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用在風火神光合煉之下,幾把性命葬送。至於困苦艱難,更是不用說了。最後眼看不能,忽然急中生智,想起昔日師傳,悟澈返本歸原的玄機,將嗔妄貪懼勝負成敗等一切雜念去掉,竟在赤火罡風絕滅光之下打起坐來。
赤火罡風絕滅光的禁制甚是玄妙,但和很多法術一樣,多半隨著心念來去生滅,經此一來,果然大有靈效。雖然一樣仍有罡風、烈火、神光環攻侵襲,但在法寶防身入定之下,勿用居然做到以靜御動,只要心神寧一,不受搖惑,身外寶光便不致再被沖蕩分裂。痛苦固仍不免,比較以前恰能忍受了,不似先前那麼危疑震撼。勿用由靜生明,不再無故施威,也不妄動,以免重又引發危局,前功盡棄。他平心靜氣,大徹大悟,功法居然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境界。
天靈子料不到勿用在危急之下,忽然大徹大悟,不再求勝,心平氣和,破綻全無,達到了忘記勝負的境界,知道短時間不能勝他了,心下遲疑,不曉得還要不要再戰下去。
正在這時,忽然一人喝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們在此施逞妖法,龍虎山是你們撒野的地方嗎?」
天靈子連忙收回法力,勿用驟然失去壓力,連忙也收起法力,不過收的太猛,差點跌倒在地。
勿用脫了困境,崖上的李瑟等人都鬆了一口氣,楚流光笑道:「沒想到勿用因禍得福,這是他的造化。雖然他一心要奪我的秘籍,不過他畢竟算是我的長輩,我也不想他死,現在他受了教訓,恐怕不會再對我不利了。」
再說天靈子見說話的那人,生得清奇古怪,頭戴鐵冠,腳穿草履,身上邋遢,身後跟著一人,穿著極是普通,彷彿是一個農夫,低眉順目,狀極恭順,似乎是那人的奴僕一樣,當下冷笑道:「我居龍虎山數十載,倒要你這個小輩來說三道四了。真是可笑!白笑天,你既然來了,怎麼裝做個小癟三,也不上前來說話,難道我不配和你說話嗎?」
那個小癟三樣的人渾身一抖,立時氣宇軒昂起來,濃眉虎目,甚是威武,大笑道:「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前輩!在下天龍幫幫主白笑天和座下護法謝希言參見前輩!」
天靈子揮了揮手,也不答話。
一旁的勿用去掉了嗔貪二念,對秘籍不再貪戀,心境上升了一個層次,道:「前輩,今天承蒙您指點,我獲益匪淺,希望您信守諾言,三日後放我侄女,要是前輩不想留我,我就告辭了。」
天靈子道:「你道法高深,再修練下去一定不會在我之下,好自為之吧!」
勿用告辭而去。
白笑天昂首道:「前輩,我們千里來此,您也知道原因。只要您讓您的師侄李瑟不管六大門派的事情,您想要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天靈子「哈哈」大笑道:「可惜我獨來獨往,最喜歡自由自在,不想被束縛,自然也不想我師侄受束縛。他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可不管。而且我縱橫江湖,想要什麼取不到?難道還需要你們幫忙嗎?」
白笑天道:「我天龍幫為天下蒼生謀福利,誓要整頓江湖,改變在六大門派轄下黎民百姓收稅過重的事情。前輩心懷道志,必定心憂黎民,難道您忍心看百姓受苦嗎?」
天靈子道:「小子,你說的好聽,難道你天龍幫一統江湖,天下黎民就能過上好日子?我可不放心。照你這麼說,我看還不如你把天龍幫交給我師侄手裡,讓他一統江湖,在我的管束下,一定能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的。」
白笑天道:「前輩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之前六大門派一統江湖的時候,百姓受盡剝削,日子過的很苦,所以我天龍幫才崛起江湖,為了百姓對抗六大門派的。前輩如山中仙鶴,自由自在,為什麼要管俗世的事情?李瑟有嬌妻美妾,又富甲天下,何不跟著前輩逍遙自在呢?江湖刀光劍影,不是像您這樣神仙般的人物該來的。」
天靈子「哈哈」大笑,道:「說的好,句句打動人心,難怪天龍幫在很短的時間能崛起江湖,你的確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可惜我不管李瑟的事情,否則真的要聽你的話了。」
