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化龍道:「是呀這批寶藏當然不能讓它落入義軍之中是以家師才差遣弟子前來請
兩位前輩鼎力相助。」
朱九穆道:「令師要我如何效勞?」
余化龍道:「喬裝匪徒半路截劫!」
朱九穆哈哈笑道:「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但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要和令師交手了
麼?」
余化龍笑道:「不錯家師正是要兩位前輩和他合演這一齣戲而且還要演得逼真一些
決不能讓丐幫的人起了疑心。到時請老前輩不必客氣出手狠些押運的人只留—兩個活
口回去作見證就行了。家師也準備帶點兒彩好證明他是力抗不敵無可奈何才讓這批寶
藏給你們搶去的當然在向家師下手之時那可就得請老前輩稍有分寸了。」
朱九穆笑道:「這個不勞令師囑咐我自理會得到。令師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我也不
能只是讓他受傷到時我也拼著披紅掛綵請令師不必客氣刺我一劍。這樣既可保全令師
面子又更足以證明令師是力戰而敗了!」
余化龍大喜道:「這就更好了我回去稟告家師一定依計而行事成之後咱們三一
三十一的平分這批寶藏。」
奚玉瑾聽到這裡又驚又怒心裡想道;「想不到谷嘯風的舅父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串
通兩大魔頭要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他們準備只留一兩個丐幫弟子做活口那麼豈
不是要連我的哥哥也都殺了。」
朱九穆道:「多謝令師美意不過我必須把話說明這批寶藏恐怕不能按照令師之意
三一三十一的平分呢。」
余化龍道:「家師但求兩位前輩鼎力相助兩位前輩若要多分一份我想家師也不會爭
執的。」心裡卻在暗暗地咒罵:「這老魔頭果然厲害我們有求於他他就乘機要挾了。」
朱九穆哈哈笑道:「老弟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令師恐怕還未知道這批寶藏之事
是已經通了『天』的!」
余化龍莫名其妙問道:「什麼叫做通了天的?」
朱九穆道:「韓大維家中有價值連城的寶藏早已給蒙古國師打聽到了他們懷疑這批
寶藏是別人寄存在韓大維家裡的。是以他們之志倒不在乎這批寶藏更重要的是知道寶藏的
來歷。對啦說到這裡我倒要問問你了令師可有所知麼?」
余化龍道:「家師並未與弟子說及此事待弟子回去再問家師。」
朱九穆繼續說道:「蒙古國師雖不在乎這批寶藏但他既然知道咱們也就應該做得漂
亮些了!」
余化龍道:「這是應該的。」心中卻在暗暗咒罵。
朱九穆繼續說道:「我們既然瞞不過國師劫了這批寶藏之後最好是原封不動拿回去
獻給他他當然不會全要的就算作是犒賞的話至少也要分回三成給咱們這批寶藏價值
連城咱們每份縱然是各得一成也已經是大富之家了令師徒立下這場大功國師也自然
會稟告可汗將來蒙古人得了天下功名富貴何求不得令師徒的前程就更是無可限量了。」
余化龍起初聽說他們師徒這一份只能分到一成這一成之中師父當然要佔大份那麼
分到他的名下就很有限了心裡本來是甚不願意的但後來聽到了朱九穆以功名利祿相誘
心中不禁怦然而動想道:「是呀蒙古兵強馬壯看這情勢天下唾手可得我將來的好
日子還長著呢又何必和他斤斤計較?」這麼一想於是眉開眼笑地說道:「好就這樣辦
吧弟子回去稟告家師。」
朱九穆看了看天色說道:「日頭已經過午西門牧野怎麼還不回來他說過今天一定
回來的你不等他麼?」
余化龍道:「弟子恐怕出來大久會惹起丐幫的疑心請朱老前輩轉告西門先生也是一
樣。」
朱九穆道:「這裡的事必須有一個人主持我恐怕要等西門兄回來之後方能進行咱
們剛才所說的計劃。」
余化龍道:「押運寶藏的隊伍每天最多走八十里至一百里路西門先生就是明天回來
也還趕得上。」
朱九穆道:「這我就放心了不過為了萬無一失起見最好還是請令師設法在路上拖延
時候走得更慢一些。」
余化龍應了一個「是」字說道:「時候不早那麼弟子告辭了。」
奚五瑾偷聽了他們準備劫奪寶藏的陰謀不由得心亂如麻想道:「哥哥處境十分凶險
但我在這裡卻不能抽身跑去告訴他怎麼辦呢?」要知這座堡壘有那兩大魔頭的人重重把守
奚玉瑾要想逃跑談何容易?何況她若逃跑的話韓大維父女無人相救處境也是一樣的凶
險。
正自心煩意亂之際只聽得腳步聲響朱九穆送余化龍出來了。
碧波在奚玉瑾耳邊悄悄說道:「咱們回去吧。」奚玉瑾恐怕他們還有什麼機密的話要在
分手之時才說想要再等—會。就在她躊躇未決之際忽聽得錚錚錚一片聲響朱九穆突然
用「劉海灑金錢」的暗器手法向她們躲藏之處撒出了一把金錢!
