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吾道:「你們要我如何?」
谷嘯風道:「第一你和韃子怎樣勾結老老實實的招供出來。第二
俠義道中有多少像你這樣的人受了韃子收買?把你所知的告訴我們。」
任天吾冷冷說道:「還有沒有第三?」
谷嘯風道:「第三就是說到眼前的事了。辛十四姑在你這裡出現你
總不能完全推掉關係但我們也不想追究你與她怎樣同惡相濟只想知道她
的侄兒辛龍生的消息。你若能夠幫忙我們找著了他也算是一件小小的功
勞。」
任天吾心道:「原來他們也是有所求於我。」吃了一顆定心丸緩緩說
道:「你說的第一第二兩樁事情對我是莫須有的罪名我根本無從回答。
第三樁事情辛龍生的消息嘛我倒知道。」
谷嘯風和他畢竟還有一點舅甥之情心裡想道:「要他立即痛悔前非
招供一切秘密那是近於奢望。但只要他有一點向善之心那就不妨假以時
日慢慢勸他回頭。」於是說道:「好吧那就把你所知的先說出來辛龍
生現在哪裡?」
任天吾道:「實不相瞞辛龍生就在這裡。你們若是早來半日還可以
見得著他。」
谷嘯風道:「現在呢?」
任天吾道:「他是昨晚他的姑姑送來我這裡的他的姑姑本來已經點了
他的穴道不知怎的今天早上卻不見了他。想是昨晚已經逃走了?」
谷嘯風又喜又驚說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剛剛說到這裡韓佩瑛從裡面走出來說道:「不錯這次他說的倒是
不假。」原來韓佩瑛已經在裡面盤問過任家的家人證實了昨晚確實是有一
個面有傷疤的少年在任家住宿但一大清早卻又私自逃了。
任天吾道:「賢甥這你可該相信了吧做舅舅的不會欺騙你的。」
谷嘯風道:「他逃往哪兒你可能猜想得到麼?」
任天吾道:「多半是逃到車衛的家裡據我所知他和車衛的女兒頗有
情感。聽說車衛不知他是使君有婦還招贅他作女婿呢。」
谷嘯風道:「好你帶我們到車家去找他。」
任天吾苦笑道:「這不過是舉步之勞我當然可以幫你們的忙但你們
總不能把我當作俘虜看待呀。」
韓大維一想任天吾畢竟是谷嘯風的舅父看在女婿的面上也不可令
他太過難堪於是把揪著任天吾的手放開說道:「好只要你老老實實
咱們就還是親家。前頭帶路吧。」
任天吾道:「從後園出去可以快些。請隨我來。」谷嘯風正要說好
韓大維卻道:「我們也不爭在快這一時半刻我從大門進來便要從大門出
去。」谷嘯風不禁有點奇怪心裡想道:「岳父一向是急性子為什麼忽然
性情改了?」
心念未已忽聽聽韓佩瑛「哎喲」一聲任天吾就像背後長著眼睛一樣
反手一抓一把將她抓住迅即飛起一腳又向谷嘯風胸口踢來。
這剎那間谷嘯風驚得呆了任天吾飛腳踢他他竟然不知躲避。幸虧
韓大維動作甚快在這間不容之際橫肱一撞將谷嘯風撞過一邊。他用
的是股巧勁谷嘯風給他撞得倒退了六七步一點也不覺得疼痛。
韓大維一招「斬龍手」橫掌如刀疾劈他的膝蓋任天吾陡的一縮身
形卻把抓著的韓佩瑛推上前來喝道:「好你不怕傷了你的女兒那就
來吧。」韓大維早已害怕任天吾這個人靠不住不料雖有提防還是給任天
吾快了一步把自己的女兒抓到手中。此時他投鼠忌器只好把疾劈下去的
一掌又疾的收了回來喝道:「有話好說先放我的女兒。否則哼哼
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厲害!」
任天吾冷冷笑道:「我就是因為知道你的厲害所以才迫得出此下策
委屈令嬡陪我一會。嘿嘿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待我到了安全的地
方我自會放你的女兒回去!」
韓大維一個「移形換位」身形斜閃似退實進倏地撲去。任天吾喝
