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進拍賣會場,卻已能感受到拍賣會場裡的熱鬧氣氛。
拍賣會場裡足以容納數百人的大廳,此刻早已人聲沸騰、競價聲音此起彼落,先行拍賣的物品是一些首飾珠寶類的精緻飾品。
此時,那位跟我接洽的寶物坊坊主一看見我走進會場,已迅速笑嘻嘻地迎上前來。
他引領我至最前排的中央位置坐下,他自己也跟著在一旁的空位坐了下來,並且靠近我的耳邊輕聲道:「大爺,這是第一輪的拍賣,所拍賣的物品全是首飾、珠寶類,等台下這串珍珠項鏈拍賣完後,就會開始進行第二輪的靈藥及古珍拍賣,大爺的紫金龍血就是排在第二輪的第一個拍賣物。」
正當我點頭作出回應時,台上已傳來「叩!」的一道木槌敲擊聲。
接著台上那位拍賣主持人揚聲喊道:「第一輪的珠寶類已全數拍賣完畢,現在開始進行第二輪的靈藥古珍拍賣。」
台上主持人說這話的同時,一旁助手已推出一輛推車來,推車上方還蓋著一塊黑布。
這時,主持人掀開推車上的黑布,露出襯底的絲絨紅布,上方擺著我那顆紫色泛金的滴囊,猶如大拇指關節般大小的小瓷瓶則是靜靜的擺放在一旁。
主持人口沫橫飛地推薦道:「現在所要拍賣的第一項物品是紫金龍血,它除了有定心去躁、解熱毒之功能外,更是駐顏益壽、補養身子、治理百病之聖品,再加上大家都知道火焰山有寶物即將出土,這一顆紫金龍血溶解於水後最少可供十人以上服用,煉丹則更佳。有心奪得寶物的人動作可要快,底價是三十萬金幣起跳,價高則得,現在開始出價。」
「五十萬金幣!」
第一個出價的聲音是由我座位後方傳來。
「六十萬金幣。」跟我同屬第一排座位的一個胖子興奮地喊道。
由於六十萬金幣過後再也沒有人出價,所以台上主持人下最後通牒的道:「六十萬金幣第一次,還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錢嗎?六十萬金幣第二次,還有人願意出……」
眼看沒有人出價,最高興的還是那位胖子,他此時的臉上早已佈滿了愉悅。
「一百萬金幣!」
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非常悅耳的女子聲音。
而這道悅耳的女子聲音也打破了那位胖子臉上的喜悅,甚至他還一臉的不悅站起身來,只見他轉過頭去惡言惡語道:「***,原來又是你這個煉丹派的醜女,大爺今天跟你拚了,只要是你出的價錢,我都再加上最低喊價數的一萬枚金幣,而且你儘管加價沒關係,說不定我會一時心軟而放手也說不定。」
聞及此,我不禁在心裡想著:「乖乖,這個胖子果然厲害,短短的幾句話就把這位喊價一百萬金幣的女子套住,讓她不敢與之競價。」
出人意料,我後方持續傳來悅耳的女子聲音,「安生叔,侄女真的不是有意跟你作對,這一次是因為我父親試丹中毒,非得紫金龍血來解毒不可,侄女請求安生叔這次就高抬貴手讓侄女一次,侄女保證下次只要是安生叔參與競標的東西,絕對不插手競標。」言語中充滿了懇求。
那位胖子無動於衷地道:「你那位老鬼父親死了活該,誰叫他從以前就喜歡跟我作對,哼——」
聽聞至此,我不禁把頭轉向後方的聲音來源。
只見那位聲音極為悅耳的女子臉上蒙著一層面紗,只露出一雙非常靈秀的雙眼。
此時,這位女子舉起手來,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可是看我身旁的那位胖子不理不睬的轉身坐下後,她頹然放下自己的右手,眼神透露著無限失望與沮喪地離開現場。
看著她充滿失望的眼神和頹喪的背影,我內心突然燃起一股想幫助她的正義感,而我這個人平時最注重自己的感覺了,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轉首對著身旁的寶物坊坊主道:「這裡實在太熱了,我想出去外面透透氣,如果拍賣會結束時我尚未回來的話,那就請坊主直接回店裡去,我自然會去寶物坊找你。」
「大爺不等紫金龍血的拍賣結果出爐?」
我邊起身邊說道:「不了,再待下去我可受不了。」
說完,我輕拍一下他的肩膀,深怕擋住別人視線,所以略彎著身子走向一旁的通道。
步出拍賣會場,左右望了一眼探尋下,我如願看見那位蒙著面紗的女子。她此刻正站在拍賣會場門口的右側。
而她一看我從會場走出來,已迅速迎向前來,用著她那悅耳的聲音問道:「請問先生,紫金龍血的得標者是誰?是不是胖胖的那位?」
