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卷 一 ∼第五章探密室∼
    水聲潺潺,這洞內竟是個半人高的長洞,但於武才揚而言卻幾乎可以直立行走。走了約有百步,珠光映射出一個小小的水潭來,水潭周圍的山石縫隙里長出厚厚的苔蘚,此外還有些零星的菌類。

    水潭不大,大致為圓形,在乳白色的珠光映照下,顯得清澈見底,看上去潭深不及三尺。水離潭邊還有幾步,須得下去才能喝到水。武才揚左瞧右看,終於找到了一塊碎石,投入潭中。「叮」一聲,水花四濺。他這才放下心來。他這樣小心並非沒有道理。隨錢三的日子裡,曾得到許多教誨,知曉世間有許多巧妙的難以想像的機關,一有不慎,便遭不測。

    見水深只怕不到兩尺時,這才到了潭邊,先將一隻腳伸進去,只覺潭水溫暖,腳已挨到了潭底的實地。用力踩了兩踩,見並無異常,這才放心的把另一隻腳也跨進去,依然是先試探著踩了兩踩,才放心地站穩,彎下腰去預備喝水。他已是千小心萬小心了,誰知依然中了機關。兩手剛碰到水,一股急流突然捲來,驚呼一聲,掙扎兩下,「咕咚」喝了一口水,已經滑進潭裡,整個人被帶進了水流漩渦之中。

    剛才的試探,知道水潭最多只有三尺,潭水也極其平靜,但一落到潭中,頓覺不妙。那水潭竟似直通海眼般深不可測,平靜的潭水也出現漩渦,漩渦的力量之大令人根本無法掙脫,只掙扎了兩下,「咕咚」又是一口水,天旋地轉間,像是已被捲入了海中的大漩渦內,彷彿足足過了一百年那麼久,才覺身上一輕,「撲通!」竟被拋出了水潭,落在潭邊。

    既然落到了實處,人類固有的求生慾望便令他連滾帶爬地攀到潭邊,上到地面。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如何上來的。

    武才揚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天旋地轉的噁心感使他幾欲嘔吐,待呼吸平穩、噁心感不復,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之後,才踉蹌著站了起來,無精打采地隨意看了一眼,便要折回石室。

    走了兩步,忽然停下,搔搔頭,想了想,又向前走去,步子剛邁出,又停下。總覺得似乎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頭,但究竟不對在哪裡,卻想不明白。喃喃道:「奇怪……」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憶起師傅曾教過的一種技藝,名曰「冥思法」。那是一種增進記憶力的方法,不是武功心法,卻非常有用。所謂「冥思法」,其實就是閉上眼睛想著方纔的見聞,然後睜開眼睛看看是否遺漏了什麼。說簡單十分簡單,既無需內力招式相配合,也沒有什麼口訣秘訣,靠的純粹是多練多想,養成習慣之後自會在見過之後便記上個十之八九。他興奮地四處望望,然後閉上了眼睛。

    練武的人,天資聰慧不但包括了骨骼、身體條件,也包括了形意配合以及靈彗程度。他練習這「冥思法」的次數雖不太多,還達不到精深境界,(否則自然而然地會「過目不忘」)但相較而言,對這門技藝的掌握已能稱的上是「十分之好」。閉眼之後,頓時將方纔所見一一憶起,無須睜眼,便知不會出錯。

    但忽然間,他的身子哆嗦了一下,面色也微微一變。

    瞑目之際,突然想起了最初到來時室內潮濕,水潭較小,洞頂也僅有一顆明珠,潭邊苔蘚及菌類甚多,然而方才再回憶時,洞頂竟是兩顆明珠,水潭也彷彿大了許多,非但如此,石內也甚是乾燥,苔蘚及菌類甚少,彷彿剛才這一進一出,竟已到達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天地般。

    一想到這裡,便覺害怕,忍不住睜開眼睛,只見洞頂果然有兩顆夜明珠,水潭也大了許多,苔蘚與菌類都稀稀落落,「冥思法」掌握的沒有出錯,他卻越來越恐懼,呆呆地望著四周,腳步忍不住後退,連退了數步之後,心中的恐懼再也無法以致,一轉身,沒命的鑽進山洞,向回奔跑。

    片刻後業已是一片漆黑,再行數步,腦袋忽然一頭撞在了岩石上,原來洞口已經封鎖。他手忙腳亂地摸索片刻,找到了開啟的機關,打開機關後立刻奔出小室,一頭扎進明亮的石室,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他大口的喘氣,喘息了一會兒,心神漸定,卻又是突然一聲驚叫,跳了起來,手指著石床,張大了嘴巴,竟說不出話來。

