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無跡的眼神中射出刻骨恨意,接著他才注意到一身男裝的千春綠,身體一震,緩緩合上雙目。再次張開時,那裡面已不含半點感情,但他的氣勢卻不減反增,隱有恢復至巔峰狀態的氣勢,受到千春綠的感情變化所激,他心神間的空隙被彌補起來。
「木雲落,在這裡,有我和國師在,你又有何本領逃出占河王宮,我們往日的仇,就一併清算。」水月無跡長刀閃至右手,身體散出強大的氣勢,這一刻聳然如岳。
眾臣皆驚,不少人念出了黑水帝君的名頭,木雲落的名頭之盛,已經傳遍了整個草原。「蒙破軍,御雷之國原來依然是這般的如同一盤散沙,相比起來,我們女真還算是很團結的了。」就在這箭在弦上的時候,阿努麗瑪清柔的聲音響起,也展出女身相,露出原本的模樣。
「女真阿努麗瑪公主?」眾臣中不乏有認識女真公主的,所以便呼出她的名字。以女真在草原上的勢力,御雷之國不敢輕易招惹。
阿努麗瑪輕輕一把笑,雙手放於身前,看著蒙破軍道:「蒙破軍,御雷和我們女真之間,向來修好,但你卻逆天行事,欲破壞我和鐵方的聯姻,還派蒙家鐵衛夜涯率人殺我,若不是帝君相救,整個草原必然會因為你而引來真正的混亂。我已經傳書父王,如果你還代任御雷國主,我們女真必然全力攻入御雷之國,讓整個御雷血債血償,我們死去的勇士,也不能白白將血灑在御雷的土地上。」
整個大殿轟然間如同炸開了鍋,群臣們議論紛紛,和女真開戰,絕不是大多數人想做的事。但仍有近一半的人選擇蒙破軍,那顯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不看好木雲落一行會有反敗為勝的機會。有七陀印和水月無跡在,更有外面無數的蒙家鐵衛,區區六人,很難有所作為的機會。
蒙破軍淡然而笑,指著木雲落哈哈大笑道:「木雲落,你以為就憑你們幾人,能玩出什麼花樣。還有阿努麗瑪公主,如果在這裡殺了你,女真又怎麼會發現事情的真相,我就不信你們能跨出這千軍萬馬之中。」
話音剛落,蒙破軍的手勢隨之斬下,水月無跡和七陀印同時而動,目標自然是木雲落,在這占河的王宮之中,流血是無法避免的了。七陀印的雙眼依然閉合,雙手卻分別疊出不同的手印,藏密天師的密宗絕學非同凡響,紅色的手印中蘊含著無數變化,一股股無形的壓力迫體而至,七陀印比上次追殺木雲落時,再做突破,只為一雪前恥。而水月無跡的長刀在空中劃下無數的刀氣,封死了木雲落的所有退路,陰冷的真氣在刀氣中盡顯無遺,以兩大宗師的身份,同時面對木雲落,說出去這絕難讓人相信。
木雲落神色凝重,莫玉真正要上前,木雲落卻搖頭制止,狂喝道:「玉真,保護好春綠和阿努麗瑪公主,衝出去。天心,你帶著慕容王爺和你的兩位叔叔,一定要平安無事。」現在的這種情況,唯有衝出城外才是真正的安全,有了慕容追五千鐵騎的保護,蒙破軍將只有死守占河了。
身形換轉間,莫玉真向門口衝去,千春綠和阿努麗瑪隨後跟上。莫玉真的天魔艷氣層層盪開,她的血魂玉指也不停的點動,纏向門口的鐵衛。
門口處彎弓搭箭的蒙家鐵衛終是放下了第一批箭,無數的箭體飛射,以射術起家的草原兒郎,自是非同凡響,鐵箭振羽而來,一如漫天的蝗蟲,鋪天蓋地,整個空間再沒有一絲的透隙,盡被這箭體充斥。
莫玉真一聲嬌喝,雙手細細拍出,天魔艷氣在這時形成真氣防護,保護著身後的兩女,雙手卻在閃動間接下無數的箭體,接著再用力回擲,箭體破入蒙家鐵衛的體內,外面的慘叫聲不絕傳來,但這些蒙家鐵衛卻無懼死亡,一隊隊的接連而來,箭雨依然不止。
木雲落左手握霸天刀,右手握鳳血劍,左刀右劍,分點向七陀印和水月無跡,身體卻一動不動,只是停留在原地,心神沉於至靜之境,不為形式所惑。
霸天刀與七陀印的手印瞬間交錯,點動間已是交手數次,同時鳳血劍的熾熱也和水月無跡陰冷的刀氣相撞,真氣在王宮中層層盪開,以三人的絕世身手,身邊再無一人敢近身,單是這種散出的真氣就令人無法靠近。
巴赫特陰冷一笑,身形閃過,身體表面騰出狂熱的火勢,拍向御雷天心。御雷天心正是跟在莫玉真的後面,身側帶著慕容追、御雷莫也和御雷光圖,這時巴赫特的手掌拍來,壓縮在掌心間的火勢化開,氣可奪人,那種高溫令人不敢靠近。
御雷天心冷哼一聲,御雷之術形成護體防護,將自己和慕容追圍在內裡,同時她最強的一式,雷動九天狂野而出,在這種時候,她不得不發。
整個大殿間被雷氣沖斥,群臣們受到波及,體力稍差的坐倒在地,而巴赫特卻首當其中,那股浩然正氣在他的身側擊下,無數的雷聲一波接著一波,令他再無精力攻向御雷天心,身體上的火勢愈來愈烈,漸漸有種通透感,雙手承接著一波波的雷氣。