白笑天臉色一變,歎了一口氣,道:「看來今日一戰是免不了啦!」
天靈子望著遠處,嗤笑道:「就你們兩人嗎?還有誰,請出來吧!」
遠處一個山坳躍出一人,道:「前輩果然厲害,我運用龜息之法,隱形之術都瞞不了您!」
天靈子道:「縹緲樓樓主縹緲風塵!天龍幫好大的面子,不過你今天若是要幫他們的話,天殺派恐怕到你這代就要結束,再無傳人了!」
謝希言道:「你好大的口氣,我們三人聯手,你就算再厲害,難道還是我們的敵手嗎?雖然以多打少,很是卑鄙,可是為了天下蒼生,我們各人的名聲,也不能顧惜了!」
天靈子道:「你真囉嗦,做出無恥的事情,還說的冠冕堂皇的。張天師和薛冠帶已經兩敗俱傷了吧!否則你們豈敢顯身。」
縹緲風塵道:「不錯,薛冠帶不愧有冠代宗師之稱,他雖然受了重傷,可是張天師傷的更重,恐怕性命是難保了。你就陪張天師一起上路吧!」說完,他的看家法寶七寶金幢突由身後現出寶相飛將起來。
這七寶金幢威力極猛,敵勢越強,阻力越大,所生反應的威力也是越大。只見一幢七層七彩,上具七色寶相的光霞剛現出來,微一展動,幢上金光彩霞便似狂濤一般,往天靈子湧射而去。頭層金輪寶相立即轉動,射出一片祥光,約有丈許大小一圈,護在縹緲風塵頭上。
天靈子急忙使出赤火罡風絕滅光抵擋,二寶相碰,立生出反應,互相生化。赤火罡風絕滅光發出五色光焰,夾著大量烈火迅雷,如狂濤一般,上下四方,六面壓湧,緊逼縹緲風塵。而縹緲風塵的金幢寶光也增加了無窮威力,往外排盪開去。一時金戈電閃,猶如巨大木林橫飛,水柱撐空,橫雲匝地,烈火赤焰如海,中雜五行神雷,再加上罡風鼓煽,後浪催著前浪,爭先壓來。還未湧到,彼此途中擊撞,又生變化,增加出許多聲勢。二色光霞互相撞擊,只見光焰萬丈,芒雨橫飛,金霞異彩,雜沓生滅,千變萬化,耀眼生輝,不可逼視。
雙方威力同時繼長增高,越往後去,聲勢越發駭人,彷彿地動天驚,四周土地大有轉眼即要崩塌深陷之勢。
謝希言和白笑天見二人斗的難解難分,大喝一聲,也同時出手。白笑天使的是撕空裂元刃,據說乃是上古奇兵,「撕空」者,撕開空間也;「裂元」者,切裂次元也。由此命名,可見此劍之利。白笑天挾此劍之威,有氣吞山河之勢。而謝希言一雙肉掌,發出毀天滅地的威力,向天靈子打去。
天靈子受法術和內力的攻擊,一下吃力起來,武功練到極處,威力不下法術,但因貨真價實,更難對付,他受當世最厲害的三位高手的攻擊,已然不能應對自如了。
天靈子突由光圍中升起一個法物,那物有四個火球,一齊轉動,同時射出一色精芒。四邊更有一圈繁霞彩焰,一齊往外向三人湧射出去,緊壓光圈外面的火雲,好似狂風掃浮雲。縹緲風塵的七寶金幢發出的霞光立被衝散,蕩將開去。跟著精芒更是大盛,四外赤焰神雷只要挨近,便即震裂,化為縷縷殘焰而散。罡風雖仍強烈,狂吹不已,可是一與精芒相接,便向兩邊分散開去,阻力銳減,威力也是沒有先前的氣勢了。
三人知道厲害,連忙各使招法抵擋,抵擋了一會兒,忽然三人身上立輕,行動自如起來,那些精芒漸漸減滅,雖有餘波,但不猛烈,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只見三人包圍的中間,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天靈子卻蹤影全無了。
白笑天道:「他用土遁訣逃跑了,我們大家一起追!」
天靈子借用土遁,逃回山洞,帶著幾個女弟子走進了李瑟所在的山洞,然後把李瑟往外提,同時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女弟子行動起來。
除了王寶兒驚叫了一聲,李瑟和眾女都不出聲,看天靈子怎麼處置幾人。
天靈子把李瑟提到一處幽靜處,道:「師侄,你也看到了,如今形勢非常危急,天龍幫要置你於死地。我法力再高,也打不贏他們三個高手,除非你修練我的功法,練成絕世武功!」
李瑟道:「你的是邪法,我不學,你放了我們,讓我們逃走。我們自有逃走的辦法,這就不用師叔費心了。」
天靈子道:「傻孩子,你逃得了一時,能逃得了一世嗎?再說有縹緲風塵在此,你們怎麼也逃不了的。他可是追蹤的行家。你仔細聽好,我教你閨丹派的功法,你體內有蝴蝶派和刀君派的功力,互相衝突,只有我閨丹派才能起調和的作用,你才能融會貫通。否則日子一久,兩功互相衝突起來,你有性命之憂。」
