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一 卷 第二十章 再世為人
    林渺並未追而是靜了半晌。

    「阿渺你沒事吧?」秦復關心地問道。

    林渺長長地鬆了口氣驀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復大驚忙伸手相扶急問道:「你怎麼樣了?」

    「他的劍氣傷了我的經脈和內腑快扶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我要療傷!」林渺痛苦地喘息道。

    秦復吃了一驚這才明白剛才林渺之所以立而不倒只是想給齊萬壽一種壓力其實只要齊萬壽再進攻的話他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秦復勉力拖起林渺向秘洞深處行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驀地秦復突然止步!

    林渺喘息著問道:「怎麼了?」他感覺到了秦復似乎是現了什麼。

    秦復放下林渺急步走到一凸壁之前伸手圈點了一下。

    「軋……」一陣尖厲的響聲傳來那面洞壁竟轟然裂開露出一扇寬闊的石門來。

    林渺微訝秦復卻已拖著他步入了那扇門之中。

    「轟……」石門又緩緩合攏裡面卻是一個極為精巧的石室。

    秦復放下林渺對這之中的一切彷彿極為熟悉而且石室內似乎暖和了一些。

    秦復在石室之中踱了幾步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突地踏前一步自語道:「坎為水演為節、屯節為坎宮一世卦水澤節;屯為坎宮二世卦火雷屯……奇怪怎麼屯卦跳上了離位?離為火水火不相融這是什麼卦象?」

    林渺大愕不明秦復怎地突然說到這些不過對八卦他是一點都不懂但他卻知道秦復乃天下第一巧手秦盟的內侄自然對這些卦理之類的東西在行了是以並不奇怪。他可不管這些只是專心地療傷。

    秦復又踱了幾步又自語道:「震越巽位良兌脫節乾坤卻又未亂這是什麼卦象?」不由得沉思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渺緩緩睜開眼來他的傷似乎好了一些那有些錯亂的經脈也順暢了許多石室內光線明潤因為其中有數顆龍眼大的夜明珠。

    秦復的眉頭仍皺得極緊似乎還在考慮那些讓人頭大的問題。

    林渺並沒有打擾他的意思只是覺得秦復這樣傷腦筋似乎有些不值難道這石室之中還會藏有什麼秘密不成?

    「我想出來了!我想出來了!」秦復驀地大喜脫口低呼道。

    「你想到了什麼?」林渺不由得訝然問道。

    秦復一怔自信地笑道:「雖然這裡的寶藏為人所拿那是因為藏寶之處僅那一道簡易的玄門而已但放置武學秘笈之處卻絕不是任何進入了此地的人都能夠打開的在這裡沒有重重機關及生死之門只有破開了卦象才能夠找到秘笈否則便是毀掉此地也是枉然!」

    「你是說這是藏著武學秘笈之處?」林渺訝然問道。

    「不錯!我仔細地算了一下這冰窟的方位正暗合九宮八卦而我們所處之地為離宮屬火因此是最為暖和之地。當年羸嘯老祖臨終之前便說了一個『火』字想來便是指此離位。而這室內的卦象卻為『離宮遊魂卦』為雙重天火因此秘笈一定是在這個方位!」說到這裡秦復指著南面石壁。

    林渺對卦象可是門外漢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意思不過走到這份上來了也只好聽之任之。

    秦復大步靠上南面的石壁雙手在石壁之上掂量了一下然後在五尺左右處摸了一會兒突然大喜道:「找到了!」

    「軋……軋……」南面的石壁緩緩裂開再見一個石室。

    秦復大步跨入大喜道:「果然在這裡!」

    林渺也大為驚訝挪身進入那內間的石室果見石室的四壁似乎刻有許多字跡和圖像。

    「軋……」石壁又緩緩合上。

    「這就是《霸王訣》上的武功了!」秦復大喜道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看這裡有人留下了字!」林渺一指西面之牆念道:「爾等能破『雙重天火遊魂卦』可算是有緣既有緣吾也不欲太過絕情不留半點好處給有緣人是故吾取走《霸王訣》卻在石壁上刻留半部也算是蒼天對爾等之眷顧了!」

    「阿復這裡有人來過!」林渺一拉興奮若狂的秦復大聲道。

    秦復心神全都落在牆上的圖像之上根本就沒有聽到剛才林渺所念的東西此刻聞林渺這麼一喊不由得微有不悅地道:「當然有人來過我先祖羸嘯不就來過嗎?」

    林渺見秦復太過醉心於牆上的武學也微有些不悅指了指西牆上的幾行字道:「你看看這上面寫了些什麼。」

    秦復微惑地看了看那些字頓時神色大變。

    「這怎麼可能?天下間還有什麼人能破這卦象?」秦復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林渺不由覺得秦復有些可憐似乎總不敢面對現實又太功利了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自己與其生活的環境和擔負的使命不同。因此他無法理解秦復那種心態也不苟同秦復的思想當然他卻有些同情秦復。

    「世間許多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我們沒有想像到而已!」林渺歎了口氣道。

    秦復不由傻愣愣地呆住了這個打擊對他確實很大。

    「不過不要喪氣有這半部《霸王訣》說不定也足夠我們露臉江湖或許那習全了《霸王訣》的人已經老死了有這半部《霸王訣》撐腰我們也可以天下無敵不是沒有可能!」林渺搭過秦復的肩膀安慰道。

    秦復怔了半晌不由得澀然一笑他還能夠說些什麼呢?既然這些都已經成為了現實再傷神也是枉然。

    「謝謝你我不會有事的!」秦復感激地道面對林渺他確實有些慚愧對於這一切林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看得是那般平淡那平和的心態他似乎永遠都難擁有。

    林渺的心態確實是平和得讓人難以理解秦復更不能他自小所存在的環境和林渺截然不同。很小的時候他便肩負著沉重的使命而家人對他的教導總是灌輸一種特殊的思想這使他形成了一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不惜犧牲任何人的自私心理。因為要得天下者就必須拋開任何私情踢開任何可能阻礙自己展的人但林渺卻不同!

