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合作 第二節
    世界上有些事情不必非要親身經歷過才知道底細,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即便在起初的一剎那,陳無咎還有些搞不清眼前的情況因何而生,那麼等看到這個契靈的出現,心計敗露的吉菲魯先生就什麼多餘的話都不必講了。

    陳無咎站起身,強自抑制住怒氣,沉聲說道:

    「既然閣下信不過我的商業信譽,那麼這筆交易大家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告辭了!」

    自知理虧的吉菲魯一再賠不是,一五一十地講明自己的顧慮,最後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了,陳無咎才稍稍平復了一下怒氣重新坐回到沙發上聽他解釋。

    喝下一口冰水,穩定過波動的情緒之後,陳無咎說道:

    「姑且算是剛才的事情事出有因,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以後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你就準備好變成死人吧!你隨時可以選擇欺騙我,但是要考慮清楚自己是不是付得起這個代價。」

    不敢再小瞧這位背水一戰的商人為了牟取最大利益不惜冒著上絞刑架的無比勇氣。一貫喜歡做事穩妥的陳無咎乾脆用一絲精神力量侵入吉菲魯.哈斯廷斯的意識之內一通大掃除,在確定這傢伙的確是心口如一之後,陳無咎才消了氣。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氣憤難平的陳無咎順勢提出了一樁額外的補償條件,算作是對吉菲魯合作不老實的懲戒措施。

    陳無咎冷笑一聲,說道:

    「繼續合作當然可以,不過咱們剛才談好的那些條件就要改一改了!」

    暗中耍手段,結果被陳無咎抓了個現行的吉菲魯只得苦著一張臉,點頭表示同意。

    如今非但在道義上站不住腳,尚且有求於陳無咎,吉菲魯已經是一塊砧板上的肉,任由陳無咎宰割。完全落於下風的吉菲魯只能寄希望於陳無咎別太過獅子大開口,不要提出什麼自己絕對付不起的代價。

    金錢的損失還在其次,失去這個寶貴的發展機遇,哈斯廷司家族可就真的要變成歷史了。

    看穿了吉菲魯外強中乾的本質,陳無咎哼了一聲,說道:

    「這樣吧!我看你也不容易,今後如果需要我提供技術,每一次出場費一千G,而且不可以拖欠付款,這一點有問題嗎?」

    如蒙大赦的吉菲魯趕忙搖頭,一口氣說道: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這都是應該的!」

    大事議定,麻煩不斷事故頻出的這一餐終於可以吃得比較安寧了。

    既然已經達成了協議,原本打算體驗一番住在豪宅中滋味的陳無咎很乾脆地提出要求,讓吉菲魯趕快給他騰出房子。

    這樁交易成了,陳無咎沒道理還要留下不速之客在自己的地頭上礙眼。而一心想要彌補關係裂痕的吉菲魯好意詢問過陳無咎不大算留用原來的那些僕人之後,當晚便帶著他們離開了這座莊園,莊園裡原有的傢俱和一切陳設全部奉送給了陳無咎做了搭頭。

    於是在洛桑的第一夜,佔地面積相當於一座城市公園的偌大一座豪宅內,僅有一個不大的房間在入夜後亮起了昏黃的燭火,遠遠望去是那麼的寂寞冷清。

    一夜無話,到了翌日清晨,陳無咎早早地便起身,開始在新家裡散步,順便熟悉一下環境。

    在新家轉悠了一圈,陳無咎發現照顧這樣一座龐大的建築群超出了他個人打理的能力範圍,今後必須僱傭一些園丁,清潔工之類的專業人員前來負責清理養護這棟豪宅,否則光是想像一下應當如何著手收拾多達幾百個的房間就已經足夠讓人當場吐血身亡了。

    「主人,早飯已經做好了,請您用餐!」

    遙望著東方天際即將破曉而出的太陽,若有所思的陳無咎聽到身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溫麗莎準備好了早飯,來通知他用餐。

