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鮮活靈動的壁畫佔據了通用系分院大廳左手邊的整個一面牆壁,而壁畫的內容描繪正是傳說中諸神大戰的激烈場景。
在古代魔法王國時期,魔導士們出於對神明干涉主物質界事務的不滿,拒絕信奉活躍在那個時代的諸多新生代神明。魔導士們認為新生代的神逾越了神與人之間的界限,對於人類的內部事務插手太多,因此他們轉而推崇那些早在數千年前便業已消亡的古老神詆,希望籍此抵消這些新任神明的影響力。
這幅壁畫上所描繪的內容,正是標誌著新生代神明崛起的黃昏戰爭。
在這次宏大的戰役中,交戰雙方是分別古老的法倫斯神系諸神和新生代的神明為首的兩派勢力,雙方展開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激戰。作為戰敗的一方,法倫斯神系諸神就此隕落無蹤,而新生代的神明也同樣付出了極大代價,一多半的神職都出現了空缺。
事後,新生代神明不得不擢升那些在這次戰爭中表現傑出的低等生物,如人類、精靈和矮人來繼承空閒的神職,以此填補黃昏戰爭造成的大片空白。
對於此次改變歷史的戰役,古代魔法王國將其總結為四個字,「神也會死」!
在此之前,人類普遍認為神明是永恆不滅的存在,法倫斯神系的諸神在黃昏戰爭之前已經存在了上萬年之久,並且法倫斯神系的諸神無論地位還是力量都一直非常的穩固。
在壽命短暫的人類看來,這樣存在的神明絕對是一種不滅的永恆存在,理應像那些高高掛在夜空中的星辰一般亙古長存。可是黃昏戰爭打破了人類的這種錯覺,新的神明擊敗了那些古老的神詆,並且成功地取而代之。
於是乎作風穩健倍受好評的法倫斯神系掌控主物質界的時代終結了,或許也正因如此,古代魔法王國才能夠在短期內迅速崛起。
新生代的神明力量遭到重創,面對古代魔法王國褻瀆神明的種種挑釁舉動和放肆的言論,元氣大傷的新生代神明也只得裝聾作啞不予理會。
力量才是決定最終正義的所在,在黃昏戰爭中遭受重創已經失去了壓倒性力量優勢,新生代神明在實力強橫的古代魔法王國魔導士團恐怕面前佔不到任何便宜,因此對於古代魔法王國的種種無禮行徑,它們也只得聽之任之。
陳無咎可以十分清楚地從壁畫場景中分辨出交戰雙方的陣營,左手邊的一方就是法倫斯神系的諸神,它們的面色陰鬱神情凝重,一副大戰來臨前的憂鬱氣氛,這或許就是畫家在預示著等待這些古老神明的凋零命運。
而在右手邊的一方則是新生代的神明,從神態上看來,這些新生代的神明同樣顯得很緊張,不過畫家巧妙構思讓來自人物側後方的自然光線照亮了新生代神明的陣列,似乎是在隱約預示著一個屬於它們的新時代即將來臨。
真是一幅可以聘美達芬奇最後晚餐的傑作啊!陳無咎仔細欣賞了一番這副構思巧妙筆觸傳神的壁畫,再回身看看那幾個爛醉如泥的酒鬼,不禁要歎息明珠暗投。
瞥了一眼壁畫,仍有些戀戀不捨的陳無咎繞過幾根立柱,在空蕩蕩的大廳角落裡找到了報名處的辦公室所在。
豈料這個理應全天辦公的地方,居然在門上赫然掛了一塊「請勿打擾」的牌子。
耳畔聽到辦公室裡面傳來陣陣低沉的呻吟聲,耐不住性子的陳無咎將自身強大的精神力催動一舉穿透牆壁的阻隔,將辦公室內的景象呈現在眼前,真可謂是一覽無遺。
可惜陳無咎立刻就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了,光是一雙白森森的肉體在一塊糾纏翻轉倒也沒什麼,僅僅是一對男女偷情倒也罷了,權當是看了一場真人秀節目,但是當陳無咎瞧清楚辦公室裡面的一對情侶其實是兩個男人的時候,驚訝得連眼珠都險些凸出來,身上也禁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邊忙不迭地收回了精神力,陳無咎一邊用手摩擦著胳膊,不懷好意地想到:
「哎喲!前幾天看到溫麗莎老覺得有種衝動,心裡多少還覺得自己有點墮落了現在看來,雖然變成一個色狼談不上有什麼光彩,好歹比這對白日渲淫的無恥玻璃強些。阿彌陀佛!罪過呀!罪過!」
嘴裡不住地念叨著罪過,陳無咎閃到一旁,這種超級十八禁的場景刺激性太強,豈止是少兒不宜,恐怕大多數成年人不小心看見了,心理感覺也不會好多少。
