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龍生吃了一驚讚道:「好指法!」連忙一個「風刮落花」的身法
一飄一閃在這一飄一閃之間左掌如環右手中食兩指彈出緊接著右掌
成圈左手中食兩指彈出。這是從他師父「鐵筆書生「文逸凡的雙筆點四脈
招數變化出來的名為「法輪三轉雙峰插雲。」雙掌本應三次輪換雙指
方始戳出的辛龍生造詣不如師父在這剎那之間只能輪換兩次但也算
得是快捷異常了。
完顏豪哈哈一笑也讚他道:「雙筆點四脈更是名不虛傳。咱們點到
即止好嗎?」
「雙筆點四脈」乃是辛龍生的師門絕技識者本就無多更兼他以筆法
化為指法懂得的人那就更少了。不料一使出來就給完顏豪喝破辛龍生
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了。
說時遲那時快完顏豪已是換招再上只見一手虛抱五指連彈那
手法竟是輕攏慢捻好像彈琵琶一般。辛龍生心道:「這是什麼點穴家數?」
他的師父於點穴一道無所不精各家各派的指法都曾和他說過。但完顏豪所
使的卻是「穴道銅人圖解」中的秘傳絕學文逸凡也未曾見過的辛龍生如
何識得?
他的指法一使便給對方識破對方使的他卻毫無所知饒是辛龍生如
何自負也不禁心慌了連忙應道:「琢磨武功點到即止那是最好不過。」
當下回掌防身出指虛戳每一招都不敢使老以防對方欺身突襲。一轉而
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打法。
「穴道銅人圖解」上的「驚神指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點穴功夫辛龍
生得自乃師所傳的獨門指法比起來也還是稍遜一籌何況他的造詣未深
而完顏豪已是兼擅數家之長把驚神指法都學全了。是以三十多招過後辛
龍生的身形已是在對方的掌指籠罩之下大大的相形見絀了。
辛龍生剛才的話說得太滿他是個要面子的人心裡想道:「我勝不了
他也不能為他所敗。」情急之下打法再變雖然仍是以攻為守指頭戳
出己是使上了內家真力帶著勁風嗖嗖有聲。
家顏豪笑道:「辛兄賜教內功小弟更是求之不得!」心裡想道:「你
不願意點到即止那就叫你栽一個更大的觔斗吧!」指法越變越慢而且看
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招都是幻化莫測似慢實快著著爭先。苦鬥中辛龍
生只覺勁風颯然小腹的愈氣穴微微一麻接著又是膝蓋的「環跳穴」稍稍
一酸原來完顏豪雖沒碰著他的身體但力貫指尖那股力道已是達到他的
要穴。不過「隔空點穴」乃是最高深的點穴功夫完顏豪功力未到是以也
還未能封閉他的穴道令他跌倒。
但雖然未能令他跌倒辛龍生亦已是難以抵擋要想求情又說不出口。
老羞成怒之下突使險招左掌一挑右中指猛的便向對方胸口戳去。左掌
的掌法卻是十四姑所傳的一招劍法化出來的。
只聽得「嗤」的一聲完顏豪的上衣給他挑開但緊接著「咚」的一聲
辛龍生的身子卻已摔到三丈開外。
原來完顏豪雖然不懂應付這招奇詭的劍法但在辛龍生欺身進撲之時
他那妙的指法使了出來只是輕輕一點就點中了辛龍生的穴道了。跟著
隨手一甩辛龍生穴道被封氣力使不出來自是要給他摔出去了。
完顏豪哈哈一笑飛身疾掠正當辛龍生剛剛跌下屁股尚未著地之時
就把他扶了起來說道:「辛兄得罪了!」
辛龍生運氣衝開卻解不開被封的穴道結果還是完顏豪給他解開。辛
龍生羞得滿面通紅只好說道:「顏兄點穴功夫遠勝小弟佩服佩服!」
完顏豪微微一笑說道:「辛兄你本來能勝過在下的小弟僥倖點中
你的穴道那並非是你的技不如人其中原因想必吾兄自己也是知道的了。」
辛龍生怔了一怔心裡想道:「他的點穴功夫確實是比我高明太多我
也已經出了全力為什麼他要如此說呢?聽他說話又不似普通的客套。」
