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了谷嘯風韓佩瑛禁不住心中一陣酸痛。她的傷心還不僅僅是因為谷嘯風的移情別
戀最傷心還是她遭受了如此難堪的婚變卻還不能讓父親知道。「爹爹只道我和他已經是
一對恩愛夫妻卻不知我未曾過門已給人家拋棄了。唉倘若爹爹知道了真相不知要如
何難過呢!」為了隱瞞真相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嘯風雖然本領不濟但我想他是一定
會設法營救咱們的。」她說這話心裡也的確是相信嘯風會這樣做。
韓大維歎了口氣說道:「在年輕的一輩中嘯風的本領也很不錯了不過比起那兩個
魔頭卻還差得很遠。當然他可以找人幫忙但這個地方外人絕不會知道他又怎會找到
這裡來呢?」
韓佩瑛道:「那就拖得一時算一時吧只盼能夠拖到爹爹功力恢復之日——」
韓大維道:「我也但盼如此但依我看來只怕也拖不下去了。
目前他們想我投降暫時是不會下毒手再過些時他們知道
了我的決心那時即使孟七娘不肯殺我西門牧野和朱九穆也不會放過我的。」
韓佩瑛道:「這孟七娘究竟是什麼人?何以她要處心積慮在這裡設下巢穴將爹爹捉來?
既然如此處心積慮要害爹爹爹爹又何以相信她不會殺你?」
韓大維默然不語半響說道:「孟七娘之事遲早我會告訴你的。」韓佩瑛覺得有點奇
怪心裡想道:「何以一說到孟七娘爹爹就好像有難言之隱呢?」
韓大維又歎了門氣說道:「我是決計不能脫險的了但說不定你卻有活出去的機會。」
韓佩瑛道:「咱們父女一同遭難要出去也只有一同出去難道他們會單獨放走我嗎?」
韓大維道:「你先別問其中緣故。萬一你能夠出去的話我要交代你一樁事情。」
韓佩瑛道:「爹爹請說。」
韓大維道:「咱們家中的寶藏是上官復的這你已經知道了。上官復是遼國人屈身做
蒙古國師副手為的是要恢復遼國這人少年之時曾經做錯過一件事情但只不過是私德有
虧無傷大節。你出去之後要找著他說明寶藏因你誤會而送給義軍之事免得他以為是我
騙了他的。你還要去見北五省的綠林盟主柳女俠告訴她這件事的真相她若是不肯相信
可以請她去問靈鷲山的青靈師太青靈師太知道上官復的—切圖謀。」
韓佩瑛道:「孩兒記住了爹爹還有什麼吩咐?」
韓大維道:「還有一樁事情我想也應該讓你知道你知道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麼?」
韓佩瑛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媽不是病死的麼?」
韓佩瑛五歲那年死了母親那一年也正是她和谷嘯風訂了婚的第二年。她記得訂婚之後
沒多久母親就生起病來父親天天給她侍奉湯藥可惜藥物無靈回天乏術病了約莫半年
之後母親終於撒手人寰。
韓佩瑛一直以為母親是病死的如今聽得父親說道不是大吃一驚這才驀地想了起來
母親之死果然是大有蹊蹺。「媽的身體素來健壯又是練過武功的女子何以無端端的生
病起來方在中年就短命死了?」她想起了有一天父親給她吃藥之時自己也在旁邊母
親忽地一聲長歎摸著她的頭說道:「我這病是絕不會好的了放心不下的就是瑛兒。」
父親說道:「你要安心養病萬一有三長兩短我答應你親自撫養瑛兒成*人絕不續娶
你不用擔心她會給後母虐待。」母親又歎了口氣說道:「你對我這樣好我死而無怨你
也不必怨人。」
韓佩瑛想起了這什事心裡驚疑不定暗自思量:「媽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莫非她當
真是給人害死的麼?但若真是如此為何她又不要爹替她報仇反而勸爹爹不要怨人呢?」
心念未已只聽得父親果然說道:「你媽不是病死的她是給人毒死的!」
韓佩瑛嚇得跳起來失聲叫道:「什麼人毒死的?爹你快點告訴我!」
