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物質界的智慧生物中,以龍族的壽命是最為長久的,儘管傳說中龍族的壽數可以達到數千年,不過這種強大而十分神秘的生物太過難得一見,人類也很難理解龍族的某些想法。
而看起來纖弱的精靈族則略遜龍族一籌,在生物自然壽命的排行榜上屈居次席。
雖說不是第一名,可精靈族的壽命仍然與人類相差了足有十倍之多。任意一名精靈孩童從懵懂無知到長大成人的過程,都足夠人類完成從產房走進墓穴的整個生命輪迴。
在熱愛自然與和諧的精靈們眼中,絕大多數的人類嚴重缺乏耐心,行動時衝動急躁,尤其是人類對於維護與同伴和親族之間的社會關係全然不在意。
在精靈們看來,人類毫無疑問是一個粗野而殘暴的種族,陳無咎由古老書本上瞭解到的精靈傳統觀點就是這樣子的。特別是最近一百年來的奴隸貿易,使得深受其害的精靈族將人類從本族傳統盟友的名單中劃掉了,沒有哪個精靈會願意和一個奴役著自己同胞的野蠻種族打交道。
在如斯惡劣的社會大背景下,偷偷翹家跑出來見世面的精靈少女朵絲蒂拉居然和一個人類男性有了感情瓜葛,豈止是一個勇氣可嘉便能形容得了的。即便是陳無咎這種在男女感情上面純屬沒心沒肺的傢伙,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扮演著事後諸葛亮的角色,陳無咎幫著朵絲蒂拉從頭到尾一分析事件的發展流程,讓一直沒弄明白情人背叛真實原因的朵絲蒂拉,心中生出了撥雲見日的感覺。
不同於涉世不深的精靈少女,從人類一貫的本性,可以猜到幾分實情的陳無咎無奈地晃著腦袋,說道:
「納羅小姐,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去深究其中的原因,這件事百分之百是黑幕重重,就算給你找到了什麼真相,那些死去的人也絕對活不過來了。何必呢!何苦呢!」
朵絲蒂拉所屬的納羅家族居住地依照她的說法,深入林克大陸腹地達數百公里之遙,而林克大陸更是純粹的精靈族聚居地,並無其他智慧種族的存在。向來崇尚自然的精靈們平日裡都是高來高走的主,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連正經的道路都沒有幾條。
類似這般這種遍佈叢林、沼澤等天險的蠻荒之地,假若無人前來引領指路,外來者無論本事如何了得,也斷不可能那麼湊巧摸到正地方。
納羅家族悲劇背後的隱情,陳無咎稍稍想一想都會覺得陰風刺骨,更是不願意把自己牽扯進去,陳無咎的現有煩心事已然不少了,不需要額外再添加一些磨練身心的麻煩。
這個建議只是本著好心提醒一下,反正陳無咎和朵絲蒂拉非親非故,大家好歹朋友一場,盡一下心意也就夠了。
雖然陳無咎深心裡多少有些貪慕精靈少女美色的想法,不過飽經人生磨難的陳無咎已不是個昔日會被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的純情小男生,世間各種利害關係他分得很清楚。
神情出奇鎮定的朵絲蒂拉用她那一雙淡綠色的美目注視著陳無咎的眼神變化,可惜能從陳無咎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波瀾不驚的安詳與一絲悲憫。陳無咎不是虛言恫嚇,他只是簡單地闡述了一個基本事實。
輕歎一聲,朵絲蒂拉端起面前盛滿了紅酒的高腳杯,抿了一小口之後,神情漠然地說道:
「我也明白去調查真相將會遭遇巨大的危險,不過我不可以選擇放棄,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算了!維德先生,您認為,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