莫玉真雙手如花,在門口處卻依然不能前進分毫,雖然蒙家鐵衛倒下了近百人,但箭勢卻無始無終,令她只能苦守原地,心中卻暗暗叫苦,這樣下去,體內的真氣終有枯竭的一刻。
木雲落的心神早已將所有的情況收至心靈深處,他的五行真氣借水火之勢,竟和七陀印以及水月無跡斗的相當,絲毫不落下風,只是他自己知道,水月無跡身列七大宗師之列,七陀印的修為更勝水月無跡一籌,合二人之力來殺一人,這絕對不公平,如果木雲落的心神出現一絲的破綻,將會被二人纏鬥至死,到了這一級數,任何的失誤都會被趁虛而入,但木雲落卻不得不發,因為長久下去,幾女將真的會被困死在這裡。
一聲狂喝,木雲落的身體如箭般向後退去,氣機卻牽引著水月無跡和七陀印,帶動戰圈向門口移動,轉眼間身形便跨過了莫玉真,無數的箭體在他護體真氣的反彈中四處飛射,他的身形停在了大殿之外,三人的打鬥依然沒有停止,勁氣外洩,蒙家鐵衛紛紛在三大宗師級高手的真氣中化為塵芥,箭陣再不成勢。
七陀印一聲長喝,驀然睜開眼睛,那雙眼睛變得血紅一片,口中吟出藏密佛言,雙手拍動間,整個空間化為一片的血紅。同時水月無跡衣衫鼓舞,手中的長刀在陰氣的催發下,化為一柄巨刀,凌空斬下。被木雲落利用,他們卻不得不發,因為木雲落的氣機早已鎖定在他們的身上,三人的戰圈將不可更改,如果隨便撤出,戰圈內的真氣將不平衡,三人之力將盡數攻向撤出的一人,那種後果必然是戰死當場。
木雲落神情凝重,霸天刀和鳳血劍的劍體傳來一股股的真氣,與他的心意互通,一聲狂喝:「還不快走。」
這一聲大喝,更是帶出佛門獅子吼,巴赫特首當其中,雙耳流血,身形一滯,雷氣盡數破入他的體內,而蒙家鐵衛在這一吼之中,也呆立當場。莫玉真和御雷天心順勢帶動千春綠、阿努麗瑪和慕容追以及御雷莫也、御雷光圖,衝出大殿,轉身消失在台階之下。臨別前,御雷莫也和御雷光圖的雷氣狂動,合二為一,雷氣盡數擊在呆立不動的蒙家鐵衛身上,強沛的雷氣將他們的身體擊成碎片,這並非落井下石,只是成敗之間,必將有枯骨相隨。
幾女中除了阿努麗瑪之外,誰也沒有回頭看,因為那將會令她們再沒有離開的勇氣。阿努麗瑪的眼神卻散著熾烈的光芒,只一聲狂吼,就震倒數千的蒙家鐵衛,這等英雄,令她由心而外的狂熱起來,這個男人將是她終生追求的目標。
木雲落卻暗暗叫苦,這一喝之後,七陀印和水月無跡的真氣終是破入他的體內,他噴出一口鮮血,輕傷。但他的氣質更盛,鮮血化成血霧,刀劍再次合壁,驚人的氣勁沖天而起,隨勢斬下,霸天刀與鳳血劍化成的巨大劍體凝聚著他所有的真氣,劍斬虛無,卻在七陀印與水月無跡的身前化開,形成兩股劍氣,橫掃而下。
震天劇響傳來,七陀印和水月無跡身後的千數台階被散開的劍氣斬裂,自上至底,將台階一分為二,深可見底。劍氣透過七陀印和水月無跡的身體,再次合二為一,這說明兩人已經承受不住這強沛的劍氣,唯有散出體外,單單這散出的劍氣就有這種氣勢,更何況首當其中的七陀印和水月無跡。
無數的灰塵飄散之後,站在大殿外的身影顯現出來,卻只剩下七陀印和水月無跡,二人身上的衣物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損,皮膚上也儘是裂開的血絲,嘴角處也沾染著無數的鮮血,木雲落卻不見所蹤,消失在大殿之外。
二人對視一眼,眼睛中掠過的是驚駭之意,蒙破軍的身形此時恰恰自大殿中跨出,蕭瑟道:「二位宗師,沒想到折損數百鐵衛,仍然沒有留下這幾人,看來這木雲落果然如傳說中的那般強悍,只不知我們的後著會不會奏效。」
「國主請不必擔憂,木雲落此刻也身受重傷,他傷的比我們兩人都重,這一刻怕是連蒙恆根都能把他攔住,只不過我和水月兄必須盡快恢復傷勢,所以剩下的事就交給國主了。」七陀印又閉上眼睛,他的傷勢的確要盡快恢復,在這多變之秋,唯有氣機達至巔峰,才可有所倚恃。
蒙破軍點頭,臉上泛起尊重之意,行禮道:「一切還要倚仗國師和水月宗主,未知巴赫特的傷勢如何了?」
巴赫特依然在大殿的中央站立,一動未動,面目猙獰,氣機極弱。七陀印淡淡道:「國主放心,他只是受了重傷,並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我勸國主還是處理一下政事為好,在這種情況下,誰是真正國主的人,相信國主心中一定明白。」
蒙破軍點頭,伸手便讓蒙家鐵衛去將剛才那些御雷天心的大臣抓了起來,但卻並沒有當堂殺人,只是把他們關了起來。此時御雷正逢多事之秋,人心所向也尤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