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幾個佩帶護心鏡的人,依然未曾停止忙碌,穿梭當中,不一刻簾帳外便東一片西一張地掛了不少五顏六色的符咒,而後又在涼亭範圍擴大三尺的地方灑下白色粉末,做出外圍界限,界限內又放下不少鈴鐺、小鼓、紙人紙馬、小幡、小旗、小門之類的東西,全部做完之後,退開數步,一起坐於地上,口中「唵(an)、嘛(ma)、呢(ni)、叭(ba)咪(mei)吽(hong)」地唱了六遍,一齊起身,口中發出「嗡!」的一聲。
剎那之間,白煙騰然而起,待到白煙消失,哪裡還有涼亭?哪裡還有那一直穿梭忙碌的十幾個人?
忽然一片嘩然之聲,衣炔閃動間,周圍便出現不少人,各個想擠向前去,看個仔細。卻是無一進入那原涼亭所在的三尺範圍內,也不知是無法進入,還是均知那無形的界限不能進入。修小羅和柳一摟一直呆呆看著,見到這幕景象,不禁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卻又知曉,這情景一旦出現,便表示巴圖和心月狐的準備工作,已正式完成。只過片刻,嗖嗖嗖幾響,那原本涼亭所在的「問旗亭」中心地帶,便出現了七名身著紅色袈裟,裸露出右臂的中年喇嘛。這七個喇嘛人人膚色黝黑,臉頰部位黑裡透紅。那是長期生活於高原地帶的特徵,想來他們出自高原藏地。
六喇嘛虛空而坐,分居六方,中間一喇嘛虛空而站,向圍在四周的眾人團團一抱拳,澀聲說道:「諸位。今日將大家請來,不為他事,乃是有請諸位參與一場武林盛舉。請務喧嘩。」
此人說得是漢話,依然十分艱澀,卻要流利易懂上許多,可能是國師巴圖一眾中漢語最為出色之人。修小羅掃了一眼,發覺只片刻功夫,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依著那看不見的涼亭,圍攏了不下百人。他們原本距離涼亭最近,現在卻被擠退到了人群的第三層。周圍人等各個看來都有身不俗武功,不過衣飾五花八門,多有平常人裝束,兩人的行商裝束打扮,頓時融入其內,顯得毫不扎眼。
人數雖多,卻在那喇嘛說道讓大家肅靜後,都鴉雀無聲地注視著那喇嘛。
那喇嘛又抱拳團團一禮,這才說道:「此番盛會,乃是由武林十三異人中的國師巴圖以及你們熟知的心月狐前輩共同發起,用意乃是為對付濫殺無辜的陰陽二魔一行。」說至此處,眾豪登時一陣騷亂,各個都是面有懼色。那喇嘛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那同為武林十三異人的陰陽二魔,自去歲夏季首開殺戒後,至今不足一年時間,被其所滅的大小門派幫會已達五百之多,死亡之武林同道,至少也在三千以上。稍事知曉醫藥毒物的尋常人,死者據稱亦有千名。更於大年初一的當日,在開封城內,創下了屠殺開封全數武林人多達四百的慘局。相信諸位中也有不少親朋好友,亡於陰陽二魔手下。」
說至此處,群豪已經有不少流出了眼淚。
那喇嘛又道:「此種不問緣由之濫殺,業已驚動了江湖所有門派幫會,更驚動了許多早已隱世的高人。」抬高聲音道:「近日得到消息,那陰陽二魔,在入川驅散了酆都『十八層地獄』、『陰陽界』兩大勢力殺戮了四十餘人後,向東向北,行蹤無定。吾師親來,恰逢心月狐前輩出山,攜手一談之下,共商除魔大計。兩尊長以無上靈力,捕獲陰陽二魔行蹤,推斷今明兩日,二魔將在附近出現,故有這等召喚之舉,請得諸位。」
