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動地風流記 正文 第一章
    情色生異香

    風流則美談

    **多淫慾

    風流便下流——

    歐陽冰之——

    開篇辭

    人總是在不知足中揮舞著貪婪的刀

    割著虛偽的草鋪著自以為是的床

    人總是在不經意間玩弄著伎倆的心

    呲著無恥的牙說著難圓其說的謊

    人總是在不安分裡上演著浮躁的戲

    譜著風流的曲唱著風花雪月的歌

    往往為偶然的得到僥倖地沾沾自喜

    常常為突然的失去無奈地淒淒傷悲

    在擁有與歸屬的漩渦中掙扎並迷惘

    在無病的呻吟中戲說著光陰的故事

    徜或有一天你不再神經兮兮的時候

    方知生活與夢其實並沒有多大區別——

    歐陽冰之——

    七月間的熱足夠讓人窒息天上不見一絲兒雲彩只有驕陽如火毒辣灼人趕上大晌午地上已開始蒸人了。

    東北人對於寒冷天氣倒沒什麼不適畢竟是長期生長在高寒地帶習慣了這塞外的天寒地凍零下二三十度朔風刺骨萬里冰封只是小兒科而已。然對於酷暑之熱就難過得多尤其是趕上一連幾天的晴好天氣陽光充足熱浪洶湧則顯得吃不住勁無奈之中惟有懶懶的睡意。倒不是不想到戶外活動活動而是受不了熱的肆虐。

    大熱的天裡人們變得比平日異常的懶蔫巴巴的沒了精神頭而又熱的難受只好找個涼快的地方瞇上一覺待熬到下半晌日頭不毒的時候就可以該幹啥幹啥了。

    實在熱得慌也要撿個蔭涼的地方。有扇子掄掄扇子沒扇子撕塊紙殼子充做扇子怎麼降溫怎麼來只要不熱就好。

    人是讓熱給折磨的沒了脾氣而在陽光暴曬下的五七家子本來就是個大破爛屯子帶死不活的架勢暴曬下愈加沒有生氣。

    平常涼快的時候牆角旮旯再或是當街處總能聚集著三五成群的愛扯老婆舌的女人們說說東家長、李家短談天說地不是嘰嘰咯咯地嘮些沒影子的事就是嘁嘁喳喳傳些這個跑破鞋、那個不正經的話這會兒影兒都不見了。

    尋常「咕咕」踩蛋的雞「嘎嘎」斗架的鵝「呱呱」戲水的鴨也是了去無蹤不知跑到哪兒躲蔭涼去了。

    在屯子中心地帶有一個全屯子唯一的自來水房在水房旁邊上日積月累形成了一個大臭水坑此時正有一頭老母豬也是熱得夠戧也想涼快涼快在裡邊翻江倒海般地折騰著。許是戲水興奮大耳朵「突突突」地一陣狂甩直弄得泥漿飛濺臭味愈濃然後乾嚎幾聲又扎到渾漿漿的泥坑裡「吭哧吭哧」地用鼻子拱出層層濁浪來。

    在屯子裡生長著幾十棵高大的樹已有相當年頭形成傘蓋。或楊或柳或榆在陽光下無精打采地佇立著。小樹杈與葉子被曬得泛了青白色並且捲了邊好像枯乾了一樣焦脆的很興許有點火星就會「騰」地下燃燒起來把這些大樹變成一個個巨大的火把然後火燒連營將把這五七家子燒成一片白地。

    五七家子人大概都在這麼想著或這麼期盼著。

    無論怎樣這些見證過五七家子風雨歷程的大樹不管人們怎麼去想去做仍倔強地撐著五七家子的門面體現著還要活下去的想法。

    事實上在五七家子人眼裡除了這些大樹能讓人回味一下五七家子的百年滄桑也看不出這個日漸破敗且雜亂著的大屯子還有什麼值得榮耀的地方。直接一點講是不是還有住下去的價值再住下去還有意義嗎?其實這樣的想法在五七家子人當中已經不止一天了幾乎是一個普遍性的抑鬱心態了。

    (批直接點出五七家子的衰敗之氣當然這裡有話欲說卻不說留下許多耐人尋味的東西)

    五七家子原先叫做五七家子國營牧場隸屬於國營農墾總局現在改稱為慶城市大元企業總公司五七家子分公司座落在慶城市西城區西南角城鄉結合部上離西城區大紅房子鎮七里半路程是一個頗具規模的自然村落有上千戶人家。

    據老人們講五七家子確實有近百年的歷史了。很早很早的時候這裡還是一大片荒草甸子有五戶人家闖關東時來到這裡便在這裡落了腳開始叫做五家戶。後來又來了兩戶人家又改叫七家戶在這裡開荒占草多年直到五十年代末。那時侯那羊草高的沒人而茂盛那狼大白天成群結隊地圍攆咬吃黃羊子有時還敢進屯子抓豬吃哩!一九五八年大躍進那會兒東北農墾分局在這裡成立了牧場一大批退伍軍人在這裡開荒種地養牛養馬培育東北細毛羊和黑白花奶牛居住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形成規模竟達到四五百戶。為了紀念當初占草開荒的七戶人家的功德正式命名為五七家子。

    七十年代中期趕上慶城劃區為市五七家子交由地方管理改叫慶城市五七家子國營紅色牧場。七十年代末期由於五七家子被城裡大元總公司政策性強迫兼併才改叫五七家子分公司的。

    八十年代初期外來人口驟然增多硬是把這個屯子擠大了。雖較從前熱鬧許多但也不像從前那麼太平了。老人們深有感觸「以前咱們五七家子那才叫太平村呢!晚上睡覺不用掛門可消停了平安無事。現在一轉身功夫狗讓人牽跑不說撒泡尿功夫正下蛋的老母雞讓人擰巴擰巴就拎走了。早上一覺醒來一窩大鵝讓人給全窩端了。如果晚上要是不插門睡覺的話興許半夜連老娘們兒都給人扛跑嘍!」

