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威勢」一出,不光是那些首當其衝的強盜有劇烈的反應,陳無咎胯下的那頭沙駝亦是當場嚇得屁滾尿流,發出一聲悲鳴之後,這頭倒霉的沙駝隨即癱軟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渾身湧動著不明力量的陳無咎在駝獸倒下的一瞬間,伸手在沙駝背上一撐,借力輕盈地躍起,落到剛才衝過來打算亂刀砍死他的幾個強盜面前。
平時非常注重保障自身安全的陳無咎絕不會主動靠近敵人到這麼近的距離,不管具有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陳無咎終究還是血肉之軀,從本質上來講是不能與鋼鐵正面較量。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陳無咎的行動作風充滿了強者特有的那種絕對自信,藐視萬物的桀驁,表現得淋漓盡致。似乎在陳無咎的眼中,強盜們手中那明晃晃的彎刀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可笑。
一名不信邪的強盜趁著陳無咎飄然落地,威勢減弱的時候大吼一聲,手中彎刀急速下劈。面無表情的陳無咎則不閃不避,眼睜睜地看著這把千錘百煉的彎刀,一下子砍到自己的身上。
「刺啦!」
隨著一聲布料破裂的脆響過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柄彎刀的確劃過了陳無咎的胸口,而且是一直從左肩劃到右肋下。
按說這樣長度的傷口出現在人類的身上幾乎是必死無疑的,但是當眾人仔細一瞧,卻赫然發覺凜冽的刀光僅僅撕裂陳無咎身上長袍,而長袍之下的血肉之軀,仍舊毫髮無損,甚至瞧不出刀鋒劃過留下的痕跡。
剛剛砍了陳無咎一刀的這名強盜明顯是個死心眼的愣頭青,他見陳無咎渾然不覺的姿態,心中仍不覺得害怕,反是有些不服氣,當下又掄起彎刀朝著陳無咎再次劈下一刀。
「喀吧!噹啷!」
這一次陳無咎沒有聽任銳利彎刀砍到自己的身體,他知識伸出左手,在中途截住了劈下的利刃,然後手腕輕輕一抖。隨即,這柄由三十煉的亞馬士格精鋼所打造的上品彎刀,當著眾人的眼前被陳無咎像折斷一根纖細的牙籤般,輕描淡寫地給生生掰斷成了兩截。
做完這一切驚世駭俗的舉動,神態安詳的陳無咎慢慢鬆開了手,任由斷成兩截的彎刀,刀頭部分掉落到地上,發出了一聲哀鳴似的脆響。
「妖怪啊!救命啊!」
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響徹四野,這伙強盜中自然是不乏過慣了刀頭舔血日子的亡命徒,但是今天出現的這種異相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智慧的認知範疇,再讓他們保持冷靜委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剛剛表演過了金鐘罩和空手入白刃這兩項街頭賣藝絕學的陳無咎,突然開口用大陸通用語吼了一聲,說道:
「你們都給我站住,否則每一個人都要死!」
說來也奇怪,前一秒鐘差點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快要忘乾淨的強盜們,聽到陳無咎的這一聲斷喝,忽地渾身一震,全都乖乖地轉過身望著陳無咎,卻是一個個全身戰慄不已,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
陳無咎寒冰般冷硬的目光在每個強盜的臉上掃過,沒有略作停留,稍後他冷冷地說道:
「不幸知道了我秘密的人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死,因為死人不會開口的,我很放心。第二是為我所用,自己人知道得多一些也沒什麼,你們來選擇吧!去死,還是降服於我!」
雖然不知陳無咎到底是什麼來頭,可是他已經擺明了一副招攬不成,便立時要殺人滅口的架勢。平日裡幹得就是殺頭買賣,強盜們自然不會怕死,但沒人喜歡死得不明不白,於是在幾個腦筋比較靈活的人帶頭之下,強盜們紛紛下跪宣誓效忠陳無咎。
追隨著強者的腳步才能走向成功,這是不避諱言的。至於宣誓效忠的這一套規矩,無論混黑道還是白道,東方還是西方,只要是人類的組織,都是用的這套通用規則。
陳無咎打量一下這些新收下的小卒子,面色平靜如昔,神情略顯漠然地說道:
「你們到前面的山腳下等我,把這些受傷的人也一塊抬走。」
奧術「火焰蜘蛛」造成的傷亡並不大,這主要是陳無咎後來出手逐退了火元素,眼下這些強盜中約有半數的人被燒傷。那些傷勢比較輕微的,當然是自己走路,而傷勢較重一部分人則在其他同夥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朝著前面的山腳走去。