要知若是普通的客套那就不必和對方探尋「原因」了。
一般人總是喜歡聽好聽的話的何況是辛龍生這等死要面子的人?聽了
這活好生受用說道:「小弟實是不懂請顏兄指教。」
完顏豪道:「你的指法不是不高明但內力似乎難以為繼最後那招
你的內力若能保持初的勁道小弟只怕已是為你所傷了。」
辛龍生心道:「我的內力已經盡何以他這樣說呢?」但想或許真的
是自己內力不加而自己卻還未曾覺察也未可知。同時因為完顏豪的口氣之
中不啻向他暗示他已經知道了他剛才那招的用心並非「點到即止」是
以辛龍生又不禁大感尷尬心裡的疑問就更不便出口了。
完顏豪接著道:「最初我還未知道其中原因現在是知道了。」說罷
忽然歎了口氣跟著連說兩聲「可惜可惜!」辛龍生呆了一呆說道:「可
惜什麼?」
完顏豪道:「我與兄台一見如故請恕小弟冒昧直言。辛兄你是不是
曾經受過什麼人的暗算以致身受奇毒?這奇毒不僅使吾兄難有家室之樂
而且唉不說也罷!」
辛龍生大吃一驚連忙說道:「不錯吾兄洞察秋毫小弟是曾受人暗
算。但究竟將來會怎樣還請吾兄明言。」
完顏豪道:「辛兄你試把真氣納入丹田看看有無異狀?」辛龍生依
法施為果然覺得小腹有隱隱作痛不禁大驚冷汗涔涔而下。要知真氣若
是不能下沉丹田那就無法修練上乘內功了。
完顏豪道:「辛兄是否為逆行的真氣所苦難以導入丹田?」
辛龍生道:「不錯但以前並非如此的。」
完顏豪道:「以前只是時候未到故此尚未作而已。今晚吾兄使用真
力所以這跡象就開始顯露了。」
辛龍生連忙問道:「這是什麼症狀的跡象?」
完顏豪一個字一個字地緩緩說了出來:「這是走火入魔的跡象!」
辛龍生恍似聽了晴天霹靂震得他登時呆了。學武的人最怕的就是走
火入魔一旦作不但武功全都使不出來成了廢人而且還要受寒熱交
侵之苦每作一次痛苦也就加深一次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完顏豪接著說道:「現在不過是初露跡象真正開始作大概是在三
年之後。但吾兄也應該早為之計了!唉那害你的人不知和你有什麼深仇大
恨竟忍心下這等毒手!」
辛龍生嚇得魂不附體驀地心中一動想道:「他知得這樣清楚想必
是個會家。」本來他受此奇毒乃是深自隱秘羞於向人啟齒的此際也顧
不得顏面了說道:「是一個暗中癡戀我的丫頭下的毒手一向我以為只、
只是不能人道而已不料還有如此禍害。顏兄你識得此症務請救救小弟。
小弟結草啣環亦將圖報!」
完顏豪道:「吾兄言重了咱們忝屬知交小弟有法可想自當盡力
不過不過」
辛龍生忙問:「不過什麼?」
完顏豪道:「你聽過金津玉液大還丹這種藥丸的名字嗎?」
辛龍生道:「小弟孤陋寡聞這種藥丸是否對症解藥?」
完顏豪道:「最對症的解藥是用星宿海天心石所煉的丹藥不過星宿海
在崑崙山絕頂天心石更是十分難找。這金津玉液大還丹功效不如天心石
不過只要三日服食一次服食四十九次之後倒也可以令吾兄恢復如初。」
還怕說不明白跟著又道:「這就是說吾兄不但可以免除走火入魔之厄而
且可以恢復家室之樂了!」
辛龍生大喜道:「吾兄有這、這這金津玉液大還丹麼?」
完顏豪笑道:「我的身上沒有要找是找得到的。但這個地方不知吾
兄方不方便和小弟同往?」
辛龍生道:「是什麼地方?」
完顏豪道:「是金國的京城大都。金津玉液大還丹是金宮大內的珍藥!」
辛龍生大吃一驚訥訥說道:「顏兄你、你是——」
完顏豪哈哈一笑緩緩說道:「實不相瞞我是金國的貝子複姓完顏。
完顏長之就是我的爹爹。」
辛龍生面色大變顫聲說道:「你、你、你」一時之間竟不知道
應該如何應付了。
完顏豪笑道:「吾兄不用驚恐。我的爹爹雖然是金國的御林軍統領我
卻是從不理會國家大事的。交朋友但問是否相投又何必理會是金人還是漢
人?武林天驕也是金國的貝子呀。」
辛龍生心裡想道:「武林天驕是助漢人義軍反對本國暴政的你如何能
與他相比?」可是這話他卻不敢說出來。