原來奚玉瑾因為心情緊張不自覺的身軀顫抖衣裳與假山的石壁摩擦出了輕微的
抄沙聲響。朱九穆送客出來從假山側面經過剛好給他聽到了。
她們二人藏在假山洞裡朱九穆瞧不見她們隱隱聽見沙沙的聲響不覺起了疑心:
「是一隻小老鼠還是有人躲在裡面?」他不能斷定又不想打草驚蛇於是不動聲色的突然就
用一把銅錢向她們藏身之處打去。
銅錢碰著山石出一片錚錚聲響有七八枚銅錢給山石碰落但也還有三枚銅錢打進
洞裡來。這山洞甚狹窄是只能容得兩人藏身的奚玉瑾無法閃避只好使出「彈指神通」
的功大雙指疾彈錚錚兩聲把兩枚錢鏢彈開但還有一枚她沒彈著碧波伏在地上只
覺微風颯然那枚銅錢從她頸背擦過碰著了岩石這才「錚」的一聲跌了下來。
碧波忍著疼痛連忙一按石壁上的機關把暗門打開待到朱九穆趕來她們早已在地
道裡了。那道暗門關上之後從外面看去乃是一片光滑的石壁若非精通機關削器之學的
大行家決計看不出其中秘密。
朱九穆出錢鏢之時心裡想道:「裡面倘若有人錢鏢打不著他也非得把他嚇出來
不可!」哪知卻不見有人進去一看也沒有現老鼠不覺驚疑不定:「難道我自己聽錯
了?」
余化龍道:「朱老先生可是懷疑洞中有人埋伏?」朱九穆道:「不錯我剛才分明聽得
有聲響的。」
余化龍道:「不會有人這樣大膽吧?」朱九穆沉吟半晌說道:「但也不可不防我們
剛才說的事情若是給人偷聽了去只怕會破壞了咱們的計劃請你回去告訴令師把押運的
路線改一改防患未然。同時我這裡也小心戒備在這幾天決不許孟七娘的人出去!」他
已經疑及這山洞裡可能藏有機關是孟七娘派來的丫頭偷聽他們的談話了。
余化龍道:「孟七娘畢竟是這裡的主人倘若你們阻攔不了那又怎樣?」朱九穆道:
「阻攔不了那就派人跟蹤他監視他。孟七娘本人我想她是不會出去她還要守著她的老
巢呢。」余化龍笑道:「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只要不是孟七娘親自出馬派出的幾個小丫
頭諒也興不起什麼風浪。」
奚玉瑾和碧波從地道出去回到了水香榭這才鬆了口氣。碧波摸摸頸背伸了伸舌頭
笑道:「好險好險!剛才好在我是俯臥若是仰臥的話給錢鏢割破喉嚨這條小命恐怕
就保不住了。」說到此處突然覺得奇怪問道:「侍琴姐姐我聽得是三枚錢鏢打進來的
為什麼你沒有給錢鏢打著?」
奚玉瑾暗暗吃驚心裡想道:「這小鬼頭心思好細!」當下笑道:「說來僥倖那兩枚
錢鏢剛好碰著我頭上的銀簪銀譬都幾乎給它打落了呢。」
碧波道:「原來如此我還只道你是身懷武功不讓我們知道呢。幸好你沒給打著這
老魔頭的功夫好生了得你瞧我只是給他的銅錢擦了一下就好像給小刀割著一般皮破血
流了。」
奚玉瑾連忙裝出吃驚的神氣叫道:「哎呀你別動讓我給你裹傷。」碧波笑道:
「這一點傷敷上金創藥就行了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
忽聽得有人說道:「你們兩個幹了什麼事情來了?碧波是誰打傷你的?」奚玉瑾抬頭
一看只見孟七娘分花拂梆正自花間的一條小徑向她們走來。
碧波道:「我正要稟告主人我們剛剛偷聽了朱九穆和那姓余的談話。」
孟七娘皺起眉頭說道:「碧波你也太大膽太淘氣了。」奚玉瑾道:「這不關碧波
小妹子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我恐怕他們密室聚謀有所不利於主人因此請碧波帶我去偷
聽的。」
孟七娘道:「你們給現了沒有?」碧波道:「沒有。那老魔頭出錢鏢也不過只擦
傷了我的皮肉我們馬上就從地道逃走了地道的秘密也沒有給現。」孟七娘這才鬆了口
氣問她們偷聽到了一些什麼。
碧波一五一十的將偷聽來的密謀告訴主人孟七娘「哼」了一聲說道:「他們要干的
果然不是好事!不過這卻與我無關你們也不必多理閒事了。」奚玉瑾好生失望但也只好
與碧波一同應了一個「是」字。
孟七娘跟著說道:「侍琴我正有事情找你你跟我來碧波你自己回去敷藥吧以
