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又急又怒大喝一聲身形搶進右腕連揮一隻右掌片刻間攻出三招。他這三招綿密迅捷快如閃電迫得凌君毅後退了兩步但他左手還是絲毫沒松青衣人被他拖得往前跟進了兩步。凌君毅有了這一瞬的機會立即趁勢反擊還攻了三招指襲掌劈使出來的全是殺手。他左手緊扣著青衣人的鐵手兩人同樣只有一隻右手應敵。
這幾招近身相搏雖然看不出驚人威勢但在行家眼中卻是凶險無比生死之分間不容。出手之招之快著著如同電閃雷奔數招交博也只不過是剎那間事。青衣人沒想到對方一個年輕娃兒竟然身具這等上乘武功最使他驚駭的是自己左手劇毒無比旁人只要沾染上少許片刻之內就會作但凌君毅一直緊扣著自己鐵手竟會毫無所覺一時直被凌君毅迫得封架不迭幾乎無法還手。
正在著著後退之際突聽一個冷峻的聲音喝道:「住手。」
青衣人聞聲忙道:「閣下放手。」
凌君毅右手攻勢一停左手仍然緊招著青衣人鐵手不放問道:「什麼人?」
青衣人用力一掙怒聲道:「你還不放手?」
凌君毅道:「你交出解藥來我立刻就放。」
青衣人一掙未脫心中大急右手「呼」的一掌朝凌君毅當胸印到。凌君毅屹立不動但見他胸前衣衫驟然拂拂飄動。青衣人一掌宛如拍在水面上似虛還實。似有物又似無物掌力根本無法用實心頭方自一驚凌君毅左手往左一帶右手閃電劈出一掌切在青衣人右手肩背之上左手一鬆把青衣人朝地上摔去青衣人哪有招架之力砰然一聲摔倒地上半晌動彈不得。
凌君毅目注青衣人冷曬道:「你交不交出解藥來?」
從有人喝出「住手」到青衣人出手襲擊被摔倒地上前後也不過一兩句話的時間只聽先前那個冷峻聲音說道:「好手法。」
凌君毅抬目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藍衫的人背負雙手當門而立。這人年約二十四五面目俊秀肩負一個長形布囊站在那裡臉上一片冷漠之色神情十分倔傲。赫然正是開封城中遇見的那個藍衣人。
這時青衣人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色恭敬地朝藍衣人躬身一禮道:「小的見過少主人。」藍衣人原來還是他的少主人。
藍衣人冷冷一哼道:「你又在這裡惹事了?」
青衣人道:「小的不敢。」
藍衣人舉手一揮青衣人規規矩矩地退向一邊。藍衣人兩道森寒目光打量著凌君毅冷冷說道:「咱們好像哪裡見過?」
凌君毅道:「在下從末在江湖上走動。」
藍衣人道:「閣下如何稱呼?」
凌君毅並末回答問道:「他是閣下的尊僕?」
藍衣人見他答非所問心頭甚怒眉字間隱現殺機冷聲道:「不錯不知他哪裡得罪了閣下?」
凌君毅傲然笑道:「尊僕入店之後與人生爭執出手就放毒箭被在下酒杯擊偏幸未傷人不想他又仗淬毒鐵手暗下殺手。在下覺得只是為了幾句爭執就非把人置之死地不可手段未免太過毒辣因此要他交出解藥來。」
藍衣人臉上一片冷峻望了青衣人一眼哼道:「是這樣的麼?」
青衣人不敢作聲藍衣人道:「還不快把解藥交給他。」
青衣人不敢違拗探手入懷取出一個扁形磁瓶傾出一粒藥丸遞將過來。凌君毅接到手中朝藍衣人點點頭道:「多謝閣下。」
藍衣人目光一注躺臥地上的灰衣人問道:「他是你的朋友?」
凌君毅笑了笑道:「素不相識。」一面朝伙汁道:「伙汁倒盅水來。」
伙汁連連應是倒了一杯茶送了過來凌君毅一手捏開灰衣人牙關把一顆藥丸送人灰衣人口中。這時候那眇目人早已悄悄站起會過面錢出門而去上。
藍衣人望望凌君毅輕咳一聲道:「閣下身手非凡不知是哪一門派的高人?」
凌君毅淡然一笑道:「在下凌君毅不屬於哪一門派。」
藍衣人嘿道:「好個不屬於哪一門派。」回身朝青衣人道:「咱們走。」轉身往外就走青衣人緊隨地身後出店而去。
凌君毅心中暗道:「他果然一路跟隨眇目人暗中保護。」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報了姓名也應該問問他的姓名才是。
這時那灰衣人卻站了起來朝凌君毅拱拱手道:「多蒙相公相救在下這裡謝了。」
凌君毅還了一禮笑道:「兄台不用客氣。」
灰衣人摸出一錠碎銀招呼伙汁說道:「這位相公的酒帳一起付了餘下的不用找了。」夥計接過銀子連聲稱謝。
灰衣人又抱了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克耽擱恕在下先走一步了。」
凌君毅眼看自己救了他性命他連自己姓名也沒請教就匆匆要走分明是怕自己問他姓氏來歷心中暗想:「只怕你還不知道藍衣人主僕乃是眇目人一黨暗中保護他來的。」但這話又不便明說只好淡淡一笑道:「兄台有事只管請便。」
灰衣人又一拱手就大步朝店外走去。凌君毅目送他身形遠去愈覺眇目人傳送的那個小紙包必是件十分重要的東西當下也無心喝酒等得灰衣人去遠也自起身離店往鎮外行去。他知道在麵館中露了幾手只怕已引起藍衣人的注意對自己此後行動實有末便。心念轉動間出了鎮南行不多遠正好有一片濃密的樹林橫在前面凌君毅不加思索身形一掠飛快地往林中閃入。
就在他飛身人林之際耳中突聽一聲嬌叱:「什麼人還不站住?」
聲音方起眼前音影一閃香風撲面一雙白嫩如玉的纖手飛快地當胸推到。凌君毅連人影還未看清左手抬處一把扣住了那只推來的手腕。