或許精靈少女的回答並不能讓陳無咎感到滿意,可是他也懂得人各有志這句話的含義,在無奈之餘,陳無咎只得點頭說道:
「是的,我們是朋友。納羅小姐,您也不必拐彎抹角了,我猜您想讓我幫忙照顧你妹妹,沒錯吧!」
見陳無咎一語道破自家的心思,朵絲蒂拉也不再隱瞞,神情懇切地說道:
「芙羅絲的年紀還小,生活在人類的國度中更是十分不易。維德先生,希望您可以幫我照顧她。前日我在街上剛巧碰到那個人,今天已經查到了他的落腳點,恐怕需要一直追查下去,這次的行程只能放棄,照顧芙羅絲的事情就得拜託您了。」
現在改名蘇菲的小精靈芙羅絲.納羅深得女神菲露莉的歡心,有這樣一位極具份量的老大罩著,陳無咎只需要略為照拂一下蘇菲的生活瑣事,純屬舉手之勞,於是陳無咎點點頭,滿口應承下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陳無咎和朵絲蒂拉共進晚餐之後,精靈少女便提上早已準備好的行囊,她趁著夜幕降臨的掩護動身,很快就消失在這座華燈初上的城市中。目送著朵絲蒂拉離去,悵然若失的陳無咎長歎一聲。
想不到這麼快,他又變成了孤家寡人了,真是世事無常啊!唉!也罷!百無聊賴的陳無咎收拾好私心雜念,掉頭回房間睡覺去了。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睡眼惺忪的陳無咎洗漱完畢之後,便出門前往與謝拉德約定的地點匯合。果然,煉金術士謝拉德比陳無咎勤快得多,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這裡。
二人一見面,陳無咎笑道:
「怎麼不見那幾位到場?」
陳無咎的問題似乎叫謝拉德有些為難,他賠笑說道:
「瓊斯那些人不肯走,他們」
謝拉德尚待解釋一番自己辦事不利的苦衷,陳無咎卻擺斷了他的話,和顏悅色地說道:
「強扭的瓜不甜,他們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隨身的物品,我馬上就要啟程前往東方,順路帶你去東阿拉德。」
謝拉德聞言大喜,他一直都想找到一位財大氣粗的贊助人撐腰,可惜謝拉德太過另類的研究領域和理論,讓他在煉金術士的***裡聲名狼藉,自然也很難找到一個願意資助像他這樣偏離正統煉金術的金主。
難得陳無咎肯賞識他的才華,謝拉德當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縱然是為此而與瓊斯那幫傢伙翻臉,亦是在所不惜。
實際上謝拉德並沒有如他先前向陳無咎所許諾的那樣盡力遊說那幫劫匪,正相反,急於上岸洗清案底的他十分渴望與這些人徹底切斷聯繫,謝拉德不希望總有人記得他窮困潦倒時曾經做下的不可告人事情。
幸而陳無咎沒有追問,謝拉德在慶幸自己過關之餘,也對未來的前景充滿了希望。
煉金術的研究工作與奧術略有不同,修習奧術的法師們在多數時間裡只需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冥想即可逐步增強力量。而煉金術士則必須經過不斷地試驗,從中觀察各種物質經過調和變化產生的結果,並且總結出規律,從而加深自身對自然法則的認識,方能籍此提高實力。
換成地球上通用的語言來解釋,奧術是一種唯心主義的產物,而煉金術明顯是更接近於科學的唯物主義。
既然是唯物主義,當然就離不開物質的,在正當途徑獲取財富無望的前提下,謝拉德幹些不見天日的勾當也是可以理解的。
對於陳無咎這位對禁忌的空間魔法試驗感興趣的贊助人,眼光十分毒辣的謝拉德一眼便能看出他那一身產自古代魔法王國的法師裝備價值不菲。謝拉德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讓這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白白溜走。
