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過去
一時間,這空間便想死了一般。便是一諸人的呼吸在這一刻,都細不可聞。
血海魔尊,是畢方用那些身死的妖神的血液凝練出來的分身!是畢方用他那些兄弟一般的,同為東皇太一座下十方妖神的屍首煉製的!!
眾人震驚間,這才想起來,之前,英召,畢方見了東皇,卻是絲毫不見恭謹,反倒是一副無上無下,平起平坐的模樣。眾人也是這時,才想起,那鏡月見到畢方,英召的時候,那聲冷哼,那不屑。
用自己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兄弟的屍首,達到自己功力進益的目的……眾人只覺得心兒發顫,竟是不知道該怎般言語自己的心情。
隨即,心念一動,一諸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白骨帝君。
白骨帝君,英召的「本我」化身!莫不是畢方用的那些屍首中的骨脈,便被英召凝練成了這白骨帝君?
白骨帝君面色依舊平靜,卻是平靜的僵硬至極。他在竭力忍耐著,身軀微微發顫。兩隻拳頭握得緊緊的,骨節處「咯咯」作響,青了又白,白了又紫。
終於,秦辰的一聲呲笑打破了成績。秦辰咧嘴笑著,頭微抬起,目光望向那巨石門,心神卻是已經越過了那巨石門,不知道去往哪裡了。
「是你願意的麼?」秦辰突然開口說了這麼句不著邊際的話。血海魔尊卻是身軀一震。
秦辰淡淡的一笑,眼神中卻是殊無笑意,只是一片冰冷。「是你願意麼?你的身體,來自那些身死的妖神,承載的精神,卻是畢方分化的一縷魂靈,撇去了那些恩,撇去了愛,也撇去了情義,是你願意麼?」
「不!」血海魔尊低沉的聲音彷彿是在朝天怒吼。
「對!不是你的本意,你希望自己能夠與那些可以把自己的後背交付的人並肩作戰,你期望大家能夠一起笑,一起面對傷痛,可惜……」秦辰冷厲的眼神掃過血海魔尊,白骨帝君二人,「可惜他們都去了,唯一留下的,便是你們兩個人了。只有你們兩個人,你們的血,你們的骨本該是在一處,卻是被人生生剝離開了。你們的魂,你們的靈,本該也是在一起的,卻是被人生生剝離開了。」
「然後,形成了一個你,一個人。」秦辰哈哈狂笑起來,「你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人生而有罪,這是怎樣的一個道理?」
秦辰指著白骨帝君問血海魔尊道:「你可曾有對他不住?」血海魔尊默然搖頭。
秦辰又指著血海魔尊問白骨帝君:「你可曾有對他不住?」「不曾!」
很乾脆的回答,秦辰滿意的笑了笑,隨即便又恢復了他一貫的懶散模樣,輕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倆幹嗎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樣?」
妖魔界兩大至尊皆是默默不語。秦辰咧咧嘴,也不再理會,只是轉頭去查看那巨石門。倒是一旁的帝嗔悄然傳音道:「你今日是怎的,竟是幫起了血海魔尊?」
秦辰傳音回道:「這地方有古怪,那些聖人都有古怪,那鏡月就更古怪了!不論怎的,現如今一眾都是一條船上,就當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罷了。」
帝嗔皺了皺眉,便沒再說什麼了。
秦辰緩步上前,反掌看了看自己的掌紋,隨即沉吸口氣,便將手掌摁上了那巨石門上。
「叮」的一聲輕響,黑白魚眼縮退,兩道清朦朦的光幕取而代之。
只見黑眼上的光幕上呈現一片混沌的影像,隨即,畫面便是一陣晃蕩,好不容易停下來了,便出現了一個嬰孩在上面。秦辰呵呵笑了起來,他看到自己,上面出現的該是自己出生時候的景象,在家鄉一家小醫院裡,護士洗盡了自己身上的污穢,不理會自己哇哇的哭喊聲,便用一條布裹了住,帶出了產房,守在外頭的,有年輕許多的父親,奶奶,一諸親戚。
呃……躲在大姨身後的,鼻下掛著兩條清涕的,是兄長秦河吧?
秦辰哈哈笑了起來,一向莊重的兄長少時卻是這般模樣,怎不讓他發笑?
