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鐵如雲先生求見!」一名官兵橫在孔森的馬前恭敬地道。
「鐵如雲!」孔森眉頭一皺他不明白鐵如雲何以在路上擋住他不過他卻明白這個人並不能輕忽。
鐵如雲便是老鐵在官兵的眼中老鐵是個極有身份的人物不僅僅是因為老鐵昔日做過將軍但後來退隱宛城打鐵更因為這些官兵手中的上乘兵器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老鐵的爐火鍛造因此宛城的兵將對老鐵極為尊重。同時老鐵更是宛城的豪強之一家財萬貫在宛城之中更是大善人聲譽極好便是官府也不能不給他面子。
「讓他來見我!」孔森淡淡地道他帶住馬韁在眾家將及一些都騎軍的相護之下使整個大街都堵住了不過倒也是氣派非凡。
陳奢相伴在孔森的右側高駐馬稍落後於孔森。他的神情冷峻不露出半點情緒目光微微低垂顯得冷靜而沉穩頗有一派高手的風範。
陳奢是個好手孔森從來沒有懷疑這一點陳家出高手並不稀奇他不懷疑陳奢就像陳奢不懷疑他也是個高手一樣。
孔森很少出手但卻沒有人敢小覷他從來都沒有!無論是江湖上還是朝廷中因為許多事情都不需驚動他。
老鐵隻身而來步履沉穩而矯健所到之處官兵紛紛給他讓開一條通道。
不可否認老鐵仍有一種難以抗拒的氣勢那黑鐵般的面孔如刀刻斧鑿般紋理清晰蘊含著一種滄桑而又深邃的內涵讓人感覺其堅忍不拔的心性!
「不知先生欲見本官有何要事啊?」孔森極力顯得客氣地問道。
「小徒剛才出城說城外似乎有許多不明來歷的人馬因此老夫這才前來通知大人望大人明察!」老鐵沉聲道。
「哦。」孔森捋鬚淡笑道神情更是顯得客氣。事實上他對老鐵這般關心城防之事倒真有些感動因為他剛剛已經得到消息便知老鐵並不是在說謊。而以老鐵的身份居然親自前來相告這份熱情確實難得。
「大人已經知道了此事這便正要去城頭察看一番鐵先生費心了。」陳奢代孔森客氣地答道。
「哦如此最好……」
「大人不好了——」一名都統府的家將策馬飛馳而來彷彿不怕撞著路上的行人一般高呼道。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投了過去孔森也不例外。
「大人府上失火有賊人入府搗亂……」那家將跌跌撞撞地自馬上翻落而下高呼道。
「什麼?」孔森差點沒自馬背上跌下抬頭向都統府方向望去果見有煙霧升起。
「何人敢如此大膽?」孔森厲聲喝問道。
「這些人身份不明而且全都見人就殺……我們……」
「走回府!」孔森急吼道。
「大人我看不必回府了。」老鐵突地笑了笑道。
「你什麼意思?」孔森冷聲問道。
「因為那些都是我的人。」老鐵淡漠地笑道神色變得冷厲之極。
「你想造反?」孔森怒問道。
「大人沒有說錯!」老鐵說話間身形倒轉如只陀螺般直撞向孔森。
那些官兵似乎還沒能作出任何反應老鐵的身形已經到了孔森的面前。
「噗噗……」那群急擋在孔森面前的都騎軍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時身形已經如秋風掃落葉般狂捲而出兵刃未及拔出便斷為數截老鐵的氣勢大得駭人無論是度還是力道都有種無堅不摧的氣勢就像一柄巨大的衝擊鑽。
「九鼎玄功!」孔森微微吃了一驚但卻並不慌亂只是在剎那之間他渾身的衣袍鼓脹成一個巨大的球身子更已浮上虛空而後倒射而下直迎向那強大螺旋的鋒端。
「轟……」一陣巨大的氣浪倒沖而出方圓五丈之內的官兵被衝擊得倒跌而出孔森的座騎更是化為一堆爛肉。
孔森和老鐵同時向兩個方向倒跌而出這一擊雙方竟旗鼓相當。
「好老賊!」陳奢刀化奔雷如一抹殘虹般掠過孔森的身邊。
孔森很欣慰陳奢出手十分及時所把握的時機精確得連他也不能不叫好此刻的老鐵與他一樣沒有任何可能抗拒得了陳奢這記雷霆一擊!
「呀……」孔森驀地出一聲淒長的怒吼眼中閃過一絲驚駭而憤怒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陳奢的刀不是斬向老鐵而是直接扎入他的體內!