    林渺從小生活在混混之中在不斷地求生存和展的同時更深切地體會到如何做人處世明白了除武功之外還有一些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快樂!而他的快樂便是朋友多且都是最講義氣的朋友。混混並不是武林高手單靠一人的力量絕難成事混混的力量便是人多是群體的力量因此在林渺的生活之中自私所佔的份量並不重。也正因為如此他與秦復是兩種性情截然不同的人但這一刻卻走到了一起。

    蘇棄和白才極為沮喪他們躲在一旁看到齊萬壽與齊勇也潛入了水潭可是卻再也沒有人能自潭中返回包括林渺和秦復。

    不過蘇棄和白才也有意外的現那便是齊萬壽和齊勇敢潛入這冰寒刺骨的潭水之中是因為飲了那巨獸的血液。

    齊萬壽沒能殺死那巨獸但卻取到了巨獸的血液而他也因此而損失了幾名家將。當然齊萬壽著人引開巨獸這才敢潛入潭水之中他似乎對這裡並不陌生。

    蘇棄和白才也想去弄些巨獸的鮮血來但卻沒有齊萬壽那般能耐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好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了他們昨晚休歇之處。那匹戰馬居然還活著這倒是一個意外。

    蘇棄和白才似乎沒有想到結果會這麼慘淡但在他們感到有些悲觀的時候意外地現金田義和白慶幾人正蹣跚著走回到他們所駐紮之處。

    蘇棄和白才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金田義居然沒死包括白慶不過楊叔卻是被人抬回來的回來的只有五人。

    鍾破虜沒能回來另外還有幾名家將回來的幾人是白慶、楊叔、金田義、白泉和柳丁。

    金田義諸人現白才和蘇棄居然還在這裡也皆大喜過望。

    眾人能再重聚恍如隔世但得知這死域般的沼澤之中竟生了這麼多事時不由得皆大感驚訝而林渺的失蹤也使眾人的心頭蒙上了一抹沉重的陰影。

    原來白慶諸人被巨獸逼得太急皆跳入碧水潭中一入水才知道那種感覺是如何恐怖。潭水幾乎讓他們僵斃但所幸巨瀑衝入潭中形成上升的暗流將他們快衝出水面然後順著河水淌遠否則只怕早已凍斃於潭水之中了。但他們順水沖出很遠之後手腳才稍緩過來勉強上岸相互扶持可還是丟失了兩人。幾人怕與林渺走失便又順河而返可是在路上又遇上猛獸和毒蛇的襲擊險死還生之中鍾破虜卻被毒蛇咬傷中毒而亡另一名家將因探路沒入浮泥之中死去。晚上幾人又遇上異獸偷襲楊叔也因此而受傷頗重但僥倖的是這幾人最終尚活著走了回來。

    對於那寒潭白慶諸人是談之色變何況此刻又有那巨獸守於其中他們想都不敢想要前去找林渺即使是知道那裡有寶藏也只能望而興歎了因為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幾人便順著林渺和蘇棄找到了那條小河來到了沔水邊紮起了兩張大木筏順水而下。趕到避塵谷可是沒有林渺在幾人根本就無法求見天機神算雖然楊叔苦苦哀求但最終只獲得一卦。

    楊叔諸人也便心滿意足此次他們落難於沼澤死域把所有帶給天機神算的禮物都丟失了而林渺也不在沒有三老令這個面子想請出天機神算根本不可能能得天機神算一卦已經給了湖陽世家足夠面子了。

    由於是大木筏很難在急流中逆流而上進入竟陵因此只好順水而下流入長江然後趕到江夏自江夏換馬走6路急趕回湖陽。自扎大筏而走至趕回湖陽白慶諸人先後竟花了半個月的時間。

    王常所率之下江兵自竟陵敗退引兵北上移兵至隨縣以東的龍山和鍾山一帶。

    [註:隨縣今屬湖北。]

    隨州官兵欲加擋截但卻因情報外洩王常早覺大敗伏擊的官兵紮寨安營於龍山以龍山地利穩守。

    同時王常更讓成丹和張卯另立寨於鍾山臣服兩山的草寇接納附近的難民休養生息。

    嚴尤的大軍欲追擊卻遭新市兵伏擊於雲杜附近被襲只好暫停北進掃除綠林軍的步伐。

    同時嚴尤還要鞏固竟陵提防秦豐的騷擾一時之間也抽不開身。

    與此同時宛城義軍順水南下退出宛城這一招極出王興的意料之外使他們追之不及。

    淯陽和棘陽也都措手不及他們絕沒料到劉秀居然會棄宛城而走待他們現時已阻之不及加上舂陵義軍的接應劉秀的大軍殺開淯陽的防守由於船快又是順江而進淯陽的水軍大敗嚇得退回城中不敢出戰。

    劉秀大軍一路南下包括其物資之類的皆已分批自水路運至舂陵。

    劉家本就有做漕運生意要帶走宛城的一切並不難。臨離宛城之時劉秀開倉放糧分給全城的百姓使得宛城百姓都捨不得劉秀的義軍離去。

    一路之上劉秀的義軍不斷壯大至舂陵之時兵力已至七千與舂陵兵併合其聲勢立刻大壯竟聚眾一萬數千之眾而且聲勢還在不斷地壯大。

    王興奪回宛城卻已與空城無異卻也無可奈何想率兵南伐但是宛城有太多事務要處理根本就調不出人手。而這些日子以來赤眉軍鬧得正凶河北義軍也是不可開交朝中又要對付外夷入侵根本就無可派之兵。因此他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劉秀和劉寅合兵一處將舂陵作為根據了。

    當然整個天下的戰局並不是王興所能控制的便是王莽也已經無法控制大局只是在縱情揮霍餘下的生命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又能夠做一些什麼呢?

