愕然回這才現山下追來的空尊者和那幾個怪模怪樣的人物是以他不再問什麼迅向觀內跑去。
空尊者追到觀前見林渺與怡雪靜立於觀門之外微愕但很警惕地掃了四周一眼這才住足揚聲道:“我道你們能逃出多遠不過是跑回家呀!”
“尊者我看我們還是先退回去吧這裡是他們的地方只怕會有救兵趕來。”一名禿頭怪人向空尊者低聲地提醒道。
“大膽的禿頭如此苦苦相逼你們也欺人太甚了!”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哼你殺了我兩名侍者難道要本尊者就這樣讓你白殺了不成?”空尊者摸了一下光頭有些怒意地道他似乎對林渺罵他禿頭甚為惱怒。
“哼他們是咎由自取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女流之輩如此不要臉的行徑早就該死!”林渺反唇相譏道。
“殺人償命你殺我兩名侍者我便拿你的命相抵或者你讓那女娃跟我走我也許可放你一馬!”空尊者道。
“你做夢!”怡雪對這群人是恨極這群人那些下流無恥的話早就讓她心生殺機此刻已到了流雲觀口這群人仍如此不知死活她更是有些怒。
“只怕會讓你失望了如果你定要纏著不放的話只會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你們從西域這麼大老遠趕到中原再怎麼說也是客我本不欲失禮於你們但你們所做實在是太過分了!”林渺踏出一步與空尊者相對而立冷冷地道:“出招吧!”
空尊者並不在乎似乎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戰意激昂地道:“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無量天尊是何人鬧於我流雲觀外?”一聲道號如洪鍾般自山上飄下林渺與空尊者皆為之一震扭頭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
山上一名身材修長的中年道長悠然而至似緩實疾若駕雲御風。
“雲陽師兄。”怡雪喚了聲。
那中年道人頷大步行至林渺和空尊者身前冷冷地望了空尊者一眼卻見林渺肩頭傷口處有血水滲出不由關心地問道:“林施主沒事吧?”
“沒事只是傷口裂了。”林渺搖了搖頭道。
“你是何人?竟敢來我流雲觀鬧事!”雲陽冷冷地轉向空尊者哼問道。
“本座乃是西域王母門下空尊者你又是什麼人?”空尊者不屑地打量了一下雲陽反問道。
“貧道乃流雲觀第九代大弟子雲陽我勸施主及早回頭還來得及方外之人並不想殺生幾位請離開此地!”雲陽似乎並不想惹事沉聲道。
“哈哈哈……你不想殺生但本尊者卻想給我殺!”空尊者大感不耐向那六名侍者喝道。
那六名侍者不再猶豫手持戒刀飛撲而上。
雲陽大怒冷哼一聲疾步而上旋身、出劍在虛空之中抹過一道美麗的弧跡切向那自空中逼來的六柄戒刀。
空尊者微訝出聲贊道:“好劍法!”
“叮叮……”雲陽的劍抹過之後驀地暴出漫天光雨閃爍著有如灑落的流星雨充斥了每一寸空間將他自己也完全罩在那一片光雨之中再不斷地擴張。
金鐵交鳴的聲音密集而連貫像是一充滿樂感的曲子但這一切皆不影響劍雨對空間的侵蝕和吞噬。
只在眨眼間空尊者的六名侍者皆被吞噬於劍芒之內。
空尊者駭然他沒想到這道人居然有如此玄奇的劍法連林渺也為之吃驚。雲陽的劍法之高妙遠遠地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砰……砰……”那六名侍者在突然之間突地踉蹌跌出劍光之外一個個面色極為難看神色狼狽他們居然能掙扎而出已是讓人有些意外。
劍光倏斂雲陽收劍而立如風中勁松道袍迎風而舞其態甚閒。
空尊者的臉色也頗為難看如果雲陽的劍法如此之精奇的話那他今日若在此停留下去只怕連這三人都斗不過而這道觀之中自不止這三人因此今日之局幾乎是已經定了下來。他雖自負但卻不敢硬接林渺和怡雪兩人的攻擊最讓他頭大的是這兩人手中的兵刃都是非凡之利器雖他銅筋鐵骨卻也受不了這兩件神兵利器的攻擊。
雲陽與空尊者的目光在空中交觸兩人都微怔心中一凜雲陽冷冷地道:“此乃清靜之地不希望被血腥所染你們還不走嗎?”
空尊者向怡雪望了一眼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彩這才向那六名侍者叱道:“我們走!”說完扭頭便向山下大步行去。
六名侍者也無可奈何狼狽地跟在空尊者的身後行去還不時回頭向怡雪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