    對於陳無咎來說,溫麗莎就像是他身體自然向外延伸的一部分,如同四肢一般可靠,如果一把刀刺向他的心臟,相信溫麗莎也會毫不猶豫地用她的軀體擋在陳無咎前面。

    作為被陳無咎只配的個體,卓爾精靈溫麗莎雖然可以保留原有的思考能力和成長記憶,並且可以透過與陳無咎的精神交流從操縱者那裡輕鬆地獲取新的知識和力量,但溫麗莎思考立足的中心點都不再是她自己,而是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地符合陳無咎這個主人利益。

    陳無咎看著沒有戴上墨鏡的溫麗莎,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你的眼睛受不了這種刺激。」

    卓爾精靈千百年來的進化選擇使得這個高等精靈的分支種族完全適應了地下世界的幽暗環境,即便是戴著墨鏡的時候,溫麗莎也不會喜歡太陽這個火辣辣的大火球。既然陳無咎吩咐下來,溫麗莎便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望著溫麗莎的曲線曼妙背影,陳無咎說不上此刻心裡是什麼滋味,操縱一個和自己一樣能夠思考的智慧生物並不是從前想像中的那麼有趣。

    原世界二十年來灌輸形成的道德觀念是那樣根深蒂固,雖然陳無咎知道許多規條在這個世界上純屬多餘,但道德觀念仍然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束縛在陳無咎身上,叫他難以掙脫。

    雖然陳無咎一向認為自己為求自保而做出任何血腥恐怖的事情都是合理的,但又禁不住經常會猜想處在這種嚴密的精神控制下,溫麗莎究竟該算是死掉了,還是繼續活著。

    如果說她仍然活著,那麼沒有了自己的意識的活著算是什麼呢?僅僅是一個漂亮的人形傀儡嗎?要麼是一個玩偶,抑或是一具行屍走肉?良久,陳無咎長歎一聲,放棄了對這個深奧哲學問題的深入挖掘。

    古語說,倉稟足而知禮儀,有時間為了道德和良心去反省自己的行為,從這個層面來說也許陳無咎現在算是混得不錯吧!

    天際邊,一抹亮麗的鮮紅色冉冉升起,這又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從新買下的住宅到學校的路程不遠,陳無咎便選擇徒步的方式,儘管這麼節省並不符合他的貴族身份,但是陳無咎也沒有把自己是什麼貴族真的當成一回事。

    半個小時之後,順路欣賞了一番洛桑城的街市景色,陳無咎來到了洛桑學院咒法系分院的大門口。

    洛桑學院的咒法系創立的歷史非常悠久,差不多可以上述到洛桑學院建立的年代,從那時起咒法系就一直是學生選修的熱門院系。站在這裡看著四周清一色穿著黑色見習法師袍的學生出出進進,不免讓陳無咎回憶起了曾經就讀的東山高中。

    陳無咎不禁感歎人生的際遇總是充滿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不能再靠作弊混日子了,學不到真本事陳無咎可就真是連自己都對不起了。

    整理一下身上長袍的褶皺,陳無咎邁步走進這座龐大而古老的石砌建築。

    咒法系分院是一棟十一層的城堡式建築,佔地面積為一萬平方米,而且內部的空間非常宏大,足可以容納上千人。只是陳無咎尚未來得及感受一下這座建築的風貌,便以被眼前人頭湧動的景象驚呆了。

    奮力殺出人叢之後,陳無咎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咒法系教師辦公室的門口,口中不禁開始抱怨人太多。

    遠道而來的陳無咎當然不曉得,今天是學院週年慶祝後第一個點名簽到的日子,不管平時是不是逃學專家,此時所有在咒法系報過名的學生都要在上午準時簽到,否則到了學期末計算成績的時候,缺席的人一定會被風紀委員會扣分扣得淒淒慘慘。

    從值班的教授手中領取了一份課程表,陳無咎找到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開始仔細讀了起來。