「啊」的一聲尖脆的驚叫那只皓腕一顫往後便抽嬌叱又起:「大膽狂徒你還不放手?」
三寸弓鞋悄無聲息地飛踢而至這一連串變故生於凌君毅閃身入林一剎那間。凌君毅耳中聽到的是又清又脆的嬌叱手中握著的是又滑又膩的皓腕心頭不覺一怔趕忙鬆開五指身形倏地往後飛退。定睛瞧去只見樹林間站口一個身穿淡青衣褲的姑娘她雙頰飛紅瞪著一對清澈大眼滿臉俱是羞怒之色喝道:「好個賊子你瞎了眼睛?」
凌君毅望著青衣姑娘怔的一怔自己一時不察抓住了人家手腕本待向姑娘說上幾句道歉的話但給青衣姑娘這一罵又不覺劍眉微軒忖道:「自己閃入林去之際根本沒見到人那麼是她看到自己入林方迎上來的。再說也是她先出手自己不扣住她的手豈非就得挨她一掌?細想起來自己並無不對。」想到這裡禁不住微微一笑。
青衣始娘見他只是賊眼灼灼盯著自己沒有說話心中更氣。不粉臉更紅她如今也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竟是一個玉面朱唇的弱冠相公站在那裡好不瀟灑。不他那微微一笑好不可惡。分明是佔了自己便宜得意忘形。這下更是著惱一張俏麗的臉登時沉了下來冷哼道:「下流賊子你笑什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凌君毅雙目之中射出懾人寒芒冷聲道:「姑娘這是罵誰?」
青衣姑娘一手叉腰戳指著凌君毅道:「就是罵你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凌君毅被她罵得也不禁有氣冷聲道:「姑娘到底講不講理?在下自問並無冒犯之處你一下欺到在下面前出手就打開口就罵難道還是在下不對麼?」
青衣姑娘被披嘴道:「講理?你眼睛又沒瞎充軍充到哪裡來了?」
凌君毅渲:「在下已經一再忍讓姑娘說話最好客氣些。這座樹林就算是姑娘家的不准人進去你也該先說清楚……」
青衣姑娘嬌靨驟然一紅橫道:「我不准你進去就是不准你進去。」
凌君毅道:「為什麼?」
青衣姑娘道:「不為什麼你亂闖我就教訓你。」
凌君毅見她蠻不講理不由冷冷一笑道:「在下不和你一般見識。」轉身就走。
青衣姑娘氣得粉臉白連連跺腳道:「你給我站住。」
凌君毅倏地轉過身來劍眉一揚沉聲道:「姑娘還待怎的?」
青衣姑娘道:「你欺負我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就在此時忽聽一個嬌甜得像銀鈴般的聲音從林中傳出道:「小燕你在跟誰吵嘴呀?」
青衣姑娘小燕臉上閃出喜色叫道:「好了小姐出來了。」
樹林間已經出現了一個身穿桃紅衫裙的苗條人兒一個嬌美動人的少女。凌君毅只覺眼睛一亮這姑娘不但有修長苗條的身材白中透紅的嬌靨芙蓉如臉柳如眉加上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晴閃著令人無法抗拒的神采。簡直清麗若仙美得不帶人間煙火氣。凌君毅一張俊臉突然紅了他直到此時才明白過來青衣姑娘小燕何以要守在林前不讓自己入林那是因為有這位美姑娘在林內之故。
小燕看到美姑娘立時俯身一福說道:「小姐這狂徒好大膽。」
美姑娘沒待她說下柳眉微蹙攔著道:「小燕不許出口傷人。」
小燕道:「小姐他……」
美姑娘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了凌君毅一眼說道:「我都聽到了是你先向人家出手對不?」
小燕急道:「那是他……」
美姑娘道:「不用說了還不上前向這位相公賠個不是?」
小燕似是大感驚訝急得粉臉通紅分辯道:「小姐是他欺侮我抓住小婢的手……」
美姑娘道:「不許多說快給人家賠禮。」
小燕眨動眼珠望望她家小姐又望望凌君毅心頭好像有些明白了抿抿嘴笑著應了聲:「是。」走到凌君毅身前欠身一福嬌聲說道:「我家小姐要小婢給相公賠禮來了。」
凌君毅微微一笑道:「姑娘說過就算何必認真?」
小燕拿眼瞟著他「咭」的輕笑道:「瞧你早這麼好說話咱們也不會吵起來了。」
凌君毅笑了笑轉身欲走只聽嬌甜的聲音喊道:「這位相公請留步。」這句話聲若銀鈴一聽就知出自那位美姑娘之口。
凌君毅腳下馬上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兩道目光朝美姑娘望去抱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見教?」
小燕介面道:「我家小姐叫你自然有事了。」
美姑娘道:「小燕不許你多嘴。」她粉臉微酡低低說道:「我看相公身手非凡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稱呼?」原來她叫住他只是為了問人家姓名。
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
小燕眨著眼睛問道:「是不是雙木林?」
凌君毅道:「不是壯志凌雲的凌。」
小燕又道:「相公高名是哪兩個字?」美姑娘這回沒有攔她顯然也想聽得清楚一些。
凌君毅道:「君子的君致果為毅的毅。」
小燕偏著頭問道:「什麼叫做致果?」
美姑娘甜甜一笑道:「這是「左傳」上的兩句話殺敵為果致果為毅。」
