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冰塊」把事情談開來以後,與他的相處算是進入了一個很融恰的狀態。只是,他也僅僅是私下裡與我和佑佑相處時,才會完全放鬆下來,話也多,笑容也多,偶爾也跟佑佑一樣,說幾句聽起來實在不符合他年齡的孩子氣的話!只是如果有其他人在,他仍然是慣有的那種神情,說話短且簡練,臉色永遠是冷峻的,到還是符合那個「冰塊」的名字。有時候看到他在房間裡和在前廳見客時不同的表情,我都暗暗冒冷汗,瞧我把這人改造的,簡直就成了變色龍了,莫不是真是什麼「雙重性格」?
慕蓉在梅苑也住了有四、五天了,除了看到「冰塊」眼神會瞬間癡迷之外,對其他人到也沒什麼不敬的言辭。對於我,也不像是針對情敵的那種,反到是親親熱熱地叫著「師嫂!師嫂!」的,真不知道她是演技好,還是根本就不把我這個差點成了下堂婦的放在眼裡。
我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好像特別在意她與佑佑的接近,不知道是擔心她採用迂迴戰術有目的來接近佑佑,還是擔心佑佑會喜歡上她,反正總是有意無意地避免她與佑佑單獨相處。
有時候也檢討自己的小心眼,恐怕這心裡最不舒服的還是怕看到她抱著佑佑的樣子,那可是張跟「冰塊」極像的臉,可不能讓她離那麼近。看來這女人心裡要是開始在乎起來,那可是草木皆兵,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的。
「神仙」自那天來過梅苑以後,後面幾天也來過兩次,每次見面都是有「冰塊「、慕蓉在場,我倆到也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對於那天他喝醉酒的事,逃避以後我也仔細地想過,我這樣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對於他來說,是不是又一次的傷害?但看著他淡定無波的笑容,又擔心一切只是我的庸人自擾,或許正如他表現的那樣,一切都不在乎的吧?倘若我再提出,恐怕才是傷口上撒鹽,真的會造成傷害了。
慕蓉來梅苑的第五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冰塊」問我要怎麼過時,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在西湖上泛舟賞月,當然還有一個要求就是帶上梅苑所有的人。中秋佳節,當然要跟所有的家人一起過的。
「冰塊」和雲福雲祥一早就出門了,才剛過未時,雲福就回梅苑了,說是「冰塊」吩咐來接我們的。
等雲福撩開簾子說「到了」的時候,我才發現雲福把我們接到了雲來客棧。不是說遊湖的嗎?怎麼會來客棧?心裡疑惑不解!隨著雲福我們一起走進客棧,穿過大堂,來到後院,不一會兒,就把我們帶到湖邊。我看到一艘很大的畫舫停在那兒,船頭正站著「冰塊」和「神仙」。
佑佑在旁邊早就樂開了,口裡叫著,「小軒舅舅,飛飛!」然後他那個免費升降機就抱著他直接飛上了畫舫。
我上船後,發現船上已備了豐富的菜餚美酒和各式精美的點心,還有兩個歌女在中廳的一角撫著琴!我不由朝「冰塊」暗暗比了比大拇指,這是我誇他表現良好的暗號!「冰塊」會意,手握成拳,捂嘴輕咳了幾聲,想必心裡正樂著呢!
「神仙」和小軒在前艙開始下起了五子棋,其他人高高興興地在參觀畫舫,我和「冰塊」站在船頭看風景!
「天還亮著呢!現在賞什麼月啊?」我問道。
「月兒不想再游西湖嗎?這早點出來,可以先看看西湖美景,再等著月兒出來,豈不是很好!」
我輕笑,被「冰塊」話裡的此月兒和彼月兒給逗樂了!