韓大維道:「你的母親心地善良那人毒死了她她明知是誰卻不願意我給她報仇。
我本來也打算原諒那個人的但那個人千方百計設法害我如今我改了主意倒是想要你替
你媽報仇了。這個人是——」
剛說到這裡忽聽得有人打開牢門的聲音韓大維連忙住口只見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
說道:「韓小姐我家主人想要見你請你跟我來吧。」
韓佩瑛道:「她要見我來這裡好了我不離開爹爹。」
那小丫鬟低聲說道:「主人有話和你說。」言下之意這話當然也只能和她一個人說的
了。牢房外面有西門牧野的弟子看守當然不是談話之所。
韓大維道:「瑛兒主人家的好意你就去見見她吧。」
韓佩瑛見父親吩咐她去心裡想道:「也好我且聽她說些什麼?」
韓佩瑛雖不似奚玉瑾之攻於心計心思也並不遲鈍聽了父親的話早已起了猜疑:
「毒死媽的恐怕就是這兒的主人孟七娘了爹說這人千方百計毒死了媽如今又害他的
除了孟七娘還有何人?」
韓佩瑛一路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是跟那丫鬟進了一間密室見著了孟七娘。
韓佩瑛冷冷笑道:「你叫我來做什麼?」
孟七娘好似沒有聽見她的問話對她凝視片刻忽地拉著她的手說道:「真像真像!
你長得和你媽簡直是一模一樣!」
韓佩瑛用力一摔說道:「你找我來為的就是要告訴我這兩句話麼?我和媽相像不
用你說我也知道。」
韓佩瑛雖然是個女子但卻是練過正宗內功的女子她這次被騙遭擒武功並未消失
這一摔的力道等閒之輩定會跌個四腳朝天可是孟七娘拉著她的手韓佩瑛並不覺得對方
怎樣用力自己卻是掙脫不開更不用說將她摔翻了。
韓佩瑛這才知道孟七娘的武功高明之極父親說的話一點不假她的本領至少也是不在
那兩人魔頭之下的。但孟七娘絲毫沒有運勁反擊卻又似乎對她並無惡意。
孟七娘微微一笑說道:「你媽性情溫和為人柔順。你的脾氣卻是更像你的爹爹
不像你的媽媽。你坐下來吧我當然是還有話要和你說的。」
韓佩瑛認定了孟七娘是害死母親的兇手掙脫不開心頭火起忍不住便說道:「不錯
我媽就是因為太柔順了所以給人欺負受人害死!好你妒忌我長得和媽相像你就把我
也害死好了不必假惺惺啦!」
孟七娘怔了一怔放開了韓佩瑛的手說道:「你說什麼?你以為我害死了你的母親?
這是你爹告訴你的麼?」
韓佩瑛道:「爹沒有說出你的名字但我知道是你!」
孟七娘歎道:「你猜錯了不瞞你說你媽討厭我我卻是喜歡她的我一直沒有將她
當作敵人害死她的人不是我!」
韓佩瑛冷笑道;「你不用花言巧語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孟七娘道:「我用不著騙你!你想想你現在在我掌握之中我要害你易於反掌何
必騙你?至於害死你媽的人是誰你將來自會明白!」
韓佩瑛聽她說得也有道理心中半信半疑想道:「就聽她說些什麼吧。」
當下按下怒氣坐了下來冷冷說道:「好你要和我說些什麼?說吧!」
孟七娘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但你必須相信我的話才好!」
韓佩瑛道:「我要聽了你的話才知道能不能相信。」
孟七娘搖了搖頭說道:「你對我成見太深但我委實是歡喜你請你不要疑心我有惡
意不瞞你說我找你來就是想設法救你的我希望你聽我的話去做!」
韓佩瑛詫道:「你不是這裡的主人嗎?你要殺便殺要放便放何須與我商量?再說你
若當真是有心放我當初又何必將我騙來?」
孟七娘道:「你是只知其—不知其二。不錯我是這裡的主人但此刻卻是太阿倒持
以柄授人不能自主了。」
韓佩瑛恍然大悟低聲說道:「你是受了那兩個魔頭的脅持?」孟七娘道:「還未到如