青光一閃,黑色魚眼上的鏡像便自隱了去,那白色魚眼上就慢慢呈現出畫像來。
是一處星空,很清寂的地方,一人長身懸空,卻是背對著的。畫面一轉,轉到了正面,卻是與秦辰面容一般的青年,只是沒了秦辰額上的血痣,或該說更像是影鳩吧。
又或者,跟誰都不像。
沒有秦辰的懶散,沒有帝嗔的鋒芒,沒有影鳩的雍容,也沒有未央的鬱沉。
這青年只是面容淡然的望著遠方,淡漠悠遠。眼珠兒絲毫不動,卻絲毫將整個世界都看了見。秦辰心中一震,他只覺得這份淡然依稀見過,卻始終想起什麼。
拍了拍腦袋,秦辰皺眉細思。
卻見光幕上的畫面又變了,卻不是換了方向,只是這青年身後多了人。四個人,四個與他面容極是相似的人,依稀可見,正是秦辰,帝嗔,影鳩,手機閱讀請登陸未央。
真我?秦辰心中一跳。
畫面上,五人只是默默不語,待了片刻,卻是週遭的空間竟是凹陷了,或大或小的凹陷,在這片肉眼所及的空間裡,竟是有不下百出。這是怎樣的空間混亂才能造成的情況啊?要知道,便是方才諸人經歷的斗轉星移,星辰破碎,也不過是十餘凹陷造成的而已。
卻見那青年面色絲毫不動,只是將一手前伸,攤開掌來。
隨著青年的動作,一縷七彩光線從指掌的間隙中射了出來,很炫目。
青年將掌攤平,掌心上赫然是一枚小孩拳頭大小的七彩光團。這光團極是凝斂,分明已成了實質!
青年幽幽歎息一聲,輕輕放下了手,那七彩光團卻是絲毫不動,靜靜懸浮在空中了。
青年踏後,再踏後,又踏後,一連退了三步才停了下來。秦辰諸人卻是向前,成四面圍攏那七彩光團。
依稀可見,秦辰轉頭對那青年笑了下,似乎說了什麼。青年終於定下神來,便又退後了一步。
伸掌,按在那七彩光團上。秦辰四人卻是做了同一動作,隨即,便見那七彩光團光華大盛,漸漸,竟是將四人都掩蓋了進去。
良久,便聽得一聲震吼,隨即,便是一聲連著一聲的嘶吼咆哮,似是好些聲音混到了一處。待得光芒散去,卻是不見那四人蹤影了。
只餘下四隻異獸,都只是小的,不足承認半身高。
一是只騰挪不定的五爪紫龍,向後梳攏的雙角雖然只有半指長短,卻也是鋒銳畢現。
二是只伏地不動的黑紋虎豹,卻是不知是虎,還是豹,唇下一對長長的尖齒閃爍著白光。
三是只通體雪白的靈禽,將腦袋埋在翅下梳理自身羽毛不止,只能看見他頂上一株芝蘭般的血冠,好不神氣。
四是只正經盤坐的金毛猿,眼簾微閡,卻自有一副凜凜然的自信威嚴。
這般情景,正看得諸人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之時,卻見靜立一旁的青年有了動作。
那青年緩緩步前,默默閉目,他身上驀然濺射出好些金色符菉,隨即,又濺射出青色符菉,這些符菉彷彿風吹起的薄紙一般,蕩蕩揚揚,昂昂揚起,蕭蕭落下,卻似乎運行著某種規律。
青年依舊不語,身下驟然白光閃耀,隨即便成了一道碩大的白色火焰,火焰一揚,竟如開放的花骨朵一般張了開來,成了一朵怒放淨潔白蓮。
那白色火焰一凝,就成了瑩瑩白玉一般的存在。此時若是有人用心細數,必能數清那白玉蓮葉合共一十二葉。
秦辰自是沒數也知道這蓮開幾葉,實是這情景實在太過熟悉了。
一朵白蓮虛空坐,一切悲喜苦樂,從此罷去,玉宇澄清,白玉座。
一十二品白蓮玉座,秦辰手上潛力最大,目前卻是一直沒什麼用的一樣或者說法寶,或者說功法,或者兩者都不是的詭秘存在。
那青年卻只是一點腳尖,一十二品白蓮玉座便自旋飛著,定在了那七彩光團下。七彩光團頓時光華大盛,將這白蓮玉座便包裹了進去,隨即光華散去,那白蓮玉座也就沒了。
沒的徹底,什麼都沒有留下。
肉眼可見那七彩光團上的光芒閃爍的片刻,漸漸的,竟是成了混沌的灰白。
青年伸指輕點,一道漣漪以此時已然灰白色澤的光團為中心,散了開來,漣漪散去,那光團卻是猛得一張,竟是化成了一個吞噬的黑洞!
卻又與一般的黑洞大有不同。
這黑洞,卻不是黑沉沉的,而是一片混沌的黑白。也美譽閃爍的電光,更沒有肆虐無忌的吸扯力。
這黑洞便這般靜靜的,開啟著洞口,等在青年面前。
說是吞噬,那便是吞噬!這灰白的黑洞現在諸人面前,雖只是一幅投影一般的存在,卻是讓眾人心中一跳,竟彷彿要將眾人的心神魂靈都吸扯進去!
這灰白黑洞,好不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