後可不許這樣胡作非為了。」
奚玉瑾只道孟七娘是找她下棋不料孟七娘卻把她帶進了臥室。奚玉瑾還是第一次進入
孟七娘的臥房心中不覺惴惴不安想道:「她有什麼事情找我商量連最得寵的碧波都不
許在旁呢?」
進入了孟七娘的臥房奚玉瑾定睛一看忽然現了一件物件令她又喜又驚。
只見在當眼之處的一張小几上端端正正的擺著那一壇「九天回陽百花酒」這正是奚
玉瑾這幾天來日思夜想想要盜取之物。
奚玉瑾一喜之後接著一驚暗自思量:「難道是她對我已經起了疑心為什麼她要把這
一罈酒拿出來讓我看見?」
孟七娘和顏悅色地說道:「侍琴你坐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奚玉瑾忐忑不安側著半邊身子坐下說道:「婢子恭聽主人吩咐。」
孟七娘道:「難得你我有緣你雖然只是來了三天我與你卻是一見如故我沒有女兒
你就當作我的女兒吧。」奚玉瑾道「婢子不敢。」
孟七娘一皺眉頭隨即笑道:「你是秀才的女兒琴棋詩畫樣樣精通有你這樣一個
聰明的乾女兒只怕我還沒福消受呢。從今之後你不必以奴婢自居了!」
奚玉瑾這才親親熱熱叫了—聲:「乾娘。」說道:「多承乾娘錯愛侍琴只好恭敬不如
從命了。」
孟七娘眉開眼笑的將她摟在懷裡說道:「這才是我的好女兒。侍琴不是我誇讚你
你的確是討人歡喜你知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人和你也是很有緣的。」
奚玉瑾莫名奇妙心頭「卜通」一跳想道:「她說的難道是辛龍生?但辛龍生可不是
『這裡』的人呀。」
孟七娘道;「你還記得那位韓姑娘嗎你剛來那天見過她的?」
奚玉瑾又是一驚不知孟七娘是否故意試探她的口氣當下小心翼翼地說道:「記得。
那天碧波帶她出來我本來應該迴避的不料卻碰上了乾娘可是怪我不懂規矩麼?」
孟七娘答道:「我非但不怪你我還要請你幫忙我做『件事呢。」
奚玉瑾道:「乾娘言重了。有什麼事情要我做的請乾娘吩咐就是。」
孟七娘道:「韓姑娘對你似乎很有好感她也記得你呢。」
奚玉瑾道:「那天我只是看見了她可沒有和她說過話。」
孟七娘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說你和她有緣份呢這位韓姑娘對我頗有誤會對這裡
的人她也是誰都不理睬的可是自從那天見了你之後她已是接連兩次向碧玉、碧鉸打聽過
你了。」碧玉、碧釵是孟七娘的另外兩個丫頭替孟七娘每天送飯給韓大維父女的。
奚玉瑾暗暗吃驚想道;「佩瑛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可以向人打聽我呢!這豈不是要弄
出破綻來嗎?」
心念未已只聽得孟七娘已是繼續說道:「她問你是不是新來的又誇讚你長得秀氣。
碧玉告訴她你皆得琴棋詩畫她聽了更是喜歡又問了許多關於你的身世的事情知道你是
秀才女兒她還替你惋惜呢。」
奚玉瑾佯作不滿說道:「碧玉也太多嘴了。」
孟七娘道:「那位韓姑娘雖然沒說出來但是我知道她是一『定喜歡見到你的。」
孟七娘繼續說道:「我也很喜歡那位韓姑娘我想讓你們見上—見今天你就替碧釵送
飯去給她吧。」
奚玉瑾道:「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乾娘何須與女兒客氣?」
孟七娘道:「你順便帶一壺酒去勸韓老先生喝韓姑娘倘若問你這是什麼酒你也不
妨告訴她這是九天回陽百花酒。」
奚玉瑾又喜又驚喜者是她夢寐以求不知如何才能夠偷得到手的藥酒如今竟是得來
全不費功夫!驚者是不知孟七娘是真心還是假意萬一是試探她的這就糟了。
但這是求之不得的良機奚玉瑾雖然驚疑不定也是不願錯過。當下大著膽子決定一
試極力按下一顆跳動的心裝作漫不經意地問道:「那位韓老先生不是給西門牧野用獨門