此地步但他們也只是表面對我尊敬而已對你們父女的事情卻是不能由我作主了。」
韓佩瑛聽她說出心腹之言不覺對她有了幾分好感自思:「她肯讓我知道這個秘密
莫非真的是想救我?但卻不知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孟七娘繼續說道:「我不騙你你的爹爹是我授意叫他們捉來的但並不想捉你但你
適逢其會回到家中他們當然是不能放過你了。」
韓佩瑛道:「你何以要捉我爹爹?」
孟七娘歎了口氣說道:「說起來其實也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現在我已是好生後悔
你不必細問根由了!」
韓佩瑛心裡想道:「我問爹爹爹爹也不肯說莫非他們之間竟是有甚難言之隱連
我也不能知道?」
孟七娘道;「你的爹爹在他們監視之下我是決計無法救他的。你的目標較小或者我
還可以為你設法。」
韓佩瑛道:「請你把辦法說給我聽聽。」心想:「怪不得爹爹說我可能有獨自逃生的機
會看來今日之事早已在爹爹意料之中我是決意陪伴爹爹的了要走除非與爹爹同走不
過聽聽她的辦法也是無妨。」
孟七娘道:「我想委屈你做我的侍女當然這只是一個藉口而已我會把你當作自己的
女兒一樣看待的。我這樣做那兩個魔頭一定認為我是要折磨你他們就不會阻撓了。」
韓佩瑛對她的說話雖然有了幾分相信但也仍然免不了猜疑暗自思量:「縱然她說的
是真我做了她的侍女也是一生之恥!」
要知韓佩瑛的性格極為倔強決不肯輕易向人低頭的這也就是她和奚玉瑾的不同之處
了。
韓佩瑛恐怕孟七娘是用花言巧語騙她受辱當下冷笑說道:「我沒有福份做你女兒
我媽早已死了如今我只有爹爹我決意和爹爹生死與共!」
孟七娘只道韓佩瑛還在當她是殺母仇人不覺皺了眉頭說道:「也好那你就先回去
和你爹爹商量過後再說誰是你的殺母仇人你也可以向你爹爹問個明白。」
當下拍了拍手把原來那小丫鬟叫來帶韓佩瑛出去。
且說奚玉瑾與侍梅三人坐在門房等候召見陪伴她們的那個丫頭是孟七娘的貼身侍女碧
淇正自說到韓佩瑛之事碧淇忽道:「那位韓姑娘出來了你們不要作聲快來看吧!」
奚玉瑾從窗口偷望出去只見果然是韓佩瑛跟著一個小丫鬟向她們這邊走來。
奚玉瑾心頭卜卜亂跳想道:「相別不過一月佩瑛玉容清減競至於斯想必她在這
裡是受了不少折磨了。如今己證明了任天吾說的乃是謊話但卻不知她對我是否尚有芥蒂於
心?」
侍梅說道:「這小丫頭名喚碧波是這裡出名的小淘氣最得七娘的喜歡。她和我也是
很要好的可惜我現在卻不便出去見她。」侍梅似乎知道奚玉瑾此行的任務故此特地出言
暗中指點示意叫她以後可以籠絡這個小丫鬟。
奚玉瑾心道:「這小丫頭名喚碧波—雙眼睛水汪汪的倒是名副其實很有幾分秀氣。」
碧波眼睛最靈經過門房眼光一瞥瞧見了在窗口的侍梅和碧淇心中一喜便即拍
掌叫道:「侍梅姐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好久不見你可是把我想煞了。」
侍梅巴不得她有此一叫當下便與奚玉瑾走出房門與她相見說道:「我見你有事不
便打擾你。」
碧波笑道:「你也不是外人何須迴避反正這裡的事情也是瞞不過你們那邊的。侍梅
姐姐你可不要忙著走啊等我送這位韓姑娘回去回頭咱們敘敘這位姐姐卻又是誰?」
碧淇笑道:「好教你得知這位姐姐也不是外人她就要和咱們作伴的了她是辛十四
姑特地給咱們主人從江南找來的好姐妹呢。」
碧波道:「原來如此好吧那麼咱們也回頭見吧。」
韓佩瑛見了奚玉瑾不由得心頭一動:「這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卻想不起來。
奚玉瑾忽地咳了幾聲韓佩瑛聽了大吃一驚。原來韓佩瑛在她家養病之時因受了修羅
陰煞功的內傷是時常咳嗽的咳聲急促數短一長奚玉瑾此際的咳聲就正是模仿她的。