一個煉金術士天資再高,沒有足夠的資金,還是注定了碌碌無為的黯淡前景,所以陳無咎提出要把他安排到窮鄉僻壤的東阿拉德,謝拉德也認了
經過幾天的準備,陳無咎和新同伴謝拉德.拉斐爾一同踏上了旅程。
只是前些時候的美女換成了這位其貌不揚的煉金術士,陳無咎那份欣賞旅途風光的興致多少受了些負面影響,兩個人腳下加快速度,在十天後踏入了已然久違的特蘭斯瓦尼亞。
東阿拉德省的進出通道僅有通過鄰省奧拉迪亞這一條正路,不過尚在陳無咎腦海中籌劃的伯爾扎瓦河疏浚工程一旦正式完工,東阿拉德就不會這麼閉塞了。
伯爾扎瓦河是東阿拉德南部邊境與摩達維亞公國之間的兩國界河,由於條件不甚理想,歷來乏人問津,不過這條遍佈礁石險灘的河流卻是直接匯入基利亞河的支流之一。
在可以預期的將來,廉價而便利的水運系統將使東阿拉德從中獲益匪淺。只是疏浚河道需要進行大量的爆破工作,清理阻礙航行的礁石。
陳無咎用心招攬這位自學成才,琢磨出製造火藥配方的煉金術士謝拉德.拉斐爾,心中未嘗不是這個存了一石二鳥的想法。仍在學習階段的陳無咎分身乏術,因此空間魔法試驗還停留在設計圖紙上面,為了不至於白養一個大活人,謝拉德正適合充當製造火藥的廉價勞動力。
前次陳無咎逮到機會,著實狠狠敲了奧拉迪亞家族一竹槓,雖說這件事情業已告一段落,不過陳無咎還是要低調做人,和謝拉德在奧拉迪亞城中稍作停留便匆匆離去。
「拉斐爾先生,轉過前面的山口,就是東阿拉德領地了。」
到了自己地頭,陳無咎顯得十分高興,開始為謝拉德介紹本地的情況。不過當陳無咎回頭的時候便會看到,遠遠地,幾個黑色身影跟在後頭,保持著一段適當距離。
冒著山道間大風,緊緊墜在陳無咎身後的黑影,正是那幾位可憐的監考官大人。
洛桑學院的試煉禁止學員借助外力投機取巧,像是陳無咎接到的遠足試練任務,尤為忌諱抄近路之類投機取巧的行為。
反而是象目下陳無咎這樣繞遠道而行的法子,雖是不合規矩,卻也不能算是違規,害得負責監督陳無咎的幾名監考官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陪著他跑了許多冤枉路。監考官們也不禁哀歎,如此耽擱下去,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這趟艱難的試練任務。
若非可敬的院長大人另外委派了他們幾個一樁查探陳無咎身世背景的任務,而且這次到東阿拉德也算是個名正言順摸摸陳無咎底細的好時機,幾位監考官早就出面修理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子了。
進入東阿拉德領地不遠,前方即出現了一座依山而建的驛站,遠遠地就能聽到駝獸的嘶鳴聲。
陳無咎臨走之前為了方便行旅進出東阿拉德,方便交通而提議在連接鄰省的山道沿途興建了多個驛站,前方的驛站則是最靠近領地邊界的一座。
適才陳無咎高興起來講了半天話,此時略覺有些口渴,便說道:
「拉斐爾先生,我們先到前面的驛站休息一下吧!」
苦於這一路上旅途的艱辛和山路的難行,加之缺乏鍛煉的謝拉德身體素質亦是遠不如陳無咎好,即使騎著駝獸省力不少,可是半個月下來他的骨頭架子也快晃散了。眼下陳無咎提議停下來歇歇腳,謝拉德當然沒有什麼意見。
在驛站門口的木樁上栓好駝獸,陳無咎和謝拉德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驛站。
陳無咎原來還很高興,他記得這座驛站的站長還是自己親自選定的,這次正好可以看看他幹得如何。可是陳無咎很快便發現驛站裡面的氣氛不對頭,不僅是因為所有人看起來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而且他們個個弓上弦刀出鞘殺氣騰騰,似乎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