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第十一卷 第十四回 前塵的舊恨
    收費站裡衝出了幾名便衣的時候。

    李雙江的心就冰涼了。人在這個時候的預感特別的靈,老天就是這麼的喜歡折騰人,其實這樣的預感提前量也就短短的幾秒鐘,不給也罷!

    他的心撲通一下摔到了谷底。

    車門打開了,笪兆正還在那裡發著愣,警官證上銀色的徽章已經閃了他的眼睛。耳邊一個聲音在大聲的說著:「笪兆正是吧,下來。」

    「李雙江?是李雙江。」

    正在說著,後面的緊跟上的車裡,也有人下來了。

    笪兆正想說些什麼,李雙江卻慘然的一笑,那笑容裡的味道讓他覺得寒磣的很。

    「進去。」

    冰涼的手銬戴上後,兩個人被分別塞進了兩輛麵包車裡。笪兆正已經沒有心思去看周圍了。整個人在一瞬間就蒙了。他比李雙江還不如,他一點點的心理準備也沒有。

    電話打到了江城。

    陳斌放心了:「抓到了。帶回來嚴加審問。」

    隨即他撥打出了下一個電話:「良才,笪兆正落網了。你看是不是透露出去?」

    一直等他打完了電話。

    有點雲裡霧裡的沈子豐才驚訝地叫了起來:「怎麼,和良才那邊的事情也有聯繫?」

    「朱明這邊沒有。不過李雙江聯繫的這個笪兆正,他的背後可能會有點問題。消息透露出去看看反應吧。良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走了,走了。終於能喘口氣了。」陳斌伸了個懶腰。

    之前和沈子豐嘻嘻哈哈的,也僅僅是調節放鬆,苦中作樂而已。

    直到了這一刻,陳斌才算心裡有了點底。

    他斷定李雙江和朱明的死。絕對有很大地關係。至於笪兆正。那算是額外地收入吧。

    「你不打個電話給蔣書記匯報下?你可是第一負責人。」

    陳斌哈哈一笑:「得了吧,我去和胡濤匯報,這到手的功勞的了,還是分分人吧。」

    「也對啊,哎,陳局,幾天不見你進步了嘛。」

    「去你的。」

    陳斌瞪著沈子豐:「在分局的時候,那是我做一把手的。你呀。我說你怎麼稀里糊塗上來的,就沒說錯。你說我現在去和蔣書記匯報,胡濤怎麼想?」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感謝陳局麼。晚上我請客。」

    「我說正經的,子豐,和我無所謂,和其他地人,你一定也要注意了。你這個人心裡沒鬼。沒那些花花腸子,看得慣你的人,知道你的人能和你交心,不瞭解你的,容易有矛盾啊。」陳斌真心實意的勸告起了老友。

    因為沈子豐現在步入的層次裡。注定了要和過去只對一個上級負責,有本質的區別了。

    沈子豐默默的點點頭。

    人心是肉長地,他把感謝放了心裡。

    其實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人情世故?只是過去和陳斌,已經是交心的朋友了。

    而現在,正如陳斌所說。

    當官了。也煩啊。

    在中國當官。如果只把自己分內事情做好了,沒用。分內事情沒做好。分外事情做好了,也許還有用。

    這是很奇怪的邏輯,卻又是殘酷的事實。

    苦笑了下,陳斌拍著沈子豐的肩膀:「走吧,你當我情願呢?我自己去都覺得噁心呢。領導,一切是在領導地領導之下,在組織的關心下我們才能進步啊,不然,我陳斌算個鳥,你沈子豐算個鳥?對吧,走。」

    兩個人苦轉成了樂。

    大環境內這樣多年,其實早就麻木了,現在全陞官了倒有點矯情起來了?