同樣的快、準、狠但意義卻絕不相同。
「陳奢……」都統府的家將幾乎全都驚呆了大怒之下直撲向陳奢。
「嗖嗖……」一輪弓弩的輕響那幾名衝動的家將立刻應聲而倒。
「誰敢亂動這幾個人便是你們的下場!」陳奢的副將橫刀躍馬冷喝道。
孔森的家將和親衛全都呆住了因為他們這個時候才現對方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張上了數矢的強弩只要他們稍有妄動便惟有死路一條。
孔府的家將和親衛及陳奢的人馬立刻分成兩部分界限分明但所有的主動權都已被陳奢的戰士所控制。
孔森的屍體轟然落地陳奢以一個極美的姿勢旋落於孔森的身邊自孔森的懷中掏出宛城的兵符轉身與老鐵對望了一眼露出一個極為會心的微笑。
「你們聽著宛城現在已在我們的控制之下王莽奸賊的末日已經到了是我漢室子民者便應立志復漢室江山興劉室之天下——」陳奢高喝道。
林渺在林中轉了許多圈可最後竟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駭然之下卻又不明所以。
林渺可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一會兒那火怪和風癡還有那白衣人都那般厲害要是被他們現了只怕自己真要被火怪拿去餵什麼寶貝了那可不好玩。
越是想出去卻越出不去。
「媽的這鳥林子真是***怪得緊老子要是出去了定一把火給你點了!」林渺氣恨地自語道可是眼下能不能出得去還是一個問題。
林渺想找到返回火怪住處的那條小路但此刻他連那條路也找不到了眼前所見只是滿眼的林木看不到盡頭在何處……
正在思忖間的林渺彷彿有一點意外的感應就像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這空寂的林子雖在夏日但也涼風瑟瑟陰森之極而這種莫名的感覺使林渺禁不住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驀然轉身!
林渺禁不住駭然倒退了五步只見在他身後不到三尺遠處竟立著一紅衣勝火的怪人枯長得像一具殭屍臉上顯出一種異樣的蒼白長衫飄飄一雙眼睛泛著清冷而詭異的光彩。
「你、你是人是鬼?」林渺心跳快得難以想像這怪人竟然無聲無息地來到他的身後又是一身如此怪異的打扮便是正面望見他走過來膽小的人也會嚇趴下何況是如此突然出現。
那怪人冷冷地打量了林渺一眼才以低沉卻更顯陰聲陰氣的語調道:「你想不想走出這片林子?」
「當然想你是什麼人?」林渺見對方說話心中才稍安知道對方不是鬼心中大定但仍有些惑然地道。
「你不是隱仙谷之人?」那怪人又問道。
林渺不由得警惕地打量著對方機警地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那我便殺了你不是我可以讓你走出這片林子!」那怪人冷殺地道。
林渺不由得多審視了對方幾眼彷彿是在猜測這怪人的話有幾成可信度。
「你不是隱仙谷之人?」林渺反問道。
「當然不是老夫才不想在這裡做縮頭烏龜!」紅衣怪人不屑地道。
林渺心中微喜紅衣怪人這般一罵應該不是隱仙谷中人不由心忖道:「媽的只有賭一把了大不了死就死何況這老怪物也不一定就會殺了我。」
「我當然不是這裡的人否則這破林子怎麼會難住我?我早就走出去了還會和你在此瞎攪和?」林渺粗聲道。
紅衣怪人並不惱反而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因為他早就看出了這一點。
「如果我能送你走出這片樹林你會怎樣報答我?」紅衣怪人又問道。
林渺不由得微惱道:「哼我就知道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幫忙照樣可以走出去!我這人從不喜歡別人用人情來與我談條件!」說話間林渺轉身就走他可不想與這怪人瞎攪和。
紅衣怪人先是一愕隨即立刻道:「這片林子乃是依八卦所植內含六合外伏七星就憑你一輩子也休想走出去!」
林渺頓時稍一停步頭也不回地道:「就算我一輩子走不出去至少那也算是我的一種主動我可不想被動地被人牽著鼻子走!」
「很好年輕人有個性可是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條件嗎?也許只是你舉手之勞就可以還清人情呢?」紅衣怪人不僅沒惱反而很欣賞林渺的作風。
「那你不妨說說什麼事只需舉手之勞?」林渺扭頭反問道。他不想讓這怪人送他出去只是怕這怪人像火怪和風癡一般瘋瘋癲癲要開出一個很難做到的條件那可就不好玩了。他之所以用這種強硬的語氣說話只是想以退為進讓對方不好開出一個很難做到的條件。
事實上林渺也知道這片林子確實是他難以走出的他已經走過五遍了最終卻無一例外地徒勞無功而如此下去火怪和風癡遲早會現他的存在並將他抓回去。因此若是這怪人能讓他出去那是再理想不過的了。
紅衣怪人並不是不明白林渺的用心只是他並不在意這些淡淡地道:「我要你走出隱仙谷之後幫我將這東西送到城陽國。」說話間自懷中掏出一個匣子在匣子上竟有一片殷紅刺眼的血跡。
「啊……」林渺吃了一驚他現這紅衣怪人伸入懷中的手指尖也沾有血跡。
「你受了傷?」林渺吃驚地問道。
「不錯所以我才要你幫我將這些東西送到城陽國!」紅衣怪人並不否認地平靜道。
