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事都忙完了,你準備去哪兒?」車上其他人都睡著了,只有坐在副駕駛上的達娜格丹兩隻眼睛還在閃爍著,看著夜裡被遠光燈照射著的高速公路,若有所思地問著在開車的我。3
車是別克GL8,在莫斯科租的,車上除了我倆,還有小妖、文雪依、班妃、班雨和柳葉兒。我沒有馬上回答她,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超過一輛超重的集裝廂卡車後,她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我含笑道:「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哦?」她微笑道:「那她們怎麼辦?」她們?我心下有些苦澀,看起來最大度的達娜格丹,畢竟也是會吃醋的,她怎麼說也是女人。而她看著我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自然會有些危機感,這些我都瞭解。但要怎麼開解她,我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我只好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繼續開車。車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夾雜著各種不同體香,瀰漫在空氣裡。「你不想說嗎?」沉默了一會兒後,達娜格丹有些不依不撓地問道。我歎了口氣,把車停在路邊,拉上手剎。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輕輕地撫著她烏黑的長髮,誠懇地道:「無論我以後去什麼地方,都會帶著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她們無法取代的。」「是嗎?」達娜格丹輕笑著指了指車廂裡。
我回頭掃了一眼,只見文雪依非常僵硬地換了一個姿勢,心下一陣狂跳,這死小妮子裝睡。我無可奈何地發動車子,把方向盤往左一打,駛上了高速公路。而達娜格丹一副奸計得趁的樣子,低著頭笑了好長一段路。
從莫斯科到烏克蘭再經過羅馬尼亞的時候,有關於那些失蹤少女的消息早成了布加勒斯特最轟動的新聞,遠遠超過好萊塢的花邊。而我知道,這還是在政府高壓之下,只把事情控制在了羅馬尼亞。要不然的話,整個歐洲的民間都會震動得一團糟。
有關於這些少女的傳聞大致可以分成三種類型。第一種是外星人實驗型。傳說在奧拉迪亞突然出現的失蹤少女,都被外星人用飛碟抓去做實驗了,目的是為了探測地球人的秘密。所有這些少女,各個國家,各個民族的都有。
第二種是反覆穿越型。當地人都說在她們出現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有飛碟的蹤跡,反而是白光一閃就回來了。據科學家的推斷,當時奧拉迪亞的時間軸出現了短暫的混亂。他們的解釋是,各地的少女同時穿過了蟲洞到了未來的世界,然後未來世界的人又在經過很長時間的開會討論後,把她們給送了回來。
第三種是上帝顯靈型。羅馬尼亞是天主教的地盤,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都信仰上帝。3在他們看來,這些少女是被上帝點名的預備天使。消失的那段時間,正是上帝召喚到天堂上去做評估去了。而現在放回來,是因為她們在人間的日子還沒過完。等到她們死的時候,就會成為新一代的天使。
我笑著把報紙遞給了文雪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也虧了羅馬尼亞人的腦袋,能夠想出這些東西。」她掃了一眼後,搖頭道:「這些都是因為官方控制了消息,所以才會出現這些解釋。」
我皺眉道:「官方控制後,市面上應該一點兒消息也沒有才對,怎麼還會……」「就是因為官方控制了消息才會出現這樣新聞。」文雪依含笑道:「你看完這三則解釋,會不會覺得有些奇怪?」「什麼地方?」我深思道。
她一手拎著報紙,一手按在河堤邊的綠色欄杆上,笑道:「羅馬尼亞雖然是天主教國家,但這裡也是血族傳說的源頭。世界上的第一本有關於血族的小說《德古拉伯爵》,就是根據羅馬尼亞歷史一位真實的伯爵而改編的。」
我點了點頭,不但德古拉在歷史上確有真人,而且他也確實是血族中的伯爵,只是他在血族中的也只是個伯爵,地位很低。不過世間所有的人都是通過這一本小說而瞭解到血族的,從這本小說開始,兩百年來,各種類型有關於血族的文藝作品開始在市面上成批出現,特別是好萊塢的電影。由於好萊塢電影的影響力,世界各地的人開始瞭解血族這一傳說中的民族。