等到這些新晉手下的背影消失在夜幕裡,仍舊站在原地的陳無咎忽地冷冷一笑,仰起頭說道:
「躲在旁邊的這位朋友,你也該看夠了吧!如何選擇,願意去死,把我的秘密帶到墳墓中呢?或者說你已經決心效忠我,來換取自己活命?嗯!」
陳無咎的話音落地,良久之後四下仍是寂靜無聲。一直保持沉默的陳無咎面色不豫,旋即重重地哼了一聲,隨手從地上操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陳無咎先是拿著石頭在手中輕輕拋了兩下,似乎是在熟悉手感,而後一個標準的投鉛球姿勢將這枚頗具份量的凶器狠狠投擲出去。
「彭!哎喲!」
自以為藏得很隱蔽的大盜賊猝不及防之際,去突然被一顆勢大力沉的石頭砸到腦袋,險些當場斃命。
雖然他在最後時刻成功避開了致命的要害部位,但是在傷及頭部之後,這位倒霉的盜賊仍然感到眼前一片金星四射外加百鳥齊鳴的壯麗景象。
一擊得手的陳無咎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道:
「沒事裝糊塗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大盜賊親眼見識了陳無咎非人類的多種能力,對這種打不過又逃不掉的局面,他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出言恫嚇說道:
「臭小子,你別得意,我可是洛桑學院派來的監考官,得罪了我,你不會好過的。」
聽罷對手色厲內荏的這番言語,陳無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神情頗帶不屑地說道:
「我的秘密是不容許洩漏的,若是不肯降服,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不需要你替我的事情操心,趕快說句痛快話吧!」
在陳無咎講話的當口,早已暗藏機心的這位資深盜賊,趁著陳無咎講話時注意力有所轉移的機會,一連幾個跳躍縱身竄入黑暗之中。
以最快速度躥出了近百米,盜賊本以為脫身有望,卻不料就在他立足未穩之際,忽地感到胸口一涼,跟著呼吸也變得困難。盜賊艱難地低下頭,只見到一隻自背後穿透了他整個身體的手正在從自己的胸口緩緩抽出,旋即他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隨之變得一片死寂。
收回了不知何時長出駭人銳利爪尖的右手,陳無咎從自己身上扯下了那件破損的亞麻長袍,接著神情坦然地擦淨了手上沾染的血跡,隨後把這件衣服丟到盜賊的屍體上。
搖了搖頭,陳無咎不知在感歎些什麼,然後他用手一指,發出了「燃燒之手」。
堆滿枯枝敗葉的地面立刻燃起一團橘紅色的火焰,將盜賊的屍身與血衣一齊捲入火焰中,熊熊燃燒起來。既然已經動手殺了人,又怎能不放火毀屍滅跡,豈不知此乃斷絕旁人追查線索的最好手段。
冷眼旁觀的陳無咎默默地望著燃起的火焰,似乎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死者的疑惑做出解釋一般,緩緩地說道:
「哼!洛桑學院!你要不是洛桑學院的人,我還不一定要殺人滅口呢!若非是洛桑學院暗中授意,諒大祭司那老東西也不敢拿著一位貴族學員的性命開玩笑,不想讓我瞭解的秘密被更多人知道,對吧!沒有關係,來日方長,這筆賬咱們總會有機會慢慢算清楚的。」
沒錯,陳無咎逃出生天之後仔細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理順了一遍,在排除掉那些表面上的因素以後,浮現在眼前的正是洛桑學院的魔爪。
洛桑學院雖然和陳無咎達成了協議,從他的手中得到了「遺忘之地」的地圖和相關資料,不過人心總是貪得無厭的,達成初步目標後,洛桑學院不免會產生希望獨佔古代魔法王國遺產的想法。
想要獨佔這份珍貴的遺產,那麼除了黃金海岸盜賊團手中有一份地圖,剩下的最大威脅就是陳無咎這個極具威脅性的活口了。
目前,經過抽絲剝繭地分析過各種情況,陳無咎終於認識到自己身邊根本沒有一個可信的傾訴對象。
女神菲露莉已經被事實證實為滿口謊話的騙子神明,連帶著篤信菲露莉的小精靈蘇菲也變得十分不可靠了。洛桑學院那些往日德高望重的大師,在巨大利益的誘惑面前同樣經不住誘惑,變成了一群手段卑鄙無恥的陰謀家。
半精靈佳莉斯與陳無咎的關係雖然親密,但陳無咎也不敢擔保佳莉斯在威逼利誘之下仍能堅貞不屈,堅持不出賣他來保全自己。
東阿拉德的基業成就泰半是拜阿利斯所賜,現在陳無咎與阿利斯雖仍有巨大的共同利益,不過這不代表將來的某一天二人不會發生敵對。恐怕到那時,面對掌握著大義名份的阿利斯,陳無咎苦心經營的東阿拉德將會面臨眾叛親離的下場。
試問天下雖大,卻無半個可以絕對信賴的人,豈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麼?