「爹!你快來!快來陪莫叔叔下棋!」佑佑的聲音從艙內傳來!「冰塊」看看我,沒有作聲,我笑笑,說道,「一起進去吧!」
隨著「冰塊」走進艙內,看見「神仙」抱著佑佑坐在那裡,面前放在一個棋盤,小軒站在一邊。
「爹!小軒舅舅輸給莫叔叔了,爹來跟莫叔叔下吧!」佑佑看到我們,高興地招呼道。
「這是下什麼棋呀?佑佑怎麼光想著你爹沒想到我呢?」我裝做生氣的對佑佑說。
「娘上次不是都已經輸給莫叔叔了嗎?」小傢伙翻著不知什麼時候的陳年老帳。
「小姐!慕蓉姑娘請你到隔間去吃點心!」小紫走近我,悄悄在我耳邊說道。
我瞪了一下佑佑,小傢伙縮縮脖子鑽到「神仙」懷裡,又朝我吐吐舌頭。剛坐下準備下棋的「冰塊」疑惑地看看我,我安撫地笑笑示意「沒事」,又衝「神仙」笑笑,說了聲「你們下吧」,就朝慕蓉所在的隔間走去。這慕蓉難道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這個船艙共有三個隔間,「冰塊」他們在前艙下棋,劉媽他們有的在船頭看風景,有的圍坐在「冰塊」周圍看他們下。中廳那間放著吃的,只有兩個歌女在那裡顧自撫著琴。各個隔間之間都隔著珠簾,悠揚的琴聲輕輕柔柔的傳來。
慕蓉所在的是最裡面的後艙,三面都是畫舫的窗欞,看出去就是蕩漾的湖水,我心裡歎道,這丫頭還真會選地方,這間房用來談話到是挺機密的。
兩人客氣地相視笑笑,各自喝著手裡的茶,半天沒有說話。
「師嫂,大師兄什麼時候回京城啊?」慕蓉終於開口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到沒有跟我提起過!」我淡淡地回答。「冰塊」來杭州住了快兩個月了,或許該是時候回京城了!
「師嫂這次會跟大師兄一起回嗎?」慕蓉放下茶杯,很認真地看著我。
「這個嘛……我還沒有決定呢!」我實話實說。如果「冰塊」馬上要走,我還真不能這樣跟著他回去!小芸的親事就離今不足兩個月了,淡月居的生意現在也是剛開始起步,還有劉媽劉叔他們的生活……真的有好多事情讓我放心不下。在沒有妥當安排之前,我想我是不會一走了之的。
「師嫂還是想著那件事吧?唉!那件事確實挺麻煩的,大師兄這幾年在京城,可沒少被人在背地裡說。」慕蓉歎了口氣,又接著說,「蘇家那些叔公長輩們還總是催著大師兄給你下休書呢!大師兄也挺為難的。」
我沒有說話,轉頭看了看慕蓉。慕蓉又急急地說道,「師嫂!你別多心,我是知道師嫂是被冤枉的。聽說當年師兄還查到了陷害師嫂的兇手,收了他名下所有鋪子,還打斷了他一條腿!」
我一驚!還有這種事?「冰塊」怎麼沒有跟我說?上次我問起他這件事,他只說一切都過去了,讓我不要多想,我還以為事情沒能查清楚呢!難道,真的跟慕蓉沒有關係嗎?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是冤枉的,那他們怎麼還有理由提出休我呢?」我問道。
慕蓉似乎很不能理解我的想法,說道,「師嫂難道不明白嗎?雖然是被人所害,可是師嫂和你那個表兄可是被很多人從客棧的床上發現的,這種事……唉!當時鬧得人盡皆知,師嫂的名節怕是毀了!蘇家在京城又是這樣的大門大戶,那些長輩們人怕是很難再接受師嫂了,說是那件事影響了蘇家的體面!」
慕蓉停頓了一下,又補充到,「大師兄還真是有情有義的人,硬是違背那些長輩的意思,沒有休了師嫂,還把師嫂送到杭州來,讓你安安靜靜地生活。」
我心裡不由暗暗呲笑,這是什麼封建家族理論,讓一個無辜的少女受了委屈,到還永世翻不了身了?敢情在這個年代,在慕蓉眼裡,「冰塊」所做的一切還成了有情有義之人?雖說我已經決定不再追究「冰塊」與左月月之間的恩怨,畢竟中間也有很多陰差陽錯的隱情,但聽慕蓉這麼說,還是感覺胸悶氣燥起來。
「慕蓉姑娘,你也知道,我失憶了,過去很多事情我都記不起來了。對蘇家的那些人更是沒有印象,那如果依慕蓉姑娘看,我該如何是好呢?」我努力克制自己有些憤怒的情緒,故作鎮定的說。
「師嫂!……」慕蓉眼圈紅了,大眼睛若然欲泣,輕輕地說道,「師嫂是忘記以前的事了,我可沒忘記。記得那時候師嫂與我情同姐妹,師嫂還告訴我,自己不會喜歡大師兄,還說……還說……」
慕蓉突然吱唔著說不下去了。
「還說過什麼?」左月月居然跟她說不喜歡「冰塊」?我到是很像知道左月月跟她還說了什麼!