「這是什麼東西?」林渺不由有些惑然地望著那匣子卻不明白何以紅衣怪人要自己不遠數千里地送這玩意去城陽國。
「你不必問這是什麼東西但你必須答應我一路上絕不可以打開裡面的東西偷看!」紅衣怪人冷然望著林渺淡漠地道。
「不看就不看有什麼了不起!」林渺不屑地道旋又問道:「你要我大老遠將這東西送到城陽國究竟要交給什麼人?或是放在什麼地方呢?」
「你只要將它交給樊祟就完成了對我的承諾。另外我絕不會虧待你的!」紅衣怪人肅然道。
「什麼?你要我將它交給樊祟?」林渺吃了一驚反問道。
「不錯正是樊祟赤眉軍的大領樊祟!」紅衣怪人認真地重複道。
林渺有些傻傻地望著這怪老頭半晌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你不會是裡面藏了什麼毒物要我去害人吧?」
「你放心好了我就是赤眉軍的三老之一琅邪鬼叟你只要執我的令牌趕到城陽國大領一定會待你如上賓同時你更可以成為我赤眉軍的紅人!」紅衣怪人道。
「琅邪鬼叟……」林渺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對方倒確實覺得對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自然也聽說過琅邪鬼叟的名字因為他也與赤眉軍交過戰但卻沒想到會在此地遇上琅邪鬼叟。
「可是……可是就算我能離開這片鬼樹林又怎能逃出這鬼裡鬼氣的隱仙谷呢?要是這裡再多幾個勞什子破陣我豈非仍是死路一條?」林渺有些擔心地道。
「這裡不會再有另外的樹陣只要你是向外闖而非闖入谷中這裡便是最後一個大陣。在這片樹林內還有一個巨大的石陣此乃隱仙谷的守護之門你行出這片樹林向東行兩百丈便可以看到一座絕崖絕崖之下便是淯水你只要自崖上跳下就可以逃出隱仙谷了!」琅邪鬼叟淡然道。
「什麼?」林渺吃了一驚問道:「還要自絕崖之上跳下去?難道沒有別的路嗎?」
「這是惟一可以生還的路否則沒有活人可以出得了隱仙谷!」琅邪鬼叟肯定地道語調之中並無威嚇的成分。
「這裡有這麼可怕嗎?」林渺試探著問道。
「這裡只會比你想像的更為可怕從來沒有人進入其中還能生還如果你能出去應該是第一個例外抑或可算是第二個!」琅邪鬼叟顯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表情道。
林渺怔了半晌不敢相信地問道:「那便是說你也出不去了?」
琅邪鬼叟苦澀地搖了搖頭道:「我的大限將至即使能出去也只能葬身淯水這也便是我為何要請你幫忙的原因。我的傷勢除這裡的人沒有任何人可以治得了!」
「你的傷會有這般嚴重?」林渺又吃了一驚。
「是的我剛才與毒道交手五臟六腑已盡皆碎裂更中其泣血掌只有幾個時辰好活若非全憑一口真氣維持恐怕此刻我已經不能跟你說這麼多的話了。」
林渺倏然記起在那不遠處山頭上的決戰不由脫口問道:「你便是在那山頭上交手的紅衣人?」
琅邪鬼叟點了點頭。
「你怎會跑到這鬼地方來?」林渺的好奇心似乎無限地強烈又問道。
「你還沒答應我將這匣中之物送去城陽國。」琅邪鬼叟沉聲道。
林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好吧我答應你只要我能出這鬼地方能活著定會將匣中之物送去城陽國!」
「很好!」琅邪鬼叟將木匣遞給林渺又自袖間抖出一塊巴掌大的令牌。
「這是赤眉軍的三老令擁有這塊令牌者便等於在赤眉軍中擁有生殺大權可能會對你有些用處請一併收下!」琅邪鬼叟又道。
「如果他們問我這塊令牌是自哪裡來的呢?」林渺接過令牌有些擔心地問道。
「惟有三老和大領才有權利問這個你可以告訴大領便說老夫已經葬身於此地不必再讓任何人前來此處。」琅邪鬼叟不無傷感地道。
林渺望了望令牌又望了望琅邪鬼叟竟有些同情眼前這怪異的老頭了但他卻無能為力。相傳赤眉軍三老和大領樊祟的武功已經達到了絕頂之境天下間少有敵手可是這琅邪鬼叟仍敵不過這怪谷中的什麼毒道可知這谷中之人是如何可怕別說他不擅搏擊之術就是會他又能勝過眼前的琅邪鬼叟嗎?是以他也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們趕快離開此地他們用不了多久便會搜到這裡來的若再不走只怕沒有時間了。」琅邪鬼叟斷然道。
林渺經琅邪鬼叟一提醒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那個什麼火怪之類的人物確實怪得讓他心慌。
「走吧早點離開這鬼地方才是正理!」林渺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跟著我走不要落後!」琅邪鬼叟說著已領頭向林子深處走去。
林渺急忙快步趕上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自那絕崖上偷爬而入而你又是怎麼進來的?」琅邪鬼叟反問道。
「我不知道我順淯水漂下當時傷得很重什麼也不知道醒來之時便在這裡了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林渺無可奈何地道。
「哦。」琅邪鬼叟似乎並不想對林渺的事問得很清楚抑或是沒有什麼興趣。
