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需要龍族墓穴中的一件東西,你必須幫我取得它。至於這件東西的用途稍後你自然會明白。」
菲露莉的解釋雲山霧罩完全不著邊際,聽得陳無咎一腦袋霧水,他低頭思索了一會,說道:
「這個要求已經大大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我一貫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很抱歉!我拒絕接受這個任務。」
伴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菲露莉的嘴角現出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淡淡笑容,說道:
「缺了那件東西的,僅憑目前的人力物力,進行空間魔法試驗好像不大現實呢!你真的不打算認真考慮一下了?」
軟肋被人逮到的陳無咎,甚是沒形象地伸手撓了撓頭,只得無可奈何地說道:
「不管預期的利益有多大,白白送死總是不行,既然是冒險,這裡面一定得有點保障措施吧!你別掖著藏著了,準備好的東西都拿出來吧!」
不置可否的菲露莉輕笑一聲,隨即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體積巨大的包裹,口中唸唸有詞地說道:
「養成依賴外力的幫助可是一種很不好的習慣,不過這次的情況特殊,就例外一次好了。還記得嗎?包括你手上的那把軍刀在內,其實是一整套裝備的一部分,今天我把這個套裝中餘下的幾件裝備一齊給你。」
最初見面的時候,作為二人相識的見面禮,女神菲露莉將陳無咎最喜歡的那把軍刀改造成了一件附帶有奇妙力量的武器,名字叫做「菲露莉的偏愛」。
而據菲露莉介紹所說,這個神器套裝中的其餘五件分別是頭環、法袍、手套、靴子和權杖,在全部湊齊之後的正式名稱則是「菲露莉之信仰」,絕對的好東西。
原本商定菲露莉安排任務,陳無咎做成了之後就能拿到一件。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陳無咎安排好了領地內的事務就跑去洛桑學院進修,這個約定並沒有得到認真執行。
此時聽到菲露莉講起這段往事,陳無咎才如夢方醒地「啊」了一聲,旋即懊悔萬分地說道:
「對呀!好像一直都是在忙著光做事,根本沒機會得到這些獎勵呢!」
菲露莉沒有理會陳無咎的諸般做作,挽起袖口露出那雙白皙纖細的小胳膊輪圓了包裹,一下子砸到陳無咎的身上。
隨後菲露莉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笑瞇瞇地說道:
「不好意思,一時失手而已。我的維德大人,您可千萬不要見怪啊!」
陳無咎虎著臉站起身來,二話不說拆開包裹,開始驗看裡面的東西。
這套名位「菲露莉之信仰」的裝備,全是屬於同一色系,大片的黑色基調加上纖細的銀灰色線條作為裝飾圖案,大大小小一共是五件。
這個套裝中最為引人注目就是那個頭環,看起來像是一枚放大了數十倍的華麗戒指,裝飾繁複的正面巧妙地構成了類似於輕步兵頭盔的支撐防護結構,想必對物理攻擊的防禦力很不錯。
在頭環上鑲嵌的四顆碩大寶石,分別是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和紫水晶,無疑是有效增幅魔法效果的利器。
陳無咎看似無意掠過的手指,在頭環內側的隱蔽處能夠清楚觸摸到到那些纖細如髮絲,相互層層疊加的魔法陣。
見微知著,雖然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頭環,陳無咎心中已知這種類似於高精度激光曲面蝕刻的複雜加工技術,絕對是當今世上任何一個智慧種族都無力完成的傑作,果然不愧為是神器套裝。
今次會面,菲露莉表現出的這種慷慨大度也超乎了陳無咎的心理預期,真叫他吃不準菲露莉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昔日陳無咎從古代魔法王國寶庫中得到的法師袍等法師系專用裝備,雖是代表著人類匠人和煉金術士嘔心瀝血的佳作,仍不足以和神器這個檔次的裝備相提並論,陳無咎自然是很開心。
看罷裝備之後,陳無咎草草地收起套裝,然後轉頭望著笑容神秘的菲露莉,說道:
「嗯!既然如此,我願意嘗試一下,不過你所謂的那個必不可少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菲露莉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一根龍骨!你倒什麼,那當然不是一根普通的龍骨。」
翻了半天白眼的陳無咎將信將疑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反問說道:
「不是普通龍骨!我又不是古生物考古學家,分辨不出來哪根龍骨不普通啊!再說龍族墓地裡面怕不是有個幾千幾萬根龍骨,我一根根的去找,這輩子就交待進去了。」
成功打消了陳無咎囂張氣焰,菲露莉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
「這個我自然有辦法,你附耳過來。」
一周後,東阿拉德領地的局勢趨於緩和,與本地距離最近的奧拉迪亞家族已經和陳無咎派出的談判專家組開始交涉,只待雙方商定贖金數額以及相關的善後條款,就可以放人了,似乎一切事情都在朝著正常生活的軌道轉移。
設法拖延了幾天時間後,陳無咎終於還是經不住幾位監考官大人威逼利誘的鼓動,決定啟程繼續他的菲洛那大陸試煉之旅。
不過陳無咎一提出要走,身邊的許多人便明確表示反對,尤其是以四大騎士領主為首的軍人集團,反對意見尤為激烈。大家都很清楚,經過東阿拉德一戰,特蘭斯瓦尼亞國內的各派系矛盾不僅沒有緩和的跡象,反而是牽扯的範圍越來越廣。
縱然東阿拉德這塊骨頭人盡皆知不好啃,來打主意的人不會很多,但是圍繞著巴亞馬雷的戰爭陰雲卻沒有片刻止息的可能。
內戰可謂一觸即發之際,這種緊要關頭陳無咎卻要開路跑到萬里之外去,豈不讓人覺得十分匪夷所思!