小燕「哦」了一聲笑道:「小婢知道了那是說凌相公本領很大有殺敵之藝。」
美姑娘「噗哧」一笑輕叱道:「你亂說什麼?」
小燕道:「難道小婢說的不對?」
凌君毅微笑道:「在下這毅字是果決毅力的毅。」
小燕小嘴一噘道:「你早說毅力的毅不就結了?」一頓偏頭看了美姑娘一眼嬌笑道:「我家小姐姓文…」
凌君毅拱拱手道:「原來是文姑娘在下失敬。」
小燕「咭」的笑道:「我還沒有說完呢小姐閨名婉君和相公的名字有一個字相同你說巧不巧?」
美姑娘臉一紅低低叫了聲:「小燕。」這聲「小燕」含有阻攔之意但她真要不要小燕說出來早該出聲攔阻了這叫做:「其詞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
小燕不服道:「小姐問了凌相公姓名自然也該把姓名告訴凌相公。」文婉君白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忽聽遠處響起一聲劃空長嘯遙遙傳來。
文婉君臉色微變吃驚道:「是叔叔在找我啦這怎麼辦?」
小燕道:「二莊主可能就會找來依小婢之見小姐和凌相公還是快到林內去躲一躲的好。」
文婉君脈脈含情地望口凌君毅口齒啟動欲言又止。凌君毅看她們主婢神色似是有些驚慌失揩但他依然站著不動問道:「在下為什麼要躲?」
文婉君忽然幽幽一歎道:「家叔脾氣不好。」她目光凝注著遠主處說道:「但願我叔叔不要找到這裡來。」話聲甫落只聽遙空又傳來一聲長嘯那嘯聲顯然比方才近了許多。
文婉君一臉俱是驚容急急說道:「凌相公時間無多快跟我來。」轉身欲走但腳下卻是沒動回頭向凌君毅望著。
凌君毅滿腹狐疑及見文婉君春花般的臉上似有乞求神色心頭感到不忍乃點點頭道:「好吧在下就去林中暫避一下。」
文婉君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雙頰一陣紅暈轉身朝林中閃入。凌君毅略一遲疑便跟著走人。小燕緊隨兩人身後也閃入林中。三人堪堪閃身入林便見遠處兩點黑影如飛而來。
凌君毅心中暗驚道:「這兩人不知是誰只看他們輕功造詣一身武藝必然己臻上乘。」正思忖之間忽覺一隻柔軟的手掌輕輕拉著自己右手耳邊響起清婉的聲音說道:「凌相公我叔叔就要到了快些蹲下身子。」
本作品獨家文字版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凌君毅只覺一陣濃濃的花粉香氣鑽進鼻子心頭一陣狂跳糊里糊塗地跟著蹲了下去躲入草叢之中但心頭又止不住好奇偷偷朝外望去。這一瞬工夫那兩條人影有如流矢劃空轉眼已飛墜林外路中那是一個身穿方銅長衫腰繫絲絛的瘦小老者年在五旬左右臉色火紅雙顴高聳目光炯炯肩後背著一柄闊劍敢情就是文婉君的叔叔。他身後緊隨一個黃衫少年看去約二十出頭好俊的人品。劍眉星目一臉如冠玉唇若塗朱就是嘴唇薄了些鼻子也有些鷹鉤。
凌君毅打量之際覺文婉君拉著自己的纖手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握得更緊好像還有些顫抖當下也反手握住文婉君臉更紅了。
那老者炯炯目光飛快地一掃一手摸著那疏朗的鬍子輕咳一聲道:「婉兒她們明明是朝這裡來的。」
黃衫少年一臉恭敬之色介面道:「老叔說得是只不知婉妹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老者乾咳了一聲回頭笑道:「賢侄大可放心憑婉兒一身所學江湖上哪裡都可以去得還怕出事?也許她們在鎮上歇腳你隨老夫到鎮上去看看。」黃衫少年恭身應「是」兩條人影迅即朝鎮上掠去。
凌君毅暗道:「看來這兩人是找文姑娘來的她為什麼要躲他們呢?」想到這裡忍不住偏頭瞧去只見文婉君雙頰之上似乎有淚痕心中更是覺得奇怪。
文婉君似有所覺趕忙鬆開纖手盈盈站了起來雙頰飛紅羞澀地道:「我一時心中害怕凌相公幸勿怪我失禮。」
凌君毅直起身道:「姑娘不用介意。」話聲一頓關切地道:「令叔很凶嗎?」
文婉君微微搖頭道:「不叔叔平日很疼我只是……只是我不想回去……」
小燕一臉焦急地道:「小姐二莊主和蕭相公找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文婉君輕叱道:「不用你多嘴我知道我不想回去誰也休想逼我。」
凌君毅忙道:「姑娘既然不願和令叔見面確是不宜在此久留。」
文婉君道:「再待一回沒關係其實我不是躲避叔叔……」微頓美目一注深情款款地問道:「我看凌相公年紀不大大概也是初走江湖吧?」
凌君毅道:「不錯在下還是第一次出門。」
文婉君忽然展顏一笑伸手從身邊解下一個淺綠絲線織成的絲囊裡面盛著一個小巧扁形羊脂白玉瓶隨手遞將過來粉臉輕暈低聲道:「我和凌相公萍水相逢無以為贈這是寒家秘製的清神丹專解各種迷香迷藥凌相公走江湖帶在身邊也許有用。」轉身低頭而行她沒說這絲囊是她親手織的。
凌君毅一怔立即明白道:「姑娘厚賜在下不知如何感謝?」
小燕緊跟著小姐身後走出林去一邊回頭道:「凌相公我們走啦過些時候一定要到嶺南來看我家小姐呀。」