    在奧術的傳統八大院系中,咒法系的理論課程相對要少許多,只要曉得咒法系唯一的一個零級奧術都是殺傷性法術,就可以想見這是一門十分注重實踐與實用的課程。課程表註明,咒法系每個學期的期末成績都以進行個人擂台戰來計分的。

    如果某位學生對自己的戰鬥力格外有自信,那麼他完全可以申請免修咒法系的日常課程,在期末直接參加殘酷的單淘汰賽。因此,陳無咎在計算過必修的課時,發現沒有預想的那麼繁重,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在咒法系院系共下轄有四個分支子學派,分別是呼喚、創造、醫療、召喚,算起來在洛桑學院也是僅次於幻術系的第二大奧術院系,報考的人多也是很自然的。

    這座城堡式建築則是咒法系的中心教學樓,不過這裡主要是供教授初級課程和一般教員辦公的場所,平時上課使用的大教室和實驗室都分散在城堡附近的幾棟建築裡面。

    收起課程表,陳無咎奮力擠出一條道路到了外面。

    有了上次被薩蘭多大法師揭穿的前科,陳無咎已經不敢貿然跑去位面研究院系這麼冷門的地方惹人懷疑,乾脆拿著學院地圖按圖索驥,來到了通用系所在的學區。

    通用系奧術,簡單來說就是不限制個人研修的學派和門類,凡是法師職業都可以學習並且使用的法術。事實上,大多數人都認為街頭雜耍藝人施展的那些諸如吞刀吐火之類的小法術都應當歸類在通用系門下,雖然高傲的法師們絕對不喜歡這個調侃的說法。

    通用系奧術就像是萬金油一樣,無論態度怎樣矜持的法師,多少還是會研習一下這門最常用的法術,因為通用系的最大特點就是實用。

    這門不起眼的學問修煉到了高級階段同樣不容小窺,甚至可以模擬許多特定學派的法術,這一點對那些需要預先準備下法術才能使用,但是實踐中又很可能碰到意料之外變故的法師非常重要。

    大家都知道一個基本事實,即是一個法師的生存往往取決於他能夠施展的最後一個法術是什麼,所以通用系奧術也屬於一門法師必修的課程。

    通用系分院的建築格局與四周莊重古樸的城堡式建築格格不入,雪白的牆體和金色的琉璃瓦只能使人聯想起金壁輝煌這句話,完全沒有那種統一的學習氛圍,反而氣勢逼人。

    與正規的見習法師們不同,類似陳無咎這樣的貴族旁聽生在洛桑就讀的幾年時間,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會待在通用系分院混日子。

    魔法是一門對於天賦要求極高的學問,就像地球上每年都有數不清的年輕人滿懷希望地踏入了大學,但是他們終其一生,能夠在科學領域有所建樹的都是極少數的天才和幸運兒,餘下的大部分人僅僅學會了如何去使用前人創造的知識,這其中的一個關鍵因素就是天賦。

    發明家愛迪生說過,成功需要百分之九十的汗水和百分之十的天分,而決定一個人的奮鬥能否成功的關鍵就是這不起眼的百分之十的天分,顯然勤奮並不能代替天份。

    那些貴族子弟一生下來就可以享受著別人為之奮鬥終身才能辛苦得到的東西,他們中除了少數能在物慾的侵蝕下保持住一份難得的毅力與恆心,其他人就已經徹底沉淪了,他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享受人生,終日與醇酒美人相伴。

    當陳無咎第一次走入通用系學院,就從空氣中嗅到了這股腐敗的氣息。

    就在距離大門不遠處,幾個醉醺醺的學生互相攙扶著在走廊裡嘔吐,空蕩蕩的大廳裡只能聽見他們那令人作嘔的聲響。

    冷冷地哼了一聲,陳無咎厭惡地扭過頭,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他驚奇的目光開始轉向大廳牆壁上面的巨幅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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