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看著沖天的大火腦子裡頓時一片混亂。整個烏裡變成了一片火海視線所及的地方都是跳動的火焰而哪怕是遠處看不到的地方也是紅光沖天不過龍康已分辨不出來了他只知道自的己周圍都變成了紅色。
龍康在震驚之餘怎麼也想不明白北府軍是怎麼完成這一壯舉的。毫無疑問烏夷城的大火是由劃破天空落下的「火星」造成的。龍康也親眼看到有數十個火球帶著長長的尾巴砸到不遠處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麼聲音火球化成了無數的火星向四處飛濺。那些火星以不可思意地濺到哪裡就點燃了那裡不管那裡是木質還是土質然後迅地連成了了一大片火海。
龍康親眼看到兩位大臣的豪宅變成了沖天的火海外加數百個桔紅色的身影在火海中掙扎和慘叫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在他的身邊上千名奉命「死守」烏夷北城牆的軍士們也不由自主地了打起寒戰來。死已經是很可怕的事情而這麼慘烈的死法更是讓所有的人感到畏懼一種從心底的畏懼。
這種戰術出乎所有焉耆人的想像這幾乎可以和天遣神力相媲美了。龍康想努力地弄明白北府軍是怎麼做到這一點?仗打到這個地步北府軍沖不衝進來都無關緊要了在這煉獄一般的烏夷城裡活下來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而想從這場精神打擊中恢復過來更是艱難的事情。
龍康應該想不到這一切地關鍵都在城外那個不遠的小山包上。
于歸做為烏夷城戰役的火炮指揮官他的任務就是在山包上和一群火炮參謀時刻觀察著烏夷城。利用簡單的幾何觀測工具將沒有著火或者是火勢開始衰落的地區測量出來再將命令和數據提供給遠處的火炮部隊讓呼嘯的火油彈落到它們該去地地方。因為曾華給于歸地任務是讓烏夷城所有地地方都必須在黑夜裡一直燃燒著。
于歸和龍康不同他非常清楚這一切是如何製造的。做為北府軍第一批「炮兵指揮官」他非常瞭解北府軍配重式石炮的威力。這些盡量應用重力、齒輪、軸承等裝置的武器已經極盡機械化。而人力在除了給石炮提供初始動力之外其餘的都交給機械去運作了。這樣下來除了極大地減少人力之外。也讓石炮的射能夠盡可能地得到數學量化。而火油彈的硫磺、燃油地比例是北府兵工場嚴格配製出來的。
那些由「原油」經過簡單蒸餾而得到的液體就是連「無所不知」的曾華也搞不清楚到底是煤油還是柴油。不過這些液體實在是放火的好工具。加上一些石蠟、硫之類的「助燃、增稠劑」。再放到一個外形、重量嚴格控制的陶罐裡最後點上火射出來在墜落的時候一點就是一大片。而這種火按照常識用水去滅根本不管用除了用砂子泥土。但是很不幸北府軍沒有將相關地消防知識傳授給焉耆國上下。
而在曾華根據高中數學和高等數學講述拋物線等數學知識之後彈道學做為炮兵基本知識而被列入北府軍事學科地一門灞城軍官學院炮兵系和長安大學堂算學系強強聯手。更是讓這門新興學科更加完善起來只不過今天是第一次實戰。
于歸和這群火炮參謀在今天已經深刻地理會到曾華曾經所說的「機械的力量」和「火海戰術」。人力總是有限地而且也是不可預測的機械就剛好相反不但「力大無窮」而且可以通過「一些機關」的調解來控制力度的大小如果加上風等一些算學因素也就能大致算出來這石炮的落地點。
于歸和這幫火炮參謀現在還記得當時他們看到大將軍帶著一群「長安大學堂」通過算盤和計算尺一通「掐指運算」後。居然能讓十門石炮將石彈打到一個大***裡。雖然這***有點大。但是于歸他們還是明白了能讓威力如此巨大的石炮指哪打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學問了。科學這個東西按照歷史的展。終於在戰爭和軍事上初試牛刀雖然時間被提前了許多。但是它帶來的威力讓所以見過的人都為之震驚也深深地記住了這個詞。
于歸現在已經克服了在開始的時候一百六十門石炮火油彈覆蓋射擊帶來的震撼反而有點陶醉在這巨大的威力中了。看著站在山包上威風八面把烏夷城變成一片火海的于歸就是前敵總指揮-曹延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更不用說其餘的上林六虎了。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帶著兵馬圍住烏夷城一邊警戒一邊輪流休息等待命令攻擊各自負責的城牆。看著眼前已經映紅整個夜空的烏夷城大火眾人都心裡有數自己這些步軍的攻擊頂多就是一些掃尾工作。如果焉軍還能在這場火海中保持戰鬥力大家也不用打了趁早捲起鋪蓋各回各家算了。
龍康卻沒有于歸那種自豪和成就感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烏夷城肯定是保不住了。龍康站在城樓上看了一會已經明白了北府軍的放火方式了。先是南城包括南邊的城牆盡數陷入火海之中接著是東城和西城現在已經打到北城了按照這個規律大火應該很快就要落到北城城牆上了。
北府軍應該是用某種方法把整個烏夷城分了眾多個小區域在同一個時間所有的火油彈都是傾瀉在一個區域裡所以一頓炮火下來不管準頭高不高這片區域絕對是一片火海。點燃了一片區域後馬上有移到了旁邊另一個區域所以站在遠處看龍康覺得整個烏夷城就像是被碼得整整齊齊的草垛