群豪中本有已經失聲而哭者,也當下止了哭聲,百餘人圍攏的問旗亭上,登時寂靜無比一,便是一根針墜,也能聽得清楚。
那喇嘛道:「請得諸位,乃是共行除魔大舉。相信有些朋友,已知吾等身份。吾等七人,便是被江湖人送上匪號曰『高原七輪』的七個不成材弟子。守衛三條要道的,乃是大都人所共知的『三神將』與上都家喻戶曉的『五滅天』。現下便可將此秘密告知諸位,吾等一十五人,俱是家師巴圖親傳弟子,也系全部弟子。吾等知曉,諸位不少皆為南人或漢人,對吾等蒙古人與色目人抱持無法抵消的敵意。甚切深惡痛絕,恨不能生啖吾肉。」
他說至此處,忽然微微一笑。群豪聽得均是暗暗點頭,心想這喇嘛倒是十分明理,若是以後真有機會生啖其肉時,倒應留個情分,把他們烤熟了再吃。有些已經上上下下地喵來喵去,思索著先吃何處最妙。卻也有不少心中微動,覺得這喇嘛十分誠實,說起話來恁是中肯,將來見了,未必便一定能成為敵人。
那喇嘛面色突地一端,聲音也大見威嚴,凜然說道:「之所以說道吾師共吾等十五弟子,無非告知諸位,以吾這些你們深惡痛絕的蒙古人、色目人,亦可於無甚干聯時不計姓名代價,只為除魔,想必諸位俠心義膽,定然不會畏懼!」
群豪詫異一下,對那陰陽二魔的恐懼,便當下消減了許多,爭強好勝與民族自尊,均不能容忍這等暗含激將的說辭。有一豪勇者已然忍不住喝道:「那喇嘛!誰說吾會畏懼?!見了陰陽二魔,你們不要逃才是!」有人發言,餘人登時豪氣大發,紛紛道:「那喇嘛!咱們先除掉陰陽二魔,然後再看看誰人膽小!」
那喇嘛毫不介意,沖發言者點頭微笑,而後繼續說道:「據可靠消息,那陰陽二魔一行,統共不到二十人,其中陰陽二魔,由家師及心月狐前輩聯手對付,吾等十五人,負責對付陰陽二魔手下的四名老僕。餘下人等,便由諸位共同協商,希望無論門派關係,此刻都應聯手起來,各自結伙,將陰陽二魔剩餘的屬叢,悉數解決!——諸位!你們有百餘之多,那陰陽二魔剩餘的人手,最多僅有十二三個!結伙以十人為下限,三十人為上限,一個團體聯手對付一人,每個團體自行分為兩伙,一主攻一主困,屆時團伙比對方少了,便實力強的主動分解,團伙比對方多了,實力弱的便自行加入其他團伙。是以每團伙應有一到兩個盟友,相互。這樣便可有萬分把握應對局面。大家說說,有沒有信心不讓一人逃了出去?!」
只聽得轟然一聲答應,群豪無不扯緊了嗓子一起呼喊。
那陰陽二魔的可怕,是人人知曉,說歸說,倘若那喇嘛當真讓他們對付陰陽二魔,什麼膽小不膽小的什麼畏懼不畏懼的,都算個屁——這些喇嘛陰險毒辣那才是事實,自己保命要緊那是天理。
現下一聽陰陽二魔和據說最為可怕的四名老僕都被包了,又只要求結伙後對付一個陰陽二魔的手下,哪還放在心上,無不豪氣大生,信心百倍。對這喇嘛和巴圖也不禁大有好感。心想怪不得蒙古人能征服世界,看人家一出就是一門皆出,隨口談談,就是應對的最佳策略,反觀自己這些漢人南人,至今才見到了一個前輩高人心月狐,還居然沒帶一個門人!其他的什麼隱世高人呢?若是這些隱世高人都怕了什麼陰陽二魔,娘的日後見了他們誰再尊敬他們誰就是龜孫子養的。又想倘若此前在其他地方出現過的武林群豪自行聚集圍困陰陽二魔反被殺戮一盡的殘酷場面中,要有了這喇嘛的方法,而非各顧個的,至少也能殺了陰陽二魔一兩個手下吧?