我實話實說,「小姐不好意思,剛剛我離開時,紫金龍血尚未定標,不過倒是持續有人開口喊價就是了,我出來時已經有人喊到一百二十萬枚金幣了。」
雖然她眼神明顯透露著失望,可她還是有禮貌地對我道:「謝謝,不好意打擾你了。」
「不客氣。」隨即,我話鋒一轉,直接道:「如果你需要的紫金龍血量不多的話,我這裡倒是有一些,你無須待在這裡等待得標者,我想不管你再怎麼懇求得標者,那位得標者也不會讓給你的。」
她喜極叫道:「莫非你就是紫金龍血的拍賣主?」
「是的。」
「太好了。」她喜孜孜地道:「你願意賣給我一顆嗎?看是多少金幣都沒關係,不過我現在身上只有一百萬枚金幣,剩下的差價可能多耽擱個幾天才能如數給你,希望你能夠諒解。」
我笑了笑,直接伸手掏入懷中的無限袋,心裡想著紫金龍血的瓷瓶樣子,然後輾轉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道:「不用了,送給你。」
她露出迷惘與不敢置信的眼神接過我遞給她的瓷瓶,推辭道:「不行、不行,我絕不能平白無故收下如此貴重的東西,不如這樣好了,你先告訴我你住在哪裡,等拍賣會結束後,看裡邊那顆紫金龍血拍賣價格是多少,我再以相同價格購買這顆紫金龍血如何?」
「不用了,說要送給你就沒有收費的必要,再說,我來這裡只是遊玩而已,我待會兒就要找船前往神行大陸。要嘛,你就收下,不要嘛,我還是堅持送給你,而你也只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收下,然後趕緊回去救你父親。」說完,我舉步向前走,不願與她多作無謂的爭執。
她看我就要走,連忙擋在我的身前道:「所謂無功不受祿,既然你堅持不收金幣,那讓我們招待一頓總可以吧!再說,前往神行大陸的船都是早上啟航,你現在前往船行也搭不到船,不如今晚就委屈你暫住我家一夜,這樣多多少少也可以減少我心裡的虧欠好嗎?」
「那就打擾了!」
見我答應,她高興得拍手大叫,就這麼一個大動作導致她不小心把臉上的面紗扯了下來,露出黑皺如燙傷般的肌膚。
她動作自然的把面紗綁了回去,笑問道:「很醜是吧?沒嚇著你吧!」
我毫不避諱的回答道:「是滿特別的。」頓了頓,我繼續問道:「一出生就這樣嗎?」
「不是,是我自己小時候太過調皮、胡亂抓我父親煉製的藥吃,所以才會變成現今這種眼眶以下全是黑色皺膚,眼眶以上肌膚正常的上下黑白分明情形。」她毫不在乎的說著。
「嗯——我看到了,所以我才會說滿特別的。」
她嬌笑道:「醜八怪就醜八怪,有什麼好特別的,你說得如此含蓄,我反而有點不習慣。」
「對此,你倒是看得滿透徹的嘛!」
她一副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道:「不看透徹行嗎?倒是你也滿特別的嘛!沒有說一些什麼長的醜有什麼關係,只要心性善良就好的風涼話來。」
「你放心,類似這樣的風涼話我萬萬說不出口,畢竟被罵醜八怪的是你不是我,而且,這種安慰人的風涼話只有你有權來安慰別人,別人並沒有權利來安慰你。」
聞言,她誇張的狂笑不停,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
我笑說道:「拜託你也收斂一點好不好,笑得如此誇張你不怕嫁不出去啊?多少含蓄點留著給別人探聽吧!」
「我這個樣子哪還有人要?」
「不一定,反正女人嘛,關了燈還不全是一個樣。再說,當賊的也許可以考慮娶你當老婆,畢竟犯案時你只要拿下面紗、蒙著額頭就可以了,這樣一來可節省了不少製造頭套的布料錢。」我雖然是在開玩笑,可臉上卻露出一臉正經的表情。
她聽完後笑得更誇張了,整個人蹲在地上捧腹大笑。
良久之後,她才略微止住了笑意,並道:「你還真是個想像力豐富的天才,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這張臉有著這樣的用途呢!」言畢,她又笑了起來。
我深怕她笑個沒完沒了,所以打岔道:「要笑回去再笑,你的父親還等著紫金龍血救命呢。」
「對喔——我差點忘記了。」
然後她也不等我反應,二話不說的拉著我的衣袖往前跑。
我搖頭苦笑了一下,無奈的順著她的力道加緊腳步。
隨著這名女子飛快的腳步,我終於來到一座高有兩層、佔地極廣的巨宅前面。