陳無咎這一生中都沒有產生過如此絕望的情緒,若非身體裡湧動著澎湃的生命力,激發了陳無咎求生的鬥志,在接連受到重大打擊下,陳無咎怕是下半輩子都要在狂飲烈酒與酩酊大醉之間慢慢渡過了。
眼看著陣陣和煦的晚風吹散了盜賊的骨灰,陳無咎緩緩轉過身,伸出右手握緊拳頭高高向天舉起,大聲怒吼說道:
「既然別人靠不住,我就靠自己,如果法律和道德不管用,那就用劍與火讓敵人屈服,我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宣洩了一下胸中積鬱的怨氣,陳無咎朝著前方的山腳走去。從前那些賴以棲身的根基和事業都是虛浮而不可靠的,一旦面臨強大的外來勢力就只能聽天由命。
痛定思痛的陳無咎決心自今日起,重新培養一支絕對忠於自己的勢力。絕不會任由他人的擺佈和驅使,這就是陳無咎歷劫重生之後的惟一信念,無論所作所為是對與錯,都要貫徹始終的信念
數日後,一隊散亂的人馬擠在巴哈拉城的東城門外,吵吵嚷嚷地要求進去。
這一票人馬正是前些日子被陳無咎所降服的那一夥巴哈拉人強盜,在陳無咎的帶領下,三十多名強盜改頭換面扮作了一支商隊,但是他們畢竟為匪多年積習難改,滿口黑話又如何瞞得過那些守衛巴哈拉城門老兵油子的眼睛,於是便被人家攔在城門外不許他們進城。
陳無咎見狀上前拉過守衛城門的小隊長,藉著寬大的袍袖在拉扯間將一個小錢袋塞進他的手中,然後笑道:
「我是個生意人,這些人是我手下的夥計,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說話有點不中聽,您就行個方便吧!」
以金錢開道的絕技而論,世上幾乎沒有攻不破的堡壘,這位小隊長掂了掂錢袋的份量,稍後滿意地點點頭,說道:
「看來你們的確是生意人,來人哪!放他們過去。嗯!這位老闆,請你的這些夥計老實點守規矩,這巴哈拉城可不比別的小地方,可以不能隨便亂來的。」
陳無咎連聲道謝,隨即拉著駝獸開道,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後也一起進了城。並不是陳無咎非要到巴哈拉城見見世面,實在是他帶著這幾十人,手頭的經費有些捉襟見肘,所以陳無咎打算在富得流油的巴哈拉城賣掉一點自製的特殊香料換取路費。
進到城中,找到一家旅店暫時安頓下來,陳無咎就抓過來幾個手下,說道:
「我有一些特殊用途的香料要出手,你們誰知道出貨的門路?」
幾名巴哈拉人一個個皆是面有難色,他們是劫匪這個光榮行當的一員,對生意經並不精通,否則也不必幹這沒本錢的買賣。
此時,當日衝到陳無咎近前揮刀去砍他的那個愣頭青達維揚.蘇古卻主動跳出來,粗聲粗氣地說道:
「我知道城東有一家拍賣場,他們專門做私貨的生意,就是我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我。」
陳無咎略微一皺眉,他手上的這些香料又不是賊贓,何必去那種地方,不過陳無咎轉念一想也覺得沒什麼,一樣是出手,只要價錢合適就行了,計較表面的名份管什麼用。
想清楚了利害關係,陳無咎爽快地點頭,說道:
「很好,待會你們幾個跟我一塊去。」
幾個轉行當打手的強盜齊聲答應,對這位殺人不眨眼的老大他們可是敬畏得很。莫看陳無咎此時一臉的平和,似乎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昨天那伙想打劫他們這支假冒商隊的土匪卻幾乎被陳無咎一個人都給殺光了。
一想到自己這些人險些也落得同樣下場,這些已經金盆洗手的巴哈拉人就感覺烈日照射下,脖子後面依舊冒涼氣,如今再借給他們幾個膽子,也沒人忤逆陳無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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