道:「你當真不要女兒的性命了麼?」韓大維一撲不中任天吾抓著韓佩瑛
業已躍上牆頭這堵牆是將後院和花園隔開的另一面就是任家的花園了。
任天吾躍上牆頭大為得意暗自想道:「只要我踏入花園你韓大維武功
再強十倍也是難奈我何。」
就在他要跳下去的時候突然腿窩的「冷淵穴」和右臂肘尖的「曲池穴」
同時一麻不由得把手一鬆韓佩瑛從牆頭上直跌下來谷嘯風跑過去將她
接住。
任天吾也是一個倒栽蔥從牆頭跌下但他卻是跌向另一面跌到花園
去了。
原來他是給韓大維用兩顆小小的泥丸打著穴道的。
內功練到爐火境界摘葉飛花當作暗器可以致人死命韓大維用的
就是這種功夫。這兩顆小小的泥丸打出去無聲無息任天吾一來是想不到
他竟敢如此冒險不顧自己的女兒;二來他正在躍上牆頭泥丸從他背後打
來毫無聲息確也難於覺待他突然感到穴道酸麻之時已經遲了。
韓大維冒險偷襲一舉成功立即跟蹤追去躍上牆頭喝道:「奸賊
哪裡跑?」
任天吾也是好生了得被打中了兩處穴道跌了下去居然一個「鯉魚
打挺」立即就能跳起身來哈哈笑道:「韓大維有膽的你下來!」
只見他倏地竄進一個假山洞口把洞口的石頭一扳「轟隆」一聲洞
口已是給大石封閉。在那「轟隆」一聲過後洞口射出無數亂箭。原來他這
個花園裡面是埋伏有無數機關的。
韓大維脫下長衫迎風一揮撥落亂箭情知已是無法抓著任天吾只
好跳回院子這邊。
有十幾枝亂箭射過牆頭幸好谷嘯風早已抱著韓佩瑛躲到一座假山後
面這才沒有給亂箭所傷。
韓大維吃了一驚說道:「瑛兒你怎麼啦?」只見她的右掌一片紅腫
掌背翹起扳不下來谷嘯風正在給她揉搓。
韓佩瑛笑道:「那老賊要跳下去的時候給我在他胸口打了一掌。我的
手腕似乎有點轉動不靈。」原來她是給任天吾的內力反震弄傷了手腕的。
不過若是沒有她這一掌只怕韓大維雖然打著了任天吾的穴道她也要跟
著任天吾跌到花園那一面的。
韓大維替女兒推血過宮令她手碗恢復原狀之後說道:「剛才我那一
招用得很是冒險幸好你夠機靈和我配合否則只怕還是要受他所制。瑛
兒你的武功比以前大有進步這是嘯風和你切磋之功吧?」韓佩瑛笑道:
「他把少陽神功傳了給我爹爹你真夠眼力一看就看了出來。」
韓大維恨恨說道:「可惜還是給任天吾這老賊跑了。」谷嘯風滿面羞慚
說道:「這都是我的錯我已知道了他是老奸巨猾卻還顧念甥舅之情望
他回心向善幾乎害了瑛妹。」
韓大維道:「不關你的事我也是大意了些。他這花園遍佈機關我曾
經聽人說過。剛才他說要從後園出去之時我已經起了疑心但還想不到他
竟敢如此大膽把我女兒拿去作為人質。」
韓佩瑛道:「爹爹不必脾氣反正女兒沒事。就讓他跑吧。多行不善
必自斃他跑得了這次跑不了第二次。」
韓大維餘怒未消說道:「太便宜這老賊了咱們可得另外找個人帶路
啦。」
韓佩瑛笑道:「這個容易任家的那個管家一定知道車家所在咱們
要他帶路不敢不從。」
車衛嚇走了宇文沖但怕他看出自己的破綻又再回頭是以仍然窮追
不捨。
他心裡暗暗好笑口裡則在大呼小喝嚇得宇文沖只顧逃命不敢回頭。
追了一程車衛心裡想道:「適可而止我也應該回去了。」
正在他假意喝罵腳下止步之時宇文沖也突然停下腳步。
車衛心頭一凜:「難道他看出我的武功恢復乃是假的?」只好硬著頭皮
又追上去喝道:「宇文沖有膽的你莫逃跑回來與我一決雌雄!」
只見宇文衝突然好似狂一樣在樹林裡手舞足蹈樹葉給他的掌風掃
得紛紛落下滿空飛舞。
宇文衝口中出「荷荷」的叫聲像是負傷的野獸在狂叫饒是車衛力
持鎮定也是不禁為之心悸。
宇文衝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回過頭來厲聲叫道:「反正我是要死的了
好呀車衛我就和你拼了吧!」狂叫聲中己是向著車衝跑來完全像是
一個了瘋的狂漢!
