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第二十卷 五回 事出還有因
    好不容易哄好了宋菲。看著還鼓著嘴的小丫頭那副樣子。

    沈澄微笑:「還沒長大?」

    「你還說我?」從此在學校失去「尊嚴」的宋菲耿耿於懷,你可以欺負我,可以調戲我,可以耍流氓,但是不能在我的學生面前這樣。

    小丫頭的底線被這個混蛋觸犯了,記恨上了。

    一遇到周娟,立即就第一時間告狀。丫頭片子委屈的講著事情的過程,滿桌的長輩聽了無奈。沈澄自然是孫子似的,到處求饒。倒也為一頓晚飯增加了不少樂趣。

    一直到蔣天鴻走了。

    陳斌卻把沈澄抓了一邊:「這個事情就別問了吧。劉大為也是氣急了的。」

    「什麼?」沈澄楞了。

    「是我一家親戚。」陳斌苦笑:「但是我敬而遠之了。般的不會有聯繫,但是這個事情上,我還是有點發言權的。當然,陳叔不是讚歎他去打人家兒子,這事情違法,你處理的對。」

    「凡事總有前因啊。怎麼回事情?陳叔你和我說說。」做起了壞事其實很沒品的沈澄,豎起了耳朵。

    大家也安靜了下來。

    陳斌笑了笑:「我這個親戚,小時候就,有點像你吧。哈。他上學打架。曠課,抽煙喝酒。畢業後做生意但是一事無成。家裡人對他就漸漸的淡了。我呢,也不想和他怎麼牽扯。小錯不斷大錯不犯吧,說混也不是混的。倒是好鍛煉身體。一般的人也不敢惹他。」

    斟酌了下,陳斌說到了重點:「和宋傑的父親,該是叫宋子良,他們是朋友,當年有事情還請過我。後來反目了,大概在十年前。就是他們發家地時候,那時候他們在倒賣東西。八十年代一起搞家電。中間有一次去廣州進貨。進貨的二十萬被人掉包了。火車上。宋子良去上廁所。劉大為在睡覺。宋子良居然就沒叫醒他!」

    「怎麼這麼糊塗?」

    「是啊。怎麼這麼糊塗?」陳斌譏笑著:「這是後話了,下車了,提著包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可是那時候。還怎麼查?一人一半的投資,就此泡湯。其中還有借款。宋子良還好,劉大為可是傾家蕩產了,他這個人怎麼餘錢?」

    沈澄琢磨著。

    陳斌擺擺手:「這個事情,不偏不倚的說公道吧。宋子良負責。他知道劉大為在睡覺居然離開?叫了一聲沒醒,也就不叫了?不公道的話,這個精細的人會這樣糊塗?劉大為越想越不對。按著常理分析。也的確如此。可是當時債主上門。劉大為也顧不上許多了,想來想去,只有硬著頭皮請宋子良借點錢。宋子良推脫了。並且說風涼話,認為劉大為搞不好玩鬼,害的他損失了十萬。」

    「呵呵。不這麼說,就不正常啊。」沈澄笑道。

    「是啊,劉大為還能不急麼?當即賭咒發誓自己沒幹,宋子良當然也賭咒發誓。兩個人一頓大鬧,在周圍朋友的勸告下,各大五十大板。但是宋子良做了一件事情。這個事情至今有人稱道。」陳斌冷笑:「當場擠出了自己地存款二萬。說。再鬧是兄弟,不管怎麼說,不能看你死。幫你一把。」

    「哦?」

    「劉大為沒有要。掉頭就走。大罵虛偽小人。周圍的朋友看不下去了,風向就轉向了宋子良了。劉大為一下子孤立無援。加上過去名聲。所有人全聽宋子良的,覺得可能是劉大為玩鬼。現在是在作秀。劉大為氣不過,打了幾架。把朋友全部徹底得罪了。事情鬧到派出所,當時我在基層。不過不是一個所。他老婆找來,我就去看看。」

    陳斌沉默了會,評價道:「我不喜歡這個傢伙。但是那一刻。憑我的感覺,他地確沒玩鬼。能讓那個混賬傢伙嚎啕大哭,絕對是受了委屈了。而宋子良有疑點。只是查無實據。後來的發展更肯定了我的想法。」

    「什麼?」沈澄問道。

    宋菲看著這一切,心裡忽然有了點微妙的感覺。她覺得,陳斌甚至有點低姿態似的,彷彿必須要和沈澄說清楚緣由。不僅僅是因為在乎,還因為什麼?