「如果這三則解釋真是來自於民間……」文雪依笑了笑道:「怎麼會沒有和血族相關的?」我理解地笑笑,點了點頭。「事情瞞是瞞不住的,而且由於血族的倒台,『奶牛場』會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拆除……」她轉過身,把咖啡杯扔進黃色的垃圾桶裡,繼續道:「官方也就只能以引導民間思考方向的方式,把事情抹過去。」
「你說得不錯!」我笑道:「羅馬尼亞自從成為資本主義國家後,便全套地搬來了英法德國的自由主義風氣。光是靠高壓手段,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只有引導民間的思路,才能把事情淡化,最終慢慢地消除在時間裡。」
文雪依點點頭,剛想張口,達娜格丹從後面走了過來,眨眨眼睛道:「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我哈哈一笑,擺手道:「沒有什麼。」頓了頓,我又問道:「小妖還沒吃完?」她嘻嘻笑道:「她那肚皮,你又不是不知道……」
「誰說我的肚皮啦!」小妖耳朵尖得很,剛走出餐廳大門,就聽到了在街對面的達娜格丹的話,大聲嚷道。3達娜格丹掩嘴笑道:「快過來上車吧,要走啦!」「好!」小妖應了一聲,從街對面跑了過來。
高洋和其它人坐的是另一輛車,早就吃飽了,就等著小妖。他們開著車在頭前帶路,而我帶著一車子的女人在後面跟著。布加勒斯特離匈牙利的首都布達佩斯還有不短的一段短,途中或許還要經過奧拉迪亞。文雪依見我一夜沒合眼,就換過了我,坐上了駕駛室。而我也能趁著這段時間,小睡片刻。
但等我要睡的時候,整車的女人可都是睡了一夜的,精神好著,吱吱喳喳地就和一籠子喜鵲似的。我一把拉過外套,把頭蓋住,同時放鬆四肢,自動地把所有聲音都隔絕在了感官之外。過了沒多久,終於睡著了。
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已經記不太具體了。能夠記得的是,在一所足有幾千平米的城堡內,我坐在一張搖椅上,白髮蒼蒼垂垂老矣。一座西式的壁爐在正對面,裡面燒著柴禾,而我身蓋了一張毛氈,依然覺得很冷。
旁邊有幾個人,面目看得不太清晰。依稀能夠認出,其中有達娜格丹、文雪依、柳葉兒、楚新月和班妃。她們在爭論著什麼,她們還像現在一樣的年輕。爭了一會兒後,突然從旁邊跑過來幾個小孩,圍在我的身邊,叫著:「爸爸!讓媽媽們別再吵了!」
聽到這句話後,我就被驚醒了,滿身的冷汗。我睜開眼時,才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四圍燈火通明,所有的招牌都用熟悉而又陌生的匈牙利文寫著。我剛想直起腰,門突然被一把拉開了,達娜格丹從外面伸出頭看著我道:「醒了?下車吧,到了!」
我走下車,伸了一個懶腰,幾日的奔波疲憊之意一掃而空,搖了搖脖子道:「布達佩斯?」「是啊!」達娜格丹遞給我一件天藍色的襯衣,我靠在車邊換上後問道:「她們呢?」「都進去吃飯了,就等你了。」
布達佩斯號稱是「多瑙河畔的明珠」,景色自然有其迷人之處。事隔五百年,再回到這裡,除了空氣依舊清醒外,唯一不同的是增添了很多現代化的建築。而在主城區,還保留著很多的古跡,讓我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味。
走進餐廳,所有人正圍在一張長桌上,高澄見我進來,拉開椅子,把我讓在了主位。我笑了笑,提起刀叉道:「酒店安排好了嗎?」「都安排好了。就在這家餐廳的樓上。」高澄往嘴裡塞進一塊牛肉,答道。
我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橙汁後道:「今天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行動。」「為什麼要選在白天?」高澄不解地問道。我笑了笑,放下刀叉:「賽伊特城堡位於喀爾巴阡山脈的山區,那裡人煙罕至,寸草不生。從布達佩斯到那裡還有一段路,而且白天去和夜裡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怎麼會沒有區別?」高澄詫異道:「夜裡至少行蹤隱秘,不容易被人偵察到。」我心知他又發揮了在做特種偵察兵時的大腦神經,不由得笑道:「你覺得那裡的防備只是因為白天和夜晚的區別,就可以被人輕易闖入的嗎?」