    劉秀和劉寅會兵正是十月號稱舂陵兵。

    [註:此年為地皇三年即公元二十二年。]

    此時在南陽和南郡之間便有了五支義軍。王匡、王鳳所率的新市兵活動於京山雲杜一帶;劉玄、陳牧所率平林兵則活動於武勝關、桐柏山一帶;王常、成丹所率的下江兵活動於鍾山和龍山一帶;劉秀和劉寅兄弟倆的舂陵兵則以舂陵為根據地;南郡雲夢澤附近卻是秦豐的南郡兵這也是一支不可忽視的義軍。

    眼下的形勢南陽和南郡兩地已基本上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儘管宛城、淯陽、棘陽據軍仍死守著義軍北上的要道可是官兵早已沒了鬥志戰亂已使他們有些麻木了。

    天下的形勢一團糟南方的諸侯許多都只是翹觀望並不會對王莽的朝廷多少支持更有甚者自立為王割地自封但是王莽根本就沒有辦法處理得了這麼多事。

    河北連年災荒義軍最是猖狂尤來、上江、大彤、鐵脛、五幡、青犢幾路義軍更向山西滲透。五幡諸部以射犬城為中心控制了黃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危及洛陽向西則危及上黨郡已控制沁水以東整個河北地區。

    富平、獲索義軍以平原為據地使濟水以北的城池都受到威脅而最大的威脅卻是來自城陽國的赤眉大軍。

    赤眉軍似乎居無定所游戰東部破姑幕攻探湯逼臨齊郡再直擊泰山郡。而另一路則南擊東海郡遊走於楚都彭城其聲勢之強足以使王莽寢食難安了。

    赤眉軍展勢頭之快更勝綠林軍短短一年時間便達十餘萬人更節節取勝使得朝廷也無可奈何。

    湖陽世家近日來形勢極為不好多處分壇被神秘人所毀。

    不用說也知道這是魔宗幹的好事但是對於那神秘的魔宗他們卻似乎並沒有多大的還手之力惟有整個家族處於最緊急的戒備狀態並將物資秘密運回唐子鄉各地分散的力量也都聚合以抵抗外敵的偷襲。

    最讓湖陽世家頭痛的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魔宗的任何秘址使得欲還以報復都難。

    白老太爺氣怒交加之下竟病了而因林渺的失蹤沒請到天機神算更讓白鷹的心情不佳。白玉蘭本是位堅強的女人這一刻卻也如遭雷噬一天未進粒米這下可把白府上下都給急壞了小晴也不哭了反過來安慰白玉蘭。

    蘇棄和白才卻在小晴和白玉蘭都在流淚的時候來了。

    白玉蘭只好收拾情懷強忍悲切傳兩人進來。她知道蘇棄和白才是見過林渺最後一面的人而林渺下那碧水寒潭之際蘇棄和白才正在潭邊所以她讓蘇棄和白才進來。

    「蘇棄、白才見過小姐!」蘇棄和白才望了白玉蘭和小晴一眼心中暗自歎了口氣道。他們當然能感覺出眼前的大小姐對林渺極為關心否則當日林渺離開湖陽世家時白玉蘭也不會親自送那麼遠還再三叮囑林渺小心了可見林渺在白玉蘭的心中份量不輕。

    「二位有事嗎?」白玉蘭調整了語調淡淡地道。

    蘇棄和白才相對望了一眼蘇棄這才踏前一步極為沉重地道:「阿渺在失蹤的前夜叫我將一件東西交給小姐。」

    白玉蘭和小晴同時一震白玉蘭急問道:「什麼東西?」

    蘇棄自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上小晴接著轉交到白玉蘭的手中。

    白玉蘭信手一翻不由得愕然連翻數頁抬頭惑然望著蘇棄問道:「就是這個?」

    「不錯!」蘇棄肯定地點了點頭道。

    「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字都沒有他當時還說了些什麼?」白玉蘭不解地問道。

    「這本冊子是竟陵翠微堂白橫堂主臨死之時交給楊叔的但後因一個字也沒有便給了阿渺。其實阿渺知道這本冊子並不是一個字都沒有而是要用水浸濕才能顯出字來因事關重大我沒敢在老太爺身邊交給小姐因那時眾人都在所以還請小姐慎重以對。」蘇棄神情懇切地道。

    白玉蘭神色再變向小晴打了個眼色小晴迅出外打水。

    蘇棄見室中並無外人微微鬆了口氣道:「阿渺還叮囑除老太爺和主人之外請小姐絕不可將此事隨便讓府中其他人知道。」

    「他為什麼會在前一天把這個交給你?難道他當時知道自己會回不來?」白玉蘭反問道。

    「因為當時他決定和秦復一起去探玄門寶藏已估計到事情可能把握不大這才將這東西交給我們說如果他不能回來便由我們二人親自交給小姐!」白才不無傷感地道。

    白玉蘭的眼圈一紅歎了口氣問道:「秦復又是什麼人?」

    「據說是當年大俠秦鳴的兒子天下第一巧手秦盟的侄兒。」蘇棄回答道。

    白玉蘭不由得吃了一驚雖然她並未聽說過秦復其名但卻聽說過秦盟和秦鳴這兩個當年曾名動天下的人物。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白玉蘭訝然問道。

    「這個小的便不知道了。」白才搖了搖頭道。

    小晴端來一盆清水白玉蘭這才打住話頭心神轉移到這本小冊子上心裡卻在猜想小冊遇水上面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呢?