    而沈澄覺得自然。周圍人也沒有什麼表示。或者他們也藏在心底?

    默默的看著沈澄穩重的坐在那裡傾聽。無法想到這個混蛋尖著嗓子裝人妖噁心自己地事情。宋菲撇撇沈澄,想氣又想笑。

    女兒家的心思。沈澄沒時間去顧及。

    他聽到陳斌在說:「宋子良一邊喊著委屈,一邊和親戚借錢,趁著劉大為被抓的時間,開始突擊市場鞏固地盤。做的很急。雖然劉大為十五天後被放了出來。但是這十五天宋子良已經又出廣州了。」

    沈澄還沉默著。

    陳斌帶著點不確定:「家電,也許是幌子。但是他們彼此都不說。我也不想多事。感覺就是這樣。那個年代帶現金去做生意很正常,廣州那邊沿海家電批發也是事實。可是我總覺得他們有些其他內幕。不過放到檯面上的,就是錢的責任問題。」

    「現在他們沒什麼不對吧?」沈澄問道。

    「那要問你啊,你一個電話,還不確定走私途徑麼?」陳斌忽然笑了。

    周圍也一片笑聲。

    沈澄尷尬的摸著鼻子:「哪裡有這麼神通廣大,蛇路鼠路,查不清楚的。」

    「逗你玩的。他們該沒有。資金原始積累的時候,他們會這個干,比如古董之類。而現在肯定不會了。劉大為很記恨。出來後卻又沒錢沒人。宋子良卻做地低調又風生水起。哦,他和朱明還有點來往。這是我親眼看到過地。」陳斌聳聳肩:「當然,這不代表什麼。劉大為後來靠抵押房產,換了貸款。依舊走老路,繼續搞這些。宋子良卻轉型搞賣場,後來又搞基建了。」開發?」沈澄問道。

    陳斌點點頭:「開發。規模不大,但是資金該可以吧。這東西一般的人玩不轉的。錢多,關係就多。和劉大為已經天上地下。劉大為雖然也不錯,可是畢竟差距大了。」

    「顏叔認識這個宋子良?」

    「認識,他不惹我。我不惹他。我怕啥,我乾兒子沈澄。」顏同老痞子似的在那裡得瑟。

    宋菲咯咯一笑。燕子也笑噴了:「你得了吧你。問你話你不能正經點?」

    顏同哈哈一笑:「吃過飯,怎麼說呢,客客氣氣的。卻有距離吧。反正我追求簡單,沒啥子順眼不順眼的。這個人風評倒是不錯,只是私下有人說過,很有心術。哦,他和費偉名好像熟悉。你問問費偉名就是。」

    沈澄點點頭。

    陳斌歎了口氣:「這個事情我也不想問。反正現在的處理,劉大為也該接受。他畢竟違法。不過。」

    「我相信陳叔。宋子良真有後招,我心裡就有數了。按規矩。這麼玲瓏的人,該很快找到我爸爸,或者我了。」沈澄笑咪咪地說透了。

    陳斌拍拍他:「好,不提了。」

    「陳叔,你嘴上說不當他親戚,敬而遠之了,但是還是幫他的。」沈澄損道。

    陳斌卻沒笑:「沈澄,吃飯不容易啊。他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真該死誰管他。可是。另外,宋子良和金市長關係很好。」