車衛一見這個情狀登時恍然大悟心中暗叫:「不好他敢情是自知
就要走火入魔了。」
原來車衛的獨門內功心法若是練得不得其法練到一定火候必然走
火入魔。宇文沖從辛龍生那裡騙取了車衛的內功心法卻不知辛龍生也騙了
他辛龍生告訴他的內功心法乃是真假混雜的。
即使是真的內功心法得不到解除走火入魔的訣竅也要遭殃何況宇
文沖練的是半真半假的內功心法是以一旦作起來就更加痛苦難當了。
宇文沖看似了狂內心還是有一半清醒的此時他已現自己上了辛
龍生的當走火入魔作之後性命定然難保。是以他要趁著自己還能運用
內功之時跑回來和車衛拚命。而在走火入魔之前的片刻就像狂人一樣
氣力是要比常人大出許多的。
車衛一覺不妙要想逃跑已是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宇文沖已
是像旋風一樣撲到他的面前車衛只好把凝聚的真氣孤注一擲全力接
他一掌。雙掌相交「乒」的一聲車衛跌出一丈開外!
宇文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狂笑叫道:「車衛車衛你也活不成啦!
哈哈我要親手殺了你讓你死在我的前頭看你還敢瞧不起我麼?哈哈
哈哈哈哈哈!」
車衛氣力已經耗盡急切間竟是爬不起來不由得心頭一涼:「想不到
我今日竟然死在瘋子之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面山峰響起回聲。宇文沖的狂笑雖然
停止笑聲仍然從深山密林之中傳了出去。
在他的狂笑聲中正有三個少女向他這方向來。
這三個少女一個是奚玉瑾一個是宮錦雲一個是任紅綃。
她們是從金雞嶺來的為的也是要打聽辛龍生的消息。
原來太湖的七十二家山寨總寨主王宇庭在辛龍生出走之後業已弄清楚
了辛龍生的身份於是立即派人向金雞嶺報訊。她們三人是先到了王宇庭那
裡得到了進一步的消息之後才趕來舜耕山的。
其時王宇庭已經接獲一鳴道人和百悔和尚從那小鎮派人送回來的第一個
報告說是打聽得辛龍生和宇文沖同行宇文衝要迫他到舜耕山去找車衛報
仇。
她們尚未知道辛龍生和車衛有何關聯也不知道宇文沖和車衛結了什麼
梁子但車衛的住址任紅綃則是知道的她也想藉這機會回家探望。於
是在接獲了第一個報告之後便即動身了。
這也是鬼使神差錯有錯著。幸虧她們沒有在太湖再待兩天不知道後
來的事情。第二個報告送來的時候她們已經離開了。第二個報告是說辛龍
生和宇文沖鬧翻一先一後各自奔赴湘西苗疆。要是她們接獲第二個報告
她們就一定是前往苗疆而不是回來舜耕山了。
這麼一來她們和辛龍生就剛好是相差一日回到了舜耕山。而又剛好
碰上了宇文衝要殺車衛。
任紅綃將抵家門顧慮重重心情甚是不好。她想回家探望又怕爹爹
將她囚禁。
宮錦雲給她出個主意叫她先找一個家人打聽情形看她父親是否氣已
消了。若是不便父女相見也好偷偷一會母親。
正在她們商議未定之際宇文沖的狂笑傳到她們耳中。
任紅綃吃了一驚說道:「你們聽這個人說是要殺車衛!」
宮錦雲道:「咱們過去看看我認識宇文沖看看是不是他?」
任紅綃道:「車衛是我的鄰居雖然我爹不喜歡他從不許我到他家裡
玩耍但我想我爹不喜歡的人多半會是好人他有災難咱們應該幫他的
忙。」
她們來得正是時候但一見當前的景像她們也不禁給嚇得呆了。
只見宇文衝口吐白沫手舞足蹈的在狂叫形狀十分可怖。車衛躺在地
上剛在掙扎著要爬起來。
宇文沖看見她們突然向她們跑來。
宮錦雲喝道:「宇文衝你幹什麼?你認不認得我?我爹爹是黑風島主!