    新市位於雲杜東北傍依綠林山西有京山相護其地形極好易守難攻是以官兵數次圍剿卻都以慘敗而終。

    綠林軍據於新市卻僅以山寨為憑難得堅城相持雖破雲杜但卻無法據雲杜城為己有只做了回匆匆過客。

    雲杜尚在官兵的控制之下但是城中的官兵極為謹慎因為誰也估不到綠林軍會在何時再破城而入洗劫糧草。不過近來一場瘟疫使得綠林軍散成三支這也使雲杜的守軍鬆了口氣。

    新市與雲杜相距八十餘里有這一段路相阻也使得雲杜守軍心中多了一絲僥倖。不過新市兵尚有萬餘義軍但這些義軍分散於綠林山一帶以二十餘寨為據點並不是一時可以聚集的。當然這也使得官兵的圍剿更添了幾分困難。

    綠林山方圓數百里山闊林深地形複雜綠林軍不斷地小股襲擊附近各城鎮確也讓官兵頭大卻又拿綠林軍莫可奈何。

    京山腳下蹄聲如雷。

    「別放走了劉嘉!」蹄聲伴隨著呼聲順著塵土飛揚而起。

    劉嘉劉寅的親信正是其叔父劉良的兒子在劉家以足智多謀、能言善道著稱。

    有人傳說劉秀是劉寅的一大臂膀而劉嘉則是劉寅的眼睛和口舌。

    劉寅重視劉嘉劉家也重視劉嘉或許只是因為劉良在劉家的身份和地位不同抑或是因為劉嘉的辯才可直追蘇秦和張儀。

    正因為這樣劉寅、劉秀起事朝廷便已將劉嘉的名字與劉寅、劉秀的名字放在同一位置對待其頭顱的價值比之李通和李軼還要值錢便是鄧禹也要差上一籌。

    劉嘉並不是名士論聲名比不上劉秀和劉寅及鄧禹只是家學淵深使其擁有別人所不能企及的學識而最難得的是他絕不張揚的性情。

    在劉家劉嘉甚至比聖公劉玄還受人尊重因他與劉玄是兩種類型的人。

    劉玄張揚、傲氣更功利但是劉嘉卻恰恰相反他沒有架子只會讓人感到親切更有絕對忠誠的心對劉家忠誠對劉家的大業忠誠。是以劉嘉成了劉寅的絕對心腹。

    劉嘉也不知道何以官兵會知曉他的行蹤此次他前來遊說新市兵領王鳳、王匡與舂陵軍聯合進兵的事只有劉家的內部人員及幾位重要的舂陵軍將領知道可是此刻竟為官兵察覺了行蹤。

    劉秀雖與劉寅合兵一處自守雖然足夠但是攻城掠地卻嫌不足。因此劉秀展開了一系列的遊說工作他要聯合綠林軍散於各地的力量合而進兵。

    這近一個多月來劉秀和劉寅對舂陵軍大加改編使其更顯有組織、有紀律但在他們的心中卻只想北上進軍破關中奪長安恢復漢室江山。因此他們絕不想多呆半刻。

    「五爺先走我們擋住這群混蛋!」說話者是劉嘉身邊的近衛劉顯。

    劉嘉比較清瘦看上去有些文弱在劉氏眾兄弟之中他排行第五因此家將們皆稱其為五爺。

    劉嘉此次還來了二十名好手但是在官兵的伏擊之下竟折損了十一人僅剩下連他一起的十人受傷突出重圍。

    此刻劉嘉並不指望王鳳的新市義軍前來救援他們因為他剛自王鳳的寨中出來才行出二十餘里便中伏所幸他警惕這才沒有全軍覆滅。值得慶幸的是他說服了王鳳和王匡等一干新市兵將領不日便將舉兵與劉寅相合。當然這是因為劉寅本身就聲名遠播以仗義豪爽出名而劉家的財力與實力也確實雄厚王鳳這才答應合兵。

    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綠林軍境況日漸低下王鳳和王匡身為新市兵的領也不想坐吃山空總想另找出路而劉家起兵又派使者前來遊說於是雙方便一拍即合。

    劉顯不等劉嘉答應已經領著五名兄弟調頭殺了回去。

    「劉顯!」劉嘉驚呼他知道劉顯抱著必死的決心憑其六人絕不可能是對方百餘官兵之敵可是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不過他並不想自己獨自離開也欲調頭殺回去。

    「五爺不可!」一名親衛迅並馬一挾在劉嘉的馬股上抽了一鞭。

    劉嘉想調馬頭但戰馬奔跑更快。

    「五爺以大局為重只要我們能趕回去他們便沒有白死!」尚有三人護在劉嘉的身邊急切地提醒道。

    劉嘉心中一陣難過但卻明白這幾個親衛的話沒有錯只要他能返回舂陵這些兄弟便不會白死!只是他不明白官兵何以會知道他的行蹤?何以會未卜先知地在路上設伏?這之間一定有問題可是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

    「駕……」劉嘉放下心事此刻他必須快離開這裡擺脫官兵的追捕。再行三十餘里便到綠林山的地域在那裡有綠林軍的山寨官兵就拿他們無可奈何了。

    「噗……希聿聿……」剛轉過一個山坳跑在最前面的一名親衛的戰馬慘嘶一聲失蹄而倒那名親衛立刻摔落馬下。

    劉嘉大驚帶住馬韁卻現一簇怒箭直奔他的坐騎而來。

    「啪啪……」劉嘉的馬鞭疾抖準確之極地掃落十數支怒箭但卻仍未能護好戰馬。

    戰馬悲嘶而倒。

    劉嘉低呼:「上坡!」說完身子如大鷹般朝山坡頂疾掠而去。

    那名跌下馬的親衛就地滾落竟以出人意料的度抖出幾支袖箭。

    「呀……呀……」袖箭無一虛兩名潛伏在路邊大樹上的箭手應聲而落但一簇怒箭在這名親衛未能出第三箭時已將其射成刺蝟。

    那兩名尚在馬上的親衛心頭滴血但是卻無可奈何他們必須保護劉嘉這是他們最重要的職責哪怕是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劉嘉束手就擒吧!你已無路可走了!」劉嘉剛到山坡之上便聽一聲冷喝自山頭上傳來山坡之上竟轉出十餘名全副武裝的官兵為者是一身輕甲、髻微散的中年人。

    「梁丘賜!」劉嘉失聲低呼。

    「劉五爺果然好眼力正是本將軍!」那中年人淡淡一笑傲然道。

    「見到大將軍還不束手就擒?」梁丘賜身邊的親兵高喝道。

    劉嘉心中暗忖:「這下完了!」對於梁丘賜劉嘉絕不陌生知道此人與陽浚、甄阜、隗囂、陳茂為王莽的五虎大將聲名僅次於嚴尤和孔仁。只不知梁丘賜怎會來到這裡而且還在此地設下伏兵?