這棟建築的外型就如同一座宮殿一樣,頂上的琉璃瓦在陽光照耀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四個簷角高高翹起,每個簷角下都懸掛著一副琉璃製成的風鈴,這風鈴在微風吹動下,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噹」聲。
大門的正面,六級廣闊的石階延伸向上,石階的兩側各有一隻我沒看過的石雕動物,看起來慓悍異常、猶如活物。
這時,我在兩位大門守衛人員想笑又不敢笑的奇異表情、以及充滿曖昧的眼神注視下,被這位女子強拉入門。
一入門後,她絲毫沒有停止腳步的意思,直接把我拉往一旁由白玉石頭所鋪成的三尺小徑上,輾轉繞過一排排的建築物後,我們來到一棟高有兩層的獨棟房舍前面。
此時,她才終於放開拉扯我衣袖的左手,雙手輕推開緊閉的房門,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我跟著她的步伐走進室內,只見她伸手撥開一串珠串門簾往裡邊走,我原本也想跟著進去,但想了想我還是沒有舉步向前,畢竟沒有主人的邀請,如此貿然進入別人的房間總是不太好,於是我不由得停下腳步,等待她的召喚,順便打量房間佈置。
此屋內的光源十分充足,東西兩面各開著一扇半圓形的窗戶,一旁的牆面上還懸掛著幾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畫。
而此廳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式紫檀桌椅、茶具,看起來高貴光潔,不難顯現出屋子主人的高雅和恬淡。
除了正中央的桌椅外,東面牆壁前還有一張典雅的書桌,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以及閱讀用的書籍卷軸,全都整理整齊的置放在一旁,而桌子的後方則是擺放著一張紫檀太師椅。
就在我毫無顧忌的四處打量時,那位蒙著面紗的女子與一位年約四十出頭、長得雍容華貴、氣質高雅的中年女子,共同攙扶著一位長得異常俊傑,同樣是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此時,中年男子俊逸的臉上顯露著一股虛弱神情。
看到這種情形,我連忙主動拉開一張椅子,讓他到達定位後可以順勢坐下,省得攙扶他的兩名女子吃力之餘還得騰出手來幫他。
這時候,那位蒙著面紗的女子,順利將這個中年男子安坐在我拉開的椅子後,才開口道:「我父親說他非得親自出來感謝你不可。」
聞言,我心裡不禁想著,「人長得帥、脾氣也挺倔的嘛!還好這裡的椅子都有椅背,否則依他這種虛弱體態來看,我看他可能連坐在椅子上都有困難。」
不過心裡想歸想,我可不敢直接說出口,嘴上還是客氣的道:「伯父客氣了,目前伯父身體還很虛弱,最需要的就是多休息,伯父的心意在下已經接收到了,請伯父這就進房休息吧!」
「我……現在好……多了,只是久未運動,身體筋骨難免有些生疏……不要緊的。」
既然他如此堅持,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率先自我介紹道:「我叫雷瓦諾.東風,若不嫌棄,請直接稱呼我東風就可以了。」
聽到我先開口自我介紹,那名蒙著面紗的女子輕拍著雙手道:「對喔——我怎麼忘記介紹我自己了,東風你好,我叫『寒雨』,大家都叫我『小丑』,這是我父親『寒士傑』,母親『辛婉柔』。」她伸出右手平攤著手掌逐一介紹。
我站起身來,禮貌的對著寒雨的父親鞠躬道:「寒伯父你好。」然後再以同樣姿勢對著寒雨母親鞠躬道:「寒伯母你好。」
「你好,請坐!請坐!」他們夫妻倆異口同聲地說。
寒雨更是嬌笑道:「東風你好客氣喔!跟原先之前那種說話惡毒的情形完全不一樣。」
「長輩嘛!再說,第一次見面總是要留一點好印象給人家,還是做作一點、裝老實一點。」我笑笑地說。
寒士傑虛弱笑道:「你說話倒是挺老實的嘛,不過我喜歡。」
辛婉柔嫻熟地笑道:「人家東風好心贈送一顆紫金龍血給你救命,你好歹也得感謝人家一下吧!」
「說什麼感謝也報答不了東風的救命之恩,不過老婆大人既然這麼說了,我這做老公的好歹也得表示一下。」