人影漸漸遠去凌君毅站在林前只是怔怔呆。他把玩著淺綠絲囊鼻中依稀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耳邊也好像還依稀聽到小燕的聲音道:「這我家小姐手織的凌相公看到絲囊就如看到我家小姐一樣。」
就在此時突聽有人冷冷說道:「朋友你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
凌君毅一身所學造詣精深有人近身豈會一無所覺?皆因他初涉情場此刻手把佳人所贈睹物思人難免悠然出神。聞言不覺一驚急忙抬目望去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黃衫少年口噙冷笑一雙冷峻眼光直注視自己手中絲囊。凌君毅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方才和文婉君叔叔同時在林前現身的那個少年連忙把絲囊往懷中一塞。
黃衫少年冷喝道:「慢著我問你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
凌君毅傲然道:「閣下可是和我說話嗎?」
黃衫少年深沉一笑道:「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凌君毅道:「你我素昧平生閣下有何指教?」
黃衫少年不耐道:「我是問你方才手中拿的何物?」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這是在下的東西何勞閣下動問?」
黃衫少年道:「我覺得很眼熟你拿出來給我瞧瞧。」
凌君毅道:「這個恕難從命。」
黃衫少年臉色連變倏地跨上一步沉聲:「你拿不拿出來?」
凌君毅眉鋒一揚淡淡笑道:「閣下想動武?」
黃衫少年似在思索著什麼凌君毅說的話他竟似沒有聽見。過了半晌才道:「會是她的東西?」她?他指的自然是文婉君了。
凌君毅不期臉上一熱道:「閣下在說什麼?」
黃衫少年突然大聲道:「不錯是婉妹身邊佩帶之物。」話聲一落兩道殺機稜稜的目光直逼凌君毅臉上厲喝道:「你那絲囊從哪裡來的?快說。」
凌君毅道:「你管我哪裡來的?」
黃衫少年似是十分激動冷喝道:「嶺南溫家的東西怎會在你手上?」
「嶺南溫家」莫非那文姑娘姓溫?凌君毅道:「我不認識嶺南溫家這絲囊是別人送給我的。」
黃衫少年臉色大變急急問道:「那人是誰?」
凌君毅道:「朋友。」
黃衫少年道:「我問你是什麼人?」
凌君毅笑道:「我的朋友告訴你你也不知道。」
黃衫少年急迫地問道:「你說他姓什麼?」
凌君毅道:「文。」
黃衫少年追問道:「是男是女?」
凌君毅笑道:「她是在下表妹。」
黃衫少年道:「拿出來給我瞧瞧只要不是溫家妹子之物我自會還你。」
凌君毅微搖頭道:「閣下這是強人所難……」
黃衫少年目光一凝冷冷道:「這麼說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了?」
凌君毅傲然笑道:「有時候不吃敬酒吃吃罰酒倒也蠻有思。」
黃衫少年冷冷說道:「你既然要吃罰酒我就成全你了。」突然振腕一指直取凌君毅前胸喝道:「躺下。」出手一指就取死穴可見他心機何等毒辣。
凌君毅傲然笑道:「只怕未必。」話出口人已輕輕一側向旁避了開去就在他身形閃出之際突覺一股拳風暗勁襲在前胸之上。
凌君毅早已運氣護身這一記拳風雖然來得突然但為護身真氣擋得一擋幸未受傷心頭卻是大感驚訝道:「這股拳風不知何時出來的竟有如此快?」舉目瞧去只見黃衫少年右手握拳停在胸前並未擊出。這一瞧心中更是駿然暗暗叫了聲:「無形拳。」
黃衫少年眼看自己隨指暗的一記「無形拳」明明擊中對方前胸而對方竟似若無其事一般站立不動不禁臉色微變忖道:「原來他練有護身真氣。」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兩人雖然各自心生震驚但卻並未因此停手。
黃衫少年冷笑一聲右拳化掌疾拍凌君毅左肩左腕一沉食中指閃電般朝「氣海穴」點到。凌君毅身形微側右手一招「怒龍推雲」反向黃衫少年右手迎擊過去。左手似格非格五指一攏使的是「倒扳龍角」輕而易舉一把抓住蠱衫少年食中二指。這兩招迅如閃電先是「啪」的一聲凌君毅右掌和黃衫少年右掌擊實。
黃衫少年但覺凌君毅掌心含蘊著一股極強的震力身不由己被震得往右退出半步同時又覺左手食中二指一緊被凌君毅往後扳起。至此本來對面的兩人黃衫少年左手被反到背後身子也跟著轉了過去變成背向凌君毅。凌君毅右膝一抬朝他屁股上輕輕一頂左手一鬆黃衫少年一個人朝前直衝出去四五步之多。
凌君毅也不追擊冷冷笑道:「抱歉罰酒讓閣下自己喝了。」
黃衫少年倏地回過身來一張俊臉色如鐵青鏘的一聲抽出一柄耀目銀虹厲聲迫:「你亮兵刃。」
凌君毅微曬道:「在下已經手下留情閣下還不肯知難而退麼?」
黃杉少年怒喝道:「今日有你無我咱們在兵刃上分個生死強弱。」
凌君毅劍眉一攏問道:「有此必要麼?」
黃衫少年臉上殺氣直透眉字冷冷道:「不用囉嗦你再不亮兵刃我一樣要取你性命。」
凌君毅朗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閣下就不用虛情假意只管放手施為好了。」