    在自來水房北邊有塊不大的廣場始終沒人佔用村子一直向外擴張可這個小廣場從沒人打它的主意一直空著據說這個地方有陰陽先生推算出是塊犯陰之地沒人敢在這建宅壘房一空就是幾十年。

    平常空著趕上個年節這裡扭個秧歌什麼的再沒見什麼用場。但自打開放經濟以來竟派上了大用場成了趕集的地方。週三小集週日大集。附近農村鄉隊的外來沒戶口的黑戶就連大紅房子鎮的油田居民趕上週日大集的時候都會到這來趕個集。不管大集小集都要熱鬧個一小天趕上年節前的大集日從廣場一直哩哩啦啦到村子外一里多地熱鬧無比。

    說來五七家子的大集在這一帶還是蠻有影響的。

    剛開始趕集那會分公司還派幾個婦女來管理一下等集市散了打掃打掃衛生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漸漸地沒人來管而任之放之了。

    不知是從哪個集開始在五七家子素有惡名的「雲氏兄弟」雲鵬、雲程領著一幫子「小混混兒」們收起了衛生管理費。名義上是收衛生費實際上是一種帶有保護色彩的管理費不交費甭想擺攤賣貨攆你燕飛似的輕者挑攤重者挨揍就這麼地硬收硬管堂而皇之地成了集市管理者。也好起碼垃圾有人清理了還能維持亂著的秩序。擺個攤找個地先來後到買賣公平有了規矩就連缺斤少兩也在管理之內。

    雲鵬雖然霸道但很維護公平對於唬弄人的傷天害理之事絕不姑息。有一次一個經常在秤上做鬼的肉販子賣肉給一個老太太五斤多點硬是少了一斤多老太太一氣之下找到了雲鵬。經確認後雲鵬不由分說當場把秤給踹成兩截把肉攤也給掀了一幫子手下把個肉販子打得叫苦求饒加倍賠償。就是這樣在大集上還是給遊走了一大圈。從此缺斤少兩的糾紛幾乎不見即便發生也趕忙賠個不是補齊拉倒。

    雲家兄弟的收入應說不錯一個集下來也對付個千八百塊去了支付百十來塊衛生費和眾兄弟們的酒菜費少說也得有三頭五百的進項一個月下來有個兩千來塊收入。

    油水大了就有人眼紅都想分一杯羹。後生代中以屯南徐山、齊輝為首的一幫與雲鵬為爭奪小集貿收費權狠鬥了幾場直殺得驚心動魄整個五七家子不消停。

    雲程一把殺豬刀讓徐山、齊輝臉上無光。幾場群毆較量徐山一方幾近完敗只好忍恨講和罷手爭奪集市的爭鬥總算告了一段落。

    徐山、齊輝雖不甘心但雲鵬正顛峰之時左有弟弟「屠刀」雲程右有屯西「風流小子」陸一平手下聽擺弄的小兄弟有三十來號只能暫避鋒芒養精蓄銳運著勁要待時機成熟之時再戰一場非要在五七家子做個首席大哥稱霸五七家子把集市收費權奪到手中。

    這事在五七家子無人不曉沒鬧出大的傷害與人命的事來當地派出所本就警力有限根本就不願管這些「混混兒」們火並的事似這樣的打打殺殺分公司本就沒資格過問更不敢插手亂摻和了。有些威信的老人也是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得過且過五七家子都不知什麼前景哪有閒心過問一幫一塊孩子們的事。

    五七家子地處環境比較特殊前幾年還有很多放牧的草原與大片大片的農田更有聞名全國的黑白花奶牛與東北細毛羊以及膘肥體壯的良種馬。大部分村民在牧場做工屬於國營牧場職工掙個月薪工資。工人倒是工人只不過是放牧和種地吃的是自供糧。除了到月開個工資值得榮耀榮耀與周圍農村沒多大差別這讓吃供應糧的城裡人有些歧視一律視為農民兄弟五七家子人為此自卑了多少年。

    八十年代初期由於體制改革的需要五七家子牧場被城裡的大元企業總公司所兼併這麼一來不城不鄉的五七家子人也吃上了供應糧。工不工農不農城不城鄉不鄉這是五七家子獨有的特色。

    歸屬大元總公司後原來五七家子牧場的頭頭腦腦們調走的調走掉蛋的掉蛋新的一屆班子成立沒幾天便按照大元總公司的指示敗家般地以轉讓名義變相狂賣土地、草原、牛、馬、羊。當換來大把大把的鈔票流入大元總公司帳戶上的時候五七家子已經面目全非元氣大傷。沒過兩年五七家子牧場實質上就剩下五七家子的人沒有賣掉了。

    凡是知道底細的人都知道五七家子的衰敗之故緣於大元總公司用這筆巨資搞所謂的二次創業在響應總公司振興工業的戰略決策創辦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企業成了慶城市地方大企業。本來是一個嚴重虧損的建築公司一下子成了一個多種經營的實業開發公司。

    五七家子人弄不清怎麼回事就這麼稀哩糊塗地混著反正還在按月開著工資倒也無慮無憂。

    從行政歸口而言與城裡溝通可以有了直通車。花上幾個大錢找找關係就可以挪騰到總公司或直屬單位弄個位置然後舉家遷往城裡成為真正的城裡人。

    大元總公司的總部設在慶城市中心區紅旗鎮鎮西大部分下屬單位都在紅旗鎮附近。中心區紅旗鎮北是慶城市政府所在地是慶城政治、經濟化中心;紅旗鎮南是中心區區政府所在地與市政府就隔一條鐵路因此紅旗鎮在慶城舉足輕重素有慶城中心鎮之說。實質上講進了大元總公司機關直屬單位或下屬單位就等於進到市區了這對於一心想上城裡生活的五七家子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天賜良機。

    以前五七家子的子弟們只能在五七家子牧場就地安排就業成批成批地成為國營牧場職工與石油企業和市政企業之間的往來調動是相當相當困難的。現在則不同了可以憑著新變的城市戶口享受起城裡孩子招工安置和報考石油企業自辦的技校成為油田企業的固定職工。