然後不管李瑟的抗議,天靈子慢聲道:「女子著青衣,郎君披素練。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恍惚裡相逢,杳冥中有變。一霎火焰飛,真人自出現。雄裡內含雌質,負陰卻抱陽精。兩般和合藥方成,點化魂纖魄聖。信道金丹一粒,蛇吞立變成龍,雞餐亦乃化鸞鵬,飛入真陽清境……」天靈子說完,道:「你都領悟了嗎?」
李瑟道:「師叔,有詩云:『房中空閉尾閭穴,誤殺閻浮多少人』。是說御女閨丹,不但無益於性命,而且大損陰德啊!所謂金丹,原本也。此丹此本,人人俱足,個個圓成,處聖不增,處丹不減。本來性命一家,陰陽混合,五行同氣,亦無可修,亦無可證,只因先天陽極,後天陰生,性命兩處,陰陽相隔,五行錯亂,足者有虧,圓者有缺。故祖師設金丹返還之道,使人重複修持,但返還之法,仍是在陰陽五行中修持,也就是道法與世間男女生人之道無異,所異者,借凡父凡母而生色身,借靈父聖母而生法身。」
天靈子譏笑道:「小子,你倒給我講起道法來了!」
李瑟道:「我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可是度九女為九鼎九轉;或神交而體不交;或隔簾而口吸氣;或男下女上為顛倒陰陽;或男抽女氣為依坤種乾;或御少女為煉劍。如此等類,穢污不堪,寡廉鮮恥,行同禽獸。性命之道,乃至清至潔、至尊至貴,真陰真陽二氣交感,在虛無中凝結成相,若取少女之濁血濁氣而凝結成,不但不是成仙之道,適以成入地獄之門。求其為人而不可得,何敢望仙乎?我必定會將淫慾等等門路掃個乾淨,另尋出個真陰真陽,可以作仙,可以作佛,與天地同長久。否則,淫慾作惡,損人傷德,天良已壞,妄想成道,豈不是南轅北轍?」
天靈子聽了李瑟的言語,怒道:「你知道什麼?兩情相悅,乃人之本性,率性而為,追求自然,有什麼逆天反自然了?你陷入智慧障了,自以為聰明過人,卻是狗屁不如。方纔我教你的口訣,你要仔細去做,我再來助你一臂之力。」說完把一丸丹藥塞進李瑟嘴裡,讓他吞下,然後把李瑟推回原來的山洞,再把洞口關了。
李瑟才入洞中,便覺氤氳香氣沁入鼻端,柳浪聞鶯,雙峰插雲,一眼瞧見一張喜孜孜,紅馥馥的美麗臉孔,正是古香君那嬌媚如出水芙蓉的面龐。可沒等李瑟細看,古香君害羞之下,便把頭藏在別人身後,有如驚鴻一現,轉瞬便看不見了。
李瑟連忙去找,卻一下震住。只見圓形的玉榻上鋪陳著極厚而軟的錦茵,華麗之極。薛瑤光、楚流光、朱無雙、古香君、王寶兒、花想容、冷如雪七女,身上半蓋半裹著一床質勝紈綺,色作淡青,看去又輕又軟的被單。可是被單太小,她們上半身雙肩、前胸和手臂均露在外面。
朱無雙一手微搭胸前,另一手臂支向右側玉欄之上。身穿一件薄如蟬翼,雪白的小衣,前胸微敞,露出雪白粉頸和半段酥胸,下面乳峰隱隱墳起。王寶兒在紈錦被中間,蓋著的地方極多,可是櫻唇嬌艷欲滴,卻是穿著紅色小衣,更是讓人幾欲採摘。其餘各女都是各著一色,粉綠黃黛,煞是讓人迷醉。
眾女沒蓋著的地方,都是肌膚玉映,瓊綃不掩,隱約可以窺見。那雙臂勝雪,露了半截的臂膀和那十指春蔥,說不出的粉鑄脂合,光滑圓潤。下半身雖被蓋住,卻在有意無意之中,由被角邊半隱半現地露出一段豐盈柔細的玉腿,以及半截底平雅致,粉光緻緻,柔若無骨的白足。
眾女都是低頭含羞,可是一個個星波瑩明,明眸皓齒,如蘊妙思,黛眉微顰,隱含幽怨。再加玉頰春生,櫻唇紅破,瓠犀微露,欲語不語之狀,好似半嗔半喜之中,蘊藏著萬種風流,無限情思。真是穠纖合度,體態妖嬈,從頭到腳,直無一處不撩撥人遐想。
李瑟只看得目眩神迷,又加上一陣陣似蘭如馨的香味撲上鼻端,霎時不由雙頰赤紅,差點虎撲上前,撕去她們披在身上的那一襲薄薄的輕紗錦被。
李瑟定力極深,瞬間便自驚醒,可忽覺丹田生起一團熱氣,慾念大盛,一下便知道了天靈子給他吃的丹藥的用處了。
李瑟連忙盤膝坐下,心中默念:「美色當前,於斯時也,需要防危慮險,牢拴猿馬,掛起鐵面,提青龍寶劍,對景忘情,不使逐於色相,耗散真氣。生鐵面者,即無識無知之鐵面。青龍寶劍者,即不染不著之真性。鐵面者,定體也,寶劍者,慧器也,定以用慧,慧以成定,定慧相需,體用不離。先天真靈,即色即空,常應常靜,無滲無漏……」
一會兒李瑟感覺慾念被壓住,便站了起來,可是瞥見眼前眾女,容光美艷,神態妖嬈,迥絕人間。上面淡雅的衣被與穿著的錦繡小衣,互一陪襯,越顯得貌比花嬌,人如玉琢,光彩照人,不可逼視。尤其厲害的是,鼻孔中聞到一縷溫香,其味非蘭非麝,彷彿由眾女肌膚中隱隱透出,聞之令人魂銷魄落,心神欲醉,真可謂色香魂授!