辦公室裡面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一轉眼的功夫,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個俊美的男子站在門口。他目光冰冷地上下打量了陳無咎一番,在確定陳無咎的確是素未謀面的學生之後,這名口味甚是獨特的男子才語調不滿地說道:
「你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我們這裡上午是不辦公的嗎?」
陳無咎聞言,禁不住撇撇嘴,這傢伙幹下這等齷齪事情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講話,真不是一般的厚顏無恥啊!
只是這會陳無咎是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既然有求於眼前的這位玻璃王子,他也不好說些難聽的話,陳無咎只得哼了幾聲之後,接著取出報名表遞給男子。這位喜好龍陽之道的男子瞧了瞧陳無咎報名表,轉身進了辦公室。
他從剛剛與愛人狂歡過的大寫字檯上操起一枚印章蓋在報名表上,隨後又從旁邊拿出一張卷軸,走出門來衝著陳無咎說道:
「這是你的課程表和注意事項,請到二樓找修盧斯教授報到。」
說罷,將卷軸塞進陳無咎的手中,一表人才的青年男子轉身進到辦公室中,反手閉緊了房門,旋即房間裡又傳來了那種不堪入耳的聲響。
陳無咎看看眼前大門緊鎖的辦公室,再轉回頭瞧瞧成群結伙在牆角嘔吐的酒鬼。唉!通用系分院可真是個花天酒地的好地方啊!
搖著頭歎息一聲,無可奈何的陳無咎什麼都沒說,便循著標記上樓去了。一上到二樓,這裡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成群結伙的學員在走廊裡面大呼小叫,若非仗著這棟建築擁有良好的隔音設施,陳無咎都要懷疑習慣安靜的自己能否待在這鬼地方超過五分鐘。
向幾位學員問過路之後,陳無咎來到了二樓的教授值班室門口,輕輕扣動房門上的銅環。
不多時,房間裡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請進吧!門是開著的。」
聞言,陳無咎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卜一進入這個房間,他便察覺到房間內的特別之處。
光線昏暗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惡臭的味道,陳無咎分辨一下這種氣息的來源,頓時臉色劇變,這個是屍體腐爛的味道。雖然並沒多少把握,不過陳無咎仍然可以斷定說這個房間裡至少曾經擺放過不止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
果然,隨著陳無咎的腳步向前移動,在雙目餘光所及之處,房間裡靠著牆壁的架子上隨處可見透明的瓶瓶罐罐裡面,那些泡在不明液體中的生物組織。諸如心肝脾胃腎之類的內臟器官樣樣俱全不說,尚有許多呲牙咧嘴賣相相當可怖的異形生物被整個浸泡在液體裡頭,而且是個個都保證栩栩如生。
陳無咎揣測把這些生物的活體原樣拉出來幾個,足夠在好萊塢拍出幾部品相上佳的恐怖片,包管大賣特賣。
看過了這個糝人的場景,見多識廣如陳無咎這樣的人物也感到有些精神緊張,嚥了一口吐沫,試探著說道:
「嗯!我是來報到的學員,請問修盧斯教授在嗎?這是我的報名表和文件。」
房間角落裡的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忽然動了起來,陳無咎定神一看,原來是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從角落裡站了起來。在老者的腳下赫然擺著一具被利刃切割得七零八落的腐敗屍體,具體這具屍體是屬於什麼種族的,陳無咎可就說不准了。
這名老者的臉色慘白得不像是正常人,他那鬆弛下垂的皮膚愈發顯得顴骨凸出,無神的雙目中總讓人感到莫名的東西在跳躍,光看這造型陳無咎便曉得他絕對是一位標準的死靈法師。