韓佩瑛做夢也想不到奚玉瑾也會到這裡來心中驚疑不定「不知真的是她還是偶然的
巧合?只怕還是偶然的巧合吧玉瑾怎會屈身來作丫頭?」
碧波與韓佩瑛走了之後奚玉瑾故意裝作難以為情滿面通紅的樣子說道:「我有點咳
嗽的小毛病剛才失儀了。」
碧淇笑道:「這有什麼打緊咱們只是丫頭又不是大家閨秀!」當下帶了她與侍梅
進入內室拜見主人。孟七娘見了她好生歡喜。
從此奚玉瑾以丫頭的身份在孟七娘家中住下接連三天孟七娘不是叫她陪下棋就是彈
琴唱曲可是卻從未叫過奚玉瑾進她的臥房。
奚玉瑾也不敢向丫頭打聽不知那壇九天回陽百花酒究竟藏在哪兒。
奚玉瑾另外擔心著一重心事韓大維給西門牧野用獨門手法閉了四處經脈據西門牧野
所說要三天之後方能自解奚玉瑾不知韓大維的身體是否因此而受影響三天之後穴道
能夠自解的說法也不知是真是假「倘若這是西門牧野欺騙孟七娘的說話韓伯伯成了廢人
那可就糟透了。我屈身來作丫頭這一番心機也白白費了。」奚玉瑾心想。
這—天是第三天孟七娘照例又叫奚玉瑾到書房陪她下棋奚玉瑾記掛著韓大維這件事
心神不屬連敗兩局孟七娘詫道:「侍琴你好像是有什麼心事是麼?否則你的棋似乎
是不該輸給我的。」
奚玉瑾強笑道:「不是婢子的棋下得差而是主人的棋術比前天高明多了。」
一般人總是喜歡戴高帽的孟七娘笑道:「是麼我倒不覺得呢。不瞞你說你沒心事
我倒是有點心事。」
奚玉瑾道:「不知主人有何心事?可否讓婢子分憂?」孟七娘道;「也不算什麼大事
西門牧野說是今天回來現在卻還不見他的蹤影。洛陽也不知陷落了沒有?聽了你那天的話
我現在也有點懷疑他和蒙古韃子恐怕真的是有勾結的了。」
說到此處忽見那小丫頭碧波跑了進來。
孟七娘連忙問道:「有什麼事是不是西門牧野已回來了。」
碧波道:「西門牧野沒有回來倒是另一個人來了。」
孟七娘道:「什麼人?你告訴他們今天我不見外客!」
碧波道:「這人不是來求見主人的他是來找西門牧野的。」
孟七娘道:「西門牧野不在你叫他滾吧!」
碧波有點詫異不解主人的脾氣今天何以特別的壞心想:「好趁這機會我倒是可
以挑撥一下讓主人把那些討厭的東西都趕出去那才好呢!」
於是碧波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道:「主人我可不敢叫他滾呢除非是你帶我去否則只
怕我要吃不了兜著走!」
孟七娘怒道:「我不見客誰又能勉強我你只管叫他走!」
碧波道:「已經有人把他請進來了。」
孟七娘道:「是朱九穆麼?」
碧波道:「正是。他們越來越不把主人放在眼裡了好像這裡就是他們自己的家一樣
有人來了也不通知主人一聲。」
孟七娘道:「你可知道來的那人是誰?」
碧波道:「聽說是任天吾的大弟子余化龍。」
此言一出奚玉瑾不由得吃了一驚。
要知任天吾乃是谷嘯風的舅父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人人都以為他是正人君子的奚玉
瑾當然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大弟子竟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奚玉瑾不由得心裡想道「那日在韓大維家裡與他相遇任天吾故意言辭閃爍想令我
疑心嘯風和韓佩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情並相信他們是在幽會之後私逃的他為什麼要造
這個謠言呢?」又想:「他那日說得何等慷慨激昂邀哥哥去助丐幫押運珠寶給義軍何以
他的大弟子今日卻會跑來找兩大魔頭不知是不是奉他的命令?」
心念未已只聽得孟七娘「哼」了一聲說道:「原來是任天吾的大弟子任天吾這老
混蛋為什麼自己不來?」