李瑟這樣一看,慾念又起,連忙又盤膝坐下,忽聽古香君柔聲道:「李郎,你是怎麼了?是被師叔做了手腳了嗎?」
李瑟待心定下來,才背對眾女坐下,道:「不錯,你們是不是也被他動了手腳?」
古香君以目光掃向眾女,見眾女都微微搖頭,便道:「沒有呀!我們很好!你要不要我們幫你?」
李瑟道:「那便好,我一會兒便好,你們不須理我。」
忽聽楚流光叫道:「不好了,師叔打不贏那三人。」
李瑟知道楚流光一定是透過窗戶看的,可是偏不敢回頭。
眾女見李瑟掉過頭去,慢慢都不再害羞,唧唧喳喳起來。李瑟聽她們言語,知道天靈子處在危急之中。
李瑟歎道:「今天這個局面,是師叔設計好的,我要是不聽他的話,不練他的功法,就解不了今天的危局。」
古香君道:「解不了的話,我們會死嗎?」
李瑟道:「不錯,師叔早算準了他一個人對付不了天龍幫的三個高手。只有我修練他的功法,功力大進之後,和他聯手才行。」
花想容忽道:「李郎,不用怕啊!那道士我知道,厲害的很,就算打不贏那三人,也不會輸呀!」
古香君立刻笑道:「是呀!你不聽他的話,難道他還會讓那三人衝進來殺你不成?」
楚流光道:「不會的,因為他會拚死來保護。可是如果他死了之後,怎麼辦?」
李瑟道:「不錯,所謂薪火相傳,他為了讓我學他的心法,就算犧牲他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會吝惜的。他這樣做,就是想把我逼到不能不學的境地。」
眾女聞言都楞住了。
王寶兒這時道:「大哥,那你就練他的心法就是啦!他是你的師叔,你就是練了他的功夫,又怕什麼呀?」
李瑟道:「不能修練。他……他的是御女心法!」
天山小仙女冷如雪聽了,「呸」了一口,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你又不是沒練過……」忽見眾女都瞧著她,臉色一紅,便不再說。
李瑟道:「他的功法和花蝴蝶前輩的不一樣,似乎更霸道些,我以前那是懵懂之下練的,眼看要克服了,現在再修練的話,恐怕會沉迷於女色之中,再也不能自拔了。」
楚流光道:「可是你師叔修練之後,道法高深,你要是練了,不會很厲害嗎?大哥怕什麼?最多先過了這關,以後再克服好了。就算再難,只要心誠的話,還是能克服的。」
李瑟歎道:「妹妹,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師叔是以御女為煉劍,所以法力高深,可他這是下乘,只能修邪法,不能煉仙道。我就算修這種法力,解眼前之危,可是我和師叔不同,你們都是我所愛之人,要是和我修練之後,我固然會法力高深,可是你們一個個都如花似玉,又和我情投意合,我就會沉迷在女色之中,恐怕以後的結局會精盡人亡而死!」
李瑟這番話是很嚴肅說出來的,可是眾女聽了,先是一呆,隨後笑將起來,尤其花想容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抑。
眾女正笑時,忽聽得山下地動山搖,山洞也是搖晃了一下,簌簌落下一些浮土來。眾人都是大驚,連李瑟都忘了剛才的事情,急奔到窗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