    「識時務者為俊傑劉五爺本將軍敬你是個人才如果你願意投降的話我保你會享盡榮華富貴又何必成亂軍之爪牙呢?」梁丘賜悠然道。對於劉嘉梁丘賜的態度的確十分客氣。

    「哼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看梁將軍又何必為昏君王莽賣命呢?眼下所謂的朝廷已如風中殘燭王莽氣數已盡再盲目愚忠對將軍這等人才而言只是一種浪費。以將軍之威勇足可另豎一幟保一方百姓不受凌辱將來新皇臨政將軍的聲望和地位絕不會比現在低!」劉嘉反勸道。

    梁丘賜的臉色微變他身邊的官兵也都變了臉色劉嘉直貶王莽確為大逆不道不過主將沒有說話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梁丘賜吩咐過一定要抓活的。

    「笑話憑爾等烏合之眾又能有多大作為?口出狂言我只聞劉家五爺智計過人學識卓見不似凡人但今日一見卻讓人大感失望!」梁丘賜故作不屑地道。

    劉嘉不屑地笑了笑道:「不錯在眼下我們可謂烏合之眾但我們卻深得民心一呼百應。義軍雖散卻前赴後繼只要有一點良知者便不甘受昏君盤剝更不甘忍受屈辱偷生。雖涓涓細流卻能匯成江河有江河便可成湖海。而眼下普天之下的義軍已成沸騰之勢如怒潮洶湧之汪洋即使你們訓練有素又能如何?僅只是在巨濤中死守微舵傾覆只在下一刻而已。先有綠林大勝再有赤眉大勝並長驅直入緊接河北淪陷王莽的朝廷如一隻千瘡百孔的破船你們只是在拚命地舀出湧入船中的水可是只要孔洞仍在這艘船的沉沒只是時間的問題!」

    梁丘賜的臉色數變劉嘉的話像是一支利箭正中他的要害而且說得是那般實在而貼切他想反駁都無辭以對。這一刻他倒真的相信外界所傳劉嘉是劉寅身邊的第一舌辯之士。

    「得得……」蹄聲由遠而近那第一批伏擊劉嘉的官兵及伏於山坡之下的官兵迅圍攏而來竟有近兩百人之多。

    劉嘉不由得扭頭環顧了四下一眼心中暗歎知道此次絕難倖免想自此地突圍而出根本就沒有可能僅那個梁丘賜的武功便不會低於他。

    「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劉嘉今日落在你手上這是命!」劉嘉冷然道。

    「好!既然你如此固執我也沒有辦法給我綁了!」梁丘賜冷喝道。

    「轟……希聿聿……」一陣戰馬的嘶鳴聲中幾匹戰馬竟陷入深坑之中。

    梁丘賜大吃一驚居然有人敢在這條道上設下陷馬坑!

    眾官兵也都嚇了一跳急忙帶住韁繩但見兩條人影悠然自兩旁的樹林中行出。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欲從此地過留下買路財!」兩人自林中一行出便毫無顧忌、耀武揚威地向眾官兵高喝道。

    梁丘賜想笑想笑這兩人不知死活到了這種程度居然敢打劫官兵他不由得仔細地打量了兩人一眼但見這兩人相貌平凡平凡得便是相見十次都不會留下太深的印象。不過這兩人確實似乎還很年輕。

    「大膽小賊劫財居然敢劫到這裡來了!」梁丘賜身邊的親衛怒喝道。

    劉嘉不由得也怔了一怔他不知道這突然殺出來的人是哪一路人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擋官兵的道兒。

    「本大爺並不是賊只是想借兩匹馬來代代步如果識相的便借我兩匹不識相的那我們就只好搶兩匹馬兒了。」另一人冷然回應道。

    「是啊你們反正馬多也不在乎這一兩匹本大爺借去了還有個人情在。你們的頭領是誰讓他出來與我們講話!」最先開口的那小賊大言不慚地道。

    「別跟他們囉嗦放箭!」一名官兵小頭目大為惱怒命令道。

    「嗖……」立刻有數人松弦箭。

    「好哇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兩人似乎大為震怒伸手一揮袍袖那射去的幾支勁箭竟如沒入水中盡數落在那兩人的手中。