略頓了頓,他一臉嚴肅的轉首對我道:「東風若是有何需要儘管明說,只要是我寒士傑做得到的,我一定二話不說。」
我真誠地說道:「寒伯父不用了,這紫金龍血也是別人送我的,寒伯父真要感謝的話,應該是謝這位送我紫金龍血的人才對,我只是借花獻佛輾轉送出別人給我的物品罷了,談不上恩情。」
「東風你就別客氣了,如果你不說出可以讓我們幫忙的事情來的話,我們可是會永遠對這件事掛懷於心,一輩子都不能心安。」辛婉柔說。
看他們如此堅持,我也沒有辦法,只好道:「我看這樣好了,不如就請寒伯母煮幾樣拿手好菜,讓離家在外的東風有幸可以品嚐一下寒伯母的手藝,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再讓東風在此叨擾一宿如何?」
寒雨揮舞著右手道:「不算、不算,你本來就答應我要在這裡住一宿,至於要我母親煮幾樣拿手好菜,我想就算你不開口我母親也會這麼做,所以這個也不能算數。」
「這也不算、那也不算,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我攤開雙手,聳著肩膀。
寒士傑眼睛一亮,笑說道:「不如這樣好了,我把女兒嫁給你,你來當我女婿?這樣我們就變成一家人,彼此也不用談什麼恩情了。」
寒雨手足無措,堅決地道:「不好、不好,我長得這麼醜,嫁給他只會侮辱他,爸爸這算哪門子的感激啊,這根本是陷害人家嘛!你說這話之前有沒有先想想自己的女兒長的什麼德性?」
「你原本就很漂亮,只是你自己……」
寒士傑話尚未說完,寒雨已打岔接口道:「對,是我自己胡亂抓藥吃,搞壞了這張臉,所以我自己有自知之明,這種大帥哥我可配不上。」
單從寒雨急於接口的樣子看來,我隱約感覺寒雨醜陋的外表有些不單純,似乎不像她所說的這樣,但基本上她的美醜跟我沒有關係,所以我也不想多做瞭解,只好裝傻地道:「寒伯父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什麼都缺,就是唯獨不缺老婆,因為我在故鄉已有六個老婆。」
寒雨驚訝地用眼神上下打量著我道:「真的還是假的,一次娶六個老婆?你該不會是怕我這個醜八怪賴上你,才會故意信口開河、胡亂說說的吧?」
我實話實說道:「嗯——我是很怕你賴上我,不過有六個老婆這可是千真萬確。」
聞吾言,寒士傑夫妻倆相看一眼,臉上頓時顯露出一股失望的神態,不知他們是對我有六個老婆這事感到失望,還是因我實言說出怕他們女兒賴上我而感到失望。
寒雨一副懇切的表情說:「我就說嘛,男人全是這個樣,表面上說得好聽,可是卻沒有一個不在乎女人的外表。」
我興趣盎然的道:「男人的確都是這個樣,不過我相信只要你肯恢復眼眶以下的原貌,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擋得住你的美麗容貌,當然我除外。」
「啊!」的一聲驚叫,寒雨潛下意識的摸摸自己臉頰。
看她不經意做出來的動作,我不由得更加確定自己內心裡的猜測,「不用摸了,你的假面具掩飾得很好並沒有脫落。」
這番話讓她眼神明顯透露出被看透的驚慌,可是嘴巴卻不肯承認的反駁道:「你少自以為是了,我之所以摸臉頰是在想像著自己變成美麗的樣子,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我無所謂地道:「隨便,反正你的美醜與都跟我沒有關係。」
寒士傑問道:「這麼說,東風不是介意我家寒雨的外表嘍?」
「雖然寒伯父這句話問得極有含意,可既然寒伯父問了,我也不願意讓寒伯父失望。」吞了吞口水,續說道:
「說句不禮貌的話,今天如果我真的介意寒雨的外貌,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了,寒伯父此時也可能還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等待著紫金龍血救命呢!」
辛婉柔溫婉地說道:「那東風當初基於什麼原因肯幫我們家寒雨呢?」
我微笑道:「不為什麼,只因我的直覺告訴我要幫寒雨,所以我完全是依照自己的直覺而行,並沒有任何特定因素。」
「直覺!」他們一家子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說。