「出了這裡你絕不可將木匣之事讓別人知道否則你將寸步難行!」
「為什麼?」林渺不解地問道旋又明白過來自嘲道:「這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是嗎?」
琅邪鬼叟笑了為林渺如此快的思維而笑抑或他只是覺得這個小伙子很有趣很機靈。
「你叫什麼名字?」
「林渺雙木林的『林』虛無飄渺的『渺』。」
「好名字你師父是誰?」
「師父?我還沒有師父!」林渺聳聳肩道。
「你沒有?那你的武功又是自哪裡學來的?」琅邪鬼叟的目光有些逼人地問道。
「什麼武功?自然是無師自通了!」林渺不無得意地道。
「哼!」琅邪鬼叟不屑地冷哼一聲倏然出手。
林渺吃了一驚本能地揮手相擋可琅邪鬼叟卻只是虛晃一招當他擋過之後琅邪鬼叟的手才真的出擊。
「噗……」林渺痛哼一聲不由驚怒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果然不會武功不過你小子的功力之高卻讓人吃驚動作也快得很若是遇到一般的武林人物或許還能夠立於不敗之地但若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卻惟有挨打的份!」琅邪鬼叟肅然道。
林渺這才明白剛才琅邪鬼叟只是試試他是否會武功而已但卻有些不服氣地道:「剛才我只是沒有注意罷了。」
「練武之人並沒有偷襲與被偷襲的概念真正的高手在任何時候出手都一樣不會受環境和心神的制約那只是意念的問題。心存一念天地廣袤沒有注意不是理由。」琅邪鬼叟不悅地提醒道。
林渺沒有做聲不過他知道琅邪鬼叟並不是說假話以對方的武功天下少有敵手受這樣的高手訓斥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的。
琅邪鬼叟見林渺不出聲似很滿意林渺受教的表現又道:「如果不是老夫時日無多倒願意授你幾招只可惜老夫識你太晚以老夫看來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練武之才只要你肯好學苦鑽來日之成就定當凡脫俗。如果你不介意這裡有一張載有老夫獨門身法『鬼影劫』的羊皮你便拿去好好學吧但願對你有所幫助。」
「謝謝前輩!」林渺接過羊皮不由大喜對眼前這個怪人又多了幾分好感但也更為對方那短暫的生命而悵然若失。
「很好你要將之好好保存不要落入江湖宵小之手否則只會為禍武林。好了快走吧!記住呆會兒絕不可猶豫立刻跳入崖下要跳得離崖邊越遠越好崖下江水極深只要你會游水便不會死。否則你只要稍一猶豫很可能就惟有死路一條!」琅邪鬼叟再次提醒道。
「要是他們追我怎麼辦?」林渺又問道。
「這裡的人絕不可以踏足江湖半步只要你一出隱仙谷他們便拿你沒有辦法但只要你還在隱仙谷所轄土地上哪怕一步之間他們仍會有一百種殺你的方式!在這裡居住的人一個個都是天才也都是瘋子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想不出來的……」
「啊那他們為什麼不能出谷?」
「這關係到一個武林的大秘密一時無法說清楚如果將來你有幸見到大領你可以去問他或許他會告訴你答案!」
林渺只好將一肚子的話悶在心裡重生後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壞所以在遇上琅邪鬼叟後顯得話特別多似乎暫時也忘卻了梁心儀的死帶來的傷痛。而眼下隱仙谷的秘密更充斥著他的心間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可卻沒有時間和機會。不過只要他還活著便總會有一天會知道這之中的隱秘。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宛城四處一片慌亂都統府大火漫天不僅如此安眾侯府也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城中四處都舉起了造反旗幟。
劉秀起義大開官府糧倉放糧立刻被許多百姓奔走相告。
陳奢執孔森的兵符以迅雷之勢綁了孔奄更以孔森「親信」的身份迅控制城防和宛城的官兵對那些反抗者皆毫不留情地誅殺。
李通諸人各率家將合力而出對各處反抗的力量加以平服而且所到之處更有許多平民百姓加入其隊伍中棍棒高舞倒也聲勢駭人。
皆因這些大豪平時在當地的聲望極高又多行善舉何況這次起事者又是大善人劉秀。
劉秀在宛城之中的善舉多不勝數受過其恩惠之人也多不勝舉。是以宛城百姓、年輕人紛紛加入起義行列其中響應最激烈的要數天和街的百姓。
宛城之中最為安穩的地方大概要數萬興樓了。
萬興樓安穩不僅僅是因為它乃宛城最有名的酒樓更因為裡面有一桌極為特別的酒宴。
李通、李軼宴請齊府的第一號人物齊萬壽同來的還有老鐵。
老鐵是在殺了孔森之後立刻趕到這裡的他來之時所請之人都已在座。
這桌酒宴所請來的可以說全是宛城之中極有頭腦的人物儘是大豪和望族要人是以萬興樓是宛城之中最為安穩的地方。
老鐵趕來之時氣氛似乎並不太好。齊萬壽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卻沉著性子坐在那兒他那棗紅色的臉帶著些微的怒意顯然他感覺到外面事情有些不對。