黃衫少年沉哼一聲道:「好你小心了。」喝聲出口劍點了過去。
凌君毅看他出手一劍嗡然有聲抖起碗口大三朵劍花口中不覺讚道:「好劍法。」微一吸氣陡然向後退出三尺。
黃衫少年見他只是後退了三步避開劍勢依然末亮兵刃更是氣怒。冷冷一笑欺身直上長劍揮動接連攻出三劍他雖只攻出三劍卻已灑出漫天劍影像浪潮洶湧疾捲而來。凌君毅長笑一聲疾然雙手齊舉競向一片劍影中抓去。一柄斬金削玉的寶劍凌君毅竟然敢以一雙肉手去抓他的劍鋒。這下連一向狂傲自大的黃衫少年也不禁大吃一驚。要知他平日雖然目空四海但究是武林世家弟子見多識廣心中迅快一動忖道:「這小子如無獨特手法決不敢輕纓鋒。」
他在不明對方手法之前哪肯讓凌君毅抓住長劍?身形疾退半步手腕一振從劍尖飛射出千百縷銀絲參差不齊朝凌君毅當頭罩落。他這一招「萬柳飄絲」幾乎籠罩住對手正面所有穴道若是練到最高境界可以一劍刺中敵三十六處大穴這乃是「南湘蕭家」馳譽武林的七大絕招之一。
黃衫少年劍勢甫凌君毅大喝一聲右手一豎劈出一掌左手閃電般向前抓出奪取對方長劍。這一掌一抓幾乎是同時出。一掌出手掌風排空如迅雷把黃衫少年千百縷銀絲當真像風吹柳條悉數斜揭而起摒出門外左手五指也恰在此時快要搭上劍柄。黃衫少年做夢也沒想到對方功力會這般深厚心頭猛然一震急急吸氣後躍暴退數尺。他哪裡知道凌君毅使出來的這一掌一抓乃是大有來歷掌是「牟尼印」脫胎於佛門奇學「易筋經」。抓是「赤手搏龍」乃是「十二擒龍手」中的招數只不過他是以左手使出和少林招術相反。
就在黃衫少年往後躍退之際林前忽然多出一個人來這人來得悄無聲息沒待兩人再出手急急喝道:「你們快快住手。」
凌君毅轉臉瞧去來人身穿古銅長衫腰繫絲絛正是那個紅臉老者文婉君的叔叔。
黃衫少年面上飛過一絲喜色慌忙躬身道:「老叔來了。」
紅臉老者一雙炯炯目光打量著凌君毅問道:「這位老弟是誰?你們怎會打起來的?」
黃衫少年道:「小侄也不知道他是誰只看到他手中把玩的絲囊是婉妹佩在身邊之物就上前問他從哪裡來的?他竟然支吾以對不肯拿出來。」
凌君毅道:「胡說那是在下表妹所贈與你何干?」他這話沒錯天下女孩子都會佩戴絲囊表妹送給他的東西豈能給外人觀。
紅臉老者一手摸著花白鬍子微微一笑道:「你們兩人都是年輕氣盛這是誤會說清楚了也就算了又不是深仇大怨何用以命相搏?」
黃衫少年道:「但他手中絲囊明明是婉妹之物小侄絕不會看錯。」
凌君毅冷笑道:「閣下簡直欺人太甚天下只有你家有絲囊麼?」
紅臉老老呵呵笑道:「你們爭執的也就在此一句話就是少年氣盛誰也不肯讓步自然越說越僵。來來不打不成相識二位都是少年俊彥大家把話說開了就好老朽替你們作個調人如何?」說到這裡回頭朝凌君毅含笑道:「老朽溫一峽。」接著向黃衫少年一指道:「這是南湘蕭家的老六人稱「金環六郎」的蕭其清蕭老侄。」他在說話之時暗暗朝依然臉色鐵青的黃衫少年使了個眼色然後目注凌君毅問道:「老弟呢?仙鄉何處?高姓大名?」
凌君毅道:「在下穎州凌君毅。」
溫一峽道:「凌老弟身手非凡不知和昔年名滿武林的第一奇僧「反手如來」如何稱呼?」敢情他已看出端倪來了。
凌君毅心頭暗暗感到駭然忖道:「此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見識也很淵博一下就看出我的來歷來了。但你雖看出我師承又怎知這是師傅有意叫我炫露的。師傅說炫露師承也正是掩蔽真正來歷的法門而他真正的來歷連他自己也一無所知。」
凌君毅遲疑了一下才抬目道:「溫前輩說的正是家師。」
溫一峽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呵呵笑道:「老弟果然是奇僧門下幸會幸會。」接著目光一注道:「這麼說來令師還健在了不知如今他人在何處?」
凌君毅道:「家師行蹤無定在下也不清楚。」
溫一峽連連點頭道:「昔年令師行道江湖也是雲裡神龍見不見尾老朽只是隨便問問。」
凌君毅拱拱手道:「在下另有要事在身不能耽延請恕先走一步了。」
溫一峽含笑道:「凌老弟有事只管請便。」凌君毅向兩人一點舉步朝前行去。
溫一峽目送凌君毅去遠臉上閃過一絲陰沈冷笑轉對蕭其清道:「咱們跟他下去。」
蕭其清道:「老叔也懷疑這小子……」他心中對凌君毅把玩的那個絲囊依然未能釋懷。
溫一峽微微點頭口中「唔」了一聲才道:「老夫覺得這小子在此地出現必有緣故。」話聲一落未待蕭其清追問急急追了下去。
凌君毅一路疾行奔走了一段路腳下忽然一停目光迅快四下一掠身形閃動隱入路旁一片樹林中。他一路追蹤眇目人由於方才在龍曲麵館露了一手生怕已引起藍衣人的注意對他今後行動多少有些妨礙。因此他出了鎮南就想找一處隱僻的地方易容改裝不想卻無意中邂逅了溫婉君主婢。小燕為了掩飾行藏雖然偽稱姓文但凌君毅現在已知她們是嶺南溫家的人了。
凌君毅是反手如來的唯一傳人反手如來昔年來曾在少林寺出家之前是江湖上有名的俠盜精於易容之術凌君毅對易容一道自然也師承有道。他閃身入林找了一處隱僻所在立時動手化起裝來。沒有多久他已改扮成一個兩鬢花白頦下留了一把山羊鬍子的鄉下老頭打好包裹把長劍貼身臧好正待出林忽聽林外正有兩人邊說邊走一路行來。
凌君毅不由腳下一停只聽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道:「這小子倒滑溜得很明明從這條路來的怎會一下不見了。」