    「哦。」

    不再說了,陳斌很坦誠。

    有其他人也許會參合裡面,自己不好怎麼出面地。蔣天鴻又要走了。前景還沒看清楚。金市長假如有什麼想法,沈澄跳出來,胡攪蠻纏也沒人拿他有辦法。

    對這點,沈子豐無所謂。陳斌可不是拿自己兒子當槍使的人。今天主要目的還是怕沈澄當了人家的槍。真過激了,後悔就晚了。

    該說地說完了。

    陳斌地電話已經響了起來。看看,接了說了幾句放下:「劉大為地老婆。」

    他剛剛說在開會的。

    沈澄點點頭:「陳叔。晚上我悄悄地去看下劉大為吧。最近無聊。」

    沈子豐笑笑:「問陳叔幹嘛?你想去就去。莫名其妙的。」說的陳斌撲哧一笑:「子豐,得了吧,你這是擠兌我呢?來,沈澄啊,叔叔敬你一杯。注意方式方法。」

    「嘿嘿。」

    周娟在拍沈子豐:「你這個人。不會說話就別說。」陳斌連連擺手:「一家人,又是老兄弟了,他什麼德行我不知道?我逗他地呢。」

    沈澄裝的戀戀不捨的看看宋菲:「不是我不陪你啊。」

    宋菲小臉一紅:「誰纏著你的。」

    劉大為坐在那裡。低頭。

    什麼話也不說了。幾個哥們也被關了裡面。

    沈澄把車開到了那邊,遠遠的看著他。悄悄打了個電話給許海生。

    許海生接到沈澄的電話一楞:「在啊。」

    「你幫我個忙,幫我把劉大為帶到你辦公室。我悄悄問他點事情,你別說出去。」沈澄搞鬼似的道。

    許海生頭都大了,這個傢伙喜歡打了人之後和人家談心?打自己也是這樣。打劉大為也是。什麼人品?

    操作過程就特麼一個黑社會!

    雖然這麼抱怨,但是許海生是知道的,沈澄不會沒事情找事情。他依言把劉大為帶到了自己二樓的辦公室,沈澄沒一會上來了。

    在拐角:「這個幾天照顧著點,事出有因的。該判地判,但是幫我頂住。」

    「行。」

    「哎,我發現你帥多了。」沈澄立馬拍馬屁。做夢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句,立馬噁心地許海生冷了臉就走人。

    這傢伙在後面沒心沒肺的哈哈一笑:「但是比我還是差這麼一點點呀。瓦卡卡,我又無敵了。」

    隨即溜進了辦公室。

    劉大為看他頭疼,緊張。

    沈澄一屁股坐下了:「不管怎麼樣。不能在學校裡面打人。事情我知道了點,今天晚上和陳斌一起吃飯的。他把過去的些內幕和我講了下。這次,你情有可原,但是該懲罰的還是要懲罰。」

    劉大為呆呆的看著他。

    「他看人不會錯。雖然不喜歡你,但是聽完了他的話,我也判斷下來,你不是個小人。但是不是個小人,你做什麼小人事情呢?鬧到學校裡,你兒子被他打了,你要你兒子鍛煉。學散打,在家裡殺雞練膽子,然後去砍了他啊,反正未成年,你自己可是發育了的。什麼腦袋,難怪被他玩地轉轉的。」沈澄不客氣地諷刺道。

    …這就是沈澄?慫恿自己教育兒子鍛煉,然後去砍人?

    劉大為在掐自己大腿。

    「你沒做夢。沒和我接觸過。俺就這樣的人。」沈澄恬不知恥的自我吹噓了一句,丟了根香煙給他:「你朋友那邊你怎麼處理?人家全是為了你。」

    「我抗。」

    「抗個鳥,他們犯法也要抓。你怎麼抗?善後啊,我也不收你錢。你那點身家我也看不上。爭取從輕吧,不過萬一有波折。要學會忍。」沈澄意味深長的看著對方。

    劉大為地眼睛忽然一亮。直直地看著沈澄。

    「於公,做錯事要有代價。害人地人不能逍遙。於私,你該知道。我不過我打你也是白打你,不服氣你可以單挑,誰特麼報警誰王八蛋。」沈澄很港片的保持著風格:「私下問你一句。當年那二十萬,到底幹嘛地?你們還有什麼矛盾沒有?現在我是用私人身份問你,問清楚,我才好下手。最近閒的蛋疼。想挖挖墳。不過,保證出了這個門,不再有人知道,包括陳斌。」