「在下來遲讓諸位久等實在是不好意思不請眾位海涵!」老鐵大笑著坐到李軼身邊的一張空位置上抱拳道歉道。
「鐵先生如此姍姍來遲當罰酒三杯才是!」說話之人乃宛城做布皮生意的大豪古沁。此人布皮生意可謂是遍地開花做得極大家財更是萬貫。
「應該應該古先生如此大忙人浪費一刻可謂浪費斗金哪我的確該罰上三杯!」老鐵爽快地道。
「哈……」席間除了齊萬壽之外餘者不由得都被逗笑了整個氣氛也活躍了不少。
望著老鐵連乾三杯齊萬壽有些坐不住了淡然問道:「先生剛自外而來不知外面生了何事怎會如此宣鬧?」
老鐵望了齊萬壽一眼頓了頓笑道:「也無甚大事只是一場小小的兵變而已。」
「什麼?」齊萬壽一驚而起在座的除了幾個心知肚明的人之外餘者皆愕然色變。
「諸位請坐下休要驚詫其實今日請大家來此也便是為了商量此事!」李軼也立身而起做了個「請大家稍安勿躁」的手勢淡然道。
古沁神色不變只是打量了一下身邊站起的幾人悠然笑著將之拉坐於椅上道:「既然李兄弟有話說何不讓其將話說完呢?」
齊萬壽狠狠地瞪了李通和李軼及老鐵一眼他這才明白此宴只是一場鴻門宴而已事實上李通和李軼並沒有安什麼好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不能翻臉先他知道李通、李軼都是一流高手而那老鐵更是高深莫測若論單打獨鬥他自信不懼這裡的任何人可是若以一人之力對付李通、李軼和老鐵這三大高手那是一點勝算的機會也沒有何況還有一旁的古沁及其他人;其次只看老鐵和李軼這種架式也可知他們早有安排若是貿然翻臉只怕會吃不了兜著走了。
「恕我沒事先跟大家講清楚真是抱歉在此我先罰酒三杯還請大家見諒!」李軼果然連罰三杯這才落座。
「這次兵變李某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使諸位同仁受到任何損失即使有損失李某也定當雙倍相陪!」李軼開門見山地爽然道。
「李員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人忍不住問道。
「諸位請先聽李某一些話然後再向大家解釋如何?」李軼誠懇地道。
「李兄弟有什麼話儘管說好了!」古沁爽快地道。
李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自王莽逆賊謀朝篡位之後大肆改變漢制布詔書實行王田制。更可恨的卻是其實行『五均』、『六筦』之制使得我們商不成商民不成民這些完全脫離實際的制度使得我們這些商者生意日漸衰落不僅僅如此他還想收回我們所擁有的土地。要知道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生意網可是經過了幾代人艱苦創業所得我們豈能雙手奉還給他?我們豈能成為敗掉祖業的敗家子?我想諸位都不會希望看著自己的龐大產業慢慢枯蔫吧?」李軼頓了一頓又打量了眾人一眼見所有的人都頻頻點頭顯然很贊同他的說法。
「是的我們絕不可以敗掉祖業。可是眼下逆賊在位奸臣當道大貪巨奸掌管民生他們專權求利交錯天下各謀私利使得百姓生活貧困眾庶各不安生。王莽不僅是個逆賊更是個大蠢蛋不斷地更改貨幣竟使貨幣種類達五物、六名、十二八品之多。其苛政更使『農商失業食貨俱廢民涕泣於市道變賣田宅、奴婢抵罪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稱數』。同時他更瘋狂地連年征戰耗盡國力弄得天下騷動四鄰不安民不聊生國無寧日。王莽之罪舉不勝舉我等胸存熱血者豈能坐以待斃死於苛政?而我們惟一的出路便是化被動為主動只要我們推翻更始政權打倒王莽求得新制才能還我們萬世基業!」李軼激昂之極地道。
「不錯王莽新政這十餘年間『民搖手觸禁不得耕桑徭役頻煩而枯旱蝗蟲相因。又因製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奉祿而私賦斂貨賂上流獄訟不決吏用苛暴立威旁緣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得自保貧者無以自存且緣邊四夷所繫虜陷罪、饑疫、人相食及莽未誅而天下戶口減半矣』如果我們再如此下去等待我們的只會是更殘酷的後果。眼下盜賊四起義軍烽火遍及天下貧民猶知奮猶能造成如此浩大聲勢我們不僅有資本更有頭腦難道我們就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創出一番大事業嗎?」李通接過李軼的話補充道。
席間群豪不由得頻頻點頭更是大為心動特別是李通最後一句話。
「我們辛苦一輩子所為何來?不就是圖光耀門楣嗎?此際天下大亂惟亂世出英雄乃是最佳創建千秋偉業之時機我們豈能後知後覺錯過如此良機?」李軼又道。
「對我們絕不可以坐以待斃……」
「是啊我們應趁此時機奮起……」
一之時間樓中眾豪議論紛紛。
「可是我們如何能鬥得過城衛軍和都騎軍呢?」有人擔心地問道。
「這點大家請放心孔森已死城防已完全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侯府想來此刻也已被攻下一切都已經接近尾聲。」老鐵沉聲道。
「啊……」齊萬壽這下子真的坐不住了騰地一下子立身而起但是卻不知是走是留。