完顏豪接著說道:「外間除了任老伯之外別人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我
是把辛兄視為知己才告訴你的。」
辛龍生苦笑道:「多謝多謝。但你是貝子我可高攀不起了。」
完顏豪笑道:「你是文大俠的掌門弟子咱們結交還是我高攀了呢。
辛兄你若是不便與小弟同往大都可以單獨前來。我給一個地址與你那
地方是十分隱秘的你來找我包管沒人知道。」
辛龍生道:「顏完顏兄好意我很感激大都我是不去的。若然真
個走火入魔那也是小弟命中注定不敢勞煩完顏兄了。」
完顏豪冷冷說道:「你拼掉一死那也沒有什麼。但丟下了如花美眷
這一生只是擔了虛名不可惜麼?」接著又道:「你還是叫我顏兄吧別把
完顏二字隨便出口。」
辛龍生給他搔著「癢處」心裡想道:「不錯我與玉瑾做不成夫妻
死了也不甘心。」
完顏豪見他不語又說道:「辛兄你本來可以繼任武林盟主的若因
走火入魔廢了武功莫說那是要在臨死之前還受無窮痛苦你的錦繡前程也
盡都毀了那不更可惜麼?」
辛龍生汗流遍體想道:「將來的事姑且不論目前他已知道我的隱秘
只要張揚出去我就沒臉見人了。」
完顏豪又道:「我知道你的姑姑是天下第一使毒名家但可惜她如今是
被囚在黑風島上。再說她擅於使毒卻未能夠解這奇毒。我不妨說給你聽
她的武功已消失了要上星宿海找尋天心石那是難於登天。辛兄我是好意
幫你的忙你仔細想想。」
「完顏豪決不會無緣無故幫我這個大忙是接受呢?還是不接受呢?」
辛龍生的內心不住在激烈的交戰了!
「你是怕人知道是不是?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不說出去能有何人知
道?」完顏豪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說道。
辛龍生忽地抬起頭來顫聲說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要我什麼
報答?」
完顏豪一聽這口氣已經軟了許多辛龍生提到了「報答」二字無異是
說他正在準備商談條件了。完顏豪從心底笑了出來想道:「這條魚兒終於
上了鉤!」
原來完顏豪的心腹手下西門柱石是西門牧野的侄兒西門牧野從黑風島
主那兒知道了有關辛十四姑的事情說給侄兒知道他的侄兒又告訴完顏豪
的。至於辛龍生的「隱疾」則是他從韓希舜口中聽來的。韓希舜的師父張
大顛曾經捉了辛龍生夫婦囚禁多時早就識破他們是一對假夫妻。
完顏豪最初不過是把這些當做「奇聞異事」而已但想不到無巧不巧
竟在任天吾家裡碰上了辛龍生他的心思極為靈敏立即便想到這兩個消息
可資利用了。
其實辛龍生所受的「奇毒」只是不能親近女色對身體卻沒其他妨害的。
完顏豪與他交手之時以驚神指法點了他與臟腑相通的「隱穴」這才使得
辛龍生在默運內功之時小腹隱隱作痛的。所謂「走火入魔」云云都是一派
胡言。但這一派胡言卻使辛龍生不能不終於就範了。
完顏豪從心底笑了出來說道:「辛兄你說這樣的話那是不把小弟
當作朋友了。」
辛龍生道:「大丈夫講究的是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顏兄
你若是不肯敞開心胸和我說話我可不敢受你的恩惠!」
完顏豪心道:「你這小子居然還敢自稱大丈夫?」口裡卻在哈哈笑道:
「你真是個爽快的人。好吧那我就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本來並不希
罕你的報答不過你若一定要報答的話那我倒想得到一件寶物這就要
請你幫忙了!」
辛龍生怔了一怔說道:「什麼寶物?」心裡卻輕鬆許多想道:「他
只是想要一件寶物不是要我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縱然寶物難求那也總