寒士傑接口續問道:「就這麼單純?沒有其他因素?」
他這個問題問得我非常不爽,不過基於禮貌,我還是客氣的回答道:「不知寒伯父為何會認為我隱暪你所謂的其他因素?」
「我看你是個直爽的人,我也不再套你話,我臥病在床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大家也都知道我是因試丹的關係而中毒,所以急迫需要紫金龍血來解毒,而你卻這麼剛好的拿出紫金龍血來拍賣,甚至還主動尋找寒雨,說要無條件贈送她一顆,其用心不得不讓我懷疑你居心叵測,另有其他用意。」
沒想到自己好心幫助人家,卻換來對方如此無情的懷疑言語,這種感覺真的很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加反駁、解釋,只是搖頭說道:「既然伯父這麼想,那我也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我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別有用意的話,你們可到城外的……」我毫不隱瞞地把卡邦大哥的所在位置告訴他,並要他們自己去證實。
聽完後,寒士傑怒喝道:「還說你沒有其他用意,憑我寒士傑門徒遍佈天下,我連自家門前有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所說的地方確實是有,可是根本沒有住人、更沒有所謂的小茅屋存在,你撒謊也要有根據。」
真令人痛心!既然他如此認為,我也不加反駁地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我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怎麼,陰溝裡翻船了是不是?為了證實我沒有誣蔑你,我倒是可以跟你一同前往證實,看看那不存在的人、事、物。」
我原本想說算了,以免打擾到卡邦大哥的寧靜生活,但一看上他那充滿不屑、嗤之以鼻的表情,我這一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所以我不再忍氣吞聲,直接應道:
「好、很好,希望你真能確定那裡不存在我所說的人、事、物,不然你加諸於我的侮辱我絕對會加倍還給你。」
寒士傑站起身來不屑地道:「哼——自取其辱!」
看他站了起來,我冷言諷刺道:「你能走嗎?需不需要我扶著你啊?」
聞言,他把雙手交迭在丹田前,身體劇烈一震。
緊接著就看見他那蒼白虛弱的神情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紅光滿面、精神飽滿的氣色,這模樣與原本那虛弱的模樣比起來只有一句話足以形容——脫胎換骨。
而這時他也說道:「你以為我身體真那麼虛弱嗎?我之所以露出如此虛弱狀完全是想引你上鉤,因為我一聽及寒雨的述說後,就覺得你居心不良、別有用意,沒想到還真被我猜對了。」
「原來,你們打從一開始就在懷疑我了。」我臉帶不悅之色的站起身來。
這時,久未說話的辛婉柔開口道:「不是我們要懷疑你,而是你出現的太湊巧、太突然了,畢竟紫金龍血這種天地異寶實在少之又少,再加上你無條件相贈,又說這是人家贈送給你的,這……實在不合常理,讓人有點無法接受。」
寒雨表情複雜的跟著站起身來,對我說道:「我現在還抱持著相信你的態度,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著頭不願多說。
寒士傑道:「走吧!」說完,他如看管犯人般的與我保持兩步距離,並用眼神示意我先走。
我感受複雜的看了他們一眼,不再多說的邁步走了出去。
沿著卡邦大哥告訴我的大目標,我沿路搜尋回到那條可以通往半山腰上的羊腸小徑。
此時,我帶著寒士傑父女倆,以及寒士傑稱之為「四門尉」的四位壯碩中年人順著那條羊腸小徑而上,來到半山腰上的茅屋搭建地。
可是來到半山腰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叫我目瞪口呆、無法置信,甚至我還以為自己看錯而揉揉雙眼重看一次,可看到的景象卻還是一模一樣,絲毫沒有任何改變,該不會是自己認錯路了吧!?