「師嫂那時候也知道我對大師兄的心意,還說以後會成全我,等大師兄要娶妾的時候,同意大師兄……同意大師兄娶我!」慕蓉漲紅了臉,聲如蚊吟。
我感覺心裡「咯登」一沉,徹底無語了!左月月啊!你那時候究竟是怎麼想的呀?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出聲道,「如果你大師兄有那意思,我不會反對的。」心裡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如果「冰塊」有那意思,那他也就永遠別想再見到我了!妻妾成群,這是我永遠不可能接受的。
「真的嗎?師嫂真的這麼想!」慕蓉的臉色潮紅,語氣興奮地對我說,「師嫂你放心,我不會讓大師兄休了你的,只要能跟大師兄在一起,我願做妾!你永遠是姐姐,我永遠是妹妹,(,)如果蘇家那邊你不方便回去,我也會讓大師兄每年來杭州看你的!」
我睨眼看她,這丫頭似乎沉浸在美好的想像裡了。什麼姐姐妹妹,聽起來還真讓人不舒服!看她那得償所願的高興樣,不由又暗暗感歎,慕蓉應該是真的喜歡「冰塊」吧?即使做妾也心甘情願!莫不是當初她與左月月的交好,就是為了培養這種「姐妹」感情?就不知當初左月月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種事以後直接找你大師兄談吧!他如果同意,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心裡可是氣得翻江倒海的!這樣正面的挑釁可沒幾個人受得了!真不知道這慕蓉到底是天真呢還是膽子大臉皮厚,也虧她能這麼大言不慚地說得出口。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我努力克制胸口氣悶的感覺,低頭喝著茶,認真聽中廳傳來的琴聲!嗯!很嫻熟的指法,琴技不錯……咦?怎麼彈錯了幾個音……我抬頭一看,「冰塊」剛好走到中廳,透過簾子只能看到一個歌女,她正臉紅紅地偷瞧著「冰塊」。噢!怪不得彈錯了呢!我瞭然,輕笑著看著走進來的「冰塊」……
突然,心裡猛得一驚,我「啊」的一聲站了起來!我怎麼會聽得懂這首古曲?我怎麼還知道她彈錯了?除了大學時學過一段時間的吉他,其它樂器我是一竅不通的呀!更別說這古箏了……
「月兒!你怎麼了?」「冰塊」幾步走到我的身邊,扶住我,問道。
「那個……那個……沒事!沒事!船坐久了,感覺有些暈!我想到外面走走,透透氣!」我強壓住內心的疑問和恐懼,總感覺有什麼事已經發生在我身上或是即將發生在我身上,而這一切都是我無力承受的。
「那我陪你去!」「冰塊」扶著我轉身欲走。
「大師兄!我有話對你說!」慕蓉突然在旁邊出聲。
「慕蓉姑娘有話說,你陪她說話吧。我就在船頭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我朝「冰塊」笑笑說,有些事情我也想一個人靜下來好好想想。至於慕蓉想說什麼,我心裡瞭然,不妨就給她個機會,我到很想知道「冰塊」是什麼態度,如果他露出一丁點那種意思,我就直接宣佈戀愛結束,表現不合格,讓他收了休書趕快走人!
「真沒事?」「冰塊」又問道,看我確信的搖頭,又接著說,「那好!我跟師妹說完話就來找你!」
我點點頭,快步向船頭走去。經過前艙時,看到「神仙」和小軒正在下棋,見到我,都抬頭看我。我點頭笑笑,沒有停步,逕直朝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