接著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冷冷一笑道:「其實也不一定非跟蹤他不可老夫只是覺得……」只是覺得什麼聲音漸漸遠去聽不真切。不用說這一老一少正是溫一峽和金環六郎蕭其清了。
凌君毅聽得一怔暗道:「原來他們竟然綴著自己下來了這倒真是合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句話了。」繼而又微微一笑得意地道:「我若會被你們綴上那就不是反手如來的傳人了」。
趕到太康已是上燈時太康城地當南北要衝但只有兩條街還算熱鬧城中一共只有三家客棧規模都不大。凌君毅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很快就現藍衣人主僕正在街上一家酒樓上吃喝他沒進去驚動。接著花了些碎銀子跟三家客店的夥計打了交道果然又很快就找到了眇目人落腳之處。那是在橫街上一家又髒又小的客店裡。於是凌君毅也就在這家客店住了下來。而且在店伙安排之下他就住在眇目人對面房間裡。
一晚無話第二天一早眇目人還沒起床凌君毅便已經走了他出得城外到了偏僻無人之處又改換裝束扮成一個中年商人。這回他從店舖裡買了一柄油紙雨傘把長劍藏在雨傘裡面套上布囊只露出一個傘柄使人再也不會疑心他布囊裡是隨身兵刃然後挑著包囊一路朝淮陽行來。
從太康到淮陽不過六六十里路程凌君毅扮作了中年商人自然不能走得大快一方面也是為了等候眇目人。中午時分在老家集打尖才看到眇目人急匆勿地打店前經過。凌君毅跟著他腳下加緊一路綴了下去太陽還末落山就已趕到了淮陽。凌君毅因眇目人已經到了地頭自然不肯放鬆入城之後依然遠遠尾隨在眇目人身後而行。眇目人到得城中立時腳步放緩大搖大擺地在幾條大街上走了一轉然後向一家叫做「五福居」的酒樓走了進去。
凌君毅也很快地跟了進去目光一轉看到眇目人獨坐在靠窗一張桌上當下也就在相距不遠的桌上坐了下來。這時天色已黑華燈初上上樓來的食客漸多眇目人一隻獨目不住地在人群中打量。凌君毅自然知道他方才在幾條大街打轉和此刻上了酒樓故意坐在最顯著的位子主要目的在引人注意。因為他趕到了淮陽已經到了地頭不知把東西交給誰那就只有讓人家找他了。
眇目人要了一壺酒慢慢吃喝。凌君毅也要了一壺酒慢慢吃喝。眇目人不時注意每一個上樓的食客凌君毅也在不時地注意每一個上樓來的食客。但直到酒客們酒醉飯飽紛紛會帳下樓始終沒有一個人跟眇目人打招呼。如今酒樓上的食客已是疏疏落落沒有幾個人眇目人敢情等得不耐忽又起身下樓而去。
凌君毅跟著站起會過酒帳揚長出門遠遠跟了下去。眇目人腳下忽然一緊穿過兩條橫街一直往南行去走了兩里來路地帶已極冷僻。一會工夫來到一座祠堂前只見他回頭望望身後忽然雙足一點縱身上牆逾垣而入。
凌君毅跟到祠堂右側微一提氣悄然躍登圍牆舉目望去眇目人躍落天井略為遲疑了一下就舉步朝正廳走去。凌君毅哪還怠慢足尖在牆頭上輕輕一點一個人化作一道輕影疾如流星搶在眇目人前面射入大廳目光迅快一轉飛身躲入高懸正梁間的一塊橫匾之後這一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這一座大廳足有七間開闊凌君毅從右側掠入眇目人武功平平自然連風聲也不會聽到一點。他敢情酒喝多了顯得有些氣喘進入大廳就在中間一張祭桌上四平八穩地躺了下來。
就在他躺下沒有多久突聽祠外接連響起兩聲悶哼黑夜之間萬籟俱寂聽來自然十分清楚那兩聲悶哼就在祠外不遠處傳來似是有人中了暗算出的聲息。眇目人悚然一驚慌忙翻身坐起但見一個瘦高人影就像鬼魅一樣悄無聲息地在廳前走廊上出現緩緩朝廳上走來。
眇目人驚慌失措顫聲說道:「誰……」
凌君毅凝目瞧去已認出這瘦高人影正是那左手裝著鐵手的青衣人只見他走進大廳便自停步口中冷冷地道:「我是給你送信來的你就叫右眇子?」
眇目人聽說送信來的慌忙迎上一步陪笑道:「不不小的眇左不眇右。」
瘦高人影哼了一聲探懷取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說道:「拿去。」眇目人手接過瘦高人一語不轉身往外就走。
凌君毅心頭暗暗納罕忖道:「青衣人送信給這眇目人這情形和前晚自己送信給藍衣人頗相近似信中定是指示眇目人把東西送交何處?莫非還沒到地頭麼?」
眇目人接過信封神色恭敬地送走瘦高人影向信封上仔細看了一陣回身走到祭桌前面。「嚓」的一聲打亮火摺子燃起一支蠟燭伸手從香爐旁取出半支線香湊在燭火上點燃插入香爐之中然後把那封信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凌君毅躲在匾後看他舉動甚是古怪心中暗暗納悶忍不住凝足自己的目力低頭朝供在桌上的信封看去。他內功精純相距雖遠但凝聚了目力信封上的字跡仍能清晰看到那是:「燃起案上香燭香盡始可開拆。」
凌君毅不知這寫信的人弄的什麼玄虛但愈是如此愈覺他們一路護送的那個小紙包有著無比神秘。線香燒得很快整個大廳都被淡淡的香煙繚繞也很快漸漸散去剩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看來那半支線香倒是上好的印度奇楠香。
