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運輸船隊逐漸接近約定與遠微軍交接物資的匯合地
點,遠方的小山後面忽然冒出陣陣濃煙,暴起的喊殺聲霎時間震動天地。在同一時間,運輸船隊前方寬闊的基利亞河河面上,也出現了大大小小連綿數里的帆影。
為首的幾條大船上,高聳的桅桿頂端赫然懸掛著黑色的骷髏海盜旗,一副殺氣騰騰的架勢。
自從前日勸說安雅不果,陳無咎已經知道她已經被月之女神灌輸了一腦袋頑固不化的思想,於是乾脆放棄了勸說的企圖,一個人躲進船艙裡休息。殊不知,積累神力也要從點點滴滴做起,與其浪費寶貴的時間跟一名小女子磨牙,不如多轉換一點信仰原力來得實際些。
盤膝而坐的陳無咎聽到外間隱隱透入的喊殺聲,立即從精神世界中猛然抽身出來。
不等陳無咎有所行動,一名神色慌張的水手便急急敲開了陳無咎的艙門,氣喘吁吁地
說道:「維德大人,米洛爾艦長讓我告訴您,前方出現大批海盜船。」
陳無咎確實沒料到運輸船隊尚在盟國境內就會遭遇敵襲,在幾名聞聲趕來的侍從協助下,陳無咎七手八腳地
披掛上了這次出門前準備下的水戰用輕型鎧甲。待得鎧甲穿戴整齊,陳無咎伸手拔出佩劍,帶著幾名侍從快步衝向旗艦前甲板的指揮台.在熾烈的陽光下,陳無咎咪縫起眼睛,默默注視著前方的海盜船。他敢打賭,這肯定又是羅斯人搞出來地
把戲。誰不曉得從事奴隸貿易的羅斯人,向來和縱橫白海的大小海盜暗中勾連做這買賣.無論海盜們氣焰多囂張,背後若無有力的者,諒他們也不敢侵入到內水,被人甕中捉鱉的危險,老奸巨猾的海盜們是不會輕易嘗試的。
仍在羅斯軍後方堅持作戰的沙巴爾王國最主要的海港城市格丁尼亞,扼守著通向基利亞河出海口的航道,海盜們不可能繞開這塊絆腳石。格丁尼亞依托海軍艦隊地
機動防禦和本身堅固的要塞,要不是羅斯人搞鬼。他們怎麼可能平白放這麼多海盜過來搗亂.排除了其他可能之後,陳無咎在最短時間內斷定這些海盜地
目標。錯不了,他們就是衝著運輸船隊的物資而來。
「達契亞聯盟」地
四國之中。素來以特蘭斯瓦尼亞公國的軍力和國力為最強者,此番四大公國聯合派出的援軍,特蘭斯瓦尼亞起碼在兵員人數方面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對羅斯人的南侵行動有著切膚之痛的瓦拉幾亞公國與摩達維亞公國西國,作出的反應十分迅速果斷,兩國派出地
援軍,半月前便已先期抵達了沙巴爾王國構築在首都維爾紐斯一線的最後防線。
深感唇亡齒寒的兩國沒有阿利斯那麼多算計,瓦拉幾亞出兵八萬掛零。摩達維亞則是十萬出頭,全都是抽調自國內的精兵強將。
隨著這兩支生力軍的加入,先前作戰行動進展順利的羅斯人逐漸感覺到了一股增大地
壓力正在襲來。得到盟軍有力支援的沙巴爾王國暫時穩住了陣腳,起先攻勢如潮,捷報頻傳的羅斯軍已然漸漸有些推進吃力地
感覺了。
就連那些原本打算投靠羅斯人的沙巴爾貴族,許多腦瓜靈活的傢伙見勢不妙也玩起了出工不出力的無賴招數。
一直充當著牆頭草角色。躊躇不前的摩爾多瓦公國,聽聞同盟軍中最強的特蘭斯瓦尼亞遠徵軍,開進到了自己的邊境附近。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