    慶城是全國聞名的油城有市政與油田之分市政企業工資、勞保、福利待遇與油田企業相差甚遠為此上油田企業自然成了首選。大元總公司屬於市政單位份量自然要輕得多。

    過去油田企業招收技校的准職工都是直接面向城裡有城市戶口的子弟們這是五七家子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一直以為這事只是天上的事與己無關。五七家子牧場理論上講已經悄然之間融匯於大城市的洪流之中但根據歸口協議條款上的直接體現就是五七家子的子弟們可以與城裡孩子享受一樣的招工、招考待遇。單就這個機會而言當是因禍得福真可謂「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真是天上掉下餡餅來讓五七家子人驚喜欲狂似瘋。這消息一經確認著實讓五七家子人像過年般鬧騰了一大陣子。好事的人斂了許多份子湊了一千來塊錢在小廣場上整整唱了三天大戲十里八村的都來湊熱鬧比過大年都熱鬧幾分。

    五七家子人揚眉吐氣以為從此可以伸出頭來做人了然而畢竟是塵歸塵土歸土受益的僅僅是數量有限的孩子們老人們仍然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到頭來還是與真正的城裡人差了一大截子就是比起總公司下屬的直屬單位來也還是要矮上幾分依然被人當做「大屯子人」來看待弄得一些子弟們寧可說是農村的也不願承認是五七家子的害怕人家用如刀的眼光把身上所有的尊嚴刮得一乾二淨。因此五七家子人以進城務工和進總公司機關以及下屬單位為榮只要出了五七家子到城裡任何單位謀個差事安置好家過上城裡生活那才是真正的城裡人才可以真正的抬起頭來做人。

    (批也難怪人們有如此做法在中國城鄉差別太懸殊了!)

    人人都是這麼想尤其是一幫二十啷當歲的後生們整天就盼著招工到處搜集以為是招工考試的複習資料廢寢忘食地溫習著幾乎著了魔一樣。到處打聽招工信息哪怕是關於招工的一個小道信息也高興的夜不能寐聚在一起討論半宿仍興致勃勃希望來個機會就借橋過河哪怕是工種孬一些環境差一點工資少些個但總算撲騰出了五七家子也就當是一種出人頭地了。

    有一段時間裡五七家子人曾把老王太太的話當做一個出人頭地的標準。說到老王太太的話這裡還有一個典故。

    老王太太有個還算象模像樣的閨女到了二十四五歲上也沒找個稱心如意的郎君。論長相論身條鄉里鄉親提親的還真不少但都不入老王太太的法眼。老王太太一心樸實想找個城裡上班的女婿。一來二去的就推到二十八九歲了連閨女都有些急了整天與老王太太因這事計計擱擱還私下會情郎結果被老王太太一頓擀面杖打得鴛鴦兩分。閨女又急又委屈揚言要喝藥要上吊但老王太太就是能沉住氣意志堅定選婿條件堅決不變大有不到黃河不死心之勢。終於在八方求援的情況下找了個在城裡當泥瓦匠的男人相了親。這男人其貌不揚三十來歲年紀實在沒啥出眾之處可城裡人派頭十足。稀疏的頭髮梳的油光錚亮西裝革履脖子上繫了根花條條像個大富翁好有錢的模樣眼皮一耷拉撩都沒撩一下捧場的左鄰右舍與老親少友。

    老王太太樂得合不攏嘴老臉上綻開了花弓著腰疊著背陪著笑臉殺雞宰羊大宴諸親之後把滿心歡喜卻還裝做害羞的寶貝閨女硬塞到人家的車裡給拉跑了後來就成了城裡泥瓦匠的媳婦。每次回到五七家子小倆口子打扮入時且趾高氣揚的招搖過市你上趕子與她打個招呼她只是「哼」一聲愛搭不理就昂頭而去。儘管背地裡罵人家是「土包子」開花但看那滿足而得意的樣子著實讓人嫉妒發狂的同時感到自己委實活得有些累只能仰天長歎「真是人比人得死呀!」

    於是乎太有正事的老王太太成了僅次於老陸太太之後五七家子的又一風雲人物倍受五七家子人的尊重成了各家各習的榜樣倣傚的楷模。自然老王太太有得意的心得逢人便講「孩子出去吧在五七家子混不出個人模鬼樣來就是在城裡淘廁所也比在五七家子風光啊!鬧市裡要飯的乞丐都比鄉下的財主高三分!」

    (批這話一點不假)

    這話聽在任何人的耳朵裡都如針扎心般難受恨不能立馬生雙翅飛出五七家子。

    然而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或多或少地少不了一種即想走又有些留戀的感覺老一輩子人這種情結更強烈些畢竟生養在五七家子幾十年了。

    年輕人的心已長了草想法更直接些出不了五七家子那是小子沒能耐但萬有個機會還是蹦達出去吧。哪裡是最好的哪裡才是應該奔去並安身的樂土。

    人往高處走鳥往亮處飛這也無可厚非。好長一段時間這個話題成了五七家子人茶前飯後的話題。

    老的叨咕著生養之地的大地恩情小的惦念著外邊美好的樂土。事實上老人們的心情也是很矛盾的雖說是盼望兒女們脫離五七家子能有個好歸宿但幾十年的感情不是一夜之間就會蕩然無存。心有不甘但又無力來改變些什麼。五七家子不僅已無人過問帶死不活地殘喘著卻還哄哄揚揚的傳出這裡已經賣給油田開發總公司了要集體動遷可能會給倆錢人還不給安置鬧得人心惶惶聚到一起沒別的說的就是討論五七家子的前景不說還好一說個個沮喪悲觀透頂。

    可也是若不是派出所的民警來抓人辦案一年到頭看不見政府的人也沒見誰能聽聽廣播看看電視就能吃透政策的走向。中國的政策好似三伏的天變化太快誰也說不准將來會是個啥樣若是聽分公司的頭頭們叫喚那幾聲還不如聽公雞打鳴。再看分公司的大小頭頭們自打賣光了土地和牲口後好像沒啥可干的了整天扎堆地搓麻將再不就是上大紅房子鎮上的飯店裡喝的醉不成樣有時還開著輛破吉普車拉著幾個頭頭上區裡和市裡頭鬼混一通摟著濃妝艷抹的風騷娘們兒吃喝玩樂。五七家子看來是沒指望了這真是讓人愁得慌啊!