「別的不說,妃小姐告訴我,班家曾經作為中介,給引路者提供了一批夜視裝備。」我頓了頓道:「還有熱能感應裝備,紅外裝備,以及雷達監控。再加上那一萬名僱傭軍,那裡不締是一座軍事堡壘。」
「讓你闖進一座軍事機構可能沒問題……」我冷笑道:「但讓你闖進一個集團軍的指揮部,你覺得可能嗎?」高澄啞然無語,默然半晌後搖了搖頭。我歎了口氣道:「而且這還只是一層的防衛圈,還有剩下的四層。第一層就這麼厲害,剩下的四層必然更加駭人聽聞,所以……如果你為了倚紅現在退出,那還來得及。」
高澄臉色一變,雙手緊握著顫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低頭道:「老大,既然到了這一步,我不後悔。」我讚許地點了點頭:「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覺!高洋、雷叔、雪依、葉兒、妃小姐,吃完飯後,到我房間裡來一趟。」
我匆匆吃了幾口,有些食慾不振,放下刀叉道:「我先回房了,你們慢用。」所有人都以為我因為高澄的話生氣了,紛紛點了點頭,不敢再惹我。誰知道,我是真的因為這道菜做得不太可口而沒了食慾。
回到房間後,我又另外叫了幾道中國菜,還有一瓶橙汁。我正半躺在沙發,無聊地看著匈牙利從英國引進的肥皂劇,門「啪」地一聲打開了,進來的是達娜格丹。她輕輕合上門後,走到我身邊,皺眉道:「你剛才是怎麼了?」
我心知她也誤會我了,哭笑不得地道:「我怎麼了我?」她坐在我的身邊,身子輕輕地倚著我,輕聲道:「你是不是還在生小高的氣?」我愕然道:「我生他的氣幹嘛?」她歎了口氣道:「因為他在林碧的莊園裡說的那些話呀!」
我一把摟過她洒然道:「你覺得我是那麼小氣一個人嗎?」「那可說不準。」她嘻嘻一笑,把手放在我胸前,一圈圈地劃著。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笑道:「你怎麼也這麼快就回來了?」
「菜不合味口掰!這匈牙利的菜怎麼就這麼怪呀?」達娜格丹撅著嘴道:「不行,我肚子還餓著,我得再叫幾道合口的才行。」說完,她從沙發跳了起來,走到電話機旁。我笑道:「早就叫了,等送來後,你見不合適,再叫吧。」
她回頭愕然地看著我,緊接著釋然地笑了笑。我知道她直到現在才真的明白我不是在生小高的氣,不由得搖頭道:「其實他現在回去也不錯,至少他沒有理由陪著我冒那麼大的風險。」達娜格丹笑道:「我知道你這都是為了他好,但這事情提過一回就可以了。如果反覆地說……他雖然本事很差,可還是個男人呀!男人不都有自尊心的嗎?」
我恍然道:「難怪他今天表現得那麼激動了。我還以為他……」「叮叮!」門鈴響了,達娜格丹拉開門後,是我剛才點的那幾道菜,酒店裡給送了上來。我遞過一張百元美鈔,把人打發走後,揭開蓋子。
達娜格丹驚喜道:「糟白菜炒牛肉!」「還有……」我笑著打開了第二個蓋子。她完全崩潰了:「手抓羊肉!」「爆燜羊羔肉!」「蒸牛舌!」……我一連打開了七個蓋子,達娜格丹已經被饞蟲勾得十足的像個十天都沒吃過飯的小乞丐。
第八個蓋子裡的是手抓飯,她雙眼閃著激動的淚水,一把抱住我道:「你對我太好了!」我嘻嘻一笑,把她讓進位子裡,遞給她一雙筷子:「快吃吧!等冷了就不好吃了!」「是是!」她一把夾起一條牛舌,猛地就往嘴裡塞去,哪裡還有一點兒淑女的樣子,聖母的矜持更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
常說女人想抓住男人,就必須抓住他們的胃。其實這個道理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從藏區出來後,達娜格丹一餐正經飯都沒吃過。在洛杉磯的紅葉酒店裡還算好,吃的至少還是中國菜,不過比起她從小吃的藏菜就不怎麼合她的胃口了。到了歐洲,哪裡還有飯吃,也不知歐洲人是進化沒完還是咋的,整天就吃些肉啊,蛋啊。而且在餐廳裡看到很多人吃牛排都是二分熟,那牛排一夾起來,還帶血的。是說瘋牛病能夠在歐洲那麼快地蔓延,都是因為煮都沒都熟就進肚子裡的關係。
剛才打電話問餐廳,說是能做藏菜,於是打算給她來個意外驚喜。所以今天叫來的菜,除了糟白菜炒牛肉是我叫來下飯的外,其餘的都是達娜格丹從小就在藏區裡吃著長大的。她一見這些菜,就像見了老朋友一樣。飯量足足比平常大了一倍,至於什麼節食啊,減肥啊,完全都顧不上了。(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我看她吃得像個小孩一樣,笑道:「慢點兒,沒人跟你搶。」達娜格丹滿意地笑道:「你就算跟我搶,也一定搶不過我。」我哈哈一笑,走到門口,拉開門,把高洋他們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