是好些。」
完顏豪道:「公孫璞的玄鐵寶傘!」
辛龍生吃了一驚說道:「你要我替你奪公孫璞的玄鐵寶傘?這個——」
完顏豪道:「怎麼樣你不願意?」
辛龍生道:「不是我不願意。但公孫璞不知在什麼地方我可不能擔保
找得著他再說我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對手。」
完顏豪哈哈一笑說道:「辛兄這你就不老實了。公孫璞不是今天才
和你見過面的嗎?你焉能不知他在什麼地方?」
原來這是那個「韓老大」報的訊。他得公孫璞釋放之後暗自思量:「做
人應該面面俱圓趕回去向金七爺表白固然緊要任天吾這兒也該賣個人情
以免他日後追究起來說我知情不報。」在這舜耕山附近任天吾黨羽不少
他就近找到一個任天吾的手下叫他代為通風報訊這才放心回轉跳虎澗的。
晚飯過後沒有多久完顏豪已是從任天吾口中知道這個消息了。
謊話給對方當面揭穿辛龍生尷尬之極勉強笑道:「顏兄你的消息
倒是好靈通啊。不錯我是知道公孫璞在什麼地方不過」
完顏豪道:「不過什麼?是不是礙著情面?」
辛龍生道:「顏兄明鑒公孫璞的師門和小弟頗有淵源。他的祖父是公
孫隱他的業師是江南大俠耿照還有當世的兩位武學大師」
完顏豪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道:「我都知道不必你細說了。但你也大可
不必顧慮公孫璞這小子只是孤身一人咱們將他干了只要你不洩漏有
誰人知道?不錯這小子的武功是比你我高強但他當你是好朋友決不會
防備你的你冷不及防點了他的穴道我立即出來幫忙你要收拾這個小子
又有什麼為難?再退一步說即使你暗算不成咱們二人聯手也決計不會
輸了給他還有你別忘記咱們還有個大靠山任老爺子呢!」
辛龍生大吃一驚說道:「什麼任老爺子他他也是
完顏豪冷冷說道:「不錯他也是我們的人。我什麼事情都不瞞他的。」
辛龍生冷汗濕透全身他雖然心術不正畢竟曾在過文逸凡門下多年
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叫他如何做得出來?過了半晌訥訥說道:「顏兄這
手段未免太、太毒辣了吧?」
完顏豪冷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公孫璞不見得和你有什麼
深厚的交情你寧願保全他就把自己的一生毀了?」
辛龍生面如土色在這片刻之間心中轉了幾次念頭終於想道:「看
來他已是和任天吾串通了的我若是不答應只怕不能生出任家。」
在完顏豪的威脅利誘之下辛龍生性格裡邪惡的一面掩蓋了他的良知
終於低聲說道:「顏兄好我依你!」
完顏豪哈哈笑道:「對啦這才是聰明人呢!」
原來完顏豪的險狠毒辣還不止此。玄鐵寶傘他固然是想要的但要的
卻不僅僅是一柄玄鐵寶傘。他要的是大宋江山支撐大宋江山的主力是民間
義軍因此他也就需要一個可以幫忙他危害義軍的人而辛龍生正是最適合
的人選。
他要把辛龍生誘往金京那時就不由得他不任從擺佈了。他可以拿謀害
公孫璞的這件秘密作威脅要他把江南義軍的情況都供出來甚至還可以利
用他回去作義軍中的奸細。但有一件事情卻是完顏豪始料之所不及的他以
為這個秘密無人知道卻不知已經給人偷聽去了。在這園子裡還有第三個人
這個人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任紅綃招呼奚玉瑾進入內室笑道:「咱們十
多年沒見面宮姐姐和你也有很多話說今晚咱們就聯床夜話吧。我不給你
找另外的客房了。」要知她雖然不大滿意奚玉瑾的行事畢竟也還是兒時的
好友。
奚玉瑾卻是想找一個機會和宮錦雲單獨談話礙著有個任紅綃插在中