「齊當家的有話想說嗎?」老鐵淡然問道神色間略帶一絲挾迫之意。
齊萬壽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自然不能翻臉否則只怕會成為眾矢之的若僅只得罪李軼和老鐵他不會在意但是若得罪了這裡的每一位豪族即使是他齊府再有實力只怕日子也會很難過了。
「哦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想早點回府休息而已。」齊萬壽終究是隻老狐狸深明審時度勢的重要。
「哦可能是今晚的酒菜招待不周吧?若是這樣還請齊當家多多包涵!」李軼也淡漠地道。
「哪裡哪裡李公子今晚的酒宴可謂是別具風味只讓老夫永生難忘啊!」齊萬壽一語雙關地道。
眾人立刻聽出了兩人話語之中的不對勁不過許多人都明白齊萬壽與安眾侯王興之間有著極為特殊的關係此刻有此反應並不覺得奇怪。也有少數人明白今晚李通、李軼之所以請來齊萬壽也是有用意的。當然這些與他們並無多大關係因為他們可不像齊萬壽一樣可受到安眾侯的庇護百稅不收。事實上這裡的幾位大豪對齊萬壽依附朝廷的舉止早就看不慣所以也不免跟著幸災樂禍。
「既然齊當家的身體不適確應早點回府休息!不如就由我的馬車送齊當家的一程如何?」古沁立身客氣地道。
「不用了齊某倒喜徒步當車何況此刻外面這麼熱鬧景色定很不錯我也想順便看看。」齊萬壽斷然道。
古沁也慣於生意場上的唇槍舌戰聞言並不氣惱反而笑道:「既然齊當家的有這番雅興古某就不相擾了。」
「告辭!」齊萬壽向眾人一拱手。
「不送了!」老鐵並無阻攔之意只是淡淡地笑道。
李軼和李通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但見老鐵沒有動靜也便裝作若無其事地送客。
林渺不敢稍作停留此地距絕崖尚有兩百丈對於他來說這並不是一段很遠的距離但對於這個古怪的隱仙谷來說兩百丈的距離足以讓人死上千百次。
這是琅邪鬼叟的話林渺相信了。不知為什麼他很相信琅邪鬼叟的話或許是他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吧。
在走出那片林子的時候林渺現了風癡這個人的度好快至少比林渺想像的要快十倍儘管逃不過林渺的目光但卻絕非林渺所能比。
琅邪鬼叟出身阻住了風癡他的度絕不比風癡慢儘管他受了致命的重傷。
風癡的來勢受阻便像是一隻尋斗的公雞他並不知道琅邪鬼叟已經受了致命的內傷只好望著林渺如奔逃的野猴一般縱躍而去。
「就是你來我隱仙谷偷《神農本草經》?」風癡冷然問道。
琅邪鬼叟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傲然的神彩道:「不錯!」
「快交出本草否則你惟有死路一條!」風癡眼珠一轉沉聲道。
「哼!」琅邪鬼叟沒有回答只是渾身散出一股沉重莫名的死氣彷彿是自烈焰之中重生的魔魂。
風癡竟笑了起來望著琅邪鬼叟搖頭晃腦地道:「有趣有趣老子已經二十餘年未與外人動過手了看來今天是要過過癮了!」
林渺沒有回頭他只是一個勁地狂奔可是他突然感到一股沉重的氣勢向他襲來帶著濃濃的死氣。
虛空之間突然起了風花草盡彎向林渺奔跑相反的方向彎曲。
風迎著林渺狂吹而來彷彿是要阻止林渺前進的步伐。
林渺大駭他不明白怎會突然這樣究竟是生了什麼事於是他忍不住回頭了。
林渺回頭沒有現琅邪鬼叟和風癡只是在那兩人曾立足之處漫天飛舞著青色的葉綠色的枝灰色的草紅色的花……整個空間透著詭異的美麗。
花、草、枝、葉、塵土在那片虛空中飛舞風便是吹向那裡那便像是一個強大的引力之源。
「嘩……」林渺聽到了濤聲像是巨雷滾過清晰而又驚心動魄。
濤聲來自淯水來自那片絕崖可是林渺的心神卻被那片詭異的虛空所吸引。
強大無倫的氣機猶如一道道寒流般自那片虛空擴散方圓數十丈的花草竟盡數枯萎……
陡然之間林渺竟現了火怪正以極向他趕來不由大吃一驚再不敢有半點猶豫。
「小子你居然還沒死!」火怪也一眼便現了林渺高呼道。
「嘩……」一道電火劃過虛空擊落在林渺不遠處天空之中竟快地聚起一片暗雲。
林渺現自己似乎是在做夢一般這個地方這種天氣這些人物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不可理喻又莫名其妙且無比詭異。本來好好的天氣又變了不過他不敢作任何浪費時間的考慮只知拚命地向絕崖邊奔去。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林渺已經感受到了那迎面而來的水氣那擊石的濤聲是那般驚心動魄他的腦海中幾乎接近一片空白。
因為恐懼他不知道那絕崖有多高不知那江水有多深不知那浪頭有多高……一切的一切都是個未知之數而若聽琅邪鬼叟的話他就必須跳入這不知底細的絕崖用好不容易保住的生命去換取一個賭注這使林渺感到有些盲目更有些心虛與恐懼可是他毫無選擇!
「小子你逃不掉的!」火怪的聲音彷彿就響在耳畔一般只駭得林渺魂飛魄散。
五丈、三丈、一丈……林渺剛叫謝天謝地之時倏覺眼前一暗彷彿整個天空突然向大地傾壓而下。
林渺駭然抬頭之時火怪已如一隻大鳥般自他的頭頂壓下雙爪如鷹帶著讓他窒息的壓力鋪天而落。
「老怪我跟你拼了!」林渺心一橫迅轉身雙掌以托塔之勢強推而出。
火怪不屑地笑了笑他哪會將林渺放在心上?