    這片刻之間,生滿了青草的石床,竟然潔淨的連一根青草也沒有,自己棄在石床上的羊皮襖和「四龍玉炔」,也憑空消失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出這裡,怎奈雙腿發軟,又想這地方實在是詭異可怕,即使能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懼意越來越甚,終於再無法忍受恐懼,軟軟癱倒,昏了過去。

    從昏迷中醒來,他的膽子彷彿大了不少。四處張望了片刻,發覺石室大了許多,洞頂的夜明珠由十六顆變為三十三顆,五顏六色的珠子排列的甚是整齊,像在演練陣法,並且佈滿了室頂。四壁都有非常清晰的畫像,令人一望即知,那是武學招式。武才揚心中一動,一個模糊的意念,已在心中。

    他躍上石床,躺到石枕上,五顏六色的珠子頓時大亮,匯聚成一個清楚的「軍」字。

    「軍?那是什麼意思?是軍隊嗎?」

    「哈哈,我知道啦!」

    武才揚大喜之下,雀躍歡呼,「哈哈!這不是剛才的那個,是另一個,水潭是運輸機關!」歡呼聲中,跳下石床,鑽進左邊的小室,進洞後到水潭邊,大叫一聲,向水潭內撲去。

    「咚!」一聲,武才揚呲牙咧嘴地自潭中站起,一摸腦袋,一個腫包。他納悶地坐到潭邊,順手摘下這個小洞中唯一的一株小蘑菇,送進口內咀嚼兩下,但覺入口即化,一陣涼意直入腹內。他不以為意,仍苦苦思索,想了片刻,站了起來,道:「對!右邊!」轉身出洞。

    進到右邊的小室,找到了機關,鑽進洞內。洞的大小與左邊的一樣,卻十分短,只二十餘步便見到水潭。潭水碧綠,武才揚一咬牙,跨進潭中,只覺一股急流捲來,也不掙扎,任急流將自己捲了兩卷帶入水中,「呼」的那漩渦生出巨力,將他送出,「通」的已落在了潭邊。他看了一眼周圍,知道已經不是剛才的水潭,心知定然是猜對了。出得洞來,行入正中的石室,當真一點也不假,又回到了最初的石室,衣物、玉牌都在。

    武才揚叫著:「回家啦!回家啦!」躍上石床,在床上手舞足蹈一番,心中不覺間已把這間石室當作了自己的「家」。

    可是雖然有「家」,卻未免太過於孤寂。他高興了一會兒,又悲傷起來,忽爾想到不久就會毒發身亡,忽爾想到即使可以活下去,也會被活活地餓死,忽爾想到即使能找到吃的,也不知道該如何逃生,不禁悲從心起,嗚嗚嗚嗚地哭泣起來,哭了一會兒忽然搔了搔頭,說道:「奇怪!真是奇怪!」

    洞內氣息陰寒,他又未穿皮襖,竟是不覺寒冷。而肚子也似一點也不餓了,心裡突發奇想,「傳說裡的許多武林高手都是身陷絕境其實不絕,說不得我在這裡能夠找到一種靈藥,使自己功力大增,再練成神功。」躺在石床上,腦中已一個個的想起聽來的故事。心中忽的一動,恃道:「右邊的水潭讓我出來了,若是再跳到右邊的水潭裡呢?會不會……」

    心裡想著,已再次來到了右邊洞穴內的水潭邊。

    他跳入水潭,這次小心了些,仍是小心翼翼的進去,果然發覺水流只一旋,便把他拋了出來。落到實地後,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心知的確是又到了另一處所在。再度進入水潭,卻沒有了漩渦,潭水冰涼刺骨,知道再無出處,忙不迭的上到潭邊。

    他摸索著向前,十步後便無出路,但他已經有了經驗,並不慌亂,摸索一陣後找到了機關,開啟。走出小室,依然沒有亮光,計算步數,折入正中的石室,這石室內也無光亮,漆黑一片,且有一股股的怪異陰冷的氣息,自腳底鑽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摸索著到了床邊,再摸索著石床,只覺這張石床既有厚厚的灰塵,又粗燥不平,甚是扎手,便沒有上到石床上。摸索一陣,先是碰到了一根光滑冰涼的細繩,才摸到了石枕。用手一按,石室內頓時明亮,室頂映出一團暗淡的紅光。

    武才揚手按著石枕,揚手張望,只見室頂稀稀落落的近鑲嵌著幾顆都大的紅色珠子,怪不得光線甚暗。搖了搖頭,望向對面的牆,「媽呀!」一聲驚叫,拔腿就跑。那光線卻不隨之熄滅。他腳步不停地跑到左邊石室,找到機關立即開啟,跳入潭中又拔腿回跑,一看又回到了「家」,心中這才稍定,卻也依然懼怕萬分,心裡砰砰狂跳中,也不知怎的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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