我不許你傷害這位車伯伯!」原來宇文沖和黑風島主宮昭文頗有交情五年
前還曾經到過黑風島的。
宇文沖瞪著火紅的眼睛盯著宮錦雲看了一著忽地狂笑道:「我認識
你你是車衛的女兒哈哈我今日要死了你來得正好我要你們父女都
陪我死!」
宮錦雲叫道:「我不是姓車!你見過我的我是錦雲!」
宇文沖叫道:「胡說八道你是車淇不不你是我的梅表妹!哈哈
我生不得和你成親死後也得和你同穴!」狂笑聲中一抓就向宮錦雲抓了
下來。原來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當真變成了瘋人了!
宮錦雲連忙使出穿花繞樹的身法一飄一閃從他的掌底鑽過去饒是
她身法輕靈只聽得「嗤」的一聲響身上穿的衣裳也給宇文沖撕爛了一幅。
任紅綃連忙拔刀攔阻宇文沖叫道:「好丫頭你也陪我死吧!我的梅
表妹是官家女兒她要兩個丫頭服侍。你還有你都和我去服侍她吧!」
狂叫未休己是雙掌齊出一抓抓向任紅綃一抓抓向奚玉瑾。
他人已瘋狂武功卻沒消失出招又狠又妙。「卜」的一聲任紅綃的
手腕給他中指彈著雙刀脫手。宮錦雲連忙將她一拉迅躍開這才沒有
給宇文沖抓著。
三個人中最鎮定的是奚玉瑾一見不妙使出了一招半虛半實的劍法
宇文沖在瘋狂的狀態出手雖狠卻不能辨別對方劍法的虛實。一抓抓下
奚玉瑾劍鋒倏轉刺著了他的肩頭。
可是宇文沖在瘋狂的狀態中竟也不知疼痛奚玉瑾的劍尖未曾拔得出
來他己是握著劍柄搶了奚玉瑾的寶劍自己拔出來了。
宇文沖哈哈大笑搶劍舞了一個圓圈把三個少女嚇得遠遠躲避。
車衛忽地冷冷說道:「宇文衝你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宇文沖顯出一片茫然的神情劍尖指著車衛說道:「你說我是什麼?」
車衛冷笑道:「你是一隻癲蛤蟆天鵝肉沒吃成自己先自氣破肚皮死
了!」
宇文沖一聲怪叫喝道:「你是何人膽敢這樣罵我?」
車衛緩緩說道:「你忘記了麼?好我提醒你。玉姑娘是你的表妹我
是你的表妹的丈夫。嘿嘿不單我說你是癲蛤蟆你的表妹也是這樣說你的
所以她才嫁了給我。」
宇文沖猛的一瞪眼睛叫道:「不錯你是車衛是我的仇人!好呀!