「轟……」火怪雙掌與林渺掌勁一觸立刻大吃一驚。
林渺的掌勁如潮水般奔湧而出只覺五指一陣火辣辣的痛同時整個身形更不由自主地倒跌出去。
林渺慘哼一聲狂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也被震得倒飛而出直向那絕崖之中落下……
林渺只覺耳邊風聲呼嘯五臟六腑彷彿就要自胸腔之中擠出而眼前卻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火怪的怒吼聲仍在虛空中迴盪。
「嘩……」林渺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之時整個身子便已經倒插入江水之中激起高達數丈的浪花。
江底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暗流迅將林渺捲出。
當他再次冒出水面之時林渺現自己距絕崖竟有百丈之遙再看絕崖他不由得暗暗咋舌。
此崖至少有百丈之高籐蔓相接險如斧削。如果他直立崖邊還真沒有勇氣跳下來這借火怪的反震之力貿然而下倒省去了他許多猶豫。
自這麼高的地方躍下即使是林渺功力高絕也被衝擊得頭昏腦脹幾欲昏厥。而且火怪那一擊使他或多或少受了些傷這下子他若想游過淯水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河水冰涼幸虧這是在夏末秋初天氣尚熱他努力地划動著四肢極力想使自己距岸邊近一些。可是無情的河水在此處特別湍急他的力氣似乎是白花了。正當他氣餒無奈之時卻見一艘大船快自上游順流而下禁不住大喜。
「救命……救命……」林渺揮手高呼但是他仍無法控制身子隨水漂流的命運不過他拚命地向上游游動極力使自己隨水漂流的度比大船順流而下慢上幾拍。
大船之上顯然有人聽到了林渺的呼救聲甲板之上立刻聚集了五六個人還有些人在甲板上奔走。
「不要驚慌我們這就來救你!」甲板之上出現了一位老者分開眾人向林渺呼道。
林渺心中稍安至少這些人不是見死不救之輩其實只要這些人扔給他一塊浮木就可以了。
大船度快極本來就是順流而下現在更似有人操槳升帆。
同時還有人準備了大網倒是要將林渺當大魚一般打撈而起。
安眾侯王興竟自密道中潛走包括其美妾和一些親人。
這些人潛走顯得極為狼狽金銀細軟之物都沒有來得及收拾他們分明已感到大事不妙先行躲避因此逃過了這一劫。
宛城軍或降或死大局已完全控制在劉秀和鄧禹的手中。
陳奢緊布城防以防王興逃往城外戰事生得突然結束得也極快僅幾個時辰之間宛城便已易主。
城中百姓沸騰奔走相告各豪族皆前來向劉秀表示依附劉秀的姐夫諸人尚在城中四處收拾殘局。
李軼和李通則帶著一干宛城極有頭面的人物前來道賀。
於是劉秀在萬興樓再次大肆宴請宛城諸豪強城中之事交由李軼、鄧禹、陳奢和老鐵等人去處理。
事實上今次起事並不是一日之功乃是經過許多年的策劃。此次劉家自各地抽調了兩千餘精銳。
劉家這些年一直在招兵買馬更借生意之利培植勢力於各地是以今日成事絕不是偶然。
劉家乃是南陽大族更是漢宗室是以宛城之中沒有不服之人。
齊萬壽果如老鐵所料閉門不出似乎是眼不見心不煩事實上這正是劉秀所希望的。而最讓劉秀歡欣的卻是其長兄劉寅也已在舂陵起兵而大姐夫鄧晨則起兵響應。
劉秀並不想與劉玄一般加入綠林軍這個天下應是劉家的他並不希望去為別人開創江山。
而破宛城正是他走出的第一步。
[註:據《史通》載綠林軍起義於地皇二年(公元21年)後聲勢日益浩大次年分為下江兵、新市兵、平林兵等隊伍。與此同時南陽豪族也乘機起事特別是豪族中的劉氏「自舂陵子弟合七八千人」他們懷著「復高祖大業定萬世千秋」的目的參加起義軍劉秀的族兄劉玄參加了義軍劉秀長兄劉寅使鄧晨和兄弟劉秀起兵響應當時劉秀正在宛城賣谷遂與當地豪族李通、李軼合謀「乃市兵弩」於地皇三年起兵於宛城時年二十八歲(見《通史·劉秀傳》)。]
林渺總算是緩過了一口氣只差沒喝一肚子水。當然這只能怪那絕崖太高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不喝水。
「公子你沒事吧?」那慈祥的老者關切地問道。
林渺不好意思地道:「沒事多謝老先生相救之恩!」
「沒事就好!」那老者溫和地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何需言謝?」頓了一頓又溫和地問道:「不知公子何以會落入水中?是你的舟筏出了問題嗎?」
林渺聞言忖道:「這可不好說實話說不得只好撒撒謊了。」不由得點點頭道:「本想打點魚可誰知今天的天氣特別怪我的小船竟被那礁石所撞而這裡的水流又十分湍急這才落水真是慚愧!」
「也的確老夫常往來於這段水域可是今天這裡的水流確實很怪竟會有那麼高的浪濤便似錢塘江的潮水一般!」那老者也贊同地點了點頭道。
林渺本是瞎說倒沒想到這老者如此輕易地便信了。他從未到過這片水域自是不知道往日這裡是什麼樣子的但今日雷雨交加自然會異於往日心想間不禁抬頭望了望天空只見那層密雲竟又散了開去並沒有大雨灑下。
「雲聚雲散本無常但今日確實很讓人奇怪。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年輕人也不必為損失一條船而傷感只要人活著總會得回一切的!」老者見林渺抬頭望天也不由得望了望天空感歎地道。
「謝謝老先生的教誨晚輩定銘記於心。」林渺不禁對這慈祥而善良的老人湧起了一種強烈的尊敬之意。
「更叔小姐說甲板上風大請更叔還是到艙中去休息吧外面的事便交給別人處理好了。」一名俏婢自船艙中施施然行出極為關切地道。
「呵呵……」老者洒然一笑道:「小姐也太關心老奴了我這把骨頭雖老卻還經得起這點風浪何況這夾江兩岸風景如畫我也沒有多少年好看了倒願多看它幾眼!