    梁丘賜吃了一驚大笑道:「好身手兩位原來是高人!」

    「自然是高人你以為呀!否則我們憑什麼向你們借馬?」

    那群官兵也怔了一怔但梁丘賜開了口卻又不敢胡亂動手。

    「來人為這兩位壯士送上兩匹好馬!」梁丘賜竟異常好說話地吩咐道。

    眾官兵先是一愕但卻不敢違抗。

    「不知兩位是哪路朋友?尊姓大名可否見告?」梁丘賜倒是個愛才之人極為客氣地問道。

    那兩人也沒想到梁丘賜這麼好說話不由得有些憨憨地笑道:「我們便是這路上的朋友我叫莫大這是我兄弟莫二你又是什麼人?」

    梁丘賜不由得一怔他身邊的親衛卻惱怒地喝道:「大膽連梁大將軍也不認識!」

    「梁大將軍又是什麼人?」

    「管你什麼人我們哥兒倆才不吃這一套。不過你這人蠻好我喜歡下次再把馬兒還給你。」莫二大大咧咧地道。

    「不用還這兩匹馬便送給兩位好了只不知兩位要去哪兒呢?」梁丘賜反問道。

    「雲杜!」莫二又搶著道。

    「哦兩位此去雲杜正好與我們同路不若我們同去如何?這一路剛好有伴!」梁丘賜客氣地道。

    莫大不由得看了莫二一眼莫二沉吟了一下有些擔心地望了望那一隊官兵道:「你們不會耍什麼手段坑我們哥兒兩個吧?你們這麼多人我們可只有兩個人!」

    梁丘賜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兩位請放心本將軍從不會做言行不一之事是見二位身手不俗這才一見如故只是想與兩位交個朋友並無惡意。如果我要對付兩位這一刻我們還不是要比你們人多?」

    莫大和莫二又相視望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憨憨地道:「也是也是那好吧這可是你說的呀到了雲杜你們也不能向我要馬哦否則我們就先走!」

    「那當然。」梁丘賜又笑了起來心道:「原來這兩位只不過是粗人如果能將其收服倒真是一件美事。」

    那些官兵也覺得眼前兩人有些好笑那種憨憨的表情配著那平凡不惹眼的外表卻有一種別樣的滑稽。

    「那好走吧!」莫大翻身上馬但似乎並不太熟知馬性雖然剛開始表現的身手極為不俗但面對著戰馬卻像無知的娃娃那種表情和動作似乎沒騎過幾次馬一般。

    「你說師父會不會追咱們到雲杜?」莫二在莫大的耳邊輕語了一句。

    「不知道。」

    「師父要是現我們又偷偷溜下山肯定要罵我們……」

    梁丘賜耳目極精竟隱隱捕捉到莫大和莫二的小聲低語不由得大感放心忖道:「原來只是兩個背著師父偷偷下山的劣童難怪像是有些不通世務。」

    「走!」梁丘賜揮手道立刻有官兵在前面開路。

    梁丘賜在八名親衛相護之下靠近莫大和莫二笑問道:「兩位公子不知家住何處呀?」

    莫大一怔莫二臉色一變謹慎地打量了梁丘賜一眼然後搖頭道:「這可不能告訴你。」

    「是啊要是你跑去告我們的狀我們可就慘了!看你像是個好人才跟你說這麼多否則我們兄弟才不與陌生人說話呢。」莫大也插口道。

    梁丘賜不由得大感好笑這似乎正證明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並沒有什麼心計。

    梁丘賜身邊的親衛也顯得有些輕蔑地看了莫大和莫二一眼。

    行出近十里莫大和莫二依然與梁丘賜相距不遠並騎而行那群官兵對劉嘉看守得極緊。

    「哎你這個將軍究竟有多大的官兒?有皇帝大嗎?」莫二突然開口問道。

    梁丘賜和眾親衛不由得都笑了起來這兩個人似乎傻乎乎的。當然如果不是傻乎乎的又怎會以兩人之力貿然前來劫這兩百官兵的戰馬還橫衝得目中無人?

    「當然沒有天下間沒有比皇帝更大的官了。」梁丘賜笑著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不做皇帝卻要做將軍呢?」莫二似乎更不解地惑然問道。

    梁丘賜和眾親衛神色微變但卻並不會責怪莫二。

    「這話可不能亂說別人聽見了可要殺頭的!」梁丘賜道。

    莫二和莫大不由得交換了一個眼神。

    梁丘賜以為莫大和莫二是心中害怕但驀然之間他覺得胸前勁風疾動莫大的身形在馬背之上晃動了一下。

    那八名親衛先是一怔隨即倏覺莫大的身形已經撞入了他們之中。

    梁丘賜暗呼不好便聽得一聲輕嘯響起身前的兩名親衛如彈丸一般彈射而出卻是莫二出手了。

    莫大和莫二的出手全無徵兆而且快若迅雷一出手便破開了八名親衛的護衛網直奔梁丘賜而至。

    「呀……」莫二腰間亮光一閃一名親衛的劍剛抽出一半握劍的手便噴血而墜竟被一抹亮光斬為兩截。

    梁丘賜大怒這兩個人竟只是故意裝傻而這一刻才顯出其原形卻是為了來對付他怎叫他不怒?虧他剛才還以為這兩人只是一介粗人沒有心計可是這一刻他才真的明白這兩個人比誰都會演戲也更明白什麼叫做「扮豬吃老虎」。