你咒我死我先殺了你!」
車衛哈哈笑道:「宇文衝你不成啦!癲蛤蟆怎麼能夠殺人?不信你來
試試!」
宇文沖大吼一聲舞著寶劍便衝過去。那副猙獰的模樣嚇得三個少
女都不敢再把眼睛看他。任紅綃為車衛捏了一把冷汗心裡想道:「車伯伯
不逃跑也還罷了怎的還特地去激怒這個狂魔來殺自己?」
心念未已忽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厲叫任紅綃大著膽子回頭一望只
見宇文沖已是倒在地上翻騰打滾地上一灘鮮血。車衛仍然盤膝而坐距
離大約在三丈之外完全看不出他有曾經動過手的模樣。
原來宇文沖的「走火入魔」已經作了。
本來在走火入魔作之後還有一段苟延殘喘的時間不會馬上作得
這樣重的但因他給車衛一激氣怒交加這就作得加快和加重了。
「走火入魔」作到最後一個階段那種痛苦過世上的任何毒刑。
宇文沖痛苦難堪狂叫道:「車衛你殺了我吧!」
車衛冷冷說道:「我說你沒出息你果然沒出息怎麼臨死還要求我?」
宇文沖臉上的肌肉都抽搐得變了形突然一聲狂叫把奪自奚玉瑾的那
柄寶劍一劍插進自己的心窩。
三個少女看見這樣慘厲的景象不覺都是為之心悸。奚玉瑾心裡想道:
「這個宇文沖固然該死但車衛做得也未免太過分車衛這才鬆了口氣抹去
了一額冷汗。他剛才這一著實在是險到極點。宇文沖倘苦還有一點氣力這
三丈的距離一衝過來後果真是不堪想像。
奚玉瑾大著膽子把自己的寶劍拔出來將宇文沖的屍體移過一邊。任紅
綃這才敢於上前說道:「車伯伯你沒事吧?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車衛想起剛才的險狀這才知道吃驚。只覺雙腿酸軟已是不聽使喚。
任紅綃將他扶了起來車衛吁了口氣說道:「賢侄女多謝你啦這次真
是多虧了你們否則你車伯伯的這條老命只怕早已沒了。」
任紅綃道:「咱們是鄰居本來應該守望相助。車伯伯你用不著和晚
輩客氣。我扶你回家吧。」
車衛歎口氣道:「賢侄女你真是位好姑娘。我沒事可以慢慢走回去
了。你是和好朋友回家嗎?」
任紅綃說道:「不錯。但不知我家裡情形怎樣?車伯伯你近來可曾見
過我的爹爹嗎?」
車衛說道:「啊那我勸你還是暫且別回家吧。」
任紅綃吃了一驚說道:「我家生了什麼事情?」
車衛說道:「我是今天剛回來的沒見過你爹。不過我卻知道辛十四
姑正在你的家中。你這位朋友是黑風島主的女兒恐怕還是避免見她的好。」
任紅綃道:「好那我先送伯伯回家吧。車伯伯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車衛說道:「這人是誰?」
任紅綃道:「辛龍生。」
車衛怔了一怔說道:「你和辛龍生相識?」
任紅綃道:「我是受了朋友之托想要打聽他的下落。車伯伯你倘若
是有他的消息請你幫我個忙。」
車衛已知有點不對。但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一想這三個少女救了自己
的性命豈能推說不知?當下苦笑說道:「你們打聽辛龍生的消息算是找
對了人了。實不相瞞辛龍生和小女就在上面。」指一指上面的松林。
宮錦雲是急性子一聽之下大喜說道:「瑾姐這回總算給你找著了。
你先去見見他吧。」
奚玉瑾心情激盪她本來是要來見辛龍生的此時卻禁不住有點躊躇了。
但終於這樣想道:「我和他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壞總得有個交代。我是應
該和他當面談個清楚的。」於是也就不再說話逕自去了。
車衛呆了一呆說道:「這位宮姑娘我是知道的了。那位瑾姑娘是——」
任紅綃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奚玉瑾百花谷奚家的女兒。」
車衛心頭一顫心道:「原來果然是龍生的妻子來找他了。
唉這件事情本來是龍生做得不對但我的淇兒卻不知要如何傷心了。」
在路上奔跑的奚玉瑾是心情激盪忐忑不安在松林中靜聽辛龍生說話
的車淇卻是花容慘淡柔腸寸斷了。
「她沒騙你那是真的!」這句話從辛龍生口裡說出來證實了辛十四
姑所說的那些事實。這對車淇來說當真是有若一個晴天霹靂把她驚得呆
了。
沒有責罵沒有哭泣有的只是一副木然的神氣。她比辛龍生所能想像
的還要傷心辛龍生也給嚇得慌了。
辛龍生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淇妹我該死我對不住你。但你會
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的。我叫你爹爹回來我我走了!」
也不知車淇是聽不見他的話還是故意不回答他她只是呆呆的望著他
