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不了老者魔力禁錮的問題,他就不能替自己煉藥。過不了蛇窟就只能往南回武靈,這樣不僅時間浪費,而且武靈那邊的情形更加不可預知。何況自己的大話已經放出去了,就這樣半途而廢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當然,路伊塞想要治好老者的魔力禁錮並不只是因為魔藥和面子的緣故,他已經把它當作一個課題來研究了。自從離開死亡山脈後,路伊塞的實力有過兩次飛躍。一次是在教那兩本名魔法學員的時候,整個傳授過程中,他遇到太多自己以前連想都沒想過的問題,在極力思考解決這些麻煩後,路伊塞的魔法理念有了很大的提高,不然在和艾薩歡好之時,也不可能突破臨域的境界。另一次就是解決血屬性被激活後的魔力壓制,那次的艱難程度比傳授魔法更大,經過無數次試驗後,路伊塞在克服魔力壓制的同時,他對魔法的理解又前進了一大步。他相信如果這次能夠解決老者魔力禁錮的問題,他的境界又會得到很大提高。
但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克服這個難題呢?血屬性還有什麼秘密沒有被發現呢?魔法治療顯然沒有效果,藥物治療恐怕也不行,還有其它方法嗎?
通過以前的研究,路伊塞知道血屬性也是能量的一種。這個世上的能量共有三種,利用靈魂能量的是魔法,利用生命能量的是鬥氣,介於兩者之間則是利用血液能量的血族特有的血系法術。血屬性既然排斥魔法和鬥氣,那麼它還會不會排斥血液能量呢?想到這兒,路伊塞彷彿又看到了希望。
看來又得放一次血了,路伊塞轉到老者的背後,用風刃劃破自己的手,然後再凝練出永恆生命光環,並把血液撒到魔法能量上。這個過程路伊塞做得相當熟練,他在強行突破光系魔導師的時候,曾經重複過無數次。
雪白的光環漸漸地轉變了顏色,等到全部變成淡淡地粉色時,路伊塞把光環丟在了老者的身上。此時路伊塞站在老者的背後,並沒有讓他看到自己的行動。和前一次不同,這次的光環一碰到老者的身體,他明顯地顫動了一下。
永恆生命光環不是持續性魔法,它在老者身上閃現了一下就消失了,路伊塞並不清楚到底有沒有作用。
再用一個低階的生命之光來試驗一下,路伊塞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魔法能量明顯已經能夠進入老者的體內。他連忙換成和光術,用一束巨大的光柱把老者全身都籠罩在了裡面。
本來路伊塞打算照他半個對時的,可他失血過多的後遺症還沒消失,僅僅堅持了一小會就挺不住了,只能無奈地停了下來,同時暗暗祈禱這點時間能夠發揮效果。
老者在路伊塞停下來後,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連眼睛都閉了起來。雖然急著想知道情況,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打攪的好,路伊塞也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等待的時間是過得最慢地,只過了一會兒,路伊塞就覺得有半個多世紀。突然,老者長身而起,著實把三人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揮舞了一下手臂,仰天狂笑不止。
在老者大笑的同時,他的氣勢在不斷地變化著。路伊塞感到從他的身上發出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令自己汗如泉湧。
這個老者絕對不只是魔導師這麼簡單,這點路伊塞已經極其肯定了。他的這種氣勢路伊塞以前經歷過兩次,第一次就是當路伊塞的玉玦把老師從魂晶裡喚醒之時,巨龍從魂晶裡一下子衝出來,張開他的巨翅瞪視著路伊塞的時候。第二次就是路伊塞在地熊的洞穴裡冥想三年後醒來,當他看見以極樂鳥的原型出現時的海蘭,他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遇到這樣三次經歷時,路伊塞本身的能力有著很大的不同,所以他沒辦法清楚地比較出三者的強弱,但是他依然覺得這個老者並不比鳥形態的海蘭和靈魂狀態的巨龍差多少。人類之中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存在?為此,路伊塞產生了一絲擔心。