    相視一笑,沈子豐陪著陳斌向胡濤的辦公室走去。

    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夜色籠罩著江城的時候。

    王斌和黃明陪著燕子一起,在招待著轄區所的朋友們。

    沈澄則陪著沈子豐,陪著陳斌還有老郭。

    「你一定要敬敬你陳叔,郭叔!」沈子豐知道兒子傷口還沒痊癒,但是男人有地時候,這杯酒是一定要喝地。

    「沈澄,不許喝。」

    沒等陳斌說完,沈澄站了起來,一口乾了沈子豐杯子裡的酒,才笑著道:「陳叔,郭叔,我真地感謝你們。但是不能多喝,等我傷好了,我一定好好的請你們一頓。」

    「這孩子!」老郭樂呵呵的拉著沈澄的手:「坐,坐。」

    沈子豐極其的滿意。

    這種場合裡沈澄地到位,陳斌其實也很開心。但是他還是在抱怨著沈澄:「沈澄可是我手下的人,你再灌他,我和你玩命。」

    「行行,我兒子是算交給你了。來,陳局,我敬你一口。」沈子豐自己給自己斟上,舉起了杯子。

    「干。什麼一口。」

    「陳局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沈澄微笑著問著老郭。

    郭主任在一邊夾著菜。一邊道:「還不是事情辦出眉目了?對吧,陳局?」

    「保密,保密。」沈子豐在擺手。

    陳斌把他的手拍了下去:「和沈澄保密?你少虛情假意的,我以後要他和你保密差不多。對不沈澄?我們市局的三個喝一杯,不帶分局的。那地方檔次低。」

    一句話說出,四個人大笑了起來。

    沈子豐心裡說不出的快意,兒子地工作正式了,自己地地位上去了。直接領導還是老朋友,又有萬金油老郭,暗中向著自己這邊。

    人生在過了一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又新生了一次似的。

    其實,他哪裡知道,這的確是他的新生。

    隨意的說笑著。陳斌在桌子上,和關係密切的三個人談了起來。這大概就是職業的毛病。

    男人和男人一起,總要找些共同地話題。

    比如最近發生的事情。

    比如最近的案子。

    「李雙江也算有點頭腦的人。居然這麼大的嫌疑,這麼明顯?到底什麼事情讓他這樣?」沈澄奇怪的提問了。

    陳斌笑道:「這正是關鍵所在!全不解啊,不過很值得懷疑。他沒鬼他跑什麼?所以等他一到江城,我們就開始審問了。我在等消息呢。」

    「那笪兆正是幹嘛的?」老郭問道。

    「背後肯定和李雙江這邊有點勾搭,分析案情的時候。我就覺得朱明一定有經濟問題。現在除了這些,哪個男人為個女人自殺?」陳斌坐了那裡,皺起了眉頭:「結果笪兆正地工作單位,正符合的了我的想法。我看,他這邊搞不好還能突破點什麼。」

    沈澄很八卦的問道:「那傢伙是幹嘛的?」

    「省經貿委地一個小處長。還是個副的。」陳斌說完了擺了擺手:「還是老規矩。出了門大家閉嘴。不說這些了。來……」

    這個時候。陳斌的電話響了。

    包廂裡一霎那安靜了下來。陳斌拿起了電話:「嗯?恩,是麼?知道了?行。」

    電話放下了。陳斌的臉也沉了下來。

    「看來。不是李雙江干的。」陳斌道。

    大家看著他。

    陳斌搖搖頭:「起碼不是李雙江親自幹地,因為他沒有作案時間。前天中午沒有見到朱明後,他隨即出門就去了省城,在到省城地時候,他聽說了朱明自殺的消息才害怕起來地。他說的這些時間,地點,等等,全有人證,按著他們的判斷,好像是假不了的。李雙江還在交代著,當然,他們已經去調查他提供的些東西了。」

    沈澄的嘴巴動了下。

    「你說。」

    「沒什麼,我剛剛是在想些廢話,想李雙江為什麼跑,那麼朱明哪裡來的藥?他不見得隨身帶吧?」

    「不可能隨身帶。雖然是副局長,但是當時看押後,該走的程序是肯定要走的,誰也怕遇到這種事情,卻偏偏發生了!」陳斌忽然的心情全沒了,朱明的死因現在是重頭戲。

    必須要查個清楚,結果抓獲了李雙江笪兆正,卻讓一切更加的撲簌迷離。

    下午的高興,就這樣轉成了鬱悶,彷彿一拳頭砸了空處一樣。陳斌惱火的坐在那裡,無心再吃飯了。一邊的沈子豐眼睛閃了下:「幾個看守這邊,再加大力度詢問詢問?」

    「你是說?」陳斌把頭轉了過來。

    「不行,就讓我們這邊來,搞不好之前查他們的人,好像不好意思似的。就怕問不周全。」沈子豐嗡聲的嘀咕著:「簡直荒唐了,還有,那個後面的踐踏環境是誰幹地?」

    「會不會有人故佈疑陣?故意向著李雙江身上引?」

    一直在琢磨著的沈澄忽然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並且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他在假設著:「笪兆正要帶李雙江去哪裡?去見誰?假設一種情況,會不會笪兆正也不知道,他只是中轉,而他後面的人甚至是滅口的。假如這種情況成立,誰能第一時間掌握朱明地動向?李雙江第二天中午看了朱明,下午就去了省城。此時朱明卻自殺了。一切這麼地巧?他去省城見笪兆正幹嘛?這中間一夜,他見了誰?」

    這樣?!!

    會不會?!