碧波道:「婢子不知主人要不要叫余化龍來問他一問?」
孟七娘道:「我一見他們這對師徒就忍不住心軍—有氣我才不願他敗了我的棋興呢。」
碧波道:「是呀老混蛋不來小混蛋來了眼裡又好像沒有主人一樣逕自就去會他
們那一夥人了朱九穆他們也是豈有此理簡直把這裡當成他們自己的家直進直出不算還
要招朋引類有人來了也不向咱們知會—聲。」碧波因為十分討厭這班惡客恨不得主人
把他們一齊轟走。但孟七娘聽了她的言語之後倒像設有剛才的惱怒而是沉吟不語了。
碧波接著說道:「余化龍已經進了朱九穆住的那間屋子我不敢叫他滾蛋主人我看
只有你撕破臉皮才能將他們『請』走了!」
孟七娘沉吟半晌說道:「我懶得生這閒氣今天暫且讓他們放肆吧以後再說。」
碧波還想說話孟七娘揮手道:「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你可不得多事!」碧波只
好應了一個『是』字退了下去。
奚玉瑾道:「任天吾是什麼人?主人何以這樣討厭他們師徒?」提問之後突然裝作瞿
然一省的樣子說道:「婢子又多嘴了不知該不該問?」孟七娘氣尚未消說道:「讓你
知道也好任天吾是個口是心非的偽君子真小人!以後你若是在外面行走碰上他們師徒
可得分外小心。」
奚玉瑾道:「哦。原來這樣我最討厭的就是偽君子了!」她知道孟七娘正在氣頭只
要給她火上加油略加挑逗就可以引得她把話都說出來。
孟七娘果然說道:「我並非不知道他是偽君子但我與他往來卻是有緣故的可惜我自
以為可以利用他卻上了他的大當。」
奚玉瑾裝作不敢答話的神氣孟七娘又道:「此事我如今已是後悔莫及不瞞你說咱
們這裡弄成這個樣子就是任天吾這老匹夫搞出來的!」
奚玉瑾手拈棋子輕輕的「啊呀」—聲裝作頗為驚訝但卻不敢多話的神氣。孟七娘見
她沒有問自己接下去說道:「任天吾這老傢伙消息也真靈通不知怎的給他知道了我
與韓大維結有樑子韓大維就是你剛來那天看見的那位韓姑娘的父親。」她哪裡知道奚玉瑾
正是為了韓家父女而來還耐心給她解釋韓大維是誰奚玉瑾心裡暗暗好笑。
孟七娘繼續說道:「韓大維是當世的武學大師我恨他看不起我這口怨氣非出不可
我也不想殺他只是想給他一點苦頭吃吃要他在我跟前低下頭來任天吾這老匹夫老遠跑
來見我說是可以幫我達成心願。
起初我還以為是他要與我聯手誰知當真是老奸巨滑他根本就不想露面他是要假我
之手除去韓大維。」
奚玉瑾忍不住問道「這我就不明白了那麼他是怎樣幫你呢?」
孟七娘道「原來他是替西門牧野來和我聯絡的他只是個穿針引線的人他說西門牧
野想做武林盟主韓大維是他的一大勁敵不把韓大維打倒他就不能登上盟主寶座是以
他願意助我合力對付韓大維把韓大維擒來任憑我的處置他不過問。
當時也是怪我不好我受了他的煽動聽信了他的說話。心想西門牧野既然應允任憑我
來處置韓大維我倒是不妨與他合作。誰知這就上了他的大當了。
以後的事你到這裡已有三天想必你也知道了。不錯西門牧野與我聯手是助我達
成了心願將韓大維捉來了。可是西門牧野招朋引類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卻也變成了鵲巢
鳩佔的局面了。如今我在名義上雖然還是這裡的主人實際上已是不能由我作主。
所謂『任憑我處置』的說話也只是一句空話韓大維其實已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那
天西門牧野用重手法閉了韓大維的兩處經脈將他變成廢人也是事後才告訴我的。從這
件事情你就可以知道他們是如何的為所欲為根本就不尊重我了。」
奚玉瑾聽到這裡不由得心中一動暗自想道:「孟七娘原來是為了韓大維的受害才
這樣大的脾氣奇怪她一面要折辱韓大維一面卻又好似要庇護他為了力不從心受制