    「既然有了機會就讓小的們去吧。去心留不住。興許會闖出一片天地來給五七家子掙個名頭回來就算墳瑩地冒了清氣!這都是說不准的事。」陸永澤和老陸太太就是這麼想的而且逢人就這麼說。大伙認為陸永澤和老陸太太的話雖說無奈但有道理一致贊成心裡各自有了譜。

    在五七家子牧場開了一輩子汽車的陸永澤在五七家子頗有聲望是出了名的本分人是個實幹家當了多年入黨積極分子終於在五七家子沒活幹時有些沮喪了。

    陸永澤人品很好並有一手遠近聞名的修車技術眼見著五七家子將分崩離析市裡馬上有許多修車單位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兢兢業業的老公僕失望之餘不得不考慮起自己的將來。最近一個勁地跑城裡和幾家大些的汽車修理廠討價還價。一句話不想接受聘請享受高薪待遇就想把工資關係和戶口落到城裡不改變全民職工性質把家搬到市裡去。

    陸永澤有時說話不搶上風頭只好讓老伴出馬。老陸太太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沒費多大勁就把陸永澤的工作理順得有了眉目並且完全是按著即定方向發展。

    老陸太太是個勤勞並要強了一輩子的人把個家操持的無人不羨走在當街哪個不景仰三分?

    老陸太太在五七家子聲名蓋人威望首屈一指過日子是一方面主要是把姑娘陸青青送到城裡後把工作、對像、樓房安排的妥妥當當被一大溜轎車風風光光娶走的人。這是老陸太太一生最得意的傑作一向愛在五七家子搶上風頭的老王太太都得讓上三分。

    老陸太太是開明的對五七家子的現狀看得明白下了走的決定一意老伴離開五七家子親自出馬幫老伴到城裡打點打點只待老伴工作一落實福利房一分到手馬上進城不想在五七家子多待一天。

    陸家家境不錯在五七家子當屬上等人家。女兒風光嫁到城裡了陸永澤也將調到城裡去幹老本行修理廠廠長親口許諾給一套高級平房。老陸太太還攢了一筆錢憋足勁要到市裡開個大酒店一切都算順風順水現在只剩兒子陸一平的工作沒有落實了。

    頭幾年兩位老人還不太上心隨著兒子大了想法自然增多也就愁上心頭。於是老陸太太給城裡的姑娘下了死令務必在近期給陸一平把工作的事擺平。

    老陸太太清楚在大元總公司當審計處長的女婿周海洋有這個能力。

    姑娘、姑爺聳然動容恭恭敬敬地做了向天保證般的承諾這讓二位老人放寬了心。可是這個不安分出名的陸一平卻越來越不讓老人寬心甚至有些擔心。

    雲鵬、雲程是個劣跡名聲在外的人物本分人家的孩子無不避之若虎狼他不一天天的與「雲氏兄弟」混得火熱還自稱是雲鵬的軍師與徐山一夥打架不斷。

    有人曾來陸家好心地勸陸一平離開雲鵬誰家好孩子與雲鵬打交道?可是陸一平不肯也不聽勸。

    二十好幾了來硬的也未必見效何況陸一平比較執拗認準的事不管不顧。

    有人見陸一平端著一把大掃巴攆著齊輝直跑這要是打壞誰都不好與陸家關係不錯的忙告訴了一平父母。

    一平父母自然要勸。每回一勸陸一平總是說「這事你們別管了這是多大的事呵!」

    不知道陸一平與雲鵬是怎麼個好法更弄不明白這當中的事。陸一平與雲鵬稱兄道弟親密無間吆三喝四不分彼此。越勸他遠離雲鵬似乎越走得近不勸了罷反而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陸一平還真就這麼個人老倆口道也無話可說了。誰知一波剛淡一波又起工作還沒個著落卻又鬧了個招蜂引蝶的名聲混了個「風流小子」的綽號。

    眾口不一褒貶不一但老陸太太自有其想法還有點護犢子。這事也不能全怨兒子風流現在這些小死丫頭也太瘋張沒個保媒的就忙三火四地搞什麼對像急著嫁人生怕晚了嫁不出去似的。

    前年秋季那會陸一平與屯北丁錦芳弄得沸沸揚揚老丁家也有心與陸家攀個親家只想待兩個孩子上上歲數再說偏偏趕上丁錦芳考上采油技校成了油田准職工陸一平差一分名落孫山。丁錦芳見陸一平沒有考上技校直接回絕了陸一平使他的尊嚴受到了點傷害直說是臉上無光。初受打擊總算消沉了幾天可最近又傳出與婁雅芝、遲麗麗搞得不清不渾屯裡屯外的議論紛紛讓老倆口子心煩不已。

    陸家幾輩子人都是本本分分陸永澤更是見了女人就心跳五十多歲的人從不敢擅自與誰家老娘們兒多嘮幾句閒嗑更不敢在風騷娘們兒身上多瞅一眼這是怎麼了偏偏出了這麼個風流坯子弄得風言風語讓老倆口子老臉發燙若不是吃以前的老本現在真的沒臉見人了。可是回頭想上一想孩子大了能說的也說了一大堆但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各安天命由他去吧連個娘們兒都攏不住也沒多大尿水子將來也幹不出點亮堂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儘管陸一平不安分但畢竟沒做出什麼不要臉的事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順其自然吧。