林渺訝然這老者出口不俗堪稱儒雅大方卻沒想到竟會是別人的下人。由此可見其主人定然更是不俗了。
「小晴兒你就別來掃更叔的雅興了!」一人插口道。
俏婢橫了那人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麼目光又落到林渺的身上似有些傲然地問道:「你家是哪兒的?要不要在這裡靠岸讓你回去?」
林渺微愕這俏婢似乎對他極不客氣這話倒像是在下逐客令。他不由得淡然笑了笑道:「請替我謝過貴小姐相救之恩如方便的話借我一塊浮木即可!」
老者望了望林渺又望了望江邊的兩岸不由得笑道:「我看這兩岸儘是荒山野嶺的即使是上岸你返家也不甚方便前面不遠處便是淯陽到了那裡再下船也不遲!」
俏婢見老者如此說也不好再講什麼又悠然道:「既然更叔作主就讓他在船上多呆一會兒吧。」
林渺心中大氣雖對這老者十分感激可一股倔強的傲氣使他難以忍受對方的白眼不由道:「老先生好意心領了我看我還是立刻上岸吧。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來日定當相報今日之恩!」
「哦。」老者打量了一下林渺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以他的人生閱歷豈會不明白林渺的心思?他倒也十分欣賞年輕人的這股傲勁是以並不作過多的挽留淡然道:「老夫也忘了自己的名姓他們都叫我更叔你也稱我更叔好了敝小姐姓白乃湖陽世家之人!」
「湖陽世家?」林渺微微吃驚誠懇地道:「若來日能相遇定當相報今日就此別過!」
更叔依然溫和地望了林渺一眼淡然道:「世事隨緣施恩不圖報但若我們真有緣再見我也不會介意以恩相報。年輕人我看你並非凡夫俗流他日定有出頭之日望你好自為之!」
林渺不由得愕然這老者竟如此說他臉不由得微紅他覺得這老者似乎看穿了他不是漁家之人所以才有此一說只是對方沒有直接點明這也顯示出對方過人的修養。
「謝更叔另眼相看他日之事誰也難以預料咱們後會有期!」林渺說完向船上眾人一拱手施了個禮見這附近水流稍緩也不待眾人驚呼他又縱身躍入江水之中。
「啊……」一聲輕微的低呼自船艙中傳來正是林渺在大船五丈外的水面冒出之時他仍清楚地捕捉到那聲音扭頭一看驚見船艙掀開的簾角處飛出一塊浮木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三尺之處濺起千萬點水花。
「拿著!」船艙之中再傳來一聲猶如黃鶯出谷般悅耳動人的女音。
林渺自浪花之間窺得那簾角露出的一張美得無以形容的容顏但僅只驚鴻一瞥之下簾幔又掛上了。
那充滿靈氣的眼神那微帶驚訝的表情那稍有病容卻清秀得不沾人間煙火的俏臉伴著薄而性感的紅唇讓林渺幾疑這是置身夢中。
一呆之下浮木漂遠五尺林渺趕忙抓住但腦海中依然揮之不去的是那驚世脫俗的容顏。
那究竟是誰呢?難道會是湖陽世家的白小姐?抱著浮木他禁不住浮想連翩也不知道是如何爬上岸的。
淯陽淯水之畔僅次於宛城的大鎮雖無棘陽繁榮但卻有其獨特之處同時又是宛城南面的咽喉之地是以這裡的城池也同樣雄偉壯麗。
林渺是爬上一輛拉貨的驢車抵達淯陽的其實他也想返回宛城可是此刻宛城定是四下通緝他而且路途遙遠倒不如先到淯陽再說說不定能弄匹馬來去那什麼城陽國。
想到城陽國林渺便不能不為琅邪鬼叟可惜這樣一個人物居然死於那鬼谷之中。同時他又很奇怪為什麼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隱仙谷這個名字呢?在那裡又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呢?
不過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此時天色卻已晚了。進了城他才現自己口袋中已經沒有一個銅板了連晚上的飯菜也沒了著落禁不住大歎倒霉旋而一想能活著已是萬幸了。
摸來摸去只有那塊三老令是銀質的若拿去當了大概能夠當點盤纏但想來想去只能放棄這誘人的念頭大不了就餓一頓或者索性去城郊哪裡打隻鳥或偷幾個鳥蛋來充充肚子也好對於爬樹他極有信心。
昔日他便是一個爬樹高手現在他感覺整個人都能飄起來想來爬樹抓鳥更不在話下。
林渺在城裡轉了轉還是來到了城郊但沒能找到鳥窩之類的卻現一座破敗的城隍廟這倒也是個不錯的現至少今晚不用露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