    三個成年人立即沉思了起來,雖然沈澄提議的詢問笪兆正,詢問李雙江,這些必然的程序,負責審問的人肯定是已經在做了。但是沈澄的這種主動的思路,他們卻真的沒有想到。

    假如,沈澄的思路是對地。假如會是這樣的情況,陳斌忽然很後悔,今天該繼續跟蹤下去,而不是急於抓捕的!

    壓力!這該死的壓力!

    「假如這樣,這就是個連環套。朱明出事,那邊隨即就有了反應,安排調動了李雙江,做了最壞的打算。那麼就可以說。李雙江這邊也許只是個障眼法。真相其實在後面!現在看守這裡必須加大力度再次詢問,李雙江和笪兆正這裡也是。沈澄說的對,背後的人很陰險!這種可能性很大!」

    忽然又得到一條思路的陳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沈子豐抓住了他:「你先吃完了,我叫服務員上點飯,吃好了就回去。你打個電話就是。」

    「是啊,陳叔,馬上幾個事情一起來,你身體也要注意地。」沈澄也勸著。老郭已經站起來去叫服務員了。

    陳斌歎了口氣,又坐了下來:「急啊。總覺得隔著層什麼。一捅就破了。卻使不上力氣。」

    「等吧。只有等。」沈子豐安慰著他。

    審問這種事情,假如還需要堂堂的市局副局親自上。那就是兒戲了。他要做的,是領導,是安排,以及分析,和等待。

    偏偏等待最急人。

    笪兆正是省經貿委的?

    坐在那裡,也在思索著的沈澄,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鄧波,那個雜碎地老子不是也在省經貿委麼?

    「到底李雙江多大的事情?和朱明牽扯了什麼?而且偏偏現在又不好問朱明的老婆,放著個人在那裡,一大把的問號,卻收拾不起來。那女人還在玩命的跳!這真是,真是憋啊。」沈子豐為陳斌在焦急著。

    他說地事實。

    朱明之前地職位地位在那裡,同一個系統的,怎麼著也不能在證據齊全前,把事情做絕了。因為萬一是誤會,那陳斌以後逃不了一個刻薄地名聲,這就是陳斌不得不顧忌的地方!

    他的確是難。

    而此時此刻,腦海裡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些念頭的沈澄,忽然的開了口:「陳局,必要的時候上點手段吧,調查笪兆正,李雙江,朱明,乃至笪兆正注定會交代的誰,他們的家庭其他成員關係。」

    「這……很難。」陳斌在那裡猶豫著。

    沈澄說的手段,這兩個字很模糊,範圍很大。

    沈澄卻忽然一笑:「陳局,反正我現在養著傷,輝子他們在外邊社交也廣,你給點信息我,我幫你看看?」

    「對,這樣,陳局,看守那裡,你交給我來,我反正六親不認。這些社會關係上,你讓沈澄也出點力氣。我馬上在再個電話給我老弟顏同。你就督著笪兆正和李雙江本人。我們全力突破看看。」沈子豐也贊同了兒子的意見。

    陳斌有事,不能不幫!

    一邊,郭主任也抬起了頭來:「省城我也有點朋友,我帶著沈澄一起吧。陳局,放心吧,我們幾個一起,加上沈澄這個後起之秀,一定會有突破的。」

    「……不多說了,我乾了這杯。」

    面對這些情義,陳斌重重的點點頭,揚起頭來,甩掉了一杯酒。

    隨即他一抹嘴:「今晚就開始。沈澄你和你郭叔配合好。我和子豐配合。我還就不相信了!」

    這,才是陳斌!

    看著眼神凌厲的他,沈澄想著,他繼續撥弄著手裡的筷子,朱明,李雙江,笪兆正,笪兆正後面是?

    忍著,告誡自己忍著,因為在信息匯總前他不能現在說什麼,但是沈澄覺得,一切很有可能!

    那前塵舊恨!情節其實是在滾動著前進,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伏筆,每個人物直接或者間接的,都有著無形的線穿著,一個個淘汰,或者一個個繼續,因為我寫的是沈澄,所以一切是圍繞著沈澄的身邊,他重生後到現在的過程。

    救父,殺賊,立威,揚名,護妹,收宋,一次次的了恩怨。

    對方有反擊,而他有出擊,一切糾纏著,無巧不成書。

    貫穿其中的,是我努力想寫好的,浪子回頭後對家人的珍惜和溫馨,這是主題。至於殺殺人放放火,那是沈澄偶爾為之而已。

    當然,初速度慢了點,因為正常人的生活是平淡的,沈澄已經不容易,後面就會漸漸的節奏加快了。

    只是一個男人舊恨未了,他又怎麼放的下前世那麼重的包袱起飛呢?

    人生該畫個句號的地方,就一定要畫個句號才能另起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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