空曠的草地上除了大自然的花、草和岩石外,哪還有什麼茅舍、竹籬笆、漁網……這……
整個半山腰上完全空空蕩蕩的,遍地長滿了長及膝蓋的雜草,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地方從未經過人工開發過,哪還有我所說的空曠院子、光禿地面?
這時,寒士傑看我停留腳步,不禁冷聲嘲諷道:「怎麼,你口中的茅屋與竹籬笆何在?」
「不知道。」
說這話的同時,我雙眼看著這處未經人工開發過的自然景象,深深覺得自己是不是得了憑空幻想症,不然怎會如此呢?
可是,懷中的無限袋和紫金龍血又是個事實,這……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寒士傑咄咄逼人道:「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帶過去嗎?說,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有何居心?」我搖頭笑道:「不管我之前存著什麼意圖,我現在的謊言既然已經被你戳破,只有認栽的分,就求大老爺你放我一馬,不要再追究了好嗎?」
「只要你說出你的意圖,我保證不多加為難。」
寒雨跟著道:「是啊,你當初盤算的是什麼就直說無妨,只要是範圍許可內,我父親一定會答應你的,畢竟我父親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追根究柢,完全是因為不想欠你這分救命恩情。」
我一臉嫌惡地說:「只要你們即刻離開就算是還我這個救命恩情,而且,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的話,我願意立下字據以茲證明你們已還我救命之恩,不知道這樣的回答你們滿不滿意!」
寒士傑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最後道:「立下字據就不用了,不過在我尚未瞭解你的真正意圖時,我是不會對你鬆懈的。」說完,他揮手示意眾人隨同他離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再看看這處未經人工開發的草地,我突然有一種很想仰天而泣的感覺,自己為何總是遇上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好心幫助別人卻換來莫大的侮辱。
這裡之前明明還是一座擁有院子、竹籬笆以及茅屋的地方,怎麼可能在短短不到幾小時的時間內卻變成如此模樣,這叫我如何接受呢?
「天啊——」
我滿腔憤懣的仰天大叫,可是卻換來同是「天啊——」的喊叫回音。
搖頭自嘲地笑了笑,我拖著無奈又複雜的沉重步伐離開。
回到了寶物坊,我跟寶物坊坊主理清了紫金龍血的拍賣所得,最後在他堅持不肯收下任何拍賣手續費下,我實得一百八十萬枚金幣後離開了寶物坊,並在街上買了幾套乾淨衣服,弄成條狀的放入無限袋,尋找一家酒樓住下。
不過有一件事讓我感到相當不可思議,這裡似乎沒有黑夜。
就在我用完餐、洗完澡時,手臂上的動力表短針都已經走到十了,可外邊的天色還是像我來時一樣,一點昏暗的跡象也沒有,而且天空上還是呈現出陽光普照的耀眼情形。
更特別的是,酒樓房間內的窗戶全用一塊不透光的黑布當做窗簾,起初我還以為這是這家酒樓的特色,不過後來才搞懂這些黑窗簾的用處是用來阻擋耀眼陽光照入屋內,好讓人更好入眠。
由於太多事情讓自己煩心,煩擾得我無法安然入睡,於是我乾脆步出酒樓到街上閒晃。