那喇嘛大叫一聲「好!」,豎起大拇指向群豪讚了一下,接著大聲說道:「諸位,那就大傢伙兒都比上一比,看誰人結伙後竟放走了一個,日後大家見了,都唾罵他們可好!」群豪無不大為興奮,紛紛叫道:「豈止唾罵!那簡直就是我們的仇人!誰人失了手,以後也別在江湖上混了!」各個發著咒言,說道自己一夥若是誰失了手,自己先不放過,若是自己失了手,那便當下自刎了事。
喧鬧中忽有一人道:「媽的誰若失了手放走一人,男的便當下自宮斬了自己那活兒,女的便自己脫了褲子,讓大家操個遍!」
群豪聽了,登時便有幾人叫起好來,忽然鼓噪叫好聲陡然中止,像是有事發生。修小羅與柳一摟目光掃動,便見對面竟果真有七八個女子,且都頗為年輕,其中兩個竟然甚是美艷,其他幾個也都頗有幾分姿色。一眾目光都正望向那幾個女子。那幾個女子被群豪眾目所視,又想到方纔那污言穢語,面色都是紅一下,白一下,又氣又怒地以目光四處搜索,人人臉上如罩嚴霜,看來只須再有一人妄自發言,或是目光淫穢,便會當下出手懲戒。
陡然一條人影從修小羅身後竄出,射向正西邊人群。那正西邊的人群登時一亂。修小羅與柳一摟此刻方位基本在南邊,距離正西邊人群聚集處少說也有十五丈遠,那人影卻幾個起落,快得竟是連修小羅和柳一摟也為之乍舌,只一瞬間,便射入人群。人群中傳出先前說話那人的聲音道:「呀呵!還敢……」
這個「敢」字剛一出口,便聽得劈里啪啦幾聲脆響,接著那人影凌空而起,在半空中翩然一個轉身,眾人便見那先前說話的漢子被拎著在空中轉圈。而後那人影手一鬆,那漢子被拋飛出去,對面那幾個女子中有兩個手一拋,飛出兩條長長的繩索,纏住那被拋來的漢子,再將手一帶,那漢子便被帶得墜了下來。除那頗為美艷的兩女外,其餘女子你一腳我一腳地飛出,轉眼那漢子便被踢來踢去地在空中翻飛無休。
「住手!」正西邊人群傳出大喝,有四個漢子拔出刀來撲向那幾個女子,顯然與先前說話的漢子乃是一夥。最初那人影倏然飛出,從那撲出的四個漢子身邊掠過,那四個漢子登時被那人影一人一指點了穴道,呆立不動。那人影閃身而掠,到了對面那幾個女子身邊,踢打的幾個女子均一停,那漢子便自半空中墜下。砸在地上時,也是一動不動,不知死了還是僅僅昏迷。眾人這才看出,先前出手的那人影,竟也是個女子,但這女子年齡要有三十餘歲,大上其他女子許多。
對面的人群紛紛一讓,那幾個女子便成了一個小團伙。那三十餘歲的女子哼了一聲道:「老娘『雪中蓮』言三姑,還有哪個想讓老娘脫了褲子的?有膽就站出來!老娘若放了人,脫了褲子任你操個夠!倘若你們這有種的走了人,老娘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全家所有女人都賣到勾欄院裡,讓千人騎萬人跨!便是你們的老母老奶倒貼了錢也沒人上的,老娘也要弄上群豬狗來讓畜生們上!——哪個是有種的男人?給老娘站了出來!」
有種的男人實在是不少,但當此時刻,能夠當真站了出來的,卻一個沒有。
江湖中最忌犯了淫戒,群豪中雖也有不少無惡不作的匪徒,燒殺姦淫便當家常飯,聽聞這當眾以口舌討便宜的下流言辭,其實內心也頗為不齒,暗想要做便做,當眾說了,總是下流,低了自家身份。又見這「雪中蓮」潑婦亦似地言語,更是暗暗搖頭。暗想若是四外無人,只雙方對恃,嘿嘿,那便本無淫心,也要廢了她武功,讓她知道什麼才叫做有種的男人後,再扔進勾欄。
不過此刻大庭廣眾,是個男人只要顧慮身份,都是不敢和毫無顧忌的潑婦鬥口的。至於那些潔身自好的,更是不能站將出來。