著一個被點燃。然後火勢迅地連在一起。北府軍聲就是搶掠放火外的代名詞現在看來正規軍就是正規軍放火技術比羌騎兵高出不知多少層。
龍康一聲不吭地帶著自己地親兵隊走下了城樓剛到城腳下上百顆火星已經鋪天蓋地地飛了過來很快就把龍康負責的北城牆變成了一條火龍數千正在目瞪口呆看熱鬧的守軍立即陷入一片火海中。
聽著城牆上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龍康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他圓瞪著的眼睛在火光中變得通紅。俊秀的臉扭曲得有點變形。那猙獰的面孔讓旁邊地親兵隊長心裡一陣虛。
「走!」龍康終於話了。
「王子我們去哪裡?」隊長壯著膽子問道。
「去王宮我要把母后和妹妹們接出來。」龍康咬牙切齒地說道。
「王子王宮現在已經是一片火海了。」隊長小心翼翼地說道。地確做為重點打擊對像焉耆王宮早就是火光沖天了而且通往那裡地道路也都已經在火裡泡著。誰沖的過去。
龍康不再言語了只是轉過頭狠狠地盯著親兵隊長那樣子幾乎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嚇得親兵隊長兩腿直打顫。
龍康沒有像親兵隊長想像的那樣在暴怒下拔出鋼刀把他的頭砍下來。這位剛才誓要堅守烏夷城多殺幾個北府賊軍的王子突然變得那麼虛弱他看著滿目的大火跌跌撞撞地後退兩步。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聽著龍康的哭泣聲在辟里啪啦地火聲中如鬼泣狼嚎所有的親兵都黯然無聲。在無情的戰火中不管是王貴族還是平民百姓。他們都是血肉之軀他們的生命在北府軍這部強大的戰爭機器面前微不足道。
到了後來于歸的任務是給烏夷城某個角落補上一頓火油彈讓這場大火整整持續了一夜。在無盡的夜風裡肆虐的大火最後變成了一種怪異地紫色而烏夷城滿城地慘叫聲也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呼嘯的風與火響應聲在無盡的荒野中傳去很遠。
當朝陽升起來地時候烏夷城已經在黑煙中變得毫無聲息這種死一般的寂靜讓已經列好隊的北府軍感到一種無由的心虛。
曹延看著上萬名在朝陽下閃著白光的北府軍士們長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對傳令兵低聲地說道:「傳令各軍立即圍攻烏夷城動作要快!等太陽升起來了就太熱了。」
說到這裡曹延不由地看了一眼已經變成黑色的烏夷城牆喃喃地說道:「太熱了!」
北府軍士受到的抵抗幾乎是微不足道。當他們用撞車撞擊殘缺不堪的大門時只有數百名面目漆黑的焉耆軍士咬牙切齒地往下射箭、擲長矛甚至丟石塊。
在整齊的撞門聲中只能零星地聽到幾聲箭矢和長矛與北府軍士身上白鐵甲相撞擊的聲音。沒有幾下烏夷城門被撞開了北府軍整齊地開進烏夷城按照各自的任務向目的地前進。
展現在北府軍士面前的烏夷城只能用廢墟來形容了不多的倖存者在那裡徘徊著不知道是在尋找親人還是自己的靈魂。他們對洶湧而過的北府軍士一點反應都沒有頂多只是抬起雙眼用死灰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後又繼續關注自己的腳下或者一個空洞的方向。
最後的戰果出來了烏夷城被夷為平地五萬軍民只剩下不到一萬餘人。龍安在大火中緊閉宮門一家十四口連同宮中數百人盡數化為灰燼。龍康在殘壁斷牆的王宮前變成了瘋癲最後被押到曹延面前時已經手舞足蹈地號稱是五天神龍了。
清點完後曾華下令就地掩埋死者將所有的房屋廢墟全部夷平而烏夷城生者盡數被遷往尉犁城離開了已經變成一座大墳墓的烏夷城。
最後曾華請出躲在城外佛光寺等數座大廟宇的四千僧侶為烏夷城焉死難君臣度。
在一片佛經頌聲中大和尚惠被帶到了曾華的跟前。
「大將軍的意思是希望貧僧把這封書信帶給龜茲國王陛下。」一直提心吊膽的惠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叫自己當使者。
「是的大和尚德高望重請將本將軍的書信帶給龜茲國王。我不希望再兵火再現了。」曾華的語氣非常平和和誠懇。
聽著這裡再看看一臉斯文的曾華惠怎麼也不相信昨晚的那場大火就是這位北府大將軍放的。
「大將軍你為何要度亡魂你害怕了嗎?」惠不知怎麼就鼓起了勇氣問出一句他不該問的話也許是嗡嗡的佛經聲給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勇氣。
「害怕?」聽到這裡曾華驟然轉過頭來銳利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投向惠讓這位原本心如深井的高僧都忍不住有些波瀾。
過了一會曾華的目光終於柔和下來了他搖搖頭說道「死在本將軍手裡的恐怕以數十萬計我還在乎這區區數萬之眾嗎?打仗就一定會死人而且我給了龍安和烏夷城五天時間他們不願意生就只有死了。我度他們只是尊重死者而已死者已逝無所謂仇恨和恩怨了。」
聽著這冷冰冰的話惠不由地覺得後背涼。
「不過死人總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希望烏夷城的事情還會在龜茲國重演。」曾華話語一轉。
「貧僧明白了。」惠合掌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