「哈哈,小朋友,沒看出來啊,你竟然真的成功了。我老人家已經完全恢復了,不但能力沒有下降,反而提升了不少。這次還真來對了。」
「好啦!那太好了,您可以替我們煉藥了吧。」就在路伊塞正琢磨老者那句『這次還真來對了』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隧列急不可待地問道。
「煉藥!當然沒問題了,簡單!我老人家什麼事都做過,可就是不做說話不算數的事。你們等著,一會兒就好。」老者說完就轉身向花圃走去。
路伊塞又被他那句『我老人家什麼事都做過』給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老者走到花圃,手腳麻利地採了十幾種藥,然後又走進了屋裡。
路伊塞雖然很擔心事情的發展,可還是沒有跟進去看看,老者也沒有邀請他們的意思。老者進屋後不久就接連不斷地有魔法光華閃現,各種屬性能量之間的轉換之快,能量運用之繁雜,令路伊塞也感到歎為觀止。沒用多少時間,光華一斂,老者手托一個木盆走了出來。
「好了,把這些藥水撒在身上,撒得均勻點,不要留死角。有了它,過蛇窟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別被那些蛇的腥臭熏暈就是了。」老者隨手就把裝滿暗青色藥水的木盆遞給了隧列。
隧列把藥水湊到鼻子上聞了聞,一股奇怪的味道讓他直皺眉頭,然後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路伊塞。
路伊塞沒有說話,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後,就對老者說道:「老先生,您的禁錮已經解除,不知您有什麼打算。」
路伊塞雖然對老者的來歷產生了懷疑,可他很希望這個老者沒有任何問題,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把他請到魔法別院去,將來絕對會是一個很好的助力。
「打算?還那樣唄。『做事、做事』做才是關鍵,光打算有個屁用。」老者說話口氣有點古怪,說完後他也不理路伊塞的反應,反問道,「你呢?你回去後還要幹什麼?這一、兩年來,你鬧地可夠歡的。」
「我還是要繼續教魔法,在我新建的別院裡。」路伊塞想了想,接著說道,「魔法文明已經沒落很長時間了,我希望能夠向那些想要學習魔法的人,提供一個平等、自由的環境,不受世事影響的環境,讓那些有條件的人,都能實現自己的夢想。而不是依靠出賣自己的自由,來獲取一個魔法師的身份。」
「哦!你這個想法很--糟糕!」老者撇著嘴說道,「你知道魔法文明為什麼會沒落嗎?因為她曾經太輝煌,輝煌到可以揮霍的地步。」
「這……,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路伊塞搖著頭說,他的耳垂再受無妄之災。
「不明白?你沒聽說過翎河大戰嗎?你的老師沒有跟你提過嗎?」老者覺得有點奇怪,竟然有魔法師不知道這些。
翎河大戰!這個名稱路伊塞似乎有印象,努力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來是老師曾經提到過。可是巨龍沒有說翎河大戰的來歷,只是告訴他龍族在翎河大戰之後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個……,我聽說過翎河大戰,可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您能簡單地和我說說嗎?」