眇目人一看線香燒盡立即取過信封拆了開來。凌君毅低頭看去但見眇目人由信封內抽出一張字條裡面附有一顆白色藥丸字條上面一行潦草字跡寫著:「將此丸吞下出南門限五更前抵達龍王廟。」
眇目人手中拿著那顆白色藥丸似是有些猶豫突然間他上身搖晃了一下似乎支援不住急忙把那顆藥丸送人口中隨手拿起字條在燭火上燒了。就在此時忽聽「叮」的一聲一團人影從神龕內一個觔斗翻滾出來跌倒地上。
眇目人大吃一驚唰地橫閃數尺睜大獨自朝那人看去道:「難怪上面要我燃完線香才能拆開原來果然有人綴著我來。上面早有逾令現有人跟蹤殺無赦你這個小妞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手隨話聲霍地從身邊抽出一柄牛耳尖刀緩步逼了過去。
突地有人大喝一聲:「站住。」微風一颯眇目人面前又多了一個神情嚴肅的中年人目注眇目人冷喝道:「你還不快滾?」
光是那兩道眼神就冷得如同兩柄利劍眇目人和他目光一對止不住心頭毛連聲應「是」轉身撥腳就跑。這中年人正是凌君毅他沒理眇目人走上一步俯身下去。綠衣少女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一張吹彈得破的嫩臉有如熟透了的蘋果紅馥馥的明艷動人。配著白玉如意般的直鼻樑一張水紅菱似的小嘴。這小妞最多不過十七八歲臉上稚氣未脫嬌婉可愛。
凌君毅心中明白眇目人點燃的那支線香可能就是迷香不然信內不會附有解藥綠衣少女也不會聞到香煙從神龕中翻出來了。既是迷香自己也聞到了怎會沒事呢?他心念轉動登時想起溫婉君送給自己的絲囊曾說可解迷香迷藥當下伸手入懷。取出絲囊打開上方活節登時清香撲鼻。原來玉瓶蓋上有梅花形五個細孔香氣就是從細孔中出來的。仔細一瞧瓶肚上刻著「清神丹」三字下另有一行小字:「嶺南溫家制」。
凌君致很快旋開瓶蓋才現這小小玉瓶之內竟有上下兩層上層裝的是黃色粉末香氣正好從瓶蓋細孔中透出。取起裝粉末的一層下面裝半瓶只有芝麻大小的黑色藥丸。凌君毅暗暗「哦」了一聲心中立時明白這玉瓶共分兩層上層裝的粉末瓶蓋上還鑿了五個細孔那是專解迷香的藥。所以要用絲囊盛著就是要你掛在胸前只要聞到了從瓶蓋細孔中透出來的香氣迷香自解就不足為害。玉瓶下層裝的藥丸是專解迷藥之用那麼綠衣少女中了迷香只須把玉瓶湊上鼻子讓她聞聞就好不用給她餵服藥丸了。當下就把玉瓶蓋好然後俯下身去把玉瓶細孔湊在綠衣少女鼻端讓她在呼吸之時把藥氣吸入。
這樣約摸過了盞茶工夫綠衣少女果然倏地睜開眼來。當她一眼瞧到自己躺臥地上身邊蹲有一個陌生男子心頭不由猛地一驚急急翻身坐起尖聲叫道:「你是什麼人?你這是做……什麼……」
她嚇得臉色煞白但這一坐起現凌君毅手中拿一個玉瓶不像有什麼惡意。凌君毅朝她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害怕你方才中了迷香昏迷過去在下給你聞的是解藥。」
綠衣少女脹紅雙頰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美目朝凌君毅福了福道:「是大叔救了我我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好?」
這聲「大叔」聽得凌君毅一呆突然想起自己改扮了中年人這才啞然一笑一手摸摸額下短鬚含笑道:「姑娘不用客氣在下路過此地遇上眇目人正要殺害姑娘豈能袖手不管?」
綠衣少女臉上飛過驚詫之色問道:「大叔說那眇目人要殺我?我和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麼要殺我呢?」
凌君毅道:「那是因為他怕洩漏機密殺害姑娘只是為了滅口。」
綠衣少女眨動著眸子好奇地道:「他有什麼機密呢?這人壞死了。」
凌君毅目注綠衣少女只覺她生得秀麗活潑嬌憨動人尤其吐語清脆宛如百囀嬌鶯不由看得怔怔出神。綠衣少女現凌君毅望著她沒有說話不覺微顯羞澀雙頰飛紅低下頭去叫了聲:「大叔。」
她這一叫凌君毅霍地回過神來覺自己有些失態登時耳根一熱勉強笑了笑問道:「姑娘怎會一個人躲在這裡呢?」
綠衣少女臉上嬌紅末褪說道:「我常聽舅說客店不是好地方女孩子家單身投店會被人欺侮所以我就找到這祠堂裡來……」
凌君毅笑道:「後來看到眇目人越牆而入你就躲到神龕裡去?」
綠衣少女口中嗯了一聲忽然眼珠一轉說渲:「是了我想起來了在眇目人前面明明有一條人影搶先飛掠入廳但一閃就不見了我只當眼花原來就是大叔你是跟蹤眇目人來的對不對?」
凌君毅暗讚道:「此女心思敏捷剔透玲瓏。」當下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也只是一時好奇。」
綠衣少女聽說凌君毅果然是追蹤眇目人來的被她猜中了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色急急問道:「是了大叔方才說那眇目人為了怕洩漏機密才要殺我他有什麼機密?大叔一時好奇才跟蹤他到祠堂來的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奇事?」小姑娘好奇之心更切。
