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調整了一下姿勢,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下來,我知道我肯定要聽一個特漫長特浪漫的故事。聞婧還沒怎麼被這個社會糟踐過,肯定她的愛情要多水晶花園有多水晶花園。
聞婧接著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在我爸公司見著他,我涮過他一回,有次我看到我爸的工作日程上是下午五點要去開會,於是我就四點左右的時候找到武長城,說我要去一地兒,叫他送我去,我說就在附近,一會兒就到。他拍著胸口說沒問題。他在車上還跟我說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他說他妹妹跟他介紹了兩個喝酒特厲害的姑娘,說要來比比,他天生又愛和人喝酒,於是就過來了。他還亮著一對眼睛誇我喝酒真厲害。我心裡想你大爺的我是豁出去一醉了,當然厲害,你倒沒事兒,在廁所裡吐得昏天黑地的人可是我!我指揮著他怎麼荒煙怎麼開,後來都開到了像是農村的地兒了,周圍的房子要多矮有多矮。我看看表差不多他趕不回去了,就說好了你放我下來吧。他看了看周圍說你來這兒幹嗎啊,一個姑娘家,挺危險的。我笑臉如花地說沒事兒,我一朋友住這兒,搞藝術的,在這兒采風呢。我當時心裡就在想,你大爺的,你回去今天不遲到我用腦袋當腳丫子滿大街溜躂給你看。我本來想的是等他走了我再打輛車回去,可是等他走了之後我才發現這地兒連輛計程車都找不到。丫的見鬼了。於是我打電話給微微,叫她開車來接我,結果她問我在哪兒的時候我才真的歇菜了,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我大概回憶了一下方向,把行車路線講了一下,微微還是沒搞清楚,其實甭說微微了,我自己都有點兒蒙。北京冬天又黑得特別早,六點鐘天就徹徹底底黑了,我當時也慌了,心裡就開始自個兒跟自個兒播放連續劇,以前看過的那些的什麼少女被一群流氓糟踐啊,什麼荒郊野嶺裡被拋棄的屍體啊什麼的,我當時就在想為了***整那個碉堡的哥哥一下把自己小命丟這兒可真不值得。我當時蹲在路邊,正要想怎麼辦呢,我就看到我爸爸經常坐的那輛紅旗了。儘管我以前無數次地抱怨這車老這車長得醜,可是當時我看見那輛車和車打出來的燈光我覺得比奔馳都好看。我一激動就這麼從路邊「嗖——」地竄出去了,跟一耗子似的,然後我就被撞了,我躺車輪子底下的時候看到擋風玻璃後武長城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我聽到這兒一激動,在浴缸裡差點兒蹦Q起來,要不是想著自己一女的光著身子站浴缸裡不怎麼好看我就站起來說了。我說你怎麼沒告訴我你被車撞了的事兒啊,嚴不嚴重啊,不過看你現在挺矯健的,在機場也沒見你坐個輪椅來擁抱我,估計也沒撞咋的。
聞婧嘿嘿地笑,她說,您聽我繼續說啊。其實我也沒被車撞到,我是被車燈一照嚇得腳一軟就順勢滾車轱轆下面去了,武長城剎車剎得挺及時的,要不我就去找馬克思了。但是武長城挺緊張地,開了車門衝過來,一個勁兒地問我「妹子,妹子,沒事兒吧?」我當時就開始哭,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因為看見他高興覺得自己不會死在那兒了。不過武長城被我哭得挺慌的,一個勁兒地安慰我問我是不是被人劫了,他說誰敢欺負你我非把他嘴抽歪了。回去後我請武長城吃了頓飯,一來我不想欠他什麼,說到底也是碉堡的表哥,二來我的確得感激他,要不是他來找我就算我不出什麼事兒那也得在那荒郊野嶺窩一宿。之後我逮著機會還是整他,有一次凌晨三點多我打電話給他,說我在天安門前等他看升國旗。然後電話掛了我依然窩被子裡睡。結果過了一小時他打電話來了,問我怎麼還沒到,我說我睡覺呢,逗你玩兒的,你要看自個兒看吧。他也不動氣,說嗯,你在家就好,我看你沒來以為你出事兒了,沒事兒就好。我也經常約他去蹦迪,我反正是和一大幫姐妹玩兒,他一個人就坐在小角落裡,穿個西裝,挺老實地看著光怪陸離的一切,他是那種不進舞廳迪廳的人,有女的過去搭訕他一張臉通紅,連忙擺手說有朋友在,樣子特滑稽。我記得我最過分的一次是要他請我吃飯,他也挺高興的,答應了,然後我叫了一大幫姐妹去蹭飯,我選的地兒就是上次我們去的那家西餐廳,就是那個進去一個人不管吃不吃飯都得先交五十的那家,喝湯跟喝血似的。他去買單的時候我聽到他悄悄地對那個服務小姐說,我不要發票,便宜點兒成嗎?當時我聽了心裡挺觸動的,我覺得自己過火了。其實從那麼長一段時間和他接觸,我知道他這個人和姚姍姍根本不一樣,姚姍姍特自私,什麼都為自己想,可武長城不是,特淳樸。儘管沒有陸敘那麼清秀好看,可是特夠爺們兒,特像那種挺拔的漢子。所以後來我也就沒再整他了。再說了,什麼錯誤那也都是姚姍姍犯下的,不關他的事兒。不過每次我去我爸單位的時候看見他,他從大老遠就會過來,站我面前嘿嘿地笑,跟大尾巴狼似的,問我最近好不好什麼的。
我說,那你和武長城怎麼好上的?
聞婧說,我被糖衣炮彈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