「真不知道啊!哈哈,還有你這樣的怪胎。行,我來告訴你。那應該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魔法文明繁榮無比,幾乎是每十個人裡就有一個魔法師,而且魔導師的比例比現在魔法師的比例還高。那時的大陸也不像現在這樣,只有人類居住。獸人、精靈、矮人、翼人等很多其他種族,都有各自生活的區域,人類的地域是最大的,人口數量也大大高於其他種族。當時人類諸國中最強大的是瑪基王朝,他們所擁有的魔法師數量遠遠超過其他國家的總和。擁有強大實力的瑪基王朝,突然心血來潮地想要統一全人類,他們也確實做到了,才三年不到的時間就輕易做到了。統一全人類後,瑪基感到極度的空虛,那麼多強大的魔法師完全無所事事,養著他們幹什麼呢。魔法師最大的用途就是在戰場上發揮他們恐怖的殺傷力,所以瑪基王朝對整個大陸的其他種族發動了戰爭,想要進一步統治全大陸。可那些異族雖然數量較少,可各有個的看家本領,這場大戰最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最後那場決戰死傷無數,流出的血都匯聚成了河流,戰後人們稱那條河為翎河,這就是翎河大戰。」老者一口氣說完了整個過程。
「哦,魔法文明就是這樣沒落的嗎?」
「不全是,翎河大戰後,各族都會自己的棲息地修養,可人類的恢復能力遠遠強於其他種族。五百年後,雖然人類還沒恢復到大戰之前一成的水平,可再次超過了其他種族,而且當時出現了七位實力超絕的人物,在他們的帶領下人類又一次發起了戰爭,並且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具體情況已經沒人知道了,但是從那時起大陸就再也沒出現過其他種族的身影。而這七位強者,最終被人們共同尊崇為半神,我們現在用的封神歷就是從他們封神開始紀元的。雖然封神戰役最後取得了勝利,可傷上加傷,在原先就只恢復一點的情況下,急於再次發動戰爭,使得魔法文明徹底沒落了。」
「您說沒落是因為魔法被不當得用於戰爭所引起的,可現在人類並沒有異族可以進行戰爭啊,為什麼您還是覺得我的想法不妥呢?」路伊塞覺得老者的話有些矛盾。
「沒有戰爭?荒唐的想法,人類可是最喜歡內戰的種族。如果整個人類沒有被統一,那麼戰爭是不會停止的,並不是只有和異族打仗才會死人。」
「不對,我可不這樣認為,我覺得人類並不喜歡戰爭,戰爭只是那些擁有權勢的野心家為滿足個人的私慾而發起的。我這樣做可以讓那些有野心的貴族的實力被削弱,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就再也不能只憑個人的意志就輕易地發動戰爭了。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戰爭就能避免。」路伊塞激動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暫且不說要實現你的想法需要多少時間,就算真的能實現,難道你認為只有貴族裡面會有野心家,平民之中同樣會出現。到時候為了各自的利益,還不是要打成一團。實力相當!呵呵,誰能真真做到看清雙方的實力,沒有人在發動戰爭之前就認為自己會輸,可最後的結果又有誰知道。」
「但這樣畢竟能減少戰爭的數量,而且在這一過程中,利益雙方會想辦法尋找一種戰爭以外的解決之道。通過不斷的完善,這種方法很可能會被大家所共同接受,一旦有了這種新的秩序,大家將不會再採取戰爭這種激烈的手段來解決矛盾。」路伊塞補充著自己的理念。
「天真!新的秩序會產生新的矛盾,然後再產生新的秩序,然後再產生新的矛盾,一直這麼循環下去。哈哈,你說的方法有太多的不可預知性了,還不如直接統一人類,把他們納入統一的管理中去,這才是解決戰爭最簡單的方法。」
「人類歷史上有過多次的統一,可最終還不是再次分裂了嗎?」路伊塞對於討論這個問題相當投入。
「你說的沒錯,那是因為那些統治者最終都沒有把那些平民當人看,過於殘暴的統治當然長久不了。平民需要活下去的理由,只要你給了他們希望,然後再用謊言麻痺他們,你的統治就能延續下去。」
「您的想法太偏激了,我無法認同。」路伊塞覺得他們說的都是太遙遠的事了,不準備再討論下去了。
「哈哈,也許吧。看來我們都說服不了對方,那就這樣吧,我們回去後就各幹各的,看看是你的想法實際,還是我的觀點正確。」老者也沒興趣爭論下去了。
「回去?您不是住在這裡的嗎?」
「當然,我是特意來找你看病的。哈哈哈,你以為讓幾個小傢伙四出走走,就能迷惑我了嗎?」老者放肆地大笑著。
「什麼!你到底是誰?」路伊塞大吃一驚。
「我的老師給我取的名字叫德爾克里特亞,可他喜歡叫我德克。其實……」
這時老者的全身發出了耀眼的白光,一閃之後,人就不見了。而天空中傳來他的最後一句話。
「神騎的人都叫我--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