凌君毅道:「他是替人送一件東西的在下看他行動詭異才跟了下來。」
綠衣少女哪肯放鬆追問道:「他送的是什麼東西?」
凌君毅道:「在下要是知道也不跟蹤他了。
綠衣少女目光一抬問道:「大叔知道他要把東西送到哪裡去麼?」
凌君毅道:「好像是送到南門外龍王廟……」說到這裡陡地想到自己不該告訴她江湖險惡萬一她在好奇之下偷偷跟了去被藍衣人主僕現豈是玩的?一念及此就倏然住口借話掩飾問道:「在下還沒請教姑娘貴姓?」
綠衣少女道:「我姓方……」她心裡依然念念不忘眇目人送的東西急著道:「南門外龍王廟大叔我們這時候追下去還來得及。」果然不出所料這小妞兒人小鬼大動了好奇心了。
凌君毅忙道:「在下方才只因眇目人行動鬼祟一時好奇才進來瞧瞧。江湖上各幫各派都有他們自己的隱密不容外人覷伺何況從這裡去龍王廟少說有六七十里路程在下也不想去了姑娘又何必冒這個險呢?」
綠衣少女紅菱似的唇角一撇哼道:「我才不怕他呢大叔不去我自己也會去的。哼他用迷香把我迷倒我非找他算帳不可不然還當我好欺侮的呢。」糟糕她使起性子來了。
凌君毅暗暗皺了皺眉勸道:「他點燃迷香只是為了怕人偷覷秘密並非存心對姑娘不利姑娘何必和這種江湖歹人計較。姑娘一個人出門自然有自己的事還是在這裡休息一晚辦自己的事去吧。」
綠衣少女道:「我是出來玩的我沒有事大叔不去我要走啦。」說完轉身欲走忽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腳下一停回過頭來望望凌君毅問道:「對不起我忘了請教大叔姓名了?」
凌君毅道:「在下穎州凌君毅。」
綠衣少女道:「我記下了凌大叔再見。」
凌君毅看她說走就走心中大感為難自己不該告訴她眇目人去龍王廟的話她一個女兒家萬一出了差錯豈不是自己害了她麼?想到這裡連忙叫道:「姑娘請留步。」
綠衣少女已經走到門口聞言停步回頭問道:「凌大叔你有什麼事嗎?」
凌君毅道:「姑娘一定要去那就和在下一起去吧。」
綠衣少女聽說凌君毅肯陪自己同去不覺咭的笑道:「凌大叔你真好。」
她這一笑有如百合乍放蘋果般的臉頰上登時浮起兩個小小酒渦笑得好甜。凌君毅不敢朝她多看掉過頭去說道:「要去就快些走吧。」
綠衣少女點點頭兩人走出天井綠衣少女存心賣弄雙肩一晃搶在凌君毅前面飄然凌空飛起過高牆這一式「紫燕掠波」著實使得輕靈。凌君毅跟著縱起口中朗笑道:「姑娘好俊的輕功。」
綠衣少女不敢抬頭指指牆角說道:「那邊有兩個人。」
人有什麼可怕的?凌君毅暗暗笑道:「姑娘也只有這點膽子。」一面安慰她道:「姑娘別怕讓在下去瞧瞧。」回頭一看果見牆角暗處俯伏著兩個人。
他眼光何等敏銳一眼使看出其中一個正是中午在龍曲麵館中見過的灰衣漢子另一個不用說是他同伴了。凌君毅突然想起方才青衣人出現之前曾聽到兩聲悶哼莫非他們已經遇害?心念動處人已掠了過去俯身一瞧但見兩人身子弓屈如蝦頭臉色呈青綠果然是中了暗算毒身死那灰衣漢子氈帽跌落頂門上赫然露出戒疤原來竟是和尚。
凌君毅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少林和尚莫非眇目人送的東西和少林「藥王殿」主持「樂山大師」失蹤有關?」
綠衣少女站得老遠問道:「凌大叔這兩人怎麼了?」
凌君毅緩緩直起腰來說道:「已經死了。」
綠衣少女機伶一顫道:「他們是眇目人殺死的麼?」
凌君毅微微搖頭道:「不兇手另有其人。」
綠衣少女道:「是不是方才送信的那個人?」
凌君毅道:「可能是。」
綠衣少女好奇地道:「那也是為了滅口?我看這裡面一定有著極大的秘密。」
凌君毅怕她追問忙道:「我們走吧。」
兩人繞到南門翻出城牆一路朝南奔行。六七十里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並不近好在夜晚無人一男一女便展開了輕功一縱身法。綠衣少女終究功力較遜奔行了一陣就雙頰通紅嬌喘吁吁但她還是咬緊牙關拚力賓士。凌君毅瞧在眼裡心中頗覺不忍只好把自己功力減到七成這樣一來綠衣少女才算勉強跟上。
但綠衣少女立即覺柳眉一揚紅著臉道:「凌大叔看來你一身功力不在我舅舅之下呢。」
她舅舅是誰凌君毅哪會知道?朝她微微一笑問道:「令舅武功很高麼?」
綠衣少女道:「我舅舅武功自然很高我和我表姐都是跟舅舅學的我表姐就比我強我笨死了。」她天真末鑿說得甚是稚氣。
凌君毅道:「在下倒覺得姑娘年紀不大一身武功能有如此造詣已經很不容易了。」
綠衣少女柳眉一揚說道:「我表姐只比我大了一歲不但長得像謫凡仙子武功也比我強得很多我是她手下敗將可是我敗得服服貼貼。凌大叔你不知道她美得有多叫人心折有時候就是想勝她都不忍心勝她了。」
她娓娓的說來聲音固然嬌脆動人同時也可看出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少女。純潔得像晶瑩美玉沒有一絲瑕疵。她竭力捧著她表姐把她表姐說成「謫凡仙子」其實她自己也又嬌又美美得醉人美得不可方物。凌君毅又沒見過她的表姐自然不好置喙只得隨口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