那喇嘛笑嘻嘻地又在半空一個團團抱拳禮,頓時將眾人視線吸引。便是一干憤怒的女子,也都瞪起了眼睛。只見那喇嘛在半空中一邊轉圈,一邊緩緩說道:「時間就在今明兩日。大家凡來了的,就請留下,過了今明兩日,或是陰陽二魔蹤跡避了開去,家師與心月狐前輩前往追蹤,諸位都可隨意。離開的大家也不必唾罵,各有家事,怪也不得;願意與吾等繼續行使除魔大計的,無任歡迎。」說至此處,群豪忽然爆發出一聲「好!」來。一場風波就此消匿無形。
原來那喇嘛在半空團團而禮,說了恁多話,卻是才轉了恰好一圈。此前他虛空而站時,眾人都知他所站處,便是那看不見的涼亭頂端,雖驚服於那等神奇的藏物法術,對這七個喇嘛卻無太多感觸,這次團團轉圈,卻是越轉越高,分明早已離開了那涼亭頂端,到得再度轉回時,竟已高了一丈。而且他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恁多話說來,簡直比一口氣說上「一百二十五個葫蘆」的時間還要漫長。眾人哪曾見識過此等絕妙輕功,情不自禁地叫好之後,對這七名喇嘛,便再不敢有絲毫的輕視之念。
(筆者按:一種舊時說書人練聲方式,即先來個開場白,然後停也不停地一個葫蘆兩個葫蘆三個葫蘆地說下去,通常一大串開場白之後能說上二十五個葫蘆的都已達到當師傅的級別,能說到四十個葫蘆的簡直是舉世罕見。各位有興趣的可以不必先說套話,僅是一口氣不停地說這些葫蘆試一試。能連續說上五十個葫蘆的,大約已經能把一連串的開場白說完,可以做到徒弟的資格了。現在既然是寫的武俠小說,自然得把「葫蘆」的數目增加,各位哪位能連續說上一百個葫蘆的,呵呵,兄弟甘願拜您為師。)
那喇嘛面南而站,對著修小羅和柳一摟的方向,翩翩落下,依舊回到那看不見的涼亭頂端的高度,凌立於虛空,又抱拳道:「……自然若是追蹤陰陽二魔離開此地後,各位願意離開的,還請在江湖上廣為宣傳,說道心月狐前輩與家師已經開始追殺陰陽二魔,讓江湖上的好朋友們,都知曉陰陽二魔的死期到了,能添力的,也添上一分力氣。」「呼!」的長長吐出一口氣,笑瞇瞇地說道:「也免得每次有這種邀請,都須說上半天。……這等在半在空裡轉圈的表演,一次尚可,次數多了,可就把人累也累死了!」
群豪均覺其說得有趣,哄然爆發出一片笑聲。那喇嘛擺了擺手道:「拉扯了這麼多,就不打擾各位了。吾等結陣於此,一旦陰陽二魔出現,吾等立刻出手。諸位自行結識,做好防範。」言畢結珈而坐,其餘六個喇嘛也俱都擺出各式古怪姿態。
剎那七個喇嘛都靜止下來,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分責六方,兼應空中的陣勢,各個神情威嚴,瞑閉雙目,看來不待陰陽二魔出現,便不會再有任何言辭。群豪均覺這七個喇嘛身在半空,越看越像天神守候,望了一陣,都說若非親眼目睹,乍一看到這情景,說不得真會將這七個喇嘛看做神仙。陸續散去。
修小羅和柳一摟又望了半晌,也收回目光,打量四周。
來路所在,那三神將三馬三人,宛如泥塑般一動不動,背對他們,橫在當路。自黑鴉林而來的路上,依舊是三環之處,也有兩人凌立不動,俱是背影。這兩人卻是一持長刀,一扎圓盾。雖是由背後遙望,也可深切感受那股攻守兼備,豪勇萬分的氣勢。飛星星龐琳所去的南路,也有三人背對他們,卻是懶洋洋地或坐或躺,地上隨意扔著三件兵器,由此遙望,一點也感受不到絲毫壓力。不過既然這幾人都是巴圖國師的親傳弟子,那喇嘛口中草原地帶人所周知的「五滅天」,想必也絕非尋常。
八人守候三條林間要道,兩人看了半晌,卻看不到一個人從遠處而來。柳一摟低聲說道:「橫刀,倘若那心月狐的詭異召喚術,乃是武功越低者越易被召喚,我們最後來到,豈不說明在這些人裡,以我們的武功最高?」這猜測大有可能。修小羅凜然一驚,想到當日在沼澤中子字輩的幾名弟子無法承受召喚投向沼澤,而智無覺卻可警醒他們的場景。心念電轉,也低聲說道:「想來的確與功力有關。」