    劉大為看著沈澄,不知道說什麼好。

    「怕我蒙你?這是你的機會,假如沒這個賭性,那就算了。或者你當年事情太大?殺人地?」

    「沒有。沒有。」

    澄恩了一聲。不說話了。

    房間裡沉默著。

    劉大為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沈澄,肯定有其他的內幕。

    八十年代。能幹啥?八五八六年之後,沒改革開放,全中國一片單純,那年代的倒爺遇到現在的良民智商都是渣吧?要知道這十來年,多少案例翻出來了?那些全是教科書啊。

    再說他真是個極品的人,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沉默了會,劉大為低聲道:「其實當年也沒啥,搞紅油走私的。私刻了供銷公司公章。一台黑白電視機才買七八百,雖然那個時候七八百值錢了,可是拿價就很高,加上運費,畢竟沒什麼大利潤,在那麼認識了一個老闆搞這個的。然後我們就參合了,不過才做了二筆,對方就跑了。其實虧了十五萬在前面了。血本無歸啊。之後回來才有了那二十萬帶著再去廣東的事情。沒想到又出了這個意外。」

    「那個老闆哪裡人啊?」

    「香港的吧。」

    沈澄忽然想笑:「叫啥?算了,記得樣子不?」

    「記得,一直記得。」

    「過段時間,我請個專家來,你說他畫,我幫你去香港找找。嘿嘿。」沈澄得瑟著。

    「……」不是沈澄,劉大為真地認為對面的傢伙是個瘋子,吹牛。

    影視基地的事情大家全知道。也知道那邊是香港來的,私下傳說裡,那些老闆其實全是黑幫起家的。古惑仔已經開始風靡。八卦消息很多。那邊整天不知道多少小屁股在等等,什麼大飛的原型,什麼浩南的原型,希望能看到,崩牙駒的事跡也已經廣為流傳了。

    葡京看場子的啊。國際賭場地老闆之一,加國際賭場看場子的,人家這才港。偶像啊。

    作為拉他們來的沈澄,就不要多說了。

    劉大為心裡忽然起了點希望,猛點頭:「事情也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就想當面問他幾句話就夠了。沈警官,你這能幫我找到,我為你做牛做馬都願意。」

    「只要他還在香港,只要你的記憶沒錯,只要他沒穿越。」

    「穿越?」

    越事件當事人咳嗽了下轉移話題:「就是蒸發啦。呸,晦氣,就是,就是反正是不得了的事情。恩。就這些事情?」

    劉大為猛點頭:「我還會騙你麼?」

    「最少,十五天。這是起碼的懲罰。有一個十五天啊。希望,人生一個循環吧。」沈澄笑瞇瞇的站了起來,拍拍他:「我沒來過。」

    「嗯。」

    打了個電話給許海生。沈澄向外走去:「走了。」

    拐角。

    許海生問道:「沒事情了?」

    沈澄點頭:「謝了。哥們。」

    許海生笑了笑:「準備這次怎麼折騰?」

    「反正有人要壓他,要往死裡整,呵呵,你就告訴我吧。等著那些魚兒跳上來。」沈澄壞笑道。

    許海生恩了一聲。

    「明天喝酒。隨時聯繫。」沈澄拍拍許海生,招呼了下走了。

    其實沈澄更知道,陳斌深層地意思。

    蔣天鴻要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人心眼活了起來。山頭,觀望,期待,或者直接活動。市局裡還算安定。可是這個社會,什麼也牽扯著。

    很有可能,有人要越級挑戰。陳斌是借這個機會,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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