    老陸太太不服人知道丁錦芳放出話來說她如何如何漂亮怎麼也不可能找一個沒有工作的話裡話外地表白她是五七家子最漂亮的姑娘還有了工作有些沒瞧上陸一平。

    老陸太太可是橫草不過發下狠守住此關醜媳婦不能進入陸家的門最次也得找個與丁錦芳差不多的比丁錦芳漂亮的優先考慮若是工作比丁錦芳強些倒插門做上門女婿也無所謂。

    (批老娘因此較勁陸一平因此較勁弄的一生波折也弄的許多女人傷情一生最大的受害者是史俊英)

    陸一平確實有些不安分做起事來令五七家子人咋舌不已甚至一片嘩然。

    前年秋天陸一平看上了與自己一場的丁錦芳一路猛追把個丁錦芳追的心活跑到屯西小樹林裡玩親嘴。(批這個玩字頗讓人玩味無窮)大家都以為此事板上釘釘了沒想到過了年考技校時丁錦芳榜上有名而考中油田技校陸一平未及錄取線而被淘汰出局。陸一平說來點背就差一分。老丁家首先發難把兩個孩子的事一推溜光丁錦芳也變了卦嫌陸一平沒有工作把陸一平涼場了並說自己是五七家子一枝花一朝技校畢業上班想找個比陸一平強一些的。為此陸一平有些沮喪和惱憤躺在床上如病一樣。好在一平母苦口婆心做了幾天工作總算哈哈一笑而站了起來走出家門。

    有人以此做為把柄取笑陸一平想出他的醜他心態已平和不以為然地道「不干就拉倒吧強扭的瓜不甜。天下就丁錦芳一個嗎?比她漂亮的多得是趕明個找幾個回來讓丁錦芳瞧瞧氣勢氣勢她!別看她現在小瞧我會有我小瞧她的時候。哼!就是丁錦芳她現在來找我我還拿把了呢!知道嗎我是『風流小子』陸一平我不為別個就為志氣這叫好馬不吃回頭草!」不管你信不信陸一平就這麼說。

    姐姐陸青青的家在紅旗鎮鐵西小區住著去城裡的機會便多些有時還要住上幾天。有次在陸青青家待了半個月後回到五七家子把五七家子老少嚇了一跳以為來了華僑。細一端詳是屯西老陸家的陸一平。唉!也只有他才敢這麼洋性這小子總是這麼扎眼老陸頭和老陸婆子也不管上一管這哪是五七家子人的打扮咱能和城裡人比嗎?搖搖頭歎息而去「唉!祖上的顏面都讓這幫子後生們給丟光了。」

    陸一平那身派力司的天生裝就足夠時髦這會又換了一套棕色西裝雖不高檔卻也板正扎眼雪白的襯衫繫了根透藍白條的領帶。小頭弄得有型且亮三十多塊錢一雙的棕色魚膠皮鞋閃著紫光叼著小煙神采飛揚。他可不顧人們的指指點點無所謂地在村裡瀟灑走一回還不時地放出話來「再過兩天我姐夫就要把我安置到總公司上班去了有事到市裡找我我一定竭盡所能不管怎麼說都是五七家子人。」然後昂頭挺胸直奔雲鵬家。

    為了給這個准城裡人討個喜興雲鵬父十分心疼地從米倉挖出困了十幾年的純高粱酒讓雲程到熟食店買了陸一平愛吃的醬牛肉。爺幾個胡天海地的大吃二喝起來。

    雲鵬父一邊勸酒一邊說「乾兒子到了市裡可千萬別忘了你乾爹呀!」

    陸一平此時正得意忘形「不會的你比我親爹還親哪能忘呢!」

    陸一平今年二十一歲論長相談不上帥氣但有帥的風度。他比較注重儀容對於穿著總是十分細心儘管不是什麼名牌而且是十分不入流的品牌但總是乾淨細緻板板正正不幹活時很少見他出門穿著邋邋遢遢。

    陸一平一貫風度翩翩兼之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特對時興女孩的心思。他巧言善辯一雙龍眼炯炯有神不說明亮中飽含讓人欣喜的極有深意的欣賞圍前圍後的總有女孩子暗送秋波傾慕神往。

    也許有些女孩認為陸一平將來必有大富大貴一旦追逐到手興許就有了多種保障。而且陸家是富裕人家五七家子人全知道。

    雲鵬父就認定陸一平是五七家子最有富貴相的孩子常常在一大幫女娃子面前把陸一平一通神誇難免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年齡相仿的女孩子不管出於什麼動機對陸一平上上心思都是正常不過的事。

    陸一平從小生長在五七家子理應眷戀這片養育他整整二十年的熱土然而他卻公開地表示他對五七家子一點也不眷戀離開五七家子是唯一選擇。他這一表態與保守派頂了牛有人公開與他發生辯論直抨陸一平的自私想法是喪盡天良。

    陸一平向不願與人爭論過多對認為沒價值的東西不喜歡勞神費心他認為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就可以了何必要管人家怎麼想你願意守在這裡表達著對五七家子的鄉土之愛與我何干!我走也不一定就證明不愛生養過自己的地方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敢於承認自己是五七家子人就可以了而絕不會張口高喊熱愛五七家子而閉口不敢承認是五七家子人真實的才是陸一平。所以在五七家子陸一平顯得另類。

    在陸一平看來五七家子實在是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了。從長遠看大開發已蓄勢待發這裡不會挺太久的即便現在不走將來也要被迫遷走早走總比晚走強。退一步講就當前現狀而言五七家子已面目全非基本上喪失了繼續生存的實際價值沒有可用於生存的基礎了。可以肯定一點在五七家子窩著永遠也看不出個日出來一旦踏出五七家子一切都將是海空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當然了這是陸一平高遠之思但近前的煩惱也想早日擺脫從此可以不再聽老爹老娘絮絮叨叨不用顧忌左鄰右舍冷嘲熱諷的話外音。