柳一摟道:「若是如此,那陰陽二魔與巴圖、心月狐,同為十三隱世高人中人,是否會被心月狐的召喚術所動?」修小羅搖頭道:「難說。或者心月狐和巴圖兩人心力相合,足可引誘陰陽二魔到來,即使引不到那倆魔頭,只須引到了他們的手下,說不得兩人也會被迫而來。」
柳一摟低聲道:「那事實也即是說,眼前當真能有出手餘力的,除了巴圖的十五弟子外,便已沒有幾個。……只是倘若果真如此,為何我竟對他們的武功深淺一個也探查不出?」修小羅悚然一呆,也想起自己此前並非沒有探查過,卻當真是一個也未查出武功深淺。莫非眼下的這些武林中人,竟然個個都到返樸歸真的天人境界?目力凝聚,盯向柳一摟,柳一摟也凝聚目力,盯著修小羅。同時發覺,無論如何凝聚目力,都無法探知對方武功境界。
兩人收回目光,修小羅道:「看來可能和這『問旗亭』有關。」向各處掃了一眼。只見群豪有的已經下了問旗亭高地,有的在邊緣圍攏相互交談,有的則劍拔弩張氣氛緊張看來稍有不慎便會展開交戰,這片高地只留下他們兩個仍是相對處於中心地域。
再留下去,便會惹人注意,兩人相顧一眼,掃視群豪,均想找找看是否能有個交談的對象。忽見黑鴉林方向有人向他們招手,同時「飛星星」龐琳所去的南邊也有人向他們招手,兩人邁出兩步,頓時遲疑。
柳一摟低聲道:「有熟人。」向黑鴉林方向努了努嘴角。修小羅也已看出,那面向他們招手的,竟是昨日見過的,頗有表演天賦的黑鴉林強盜頭子,他們已經下到了問旗亭高地外,在幾棵樹間圍攏了一圈,怕不有一二十個。除了四個強盜頭子外,橫刀鏢局潼關分局的那名武師也來了,另有個行商打扮的,看來也十分熟悉。柳一摟小聲道:「咱們走眼了乜。那個危三崖,也居然是個武林高手呢。」修小羅這才想起,那行商昨日和他們曾同行了一日,相互攀談時曾自報姓名叫危三崖,中州人士。昨日同行了那麼久,修小羅竟一點也未看出他也是個武林中人,不禁又是凜然。
柳一摟倒對此毫不在意。又向東南方看了一眼,小聲問道:「咱們去哪裡呀?看他們的樣子,都好像是要咱們結伙。」
修小羅望向東南,但見那「飛星星」龐琳所去的東南方方向,向他們招手的居然是先前出手懲戒花口男子的「雪中蓮」言三姑。但她雖在招手,神情卻不冷不熱。在言三姑身後的幾人均是女子,除了此前見過的幾個外,還多了個未曾見過的蒙面少女,各個都是愛理不理的神色。一行九女已是這百餘人裡全部女子。而喇嘛說過的結伙下限是十人,顯然九女湊到了最後,才終於發覺實在是湊不出第十個,又見兩人還未和人結伙,這才勉強招呼他們。
修小羅沉吟一下,問柳一摟:「一摟,你說若是她們當真遇到了陰陽二魔的手下,能有幾人保得性命?」柳一摟搖頭道:「咱們也沒和陰陽二魔的手下對過,怎麼知道?」修小羅道:「那麼,倘若她們能僥倖不死,讓人逃走一個,又受了傷,你說她們會有什麼際遇?」柳一摟愕然一下,頓時明瞭修小羅意思,想及這些人裡大有眉目不善者,不禁倒吸口涼氣,吶吶說道:「不會…實自己也不敢肯定,到了那時,僥倖未死而又除掉了其他陰陽二魔手下的群豪,是否便會群情激憤之下,無所顧忌,甚至藉故對那幾個女子做出獸行。思恃一下,毅然道:「我們去那裡!」
修小羅微微一笑,拍拍柳一摟肩頭,攬過柳一摟,湊到他耳邊低聲戲道:「一摟,我看那兩個美艷的,其實生相倒也不錯。咱們若是能來個英雄救美,說不得心動之下,哈哈,我便當下多了兩個弟媳。」柳一摟漲紅了臉,打掉修小羅攬在肩頭的手,低聲斥道:「休要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