手法閉了穴道的麼?不知他能不能喝酒?倘若他連口也不能張開我要勸他喝酒也是無從
勸起的了。」
孟七娘道:「今天是第三天他的穴道縱然尚未解開不能說話酒總是可以喝的。當
然這也必須得他甘心願意才成否則以他的功夫你就是強迫他喝也是不行這就是我為
什麼要請你去勸他的原因了。韓姑娘對你很有好感你善言相勸勸得動韓姑娘韓姑娘也
就會幫忙你勸她父親了。」
奚玉瑾道:「婢子拙於言辭不知如何相勸?」翼玉瑾已是恨不得馬上把酒送到韓大維
手中但為了恐防孟七娘起疑故此仍是裝作不識此酒的功效。
孟七娘道:「你不要多疑這酒對韓大維是有益無害的如果是毒酒的話我還會叫你
去勸他喝嗎?」
奚玉瑾初時聽見孟七娘一開口就叫她不要多疑心頭不禁「卜通」一跳聽下去才明白
她是這個意思連忙賠笑說道:「婢子怎敢如此疑心?」
孟七娘皺眉道:「我叫你今後不必以奴婢自居你又忘了。好你這就去吧你對他們
父女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會明白的。」
此時已有一個丫頭把托盤拿進來盤中有一海碗稀飯兩式小菜。孟七娘取出一個酒壺
親自斟滿了一壺九天回陽百花酒鄭重的交給了奚玉瑾。
且說韓佩瑛那日見過了孟七娘之後滿腹疑團心裡想道:「聽孟七娘的口氣害死我
母親的乃是另有其人那是誰呢?嗯只怕是孟七娘故意騙我的吧?好在這件事爹爹本來就
想告訴我的我回去一問爹爹就知道了。」
哪知她回到牢房叫了一聲「爹爹」竟然聽不見韓大維的回答。
韓佩瑛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伸手去探父親鼻息見父親尚有呼吸這才稍稍放心。當
下將父親扶起仔細視察也沒有新受毒的跡象只覺父親的脈搏有點異乎尋常的跳動。韓
佩瑛對家傳的內功心法已經頗有造詣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父親是給高手封閉了兩道經脈
此時正以本身深厚的內功自行打通奇經八脈。
自行打通經脈這是十分艱難的事情韓大維正在運功之際莫說他不能夠說話就是
能夠說話韓佩瑛也不敢令他分神祇好盡自己所能用本身真力助父親運功。
韓佩瑛的功力當然是和父親相差甚遠但也不無幫助在這三天之中除了每日二餐
韓佩瑛要停下來餵她父親吃點東西之外其餘的時間兩父女都是在靜坐運功以求盡快打
通經詠。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時分韓大維深深地吸了一門氣忽地張開了眼睛說道:「瑛
兒辛苦了你啦!」比西門牧野預料的時間提早半天打通了經脈。這是因為西門牧野沒有把
韓佩瑛的功力估計在內的緣故。
韓大維剛剛打通經脈精神尚未恢復韓佩瑛不敢刺激父親她本來想問是誰毒死母親
的事情只好暫時按下。
韓大維卻在記掛著她去見孟七娘之事能夠說話之後便即問道:「瑛兒孟七娘和你
說了些什麼?」
韓佩瑛道:「爹爹我先告訴你一件喜訊。」
韓大維道:「是孟七娘要放你麼?」
韓佩瑛道:「她是說過要設法放我但我現在說的喜訊卻是另一樁。」
韓大維說道:「另外還有什麼喜訊?」
韓佩瑛道:「我看見孟七娘的一個丫頭很像是奚玉瑾。」
韓大維道:「奚玉瑾?她怎麼會跑來這兒而且做了丫頭呢?」
韓佩瑛道:「女兒也是這麼想但那丫頭不但身材舉止像奚玉瑾而且她還用動作暗示
她是奚玉瑾。昨天我問了送飯來的那個丫頭她說這是一個新從江南來的丫頭來了還沒有
幾天的這種種可疑的事實加在一起除了是奚玉瑾還有誰呢?她這個人很有點小聰明、鬼
門道的不知她是用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方法混了進來但女兒相信不會看錯。」
韓大維道:「你以為奚玉瑾是來救咱們的嗎?」
韓佩瑛道:「她與女兒情如姐妹不是為了搭救咱們她又何必冒這危險?」心裡有點
奇怪爹爹何以多此一問?