    陸一平有心頭頂頂之恨未平他恨丁錦芳瞧不起他有時恨得牙根直癢。他恨自己不提氣只差一分而沒有達到技校錄取線。他恨自己時運不濟屢屢錯失良機。本來大元總公司有招工機會而且條件較低以自己實力當輕鬆過關但放棄了。自認為苦讀一年再考技校應當十拿九穩就是想考上油田企業而與丁錦芳鬥氣爭鋒。誰想到等到次年技工考試報名時招收政策又有了新變化年齡上有了限制剛好超過一年。報考技校資格被取消也就罷了但上油田企業的夢想從此泡湯再也沒有機會與丁錦芳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而一幫一塊習成績差些的大部分也都到大元總公司當上了新職工掙上了工資而自己上不上下不下就這麼懸起來了人若是趕上背運喝水都塞牙。

    有一陣子陸一平躲到家裡不敢出門生怕碰到已上班或考上技校的熟人尤其是不想碰見丁錦芳。也不知是怎麼過的哩哩啦啦稀哩糊塗地在家待業著。全市統一招工的機會越來越渺茫就連大元總公司內部安置也遙遙無期上班當個全民職工現在竟成了一種奢望。

    剛畢業那會還滿不在乎然一晃二十一歲了仍在家待業無所事事不說成天與「雲氏兄弟」混在一起除了吃就是喝再不就是幫雲鵬在集上收收衛生費實在無聊的很。

    陸一平是個形怒不形於色的人平常開心說笑不讓人看出他的心神不安來然夜深人靜時滿懷愁緒。一人獨坐燈下不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根木頭發怔就是翻著一本厚厚的《新華詞典>》一頁一頁地看相當仔細比看武俠小說還上心竟能看到日出。如此閒極無事虛耗光陰冬去春來春殘夏至。

    周海洋在大元總公司審計處當處長答應給陸一平安排工作一晃仨月沒消息。老陸太太有些著急派陸一平去了趟市裡問問咋回事。

    周海洋告訴陸一平現在總公司正忙著班子換屆人事變動較大等領導班子調整完畢就把陸一平的工作安排了。如果送禮送錯了主損失點錢倒無所謂耽誤辦事可是大事。周海洋勸陸一平耐心等上三五個月著急也吃不了熱豆包。為了哄陸一平開心給陸一平口袋裡塞了二十元錢。陸青青也勸陸一平十八年都等了就不差這十八天了。沒辦法只好打道回府。

    沮喪歸沮喪但希望還是蠻大又到街裡大大地逛了一大圈天將黑時才回到五七家子如實向二位老人匯報了一通然後到雜貨店買了兩瓶酒和一斤炸花生米坐在雲鵬家的炕頭上和雲鵬父子吃喝起來。

    陸一平心中不怎麼痛快多貪了些酒有些過量。雲鵬非要送陸一平陸一平硬把雲鵬推回了家。

    陸一平一路腳跟輕浮踉踉蹌蹌路過遲麗麗家的時候恰巧遇上遲麗麗出來送婁雅芝回家。

    婁雅芝愛瘋鬧見著陸一平便發癲。

    「來讓媳婦兒親一口。」抱著陸一平的額頭便親了幾口。

    陸一平推了婁雅芝一把。

    婁雅芝被陸一平推得險些跌倒直弄得婁雅芝有些惱粉拳直捶陸一平後背並笑嘻嘻地罵道「死一平子!這酒喝人肚子裡去了還是喝狗肚子裡去了!」

    陸一平不願與婁雅芝計較平常也總是這麼口無遮攔地鬧著本來想摸摸婁雅芝臉蛋卻被遲麗麗攔住了。

    遲麗麗把陸一平拉到一邊說自己過兩天去城裡和一個叫喬伯萬的相親後來聲音越來越低象蚊子聲叨咕了一大串子事。

    陸一平聽的一知半解醉眼朦朧地望著遲麗麗。

    遲麗麗見陸一平似不打攏猶豫而又無奈有些失望。

    陸一平感覺酒勁上湧也顧不了許多只想早點回家睡覺昏沉沉地回到家中。至於婁雅芝和遲麗麗後來怎樣有些淡忘依稀記得遲麗麗怏怏回院婁雅芝一旁竊竊而笑。

    (批陸一平淨弄這種三角關係好在他無意於騙情騙人而且總有妙招處理這種關係從頭至尾這種三角多角關係就沒斷過)

    陸一平回到家裡扎到床上便睡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鐘才懶懶地爬起來。

    家裡空空父母不在家中估計老娘是為了老爹工作調轉的事又一塊去了市裡。

    陸一平簡單地喝了幾口涼粥還覺得渾身沒勁又想躺下。看看外面晌午剛過太陽依舊很毒。

    「怎麼這麼熱啊!該死的鬼天氣!」陸一平罵了一句。

    屋裡悶熱忙打開前後窗戶希望有點穿堂風進來。「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瓢涼水仍不覺解渴索性脫得只剩一條褲衩找了把芭蕉扇搧了起來方覺有點涼意躺到床上慢慢地回想起昨晚的事酒「刷」地下醒了一半「噌」地下坐起來立覺心涼半截。

    撫頭回憶昨晚的細節想起來了昨天晚上遲麗麗把他拉到牆角說過兩天去城裡什麼地方相親是老王太太的姑爺給介紹的叫喬伯萬比遲麗麗大八歲在油田鑽井公司當作業工。說是如果相成的話還能幫遲麗麗安排工作並且還按農村習俗給遲家一萬元錢的過禮錢。麗麗母和姐姐遲倩倩表示同意一門心思想促成這門親事因為遲麗麗家現在太需要錢了正好用這筆錢給她爸治病。