間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閒聊。
任紅綃為了避免談及奚玉瑾的「婚變」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也就只
能和她說些兒時舊事。
奚玉瑾忽地笑道:「你談起往事我倒想起一樣東西來了。」
任紅綃道:「什麼東西?」
奚玉瑾道:「記得小時候你很喜歡我家燒的那種百合龍涎香我曾經送
了一包給你這香現在還在嗎?」
任紅綃笑道:「你不說幾乎忘了。記得你睡覺的時候總要焚上一爐香
的爐香馥郁不知不覺的就熟睡了。那真是舒服非常。但這香太名貴了
我可捨不得用。回來之後就珍藏起來。唉一晃就是十多年待我想想放
在什麼地方?」
宮錦雲笑道:「希望你想得起來今晚臨睡之前焚上這麼一爐香讓
我也見識見識。」
任紅綃道:「想起來了我是藏在書房的一個書櫥後面待我去拿。」
奚玉瑾假意說道:「叫小丫頭去吧。」
任紅綃道:「不小丫頭是找不到的我也怕她弄亂了我的書畫。」
任紅綃走了之後奚玉瑾忽地說道:「宮姐姐快用你的獨門手法點
我的麻穴!」
宮錦雲大吃一驚說道:「為什麼?」
奚玉瑾道:「別問點了我的穴道你馬上逃走!」
宮錦雲搖了搖頭仍然問道:「我為什麼要逃?你不說個明白我又焉
能點你的穴道?」
奚玉瑾無可奈何只好在她耳邊悄悄說道:「有人要害你!」宮錦雲道:
「是誰?」奚玉瑾急道:「你不必查根問底了快點依我的話做吧如遲就
來不及了。」
宮錦雲微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是不會走的。」心裡想道:
「任天吾想要害我我是早已知道的。」
奚玉瑾見她神色自如倒是不禁覺得奇怪心想:「事情來得太過突兀
也難怪她不敢相信我的說話。」當下一咬牙齦澀聲說道:「要想害你的人
是、是辛龍生!你明白了吧?」這句話她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得出來的
說出來之後眼淚籟籟而下心頭卻反而輕鬆許多了。
宮錦雲方始恍然大悟:「原來是她的丈夫怪不得她要我點她穴道。」
一陣驚訝後仍然笑道:「姐姐你為了救我不惜違抗丈夫我真不知如
何感謝你才好。但我不走!」
奚玉瑾抹了眼淚緊皺眉頭說道:「我把最見不得人的秘密告訴你了
你還不相信我的說話?」
宮錦雲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是沒有辦法走出任家!」
奚玉瑾道:「為什麼?」
宮錦雲道:「任家遍設機關園中也有埋伏除非任紅綃肯幫忙咱們。」
奚玉瑾道:「任天吾是她父親她肯幫你嗎?」
宮錦雲道:「我就因為沒有把握否則早求她了。」
奚玉瑾道:「那就不能指望她了。我和你一起逃吧。你身在虎穴不能
耽擱咱們冒點風險」
宮錦雲道:「我不能累你們夫妻反目再說你不懂得破任家的機關
咱們一同冒險也是不行。」
奚玉瑾低了頭說道:「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
這句話其實是宮錦雲早就想對她說的如今見她自己說了出來這才和
她說道:「你不說我不敢勸你但我有一事不明辛龍生不是文大俠的掌門
弟子嗎?為何他竟會和任天吾串通要來害我?」
奚玉瑾道:「他並不是和任天吾串通的他他是另有所圖。我我說
不出口。不過他也不是想害你性命他只是想拿你去交換他的姑姑。聽說
他的姑姑給令尊囚在黑風島了。」畢竟她尚沒有決心離開丈夫是以多少要
為丈夫辯護。宮錦雲道:「哦原來如此!」心中仍是有些奇怪。
宮錦去暗自想道:「爹爹囚他姑姑固然不對但辛十四姑也是個邪派
的女魔頭辛龍生要把我捉去交換姑姑這又豈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所應為?