罄盡全國之力,武裝起四萬大軍,似乎有和特蘭斯瓦尼亞遠微軍相互呼應,聯合進兵的企圖.於是,在羅斯人的重金誘惑下,活躍在白海海域的十餘支海盜團,趁著羅斯大軍壓迫格丁尼亞守軍之時,由基利亞河河口駛入了主航道。隨後這些海盜船護送著搭載了十萬名羅斯士兵的龐大駁船隊,一路逆流而上,準備端掉摩爾多瓦公國。
羅斯人的計劃是先拔掉這根礙眼的釘子,連帶切斷特蘭斯瓦尼亞遠微軍的前進基地
與瓦拉幾亞與摩達維亞人的退路,動搖聯軍的軍心。
勢單力薄的摩爾多瓦人原本難逃家園破碎的命運,豈料中途羅斯人的指揮官接收到了一則最新指示。
當獲悉特蘭斯瓦尼亞遠微軍,距離摩兩多瓦公國的邊境祗剩下不到兩天的路程,按原計劃執行下去,孤軍深入的羅斯軍有腹背受敵的危險.隨即羅斯人改動了計劃,調頭直樸遠徵軍的臨時駐地。
這些海盜也得到了一條新任務,他們負責幹掉任何一艘出現在基利亞河上的非己方船祗,與此同時海盜們也得到了羅斯人允許他們在基利亞河兩岸範圍內隨意掠奪的許諾.遠眺著在視野中逐漸清晰起來的海盜艦隊,陳無咎說道:「米洛爾艦長,你認為我們的勝算有多少?」
陳無咎身旁這位祖上三代都是水匪出身的艦長,那張滿是刀疤的臉上充滿了凝重,搖了搖腦袋,說道:「大人,如果您下令立刻調頭的話,我有五成把握可以平安溜掉。開戰?不要說我們船上的大部分水手是連血都沒見過雛,您看海盜的戰艦至少有八十艘,而我們的船大小都加起來總共才十條,這個差距就已經足夠大了!我強烈建議您立刻命令撤退。」
認真聽取了一下專業人士的分析意見,陳無咎點了點頭,說道:「說得很有道理,可惜我不能接受這個建議.那麼,米洛爾艦長.請你通知運輸船隊馬上調頭返回加拉茨港,命令排漿船以我們這兩艘戰艦為中心列隊,準備交戰。」
臉色煞白的米洛爾艦長見狀也沒了其他表示,他明是搖著頭咒罵了兩聲,隨後大聲吼叫著讓水手把兩條命令傳達下去。
禹運輸船隊提供護航內河艦隊,兩大八小共十艘戰艦,手法幹練的米洛爾船長以僅有地
兩艘大型內河帆蔡戰艦「達斯。維德子爵號」和「安雅。巴爾克女伯爵號」作為前驅,排成了標準的兩路縱隊,緩緩展開戰鬥隊形。
遠遠望見了特蘭斯瓦尼亞內河艦隊在前面擺出決一死戰的架勢,著實叫見慣世面的海盜們有些詫異。
前西天一支由二十艘戰艦組成的奧匈帝國內河艦隊剛剛被他們輕鬆打垮。甚至連一艘船都沒能逃走報信,怎麼這些不懂
一名凶名卓著的海盜船長不屑地
說道:「送這些混蛋去餵魚.大伙全速前進!」
根本瞧不起寂寂無名的特蘭斯瓦尼亞內河艦隊,海盜們仗著人多勢眾。連早些時候演練過兩次的隊列陣形都拋下了,一窩蜂似的朝著陳無咎地
艦隊衝來。
內河水戰和海戰存在著很大的區別,其中最主要地
兩個關鍵因素,第一是必須考量到河水順流和逆流對船祗航行速度的影響。另外一個因素就是河道地
寬度並不等於航道寬度,因為在河流中存在著大量的沙洲、淺灘和礁石,這些都是用肉眼看不到的威脅.處處受到限制的內河水道比起遼闊的大海來,簡直就是一個小水盆。行動起來必須躡手躡腳。
受到自然環境的限制,海盜們的海戰經驗未必能夠全盤借鑒到內河水戰中來,這也是陳無咎堅持要開戰地
主要理由之一。
看著對面亂哄哄的海盜船,陳無咎輕蔑地
一笑,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水手們加快船速。
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暴力集團才能叫做軍隊,而沒有組織和紀律的暴力固體,無論其規模多大。也都明能稱作盜匪,說到組織性、紀律性,這些海盜還差得遠呢!