什麼都沒有說。
辛龍生說到一個「走」字本來已經站了起來但一見她這副神氣雙
腳卻是再也不能移動了。他輕輕的握著她的小手重又坐到她的身旁。可是
說些什麼話好呢?大錯是自己鑄成的能有什麼言語可以叫她不傷心呢?」
「你姑姑說的話都是真的?」車淇終於開口問他了。
辛龍生心痛如絞只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都是真的。」
「她說你是真心喜歡我的那麼這也是真的嗎?」
辛龍生怔了一怔他知道說出心裡的話車淇更要傷心但他可不能騙
她。於是說道:「這也是真的。不過我還是不能不離開你。」
「我不明白你怎麼能夠同時喜歡兩個人?」車淇幽幽說道。
雖然還是傷心但看得出比起剛才她已是恢復了幾分清醒了。
辛龍生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半晌說道:「我是死了一次的人是你使得
我還有活下去的勇氣的。我敬重玉瑾但我和她一直是掛名夫妻。」
車淇詫道:「為什麼?」
辛龍生道:「我有難言之隱但總之我並不是存心騙你。唉淇妹我
和你說實話吧初時我為了獲得你爹的庇護我是把有妻子的事情瞞住了你。
但後來你你對我那樣好我想在我妻子的心中我是早已死了的人我、
我就情不自禁的喜歡你了。我喜歡你這也是真的。」
車淇說道:「你有苦衷我不會責怪你。不過這對你的妻子來說卻
是不公平的。」
辛龍生道:「是我知道所以我是非離開你不可了。請你原諒我吧。」
車淇回過了頭不想看他離開但正好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出乎她意料
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
「莫非我是身在夢中?」這剎那間辛龍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咬了咬嘴唇很痛知道不是夢了失聲叫道:「玉瑾是你!」
奚玉瑾淡淡說道:「你意想不到吧?我是特來向你賀喜的。」
「啊我和淇妹說的話她大概都已聽見了。」辛龍生心裡想道。他只
道奚玉瑾說的這兩句話是故意諷刺他的不由得大是尷尬一時之間竟不
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
倒是車淇在一呆之後立即恢復了鎮定說道:「奚姐姐你來得正好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辛龍哥的妻子現在已經知道了。辛大哥他遭了許多災難
身心都是受盡折磨正需要一個好妻子來照料他。恭喜你們夫妻團圓我可
應該走了。」
奚玉瑾微微一笑拉著車淇柔聲說道:「車姑娘你別走我有話要
和你說。」
辛龍生忐忑不安說道:「玉瑾這都是我的過錯不關車姑娘的事
你要責怪儘管責怪我好了。」奚玉瑾笑道:「龍生你誤會了。我是真心
來向你賀喜的車小姐是位好姑娘你遇上她這是你的福氣。」接著回過
頭來和車淇說道:「咱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可是打從心眼裡喜歡你。我
比你癡長幾歲你若不嫌棄就把我當作姐姐吧。你願意聽一聽我這個做姐
姐的心腹話麼?」
她說得十分誠懇令得車淇心裡有個奇妙的感覺覺得這個從未見過面
的奚玉瑾當真就像她的親人一樣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大姐姐。於是她不自
覺的停下了腳步說道:「好姐姐你說吧我聽你的。」
奚玉瑾緩緩說道:「龍生請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為你高興的。」
辛龍生茫然說道:「你為我高興什麼?」
奚玉瑾道:「第一你大難不死今天我還能夠見得著你;第二我剛
才已經說過了你能夠碰上車小姐這樣的好姑娘這還不值得我為你高興
向你賀喜麼?」
辛龍生歎口氣道:「玉瑾人生往往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也很難和
你說得明白。」
奚玉瑾道:「你不用說你的遭遇我已知道。你的心事我自信也能
懂得。因為我和你有同樣的感受。」
說至此處奚玉瑾又再回過頭來和車淇說道:「不錯我是龍生的妻
子但也正如他剛才和你說過的那樣我們只是一對掛名夫妻。我和他的這
段姻緣自始至終就是一個錯誤。但好在這個錯誤現在還可以挽回。」
正是:
終身歎為虛名誤好姻緣變惡姻緣。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