只見老者伸出骷髏般的一隻右手,將報名表和文件接到手中,低下頭簡單地瞄了一眼之後,說道:
「我就是修盧斯教授,你的文件沒問題,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來上課了。記住,每個學期至少要保證九十個課時的記錄,不然風紀委員會扣掉你全部的學分。哦!初級班的大教室在206,出門之後右轉第三個門口就是。你可以先去熟悉一下環境,明天會有人給你安排座位。」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陳無咎施禮之後走出了教授的辦公室。
此時陳無咎已經快要發瘋了,這是一個什麼地方啊?到處都是同性戀、酒鬼、瘋子和科學怪人,就連黑沼澤裡面的那些怪物都比這些傢伙可愛的多。
如果你能改變世界,那你就是強者,如果不能,最好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沒人能夠與整個世界對抗,陳無咎如果可以做到這個地步,那麼他也不能再被稱為人類了。勸說著自己要適應環境變化,陳無咎盡量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掛在臉上作為偽裝,就像是那些政客永恆不變的職業微笑一般的空洞無物。
「上帝創造了驢,還給了它一張皮。」
哼著自己編造的無聊小調,陳無咎一步三搖地晃悠到了206教室的門口,這是適才陳無咎從那些不成材的學員身上學到的標準行進方式。
目前還不到上課時間,亂哄哄的教室和走廊一般無二。陳無咎深吸一口氣,然後挺起腰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既然該來的總會來,就讓陳無咎好好的去面對吧!
教室中的學員雖然也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架勢,不過當清脆的上課鈴聲響過,學員們一個個的全都老實起來,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剛剛還在辦公室裡擺弄著腐臭屍體的修盧斯教授此刻已經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腋下夾著一本厚厚的羊皮紙書出現了教室的門口。
面色慘白的修盧斯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各位學員注意到他的到來,繼而緩步走上講台,以他特有的那種忽而高亢,忽而低沉的怪異腔調說道:
「今天我們要講解通用系奧術中的一個零級法術,即是秘法印記,請諸位同學翻開教科書第十六頁。秘法印記最初是由一位不知名的天才法師所創造的,在生活中這個法術的用途非常廣泛,是身為一名法師必須掌握的基礎奧術」
望著左右學員人手一本的教科書,一窮二白的陳無咎著實有些鬱悶,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得到洛桑學院分發的教科書,莫非
陳無咎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側著身體貼近一名學員,低聲說道:
「打擾一下,請問教科書是自己去購買嗎?」
坐在陳無咎旁邊的這名學員似乎很是不耐煩地說道:
「那還用問嗎?」
自討沒趣的陳無咎只得老老實實地做回到椅子上,熬過了這節枯燥無味的課程。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起,陳無咎趕緊湊到修盧斯教授跟前,說道:
「對不起,我想知道所需要的教科書在什麼地方可以買到?」
修盧斯詫異地看了看陳無咎,說道:
「學院規定,旁聽生的一切學習用品全部自備,你可以到附近的任意一家魔法道具店賣到需要的東西。」
道了一聲謝,陳無咎轉身離去。身後沒長眼睛的陳無咎當然不知道,修盧斯教授的臉上正浮現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