但聽奚玉瑾的口氣辛龍生似乎還另有所圖那又是什麼呢?」
由於奚玉瑾說過「不便出口」的話宮錦雲不願令她難堪也就不再問
下去了只是說道:「既然如此倘若我逃得出去看在你的情份我必定
求爹爹放了他的姑姑就是。」
奚玉瑾苦笑道:「但咱們可是沒法可想呀。」心裡想道:「三更過後
龍生就要問我結果的我不能和錦雲逃走又不能捉了她討好丈夫這可就
是一個難題了。」
宮錦雲忽道:「不過咱們可以試試?」
奚玉瑾道:「試什麼?」
宮錦雲道:「我雖然沒有把握不過據我看來任紅綃倒是和她父親
並不一樣。近日來我和她的交情也頗有增進咱們對她說明真相或許她會
幫咱們的忙。」
奚玉瑾道:「她若不答應那就更糟了。不過目前既沒有其他辦法可
想也就只好試試了。」
月影西斜燭光搖曳。小几上燃燒的蠟燭一寸一寸的減少奚玉瑾和宮
錦雲都已經等得心焦了可是任紅綃卻還未見回來。
那間書房是在花園的西面從任紅綃的臥房到那間書房要繞過兩座假
山穿過一條花徑。
這晚月色朦朧任紅綃走過那條花徑之時忽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任
紅綃心道:「原來是顏豪和辛龍生在這裡說話且聽聽他們說些什麼。待會
我和他們開個玩笑冷不及防的走出去嚇他們一下。」
完顏豪正在用盡心機要令辛龍生這條大魚上鉤卻是做夢也想不到任
紅綃竟會三更半夜獨自出來。此時他剛好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
任紅綃走到假山後面先聽得他的笑聲接著便聽得他在緩緩說道:「實
不相瞞我是金國的貝子複姓完顏完顏長之就是我的爹爹!」
聽到這幾句話任紅綃就像突然給點著了穴道一樣呆了!她幾乎不敢
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這分明是顏豪的聲音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任紅綃的心卜卜地跳一陣迷茫極力抑制自己這才不致喘出聲來。
不料令她更吃驚的還在後頭當她聽到完顏豪說道:「不錯任老爺子
也是我們的人我什麼事情都不瞞他的!」這段話時不覺手足冰冷幾乎
支持不住就要暈倒。
「不不爹爹絕不會是這種人的!不會是這種人的。」父親是她最尊
敬的人突然間這個她所敬愛的人竟然變得如此醜惡她感到有生以來從所
未有的大恐懼她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但儘管她在自己對自己說道:「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在她心裡卻
已是隱隱感到顏豪的話未必是全無根據的空穴來風了。
一陣迷茫之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有個名叫李二拐的人流氓氣十
足她一向不喜歡這個人的父親卻常常和他往來。這個人是慣用迷香的下
三濫小賊在江湖上頗有臭名這是她知道的。她曾問過父親為什麼和這
樣的人往來父親說他已經改邪歸正他有一技之長就有可用之處九流
三教朋友結交幾個又有何妨?可是她卻總是覺得這個李二拐不像是個已
經改邪歸正的人。
就是這個李二拐今天晚上又曾到她的家裡就在辛龍生和顏豪在客廳談
話的時候她的父親卻在書房接見李二拐她剛好經過門前突然間裡面談
話的聲音就停止了。她只隱隱聽到什麼寶傘四個字現在仔細一想那李二
拐說的正是玄鐵寶傘。
以前她不知玄鐵寶傘是什麼東西現在她已知道這是公孫璞的隨身武器
了。這麼爹爹和李二拐說的是不是正是和公孫璞有關的事情呢?
再又想道:「完顏豪是客人辛龍生在路上碰見公孫璞之事他的消息
絕不可能如此靈通是不是就是那個李二拐來向爹爹通風報訊而爹爹又告
訴了他的呢?」
任紅綃越想越是害怕唉如果他說的竟是真的爹爹當真是那樣的人
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迷茫中她忽地想起:「不好他們要去害公孫璞公孫璞是宮姐姐的未
婚夫我可不能不理不能不理呀!」
幸虧有這個救人的念頭一起這才支持著她不致暈厥。
只聽得完顏豪笑道:「好那麼咱們可該走了。那傻小子只怕已等得心
焦啦!有個最適宜動手的地方我告訴你」腳步聲漸漸遠去說話的聲
音已聽不見了。任紅綃提一口氣急忙趕回自己的房間。
宮錦雲和奚玉瑾好不容易盼得任紅綃回來但一見到任紅綃卻是不由
得她們不大為驚詫了。正是:
驚他覆雨翻雲手幸有良朋共險艱。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