於人因而悲憤這是什麼緣故呢?」她知道其中定有隱情不敢探問卻道:「任天吾與
韓大維不知又有什麼深仇大恨?」
孟七娘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據我所知任天吾不過是因為有一次他到洛陽韓大
維不招待他罷了任天吾這個人心胸的狹窄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奚玉瑾是個甚攻心計、頗有見識的姑娘聽了這話卻是大大不以為然。
奚玉瑾暗自想道:「不錯任天吾心胸狹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他為什麼要陷害韓大
維內裡因由卻一定不會這樣簡單他平日假仁假義誰都以為他是個嫉惡如仇俠義可
風的老前輩卻怎知背地裡他又是和西門牧野這類妖人有勾搭的?現在已有許多蛛絲馬跡可
以證明西門牧野是私通蒙古的奸人成語有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依此看來莫非這任
天吾也是私通蒙古的奸細?」
想至此處奚玉瑾越心驚:「他邀我的哥哥去助丐幫暗中卻又派遣他的弟子來這裡
和這兩個鷹頭勾搭不知他是有甚陰謀?糟糕糟糕倘若他真的是蒙古韃子的奸細的話
哥哥的處境豈非甚為危險!」
奚玉瑾想到她的哥哥心中無限憂慮可是這些事情她卻是不能和孟七娘說的也只
有自己焦急而已。
孟七娘此時亦是意興索然說道:「這盤棋不必下了我想獨自靜坐一會你出去玩吧。
這幾天老是要你陪我也把你悶壞了。」
奚玉瑾正想出去當下假獻慇勤多謝了孟七娘的體貼走出書房便去找尋那小丫頭
碧波。
奚玉瑾和碧波住在水香榭奚玉瑾匆匆忙忙走回去只見碧波低下頭走路剛剛走到荷
塘的旁邊奚玉瑾悄悄地走到她的身旁輕輕地拍她—下笑道;「小鬼頭你在想些什麼
心事?」
碧波道:「咦你怎麼也出來了主人還在生氣嗎我只道她要留你解悶呢。」
奚玉瑾道:「主人正在為這件事著惱她要獨自一人思想我猜她可能就是在想辦法對
付那兩個魔頭我不敢擾亂她用神所以跑來找你。」
碧波道:「可不是嗎?這件事莫說主人生氣我也生氣咱們這裡好好一個園子都給
那些老混蛋小混蛋糟蹋了。哼他們簡直不把主人放在眼內要來便來要去便去連我也
看不過眼。」
奚玉瑾道:「看不過眼那咱們就該想法為主人分憂呀。」
碧波道;「有什麼辦法好想?那兩個魔頭再加上一個任天吾咱們的主人雖然武功卓絕
也不能不對他們顧忌幾分你我恐怕連他們的徒弟都打不過呢濟得了什麼事侍琴別提
氣人的事了你看這花開得多好咱們不能到外面的花園子去就在這裡賞花吧。」
奚玉瑾道:「賞花明天再賞不遲。」
碧波道;「咦聽你這麼說你倒好像有什麼辦法?」
奚玉瑾道:「辦法是沒有的但我卻有個主意多少可以為主人盡點心事。」
碧波大喜道:「怪不得主人讚你聰明我想得到的只是怎樣和人打架你卻會動腦筋
出主意為主人分憂那敢情好呀快把你的好主意說出來吧。」
奚玉瑾笑道:「你別先替我臉上貼金這主意還不知道能行不能行呢我想任天吾叫他
的大弟子來咱們這兒和那兩個魔頭勾搭一定不會有好事。」
碧波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沒有好事了說不定還要串通了來算計咱們呢。」
奚玉瑾說道:「我看主人憂形於色想必就是因為不知那廝所來何事而擔憂。」碧波道:
「唉你把我急死了你別老是東想西想還是把你的好主意說出來吧!」
奚玉瑾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假如能夠知道他們商量何事也好叫主人有個提防。
但怎樣才能知道呢?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偷聽他們的談話了。」