    遲麗麗當陸一平說這事無非是想徵求陸一平的意見另外還有隱著的意思。也許遲麗麗想在此之時再探一下陸一平的口風。遲麗麗老實是真但不愚蠢。

    陸一平想了老半天忽然有了一種酸溜溜的感覺還有一絲絲的失落。

    遲麗麗對陸一平傾心已久只不過是從未公開表白而已。遲麗麗不善言語表達性格內向但話裡話外都表明遲麗麗對陸一平有著很真切的愛意。

    陸一平眼裡不揉沙子心知肚明只是還在猶豫著。

    在五七家子從東數到西從南數到北能夠用如花似玉來形容的女孩子應當說是沒有。

    「五七家子沒有美女。」這是陸一平和雲鵬下的定論。

    美女確實沒有但要是說應算漂亮而又能夠拿得出手的也還是有幾個。陸一平追求失敗的丁錦芳大眼睛雙眼皮身體勻稱雖說皮膚不那麼白淨卻也是五七家子公認的漂亮丫頭。

    除了丁錦芳也就當屬婁雅芝和遲麗麗了。婁雅芝個子不怎麼高嬌小俊俏平時濃妝艷抹刻意扮靚十分扎眼。陸一平與婁雅芝愛開過火玩笑但都是過了就了不上心頭。陸一平認為婁雅芝天生的媚骨相況且表面上就足夠輕浮將來必定是個靠不住的女人所以避而遠之。

    遲麗靜端莊在模樣上不比婁雅芝遜色僅僅是沒錢化個妝而不顯眼罷了。可是她人太老實寡言少語缺乏一些靈性。陸一平不喜歡沒主張缺少個性的女人。況且遲麗麗比陸一平大一歲一平母經常嘮叨「女大一不是妻」弄得陸一平好心煩。

    每次遲麗麗到陸家來一平母也不願搭個話不是餵豬就是喂雞等遲麗麗一走正色對陸一平道「咱可不要小麗當媳婦一槓子壓不出個屁來哪能當起個家來。居家過日子全靠老娘們了。老爺們除了幹活掙錢還能幹個啥?你瞧那小麗半天『吭哧』不出一句話來坐那像個受氣包子肯定是個熊貨!」

    等婁雅芝一來一平母則喜笑顏開「你要是給我們家當兒媳婦那可真是燒了高香哩!」婁雅芝乖巧「嬸呀我要給你們家當媳婦兒那才是攀高枝呢!你兒子那眼光賊拉高的他哪裡能看上我這沒三塊豆腐高的人。」

    陸一平當然不悅不願搭理婁雅芝也不惹禍婁雅芝。婁雅芝討個沒趣每次都是高興而來敗興而去。

    然一平母卻有話說「小芝也挺俊樣的嘛!雖說俊樣不當飯吃可那是給老爺們壯臉面的事咱們老陸家沒娶過醜媳婦。個矮點算啥穿高跟鞋不就高了嗎?電線桿子高死木頭一根。小麗是挺高可那是個頂不起家的娘們。就算小芝有點瘋張年紀小不定性管教一下不就好了嗎?打出的媳婦揉出的面你調教好了讓她出去她也不會出去的她不敢!咱就娶小芝不能娶小麗。就算咱不挑長相和人家我也不喜歡那窩囊不揣的性格。」

    一平母說法固然很多但當爹的卻另有想法背著一平母很認真地對陸一平語重心長「孩子找對象這事真得費點心思。找個厲害的吧咱爺們受氣。我不就是嗎掙了一輩子錢花錢還得向你媽要到頭來喝二兩酒都要看你媽的眼色。找個老實點的吧咱爺們確實可以說了算可男人手鬆又不會料理個家這還是個問題。男人是摟錢的耙子女人就是裝錢的匣子沒個好女人怎麼也過不起來。麗麗吃苦耐勞老實忠厚小芝能說會道像個精靈各有好處真是無法割捨。現在也不讓娶倆媳婦唉!她倆的好處要是歸攏到一個人身上就好嘍!」

    把個陸一平氣得倒仰無話但心裡確實在想並且是很認真地想。

    陸一平是很有女人緣的人人都這麼認為。儘管丁錦芳嫌陸一平沒工作一口回絕了陸一平但沒人會認為陸一平找對象會有什麼困難。

    老王太太一天天神道的很自詡能掐會算精通相面閒著沒事給陸一平好好地相了一回大話陸一平終生命泛桃花運。一雙勾人的眼睛浮躁的心一輩子離不開女人的糾纏或者說見一個愛一個到處留情。不管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意總之是「色」字當頭為情而活受罪命泛桃花劫。向好了說是個風流情種也許要因女人而大富大貴風光無限。向壞了說是個「搞破鞋」的主必定要受女人所累為女人而亂性福薄。

    (批利用迷信來做讖語把陸一平的一生給概括了這是為將來做引)

    還真靈驗剛去了一個丁錦芳馬上補上婁雅芝與遲麗麗。

    追求婁雅芝、遲麗麗的後生們也不在少數但都碰了軟釘子辦法也想了就是不靈而陸一平卻可以慢悠悠地自由選擇不管婁雅芝、遲麗麗如何著急人家陸一平就是不動聲色真真假假深藏不露似乎在端婁雅芝、遲麗麗的架子。誰都看得出來只要陸一平鬆一鬆口當中便會有一個欣喜若狂會激動得投懷送抱。這當口上只有等陸一平隨心所欲挑選完了才能輪到後來者而落選者是啥想法還不得知說不准還要挑肥揀瘦不說一氣之下到城裡隨便找個人家就嫁了呢!這都是無法預測的結果。就這事讓五七家子的後生們嫉妒的噴火但又真的只能眼饞著。

    陸一平已到了成熟的年齡不可能不對戀愛這方面不上心。對於擇偶是有想法和標準的不止一次公開標榜過。

    有一次在雲鵬家閒聊男男女女坐了一屋當時婁雅芝、遲麗麗也在場不知怎麼的就嘮起找對象的事問及陸一平時他很堅決並鄭重地宣佈「我將來找對象必須絕頂漂亮身體健康個性張揚精明能幹善解人意孝敬老人。」當時大家齊笑陸一平燒得不輕十全十美的媳婦只能天上有。

    陸一平只是聳了下肩冷冷一笑了之。

    (批這在為方芳鋪路)