「一號弩炮準備完畢!二號弩炮準備完畢!」
陳無咎倚為長城的兩艘大型內河帆槳戰艦,每一艘船上都配備了十門弩炮和六台投石機,這些都是具有恐怖殺傷力的遠程武器。
一門弩炮至少需要六個身強力壯地
水手合作才能操作自如,一次卻可以將三枝標槍般大小的巨箭,或者十四枝普通的箭矢射到六百米之外,絕對是時代裡射程最遠地
武器。投石機的射程雖然要略遜弩炮一籌,不過這些能夠一次發射出重達三十公斤的巨石,還可以選擇投擲燃燒物來焚燬敵艦的遠程武器同樣非常可怕。
在全金屬大炮沒有誕生的時代裡,這兩種武器就是無庸置疑的水戰霸主。
「大人,所有弩炮都準備好了!」
一名水手跑過來告知了陳無咎這個消息,陳無咎點了一下頭,然後對站在身旁的米洛爾艦長說道:「米洛爾先生,你才是艦隊的指揮官,是不是應該交戰由我絕對,應該怎樣指揮作戰那是你的責任和權利,請閣下發佈命令吧!」
提出撤退建議的米洛爾正在一旁懊悔,他感覺自己一定會被陳無咎棄用。是啊!誰會用一個膽小如鼠的人擔任指揮官呢?就在這時,陳無咎的話音傳來,米洛爾驚訝地
看著陳無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著米洛爾目瞪口呆的表情,陳無咎祗得重複了一遍剛才的那番話,說道:「我希望閣下以實際行動來證明您剛才的選擇,僅僅是出於愛惜士兵的生命,而不是因為一個懦夫因為膽怯想要逃跑的決定。敵艦已經進入射程,請下命令吧!」
米洛爾充滿感激地
看了陳無咎一眼,當下拔出裝飾精美的指揮刀,聲嘶力竭地
吼道:「全體弩炮手就位,瞄準目標,方位正前方,距離八百五十碼,巨箭三發……放!」
隨著米洛爾破鑼似的嗓音響徹全船,兩艘大型內河帆槳戰艦的二十門弩炮,在旗手的指揮下打出了一個漂亮的齊射。
內河艦隊的人們屏息凝神,看著那些碩大的巨箭帶著淒厲的呼嘯聲,劃破了天空,最終消失於衝在最前面幾艘海盜船的帆影中。
「轟隆隆……」
雖然距離很遠聽不到聲音,不過這幾條被擊中的海盜船,遭到弩炮攻擊後,立時象喝醉酒一樣東倒西歪。
幾艘太過倒霉的海盜船,連船上的桅桿都被弩炮的巨箭射斷了,巨大的桅桿連同帆布一齊倒下,船上亂作一團。頃刻間,海盜們的行動步伐變得凌亂起來,有的人打算繼續前進,也有一些海盜覺得前面的對手不好惹,打算躲在別人後面撿
漏。
沒有統一指揮的海盜一時間亂了自己的方寸,平白給予了經驗稚嫩的特蘭斯瓦尼亞內河艦隊,再次從容擴大戰果的機會。
「神教導我們要堅強,要用敵人的鮮血來熄滅我們心中的憤怒!神聖庇佑!」
本次隨船出行的四名暗黑神殿神官,趕在只方艦隊即將迫近之前,齊聲誦唱起神聖禱文。
陳無咎則閃身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裡,只手隱蔽地
連續做了幾個手勢,頓時澎湃的神力覆蓋了整個艦隊。
沒有陳無咎及時出手配合這些暗黑神殿神官,他們的祈禱通過「神之本源」再中轉,最終神術發揮的效果會大打折扣,這可不是陳無咎樂於看到的結果。
伴隨著暗黑神殿神官洪亮的祈禱聲,一道道金黃色的光輝從天而降,籠罩在特蘭斯瓦尼亞艦隊的水手們身上。所有沐浴在這金色的光雨中的人,都感覺了一種同時洗滌著靈魂與肉體的喜悅,他們再也感覺剛才的疲勞和恐懼,這是神恩哪!
隨軍的幾名暗黑神殿神官雖然不明白何以今天禱告的效果特別好,不過他們出於神棍的職業本能也跟著一塊高喊起來,說道:「這是神的恩賜,神在庇護我們,我軍必勝!」
「我軍必勝!我軍必勝!」
水手們應和著神官的祈禱,或許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信仰暗黑神殿,但是祗要這位神明今天能保佑他們平安無事,宗教信仰單薄的菜鳥水手們是不會介意自己究竟向哪位神明祈禱的。
「通知各艦,開始隨意射擊!」
艦隊的指揮官米洛爾一聲大喊,數不清的強弓硬弩朝著迫近的海盜船發射出雨點般密集的箭矢。
在水上討生活的水匪生涯長達二十年,漫說那些基利亞河沿岸的小國,就算是強大的奧匈帝國,他也不止一次溜進去打劫過.自從被陳無咎招安,並且委任為艦隊的代理提督和旗艦的首任艦長,金盆洗手的米洛爾就決心一定要混出個樣子來。
這些來自海上的同行們和金盆洗手的米洛爾艦長,注定祗有一方能飛黃騰達,享受財富、權利和行走在陽光下的榮耀。
想清楚了到底應該做些什麼的米洛爾,那只滿是血絲的眼眸中充滿了渴望殺戮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