碧波道:「對。這樣簡單的事情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呢。好咱們說去就去。」
奚玉瑾道:「但恐怕不簡單吧。園子外面住的都是他們的人。碧淇姐姐曾經—再告誡過
我說是以那條長廊分界咱們裡面的丫頭無事最好不要出去。朱九穆這老魔頭和任天吾的
大弟子在他的屋子裡談話咱們跑去偷聽萬一給他們的人覺了豈非弄巧成拙?」
碧波笑道:「一點不難包管你不會給人現我有辦法。」
奚玉瑾喜道;「我就是因為猜想你有辦法才來找你商量的果然給我找對了什麼辦
法?」
碧波道:「就在水香榭的附近有一條地道可以通到外面的園子裡的。地道的出口是
一座假山躲在假山的石洞裡可以看得見朱九穆住的那間房子。他們在裡面說些什麼咱
們是一定可以聽得見的了。」
奚玉瑾道:「這秘密他們知不知道?」
碧波「哼」了一聲說道:「園子裡還有許多秘密機關呢。主人又不是把他們當作可托
心腹的知己怎會讓他們知道?」
於是碧波帶路從那條地道鑽出來躲在假山的石洞裡望出去果然看見朱九穆和一個
中年漢子說話碧波悄聲說道:「這漢子就是任天吾的大弟子余化龍了看來他們正在說到
緊要關頭哼笑得多開心一定是在商量什麼陰謀詭汁算咱們了咱們用心聽吧。」
只聽得朱九穆笑過之後說道:「原來你也有好消息告訴我。好那我先聽你的。」
余化龍道:「還是請朱老前輩先說好讓我安心.」
朱九穆哈哈笑道:「你大可以安心!既然你急於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韓大維已經落在
我們掌握之中諒他插翼也難飛了。」
余化龍小聲說道:「不怕孟七娘瞞住你們偷偷將他放了嗎?」聲音說得很輕幸而奚
玉瑾有伏地聽聲的本領距離又相當近所以還聽得清楚。
朱九穆道:「牢房是我們的人看管她怎瞞得過我們何況韓大維就是給她放出去也沒
有用他受了我的修羅陰煞功之傷又受了西門牧野的化血刀之傷這還不算三天前西
門牧野臨走之時又用重手法整治了他他如今已是一個不能行動的廢人啦!」
余化龍道:「我不解你們為何不將他殺掉那豈不是更可以放心嗎?你們是不是為了顧
忌孟七娘?」
朱九穆道:「她是這裡的主人我們當然得給她幾分情面不過這卻不是最主要的原
因。」
余化龍道:「另外還有原因?」
朱九穆道:「另外還有兩個原因第一我們想迫他投降為我們所用。第二、我們想
知道他的藏寶秘密殺了他這秘密就無從得知了。」
余化龍道:「韓大維這老傢伙倔強得很恐怕不如你們所願吧。」
朱九穆道:「不錯他是寧死也不肯吐一句實話。我和西門兄已經商量好了只等西門
兄從洛陽回來請准了蒙古元帥的允許如果韓大維還是那樣倔強的話我們就把他幹掉!」
奚玉瑾聽到這裡暗暗吃驚想道:「果然給我料中這兩個老魔頭和任天吾這老賊都
是私通蒙古韃子的奸細。」
余化龍哈哈笑道:「那寶藏的秘密早巳給家師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且已經搬走了。兩
位前輩可以不必多費心機向韓大維迫供啦。」
朱九穆大喜道:「真的嗎那我可要恭喜令師了!聽說這批寶藏乃是價值連城的啊!老
弟你可見過這批寶藏?」
余化龍道:「老前輩且慢恭喜我到這裡正是來請你們幫忙的啊!」
朱九穆道:「寶藏已經落在令師手中還用得著我們什麼幫忙?」
余化龍道:「不寶藏如今是落在丐幫手上不過卻是由家師押運運去送給義軍的。
押運的人除了家師之處還有丐幫的兩位香主另外還有一個奚玉帆這奚玉帆乃是百花
谷奚家的傳人本領也相當不錯的。」
朱九穆—拍桌子說道:「這批寶藏決不能落入義軍之手!」
正是:
干戈猶未息奪寶又紛爭。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