雖然此刻的天空上還是陽光普照,但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大多是一些準備尋歡作樂的男性居多,不然就是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暴露的女性,她們正笑臉迎人的伸手招攬著路上的男人。
此時,為了避免自己成為那些女性的招攬對象,我選擇了一家以超大棉布寫著「酒」字當作招牌的酒坊走了進去。
一踏進店裡,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聞起來還真有點類似我喝過的高粱酒味道。
非但如此,酒坊裡的擺設讓人一看就覺得酒趣盎然,因為酒坊裡沒有任何桌子、椅子,完全以大水缸和酒甕來代替桌椅,整個酒坊看起來實在特別極了,讓人有一種想痛快暢飲的感覺。
而此時的酒坊裡早已人聲鼎沸,幾乎坐無虛席。
我環眼巡視了一下,選擇一個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正待我準備出聲招呼時,一位年約三十歲左右、長得頗有姿色的女子已自動迎了過來,她對著我道:「歡迎大爺第一次光臨本店,我是小店的老闆,不知大爺打算先來一瓶,還是一壺?」
「你這兒有什麼酒?」
她笑說道:「真是抱歉,我們這裡只賣一種名為『不願清醒』的香醇烈酒,大爺不如先來一壺試試。」
「哦——酒名挺特別的,那就先來一壺吧!配酒菜就隨意來個幾樣。」
「沒問題!」她續說道:「不過礙於我們這裡人手嚴重不足的關係,我們都是採取先結帳制,所以麻煩大爺請先結帳。」
「行!多少枚金幣?」我邊說邊拿出那個裝著二十枚金幣的小袋子。
「共三枚金幣,一人份的綜合小菜價格是一枚金幣,酒一壺的價格是二枚金幣。」
我二話不說的拉開袋口,拿出三枚金幣給她。
「謝謝!我這就下去為大爺準備。」她接過金幣,笑笑的轉身離去。
這家店的效率還真不是普通好,不到一會兒工夫,酒缸上已擺著一壺與日本料理清酒瓶一樣的瓶子及杯子,以及五盤不知名的小菜,一小碗公的湯,筷子與湯匙則是左右分置的平擺在一旁。
我先品嚐各種小菜,發覺這五盤小菜還真各有特色,有酸的、辣的、甜的、鹹的、略苦的,可以說是各種口味都有。
這時,試完了小菜後,我把酒杯倒了八分滿,端到鼻端聞一聞酒的香氣後,我含了一小口在嘴裡感受它的味覺,而後才慢慢地吞了下去,細細享受著烈酒吞下喉嚨時的火熱快感。
就在自己亟欲享受的邊喝著烈酒、邊配著小菜時,我的後方傳來一道略帶沙啞的男子聲音道:「孫兄弟,你知道嗎?聽說一直為丹毒所苦的煉丹派寒門主已經成功解了毒,完全復原了。」
「嗯,我也聽說了,而且寒門主之所以能成功解毒,完全是因為一位名叫雷瓦諾.東風的人贈送紫金龍血給他。」
聲音沙啞的男子道:「我還聽到有人傳聞說,如果有誰能夠查出這名叫雷瓦諾.東風的人的年齡、長相和居住地,而且在經過煉丹派確認無誤後,煉丹派就要贈送這個人一顆『回天丹』,不知道這消息是否屬實?」
「當然是真的,因為這項消息是寒門主門下弟子散佈出來的,而我也是受煉丹派門人之托,幫他們散發此消息,如果大發兄有空的話,煩請多加幫忙散發此項訊息。」
「當然、當然,只是煉丹派真捨得讓出僅存三顆的回天丹嗎?」那位聲音沙啞的男子狐疑地問。
「大家都知道寒門主最忌諱欠人家恩情,而那位自稱是雷瓦諾.東風的人身份是如此神秘,莫名的出現來救了寒門主一命,依寒門主那種有恩必報的個性,縱然不捨也得捨。」
那位聲音帶著沙啞的男子接口道:「回天丹可是我們這些尚未由後天轉入先天的轉換聖品,回去非得報給親朋好友知道不可。」
「說的也是,乾一杯吧!」
最後,聽他們在酒過三巡後開始談及一些無關痛癢與我不相干的話題後,我迅速喝完壺中的酒,帶著些微的醉意離開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