    按照陸一平這個標準遲麗麗基本已排除在外婁雅芝也是靠不上邊。

    婁雅芝屬於東方女子的那種小巧秀美型而這種美型陸一平是極不得意並直接排斥的。

    其實陸一平喜歡豐腴飽滿型的女子。他經常在雲鵬面前說「婁雅芝我根本看不上我管她叫媳婦媳婦的是逗著玩排解一下壓抑的心情要是讓我娶她不可能的事她太苗條了!這要是跟她睡在一起跟摟著根扁擔有什麼區別沒興趣。再說明明知道我最討厭擦胭抹粉穿金戴銀她偏要那麼干弄的臉上直掉粉渣子噁心死了!」

    (批這是陸一平最重要的喜好也是影響他一生的環節所以秦良玉不可能與他有結果而且以陸一平的泡妞之本事怎麼會放過她呢主要是心裡深處有一種反感正如他對張傑說的那樣還沒感覺)

    說到遲麗麗陸一平似乎更直接「老實倒沒什麼不好就是覺得遲麗麗不如丁錦芳好看。最低標準也得和丁錦芳不相上下。不為別的就給丁錦芳看。」

    陸一平私下裡和雲鵬說「我要找的媳婦得稱得上美人同時總得豐滿一些。說白了我鍾意胸脯大的女人」

    按雲鵬調侃陸一平的話講陸一平是喜歡大奶子的女人是個有極強戀乳情結的人。想必這和他從小沒吃過母親一口奶有些緣故。

    據一平母講生陸一平的時候正趕上國貧民窮的時候由於缺乏營養沒有奶水是靠吃玉米糊塗粥喂大的。也許真是這個緣故陸一平有著比尋常男人更強烈的戀乳情結。

    (批陸一平喜歡的女人豐滿一些的居多尤其是美而大者受寵)

    說與做往往會有不小偏差不可否認陸一平對遲麗麗還是有不少好感的而遲麗麗也不是十分豐滿的女孩是發育正常的女孩比之婁雅芝而言當說是有些優越資本。從陸一平內心而言對於遲麗麗至少不討厭。

    遲麗麗不似婁雅芝那麼瘋張妄語是個孝順的女孩不管父母說些什麼百依百順從沒有過半句怨言。麗麗父患了腦血栓後遺症失去了自理能力麗麗母身體也不太好腿腳不怎麼利落家裡條件又差裡裡外外就靠她張羅苦累從不說一句默默地承受著所有痛苦即便是對陸一平也從不輕易表白出來。每次到陸一平家陸一平看書她在一邊悶坐陸一平問啥答啥答不上來就是低下頭一笑或者低聲道「我哪有你懂得那麼多!你不是陸一平嘛!」

    遲麗麗家道貧寒拮据異常全賴遲倩倩家給接濟一些才能勉強維持溫飽。正值妙齡擦點雪花膏之類的護膚品或者抹點口紅也很正常但從不攀比別人一年四季樸樸素素。大概由於這些原因還有遲麗麗知道一平母並不喜歡自己所以遲麗麗不敢向陸一平表示過自己的心思更重要一點她十分清楚陸一平並不把自己當做首選僅僅是一種好感對她很好似乎是同情更多一些。儘管自己心儀陸一平也真的想找一個陸一平這樣的男人做終生伴侶但深知這僅僅是一廂情願而已。有時候陸一平總在人前管婁雅芝喊做媳婦有時還過火地摸婁雅芝臉蛋也弄不清真假假定陸一平與婁雅芝之間真是那麼回事可千萬別做個第三者那多砢磣吶!

    當一件東西在你手上時你也許不會覺得它珍貴一旦失去你會突然意識到了它的價值。

    遲麗麗在陸一平心中確實只有一個好印象根本談不上什麼愛戀就是對於丁錦芳陸一平只是想把五七家子美娘劃拉到手風光風光而已。遲麗麗與丁錦芳相比遜之怎麼也不太上心與她談情說愛僅僅於好好相待這個地步。可現在遲麗麗突然要去相親心裡為什麼會有一種酸意和失落陸一平也覺怪怪的。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了遲麗麗對她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喜歡。喜歡雖不能當做愛戀但有愛戀的成份。到了這個時候陸一平方才明瞭一些他喜歡遲麗麗的程度其實已接近了愛戀的邊緣再進一步的話就很難解釋了因此才會產生一種失落落的感覺。

    陸一平急忙忙地蹬上褲子也顧不上穿件襯衫光著膀子就出了院門。院門也沒有關徑直向屯東遲麗麗家奔去。

    (批陸一平不想娶遲麗麗是真但心裡是有遲麗麗的所以後來才有幫她寵她與她有肌膚之親的事實寵遲麗麗不亞於康娟)

    午後的陽光稍有些偏西陽光依然強烈。陸一平向東走去陽光正曬著向西的後背。熱是自然的了但陸一平似乎沒有感覺到腳下如風一忽兒就到了遲麗麗家院門外正要用手扳開院門的時候猛地清醒了一拍腦門子「我來幹什麼?為什麼要來?」心裡一下打上了兩個問號站了足有三四分鐘開始覺得背上被曬處火辣辣的痛回頭向西一望陽光耀眼刺目其熱毒辣一絲不減。

    陸一平忙不迭地跑到了水房前打開水龍頭把著膠皮管頭使勁地澆起頭來。自來水瓦涼瓦涼的激得陸一平忍不住「啊」了一聲。放下水龍頭使勁捋去頭上的水坐在臭水坑子邊上看了一會老母豬戲水甚覺無聊慢慢地站起身來向家走去一邊走一邊思忖「瞧我這傻呵呵的樣子人家相對像你慌亂什麼呢?與你有關係嗎?」反覺自己多餘並無趣何況遲麗麗並不是中意的人兒又何必去干涉人家的好事呢?即便見了遲麗麗又該說什麼呢?你不打算與人家又何必要趟這渾水呢?一切都讓其自然發展不是更好。如果是門好親事豈不是一件更完美的事。

    陸一平慢慢尋思著心裡輕鬆許多失落感似乎已減去不少迎著陽光西歸忽然覺得陽光比剛才又毒幾分射在胳膊與前胸上火似燎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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