韓大維道:「瑛兒我有一件事情忘記問你你大喜那天你這位奚姐姐可有來喝你的
喜酒。」
韓佩瑛為了恐防老父傷心故此謊言騙父說是已經和谷嘯風成了親的此時聽得父親
這樣一問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心酸。幸好牢房光線黯淡韓大維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韓佩瑛忍住心中的酸楚強笑說道:「爹你忘記了這次把我送往揚州完婚是沒有通
知任何賓客的嗎?咱們既然沒有請帖給她她怎麼會來?」
韓人維道:「奚玉瑾住的百花谷離揚州不遠我以為她自己會來的男家也沒有請她
嗎?」
韓佩瑛道:「沒有。」心裡暗暗奇怪:「爹爹何以這樣問我難道他已聽到了什麼風
聲?」
韓大維道:「這麼說她和谷嘯風是未相識的了?」
韓佩瑛心頭「卜通」一跳說道:「我沒有問過嘯風不過他們都是揚州人認識也不
稀奇爹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韓大維道:「奚、谷兩家上代有點過節但這內裡因由你是不宜知道的。嘯風或許知
道或許不知道如果他沒有和你說你就不必問他。」
韓佩瑛鬆了口氣心想:「他們上一代的事情這可就與我無關了但這件事情想必嘯
風和玉瑾都未知道否則他們也不會那樣好了。」
韓佩瑛是個不愛多管閒事的人何況她又正有著更要緊的事情盤亙心中因此雖然有點
好奇也沒有再問下去。韓大維繼續說道:「因此你和奚五瑾雖然是如同姐妹但對她也還
要提防一點的好。」
韓佩瑛答了一個「是」字說道:「爹你元氣未復歇一會吧。」
韓大維道:「孟七娘和你說一些什麼話你還沒有告訴我呢。這是非常緊要的事情你
不告訴我。我怎能安心?」
韓佩瑛只好說道:「她要我做她丫頭我不答應。」
韓大維道:「她是想用這個法子放你出去吧?」
韓佩瑛道:「她是這麼說但女兒可不能相信她的說話。」
韓大維道;「不她這話倒是可以相信的但你不願意做她的丫頭這也是應有的傲氣
我不怪你另外她還說了一些什麼?」
韓佩瑛忍不住說道:「她說她對媽很有好感她還說可憐我的媽呢。我不相信!爹到
底毒死媽的是不是她?」
韓大維吃了一驚道:「你這樣問過她了?」
韓佩瑛道:「不錯我問過她她不肯承認!」
韓大維呼吸緊張問道;「她怎麼說?」
韓佩瑛道:「她說害死媽的另有其人但我問她是誰她又不旨說!爹你告訴我吧
究竟是誰?」
韓大維沉吟半晌說道:「我本來是懷疑一個人的但現在仔細一想又現了一個老
大的疑竇我倒是不敢斷定了。」
韓佩瑛道:「爹你心目中懷疑的是誰就告訴我吧。」
韓大維道:「好但此事說來話長——」正要說出那人的名字忽聽得輕輕的腳步聲響
隨即聽得外面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和看守的人說話。
韓大維悄聲說道:「孟七娘的人來了這個丫頭的武功很有造詣恐怕至少不亞於你。
咱們小心一些那件事情待她走了再說。」原來韓大維雖然已成了半個廢人但他的武學
見識卻還是高人一等的是以一聽這女子走路的腳步聲對她的本領就已經略知大概。
來的這人正是奚玉瑾。
且說奚玉瑾奉了孟七娘之命送飯給韓大維父女另外還有一壺「九天回陽百花酒」。
奚玉瑾是個善用心思的女子雖然是喜出望外但也還不能不有點疑心暗自想道:「孟七
娘雖說過這壺酒決不是毒酒但也難保她不是騙我的。我還是試一試的好。」走進了花間小