每逢利害糾葛,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而今,陳無咎雖然是特蘭斯瓦尼亞這盤賭局中的局內人,可他的根本利益並不在於能夠從內戰中獲得多少好處,反而是回家的這個願望,簡直是壓倒一切的強大。
完全不同的觀察角度,使得心無掛礙的陳無咎從旁觀者的角度,清晰明瞭地洞悉特蘭斯瓦尼亞的風雲變幻,因此對於整個局勢的把握,陳無咎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
傳說古代兵家的高人都能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於千里之外,小黑屋裡掐指一算便知過去未來。
陳無咎好死不死也跟著前輩學會了一招故弄玄虛的閥門,他神神秘秘地交給牧師蘇菲三個密封的錦囊,吩咐手下們遇到難解的問題,就去找小蘇菲打開錦囊。而後在每個錦囊上面分別標注著打開所需的預設條件和開啟的先後順序。
辦妥了這件事,陳無咎便獨自一人牽著駝獸一路高歌揚長而去,
企圖分毫不差地預知未來命運的走向,這個恐怕就連神明都做不到,身為凡人的陳無咎更是沒這個通天本領,不過想要接著這個由頭耍點手段,倒也不難。
以女神菲露莉作為媒介,陳無咎隨時可以從蘇菲這裡獲取東阿拉德領地的情況變化,兩地相隔的距離根本不是問題。而且陳無咎準備藉著自己上路的消息,麻痺那些戰敗後正在內心揣揣不安的鄰居們,讓他們可以放心大膽地揮軍北上跟著長老會攪渾水,這樣子才能方便陳無咎攫取最大份額的利益。
陳無咎抱著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念頭,給特蘭斯瓦尼亞風雨飄搖的局勢,額外添了一把火頭。
離開了特蘭斯瓦尼亞的國土,陳無咎渡過煙波浩渺的基利亞河,準備沿著海岸地區的路線前進。
這一路上總是有人結伴而行,突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陳無咎多少有些不適應,不過他也知道無論何時何地,身後總有幾位監考官審視的目光,倒也不會感覺特別寂寞。
陳無咎動身時,屬於大陸性氣候的特蘭斯瓦尼亞已然是一派深秋時節的風光,怕不是再拖延幾日便要落雪。
一路南下渡過基利亞河之後,地理位置靠近溫暖亞速爾海的色雷斯王國卻仍是一派仲夏的景色。
行走在連接色雷斯王國與米底亞王國之間那條寬敞的通衢大道上,扮作旅行法師模樣的陳無咎感到一陣暑熱襲來,心中亦不免生出幾分煩躁,嘴裡止不住地嘟囔著鬼天氣之類的話。
十分令人遺憾,按照試煉的行程表,接下來陳無咎的路途將無可避免地徒步穿越終年炎熱的黃金海岸地區,不好忍耐,也必須忍耐下去。
物產豐饒民風平和的色雷斯王國與盛產鐵器和良馬的米底亞王國,僅僅被一條寬度不足十公里,長度卻接近一千公里的狹長海岬分隔為兩半。
由此,這個歷史短暫的海岬便成為了色雷斯與米底亞兩國之間的天然屏障。至於這條奇異的海岬的來歷,其實是古代魔法王國覆滅前偉大傑作的一部分。
昔日,病急亂投醫的魔導士們顧不得負面影響,果斷地使用強大魔法力量促使大地隆起。奧術的力量在極短時間內形成高聳入雲的環行山脈,封閉了受到空間魔法試驗失敗影響的區域,結果卻造成了附近地區的大陸板塊發生大範圍的破裂和塌陷。
在頃刻間,以億萬噸計的亞速爾海海水湧入這個巨大的岩層裂隙,將原本完整的陸地,生生切割成了兩半,從而產生了這個奇異的海岬景觀。
陳無咎望著眼前一直向著北方延伸到「遺忘之地」高大山脈腳下的蔚藍色海水發出讚歎。試想古代魔法王國擁有這般近似於神明開天闢地的無匹威能,難怪夠膽量敢於不買新生代神明的賬。
只是這樣一個鼎盛的文明居然會毀滅在空間魔法試驗上面,陳無咎以一人之力真的可以勝過前人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陳無咎自己也不知道,但如果連嘗試都不敢的話,那就連理論上的那一絲可能性都不存在了。
享受著吹過耳邊的清涼海風,陳無咎和一般的旅行者一樣登上了一艘渡船。
這是試煉中極少數幾個可以光明正大借助交通工具的地點,陳無咎那疲憊的雙腿總算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
狹義上的次大陸地區並不包括黃金海岸諸國,雖然這片有著十幾個大小的國家的土地緊鄰著次大陸,不過自從古代魔法王國改天換地的大動作造就了那條綿延近千公里的海岬以後,各國的教科書都將其作為次大陸地區與東方主大陸之間的自然分界線。
陳無咎頭一次有機會走出次大陸地區,踏上米底亞王國的土地,他的心中充滿了好奇。
根據洛桑學院的典籍記載,這個古老國家的歷史甚至要追述到巴倫西亞王國統治的時代。幾千年來,無數興起而後衰亡的帝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反而是全境九成以上地區都是山地和荒漠的米底亞王國卻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傳統留存下來。
真不知這是否也應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那句老生常談的說教。
全國總人口尚不足兩百萬的米底亞王國,經濟主要以礦業和牧業為主,為了出口商品換取無法充分自給的糧食,在海岬東方一側遙望色雷斯王國的賽薩洛尼基城的位置,米底亞人修建了一座規模很小的港口城市伊茲密爾。
渡過海岬已然天色不早,陳無咎隨意走進了伊茲密爾城中的一家旅店落腳,準備次日天明再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