    梁丘賜出劍剛好阻住莫二手中的一抹弧光但只覺手臂一沉一股巨力自劍身湧來長劍幾乎被震得脫手而飛。

    「噗……」梁丘賜擋開了莫二一劍但卻迎來了莫大的當胸一拳。

    梁丘賜不愧為王莽五虎將之一身子在百忙之中竟自馬股之後滑落地面莫大這一拳擊中鞍背。

    戰馬慘嘶竟如爛泥般癱在地上根本就無法抗拒莫大這兇猛的一拳。

    官兵這才反應過來大吼著向莫大和莫二撲來。

    梁丘賜死裡逃生心中卻駭異莫名眼前這兩人的武功之高完全出了他的想像。

    「砰……」梁丘賜正欲翻身而起倏覺背上一陣巨震竟是一名官兵的軀體準確地撞上了他不由得一個踉蹌待他回過神來之時已有一縷幽風迎面而至他看到了莫二那冷如寒電的眼神。

    「叮……」梁丘賜的劍再一次截住莫二的劍但莫二卻在此時棄劍。

    莫二棄劍手如出洞靈蛇滑上了梁丘賜的劍身以快得難以理解的度摸上梁丘賜握劍的手腕。

    「轟……」梁丘賜猛然出拳在距莫二胸前三寸之時被莫二的手掌擋住。

    莫二身子狂震但卻並未鬆開梁丘賜的手腕反而抓得更緊。

    「去死吧!」梁丘賜的腳飛彈出腳尖之處竟崩現一截斷刃直踢向莫二的小腹。

    莫二身子剛受梁丘賜那瘋狂一拳並未完全穩住但莫大卻來了。

    莫大身邊的官兵紛紛而倒在最緊要的關頭他的拳頭擊在了梁丘賜的腿上。

    「轟……」梁丘賜一聲慘哼莫二在他的腳被擊退的一剎反身出肘擊中梁丘賜的前胸。

    「哇……」梁丘賜噴出一口鮮血欲再掙扎出擊之時卻覺得脖子上一涼搭在他脖子上的是他自己的劍。

    「都給我住手否則我殺了梁丘賜!」莫二的聲音殘酷而冷殺莫大警惕地護在莫二的身邊。

    那群圍過來的官兵和梁丘賜的親衛不由得全都傻了這一切生得太快了快得他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八名親衛傷了五人甚至連梁丘賜都受傷被擒而這一切只是眼前這兩個看似憨憨的年輕人所為怎不讓他們吃驚?

    此刻莫大和莫二兩人的神態與剛才簡直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冷靜、沉穩更充盈著強大的霸殺之氣雖仍是平凡的外表但有著來自骨子裡的然之威讓人不敢正視其冰冷的雙眸。

    「本將軍敗得心服口服!」梁丘賜不由得慘然一笑淡淡地道。

    「你只是敗給了自己的性格當然心服口服。」莫二淡淡一笑道。

    「想不到我梁丘賜戎馬一生閱人無數卻仍對二位看走了眼命該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莫二和莫大都笑了莫二聳了聳肩又道:「如果你聽過扮豬吃老虎的故事就不應該輕視任何對手更不該太過大意。換作不是你別人也會一樣。不過今日我並不想殺你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不覺得你這人很壞。」

    「快放下將軍你們想要什麼儘管說!」一名親衛急喝道。

    莫二斜瞟了一眼那名親衛淡淡地笑了笑向梁丘賜道:「在戰場上或許你能強悍無敵智勇雙全但說到玩手段你仍不夠心狠!這或許就是你致敗之因。我今天也不想要別的只要你放了劉五爺和那兩位兄弟我們也便不為難你。」

    梁丘賜澀然一笑莫二所說的並沒錯他雖然馳騁沙場少有敗績但是對於沙場之外玩手段他卻不夠心狠更會輕忽一些細節這便是讓莫大和莫二有可乘之機的原因。但是他對莫大和莫二的武功卻感到極大的驚訝。

    「放了他們!」一名官兵頭目忙吩咐道。

    被縛在馬背之上的劉嘉和那兩名劉家家將把這一切都看得極為清楚在驚愕的同時又感大惑不解。他們並不知眼前這兩個神秘的人物是誰而在南陽和南郡兩地擁有如此武功之人都是可以叫上號的但這兩人卻如此年輕而且看來十分陌生但無論如何他們心中還是極為高興。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擁有如此武功當非無名之輩!」梁丘賜吸了口氣問道。

    莫二不由得笑了笑道:「這個並不重要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在下林渺正是被朝廷四處通緝殺死孔庸的兇手!」

    「林渺?」梁丘賜對這個名字並不太熟悉雖隱隱聽說過但他從未在意。

    「在下秦復!」莫大也笑了。

    劉嘉和那兩名劉家家將大喜雖然他們從未見過秦復和林渺但是卻在鄧禹和劉秀那裡聽說過這兩人的存在。

    「給我們備馬!」林渺向官兵喝道。

    官兵自不敢違拗因為梁丘賜的命捏在林渺的手中只要他們稍有異動梁丘賜便死定了而若梁丘賜被殺那這群官兵也沒有一個可活。

    「兩位公子之名早有耳聞卻沒想到在此等情形下相見多謝了!」劉嘉歡喜地道。

    「五爺先走在前面等我們就行了!」林渺悠然一笑道。

    梁丘賜也只好望著劉嘉遠去若他早知如此就不會留下活口了。不過他卻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劉嘉對劉家的秘密知之甚詳能抓住劉嘉便等於揪住了劉家的小辮子哪想半道上卻殺出了這麼兩個人來?他本以為擁有此等武功的定是江湖名宿卻沒料到只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他感到有些窩囊他之所以敗是敗在林渺二人的詭計之上。

    這兩人居然完全不依常規以這種手段擒賊先擒王雖然有效但也太不光明甚至有些卑鄙。不過梁丘賜又能說什麼?在戰場上不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嗎?雖然林渺利用了他求才心切和對人的信任但這也是他的缺點。正如林渺所說他太過輕視敵人了這不正是他導致慘敗的原因嗎?

    「好了勞煩將軍送我們兩百步吧!」林渺淡淡一笑道說完挾著梁丘賜躍上了馬背。

    「若是誰敢追來便準備為他收屍好了!」秦復冷喝道。

    官兵果然都不敢亂動!