徑四顧無人便拔下了頭上的銀簪插進酒壺中一試如果酒中有毒的話銀簪就會變色
的。
奚玉瑾取出銀簪一看只見銀譬光輝如故色澤絲毫不變這才放下了心。當下取出辛
十四姑的那包藥粉倒入壺中據辛十四姑所說這是能治化血刀之傷的藥粉溶化在「九
天回陽百花酒」之中功效更大辛十四姑的行徑處處像個世外高人此次又費盡心神替她
策劃救人之事是以奚玉瑾對孟七娘還有疑心對辛十四姑卻是半點也沒起疑。
今日看守牢房的人恰好又是西門牧野的弟子濮陽堅。
濮陽堅認得奚玉瑾是那日新來的丫頭那口奚玉瑾是侍梅送她來的濮陽堅吃過侍梅的
大虧卻不知奚五瑾的本領還在侍梅之上他見了奚乇瑾不覺有幾分惱怒也有幾分歡喜
心想:「這丫頭長得真還不錯哩!好今口沒人陪她且待我將她消遣消遣!」上前攔住奚
玉瑾。
奚玉瑾道:「碧釵姐姐沒空七娘叫我替她送飯你快開門吧。」
濮陽堅瞇著眼睛道:「且慢七娘叫你送飯為何又多了一壺酒?」
奚玉瑾道:「酒菜都是主人叫我送的怎麼樣?」
濮陽堅有意刁難淡淡說道:「沒怎麼樣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罷了。平時只是送飯的
為何今天又多了一壺酒呢?」
奚主瑾道:「我怎麼知道你要知道?問我的主人去!」
濮陽堅冷笑道:「你拿七娘欺壓我麼?你知道你要進牢房可還得求我開門麼?我奉師
父之命守牢房我就有權檢查你送的酒菜嘿嘿多了一壺酒我可不能讓你馬上進去
了。」
說罷揭開壺蓋聞了一聞叫道:「好香好香韓大維不能喝酒那小姑娘諒也不
懂喝酒這灑給我喝了吧。」拿起酒壺作勢就要喝酒。
奚玉瑾大吃—驚喝道:「放下!」提起一雙筷子向他脈門點去。筷尖恰恰就要觸著
他的手腕之際驀然一省:「不行我可不能顯露出我的武功叫他起了疑心更要誤了大
事了」心念電轉之間筷子已是改「點」為「敲」輕輕的在濮陽堅舉手腕上敲了一下。
其實濮陽堅雖然是狐假虎威對這兒的主人到底還是有幾分顧忌的。他作勢喝酒只是
戲弄奚玉瑾而已奚玉瑾這一出手倒令他真起疑了。
奚玉瑾外貌清秀文弱不是武學的大行家絕看不出她有武功。濮陽堅已經知道她是辛
十四姑送來的丫頭懂琴棋詩畫來給孟七娘解悶的。是以他那天雖然吃了侍梅的虧卻還
敢於將奚玉瑾刁難就是因為看不出奚玉瑾的武功比侍梅更強的緣故。
奚玉瑾的筷子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敲濮陽堅並沒感到疼痛但心中已在起疑:「她剛才
筷子的來勢分明像是點穴莫非我是走了眼子?但她又似乎是絲毫沒有內功究竟她懂不
懂武功呢?對這一壺酒為何她又要如此緊張呢?」
濮陽堅因為師父不在倒是有點怕吃眼前之虧於是說道:「我和你開開玩笑的你別
當真好吧你既然不知其中緣故待我向七娘問了明白再讓你進去吧。」
奚玉瑾生怕夜長夢多只可捏個謊話說道:「主人說牢房潮濕怕他們父女生出病來
所以叫我送酒給他們喝喝好去濕氣今後還要送呢。」
濮陽堅道:「你既知道為何你不早說?」
奚玉瑾道;「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與我刁難我氣你不過所以偏不告訴你。」
濮陽堅道:「好那麼我向你賠禮這酒菜就讓我給你送進去為你代勞算作將功贖
罪罷!」說吧伸手就要來接奚玉瑾拿的托盤。正是:
屈身為婢緣何事各逞機心酒一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