    林渺和秦復並沒有進一步對付梁丘賜他們也不想這樣將梁丘賜宰掉。正如林渺所說他並不覺得梁丘賜怎麼壞而他們又與義軍並無多大牽連是以除了救劉嘉之外兩者並無什麼特別的衝突。

    要想宰梁丘賜那是義軍的事就讓那些人去頭大好了。

    原來林渺和秦復在十天之前便離開了雲夢澤他們在雲夢澤之中呆了近一個月每天除了練功之外便是吃和睡在那洞中存有一些糧食雖不知存放了多久但是那並未腐蝕因為那裡極寒使食物不會變質。

    在洞中也沒有時間的觀念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似乎完全放開了一切兩人只是如癡如醉地練功其它的什麼都不想。

    林渺和秦復都是資質絕佳之人對於這些武功學起來得心應手。這裡雖然只有《霸王訣》的前半部分卻高深莫測不過還難不倒林渺和秦復。

    林渺一直都沒有時間靜心練功現在有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機會怎會錯過?不僅盡學了石壁之上的前半部《霸王訣》更將記憶之中的各種雜學也都重新溫習一遍。一些不明之處有秦復這家學淵深的人在根本就不用愁。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兩人對所學鞏固之後便想急離開這裡。林渺怕湖陽世家的擔心而秦復又另有心事因此兩人將牆上的武學記於腦中之後便毀去其文字順那地下河飄流而出。

    地下河出口竟是沔水之畔兩人扎筏順流漂出雲夢澤進入江夏。在江夏買馬時兩人才得知在那冰窟之中呆了近一個月林渺離開湖陽世家已有四十餘天因此急於趕回他不知道白才和蘇棄諸人究竟怎樣了。

    這日來到京山附近卻聽得官兵布下陷阱抓劉嘉的事林渺與鄧禹、劉秀還算是頗有交情。因此他自不能讓官兵抓到劉嘉這才與秦復相約救劉嘉。

    秦復與鄧禹、劉秀之間也算有些交情何況此刻是林渺邀請?這些日子與林渺共處一室情如手足有林渺出手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是他沒想到林渺行事時是那般不依常規所幸他與林渺心意相通一唱一合竟將梁丘賜也給耍得團團轉。

    最初秦復見官兵有兩百多人根本就沒想到會成功可是林渺居然將這沒有可能的事變成了可能確實讓秦復不得不佩服。或者也只有以林渺這種來自市井的方式才能完成這些。

    裝傻當別人疏忽之時再給別人以致命的一擊這確實是市井之中最常見的也是林渺在天和街生存中學得的本領。

    林渺並不在乎這些江湖與天和街沒什麼兩樣適者生存只要擊敗對手無論用什麼方式都不是問題。

    秦復也是只求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因此對林渺選擇的方式並不在意。

    林渺與劉嘉會合劉嘉受傷並不重因為在梁丘賜擒下他之時他並沒有選擇反抗。因此他們並沒有受多少傷。

    五人並騎疾馳梁丘賜的那些官兵並未追來因為他們已拐向了綠林山的方向官兵也擔心林渺和秦復並不只是兩人在前途的路上若有伏兵那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何況此刻梁丘賜受了傷他們要保護梁丘賜的絕對安全。

    如果梁丘賜有什麼意外不僅是這群官兵負不起責任只怕連雲杜的守將都脫不了干係這絕不是虛談。

    「久聞兩位公子的大名劉某早有耳聞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卻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之下相遇實在是慚愧!」劉嘉淡笑道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五爺何須客氣?我等和光武兄乃患難之交與五爺自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用說兩家話?」林渺一撕臉上的一層面膜露出本來面目笑道。

    「哦兩位公子原來是易容而動難怪與通緝的榜文圖像不太相像。」劉嘉釋然道。

    「現在是不是更像一個犯人?」林渺打趣地笑問道。

    劉嘉一怔隨即也笑了起來向那兩名親衛喝道:「還不來見過林公子和秦公子?」

    「小的劉傑、劉雄見過兩位公子謝兩位公子的救命之恩!」那兩名親衛恭敬地上前行禮道。

    「這不這不又見外了是不!」林渺煞有其事地道。

    秦復也有些樂了。

    「不知兩位公子此去何方?」劉嘉不由得問道。

    「我們本欲前往雲杜探聽一下湖陽世家的消息卻剛好適逢其會。不過我想現在沒有必要再去雲杜了。」林渺道。

    「湖陽世家?」劉嘉微愕突地道:「聽說白鷹白老太爺去世了其中內情我倒知道一些。」

    「什麼?」林渺神色大變失聲驚問。

    湖陽世家確實生了極大的變故白鷹白老爺子患病而亡這是在白慶諸人返回白家第三天的事。

    白鷹之死讓人很難相信要知道白鷹向來身體健朗很少生病只是近來受怒氣所染並非大病但卻一病不起與世長辭這怎不讓人驚訝?

    當然外人並無多大驚訝吃驚和不解的只是白家內部人員。

    白善麟未能及時趕回因為他正在丹陽處理家族中的一些事儘管有人以快馬相報但卻不能即刻趕回。

    湖陽世家的長老們主持著家族中的一些事務負責將白鷹的死訊極快地傳出去通知湖陽世家寄於外地的家人盡快趕回唐子鄉為老太爺奔喪。

    喪事準備在十一月初八進行尚有數日時間。

    唐子鄉人人戴孝都在等白善麟回來舉持大局。

    這幾天白玉蘭都未曾踏出閨閣便是府中之人也很難見到她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在幹什麼。但誰都知道她為白鷹的死難過因為誰都知道她是白鷹最為疼愛的孫女。

    白玉蘭的身邊只有小晴和喜兒侍候其餘任何人欲踏入白玉蘭所在的朝陽閣都要徵得白玉蘭的同意。當然在朝陽閣外戒備極為森嚴這裡可是白府的重防區。

    白府老祖宗居東廂設有靜心堂那是一大片園林區不過白府老祖宗根本就不過問白家之事只是一個又聾又呆的干老頭每天只由幾個下人照料他的生活。

    在湖陽世家白鷹還有一位弟弟白鶴卻並不在唐子鄉的府中而是長年駐於異地不過可以肯定此刻白鶴正在趕回的路上。誰是白家下一代真正的主人正因為白鶴的存在於是留下了懸念這也是白鷹喪事意義重大的另外一個原因。

    白善麟是白家的主人但是整個湖陽世家的事業卻並不是白善麟一人所能作主的許多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事都必須白鷹點頭可是白鷹卻未能將湖陽世家的大權完全交出便忽然病死這確實是一種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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