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股鑽心的疼痛讓秦暮楚猛地從夢中醒來,他側身一看,一雙高跟鞋正踩在自己的手掌上!
「對不起!」
高跟鞋彷彿觸電般離開,隨即秦暮楚看到一張慌張的女人面孔「大哥,俺不是有意的,俺……俺不知道有人在座位下面,所以……」
秦暮楚掙扎著從座位下爬出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已經腫起老高,上面有一道深紫色的瘀血。
「大哥,俺真的不知道下面有人,俺……下火車後俺帶你去醫院看看吧!」女子似乎很是愧疚,忙點頭哈腰地陪不是。
秦暮楚仔細打量起對方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年紀約莫十八九歲的農村姑娘,面相清純,紮著兩個大辮子,穿著一件紅色的無袖小背心和一條洗得發白的條絨褲。看到對方愧疚難當的樣子,秦暮楚不忍追究責任,他大度地擺了擺手「算了,是我不小心把手伸到外面去的,不怪你,你走吧。」
「謝謝你大哥!你真是個大好人!」女子感激地鞠了一躬,提著自己的行李混入車廂的人流之中。
女子走後,秦暮楚才覺得自己的手越發地疼痛起來,他忍住疼,穿過人群與其他人一同拿行李下火車。王紫瀠發現了秦暮楚手掌的異樣,忙心疼地過來問「小楚,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被一個乘客不小心踩了一腳。」
「踩你的人呢?」王紫瀠四處張望。
「走了。」
「小楚你傻吧?就這麼讓人白踩一腳?看看你的手,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
秦暮楚把手縮回來「真的沒什麼,再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你讓我看看,」王紫瀠拉過對方的手,看著手掌上那道紫色的淤痕,說「我猜,猜你的一定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對嗎?」
「Viy,你真是冰雪聰明,你怎麼知道的?」
王紫瀠得意地說道「只有高跟鞋才能踩出這樣的痕跡,再者說你秦暮楚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一見到漂亮姑娘就六神無主了。」
見對方如此瞭解自己,秦暮楚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哀,他猶豫了一會兒,陪笑著說「說實話,是一個農村小姑娘踩到我的,我看她滿臉緊張地向我道歉,特別誠懇,便不好意思追究了,咱得饒人處且饒人不是?」
「得了吧,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偉大,要是踩你的是個滿身橫肉的中年婦女,你早就急眼了!」王紫瀠白了對方一眼,提上自己的行李緩緩地走下火車。
望著王紫瀠的背影,秦暮楚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打算提上自己的行李,一用勁,鑽心的疼痛立刻從手掌傳達到腦子裡。下意識地,秦暮楚呻吟了一下,趕忙摀住自己的手。
這一幕恰巧被趙夕看到,他關切地過來看了看秦暮楚的傷勢,面色凝重地說「小楚,恐怕你得到醫院拍張片子了,我懷疑你的掌骨骨折或者骨裂了。」
儘管昨天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不和諧的小插曲,但此時此刻,秦暮楚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聽從了趙夕的建議。下火車後,在趙夕和王紫瀠的陪伴下,秦暮楚來到一家醫院拍了一張X光片。
四十分鐘後,結果出來了,和趙夕猜想的完全一致,秦暮楚右手第四根掌骨骨裂,經過治療後,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
「這下玩完了,」趙夕攤攤手,沮喪地表示「我們好不容易熬到火車到站,偏偏又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兒,看來太原站的演出只能取消了。」
秦暮楚思考了一會兒,堅定地說「不!我覺得演出還得繼續下去!」
「繼續?別逗了!你這個樣子還能彈吉他嗎?」趙夕對對方的話表示懷疑。
「雖然彈不了吉他,但我想可以有補救的辦法,我只是手受傷了而已,又不是嗓子出毛病,再者說,咱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取消演出豈不太可惜了?」
趙夕從他的角度坦述著「豈止是『可惜』二字那麼簡單,公司已經做好了先期宣傳的投入,取消演出的話,公司會蒙受不少損失。但話說回來,作為工作人員,我們首先考慮的肯定應該是你的健康,而並非金錢利益。小楚,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沒問題,希望演出繼續的話,我不攔著你,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夠三思而後行。」
當秦暮楚與趙夕關於演出事宜爭論的時候,王紫瀠一直在一旁扮演者一名聽眾的角色。當二人誰都不說話的時候,她緩緩拉住秦暮楚的胳膊,說「小楚,我覺得趙先生說的有道理,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還是先回北京養傷,等你痊癒了再繼續完成巡演不遲。」
秦暮楚把王紫瀠叫到一邊,小聲對其耳語道「我何嘗不想回去修養,但是你想啊,本來那個姓趙的就對我們有成見,如果巡演暫停,豈不正中其下懷?回到北京的時候,他大可以拿這些事情做文章,讓我們在公司的地位大大下降,甚至有可能被打入冷宮。總之,我不願意看到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成績就這麼輕易地化為泡影。」
王紫瀠聽後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想的太偏激了。沒錯,趙先生確實對你們樂隊存在一定的誤解,但我想這些誤解並不足以讓他處心積慮地對你們樂隊怎麼樣,他是真心為你的健康著想。」
「Viy,沒想到你還是那麼單純,」秦暮楚淡淡地笑了笑「公司裡的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如果我們下去的話,他們自然會找來另外一支樂隊頂替我們的位子,到那時候,我們要想鹹魚翻身可就難了。」
「小楚,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啊!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你不心疼自己的身體,我還心疼呢!」王紫瀠有些急了。
看著對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秦暮楚忙過去安慰性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說「對不起,我剛才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覺得這點困難我還是能夠克服的,你也不要擔心了。」
「可是……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王紫瀠難過地說「萬一演出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別那麼烏鴉嘴,我不會有事的。」隨後,秦暮楚轉過頭對趙夕表示「趙先生,關於演出的事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我想,咱們在醫院爭論來爭論去的沒有意義,不如到酒吧和大傢伙一起商量商量,順便聽聽錢先生的意見,你看如何。」
趙夕想了想,覺得只能這樣了,於是便帶著二人來到一家名叫「七點一刻」的酒吧,與其他人匯合。
錢多多認為,雖然秦暮楚的受傷對演出肯定會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還不至於中斷巡演的份兒上,趙夕的態度不得不讓人懷疑其有小題大做的嫌疑。經過考慮,再和秦暮楚本人以及樂隊其他人交換意見後,最後決定演出照常進行,但演出時間要相應縮短,比如不再演唱有秦暮楚彈奏的那幾首曲目,因此而富裕出的演出時間,則交給嘉賓樂隊(或藝人)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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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秦暮楚與烏托邦」樂隊全國巡演太原站正式拉開帷幕,「七點一刻」酒吧內的燈光頓時昏暗下來,舞台兩側緩緩釋放出大量煙霧,將整個舞台籠罩。鼓點從遠處傳來,憂鬱且神秘,偶爾伴隨著一聲失真的吉他,或者一、兩句輕聲的呢喃。一分鐘後,神秘的氛圍愕然而止,燈光大開,齊刷刷地照射在舞台正中央的一個紅色頭髮的男青年身上。
此時此刻,台下的樂迷開始喧囂了,因為站在舞台上的不是別人,正式當地搖滾樂的代表人物——呂偉強!
說到這個呂偉強,就不得不提太原搖滾樂的先驅「褻瀆莊嚴」樂隊,「褻瀆莊嚴」樂隊成立於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是太原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搖滾樂隊,而呂偉強正是這支樂隊的主唱。歲月變遷,如今「褻瀆莊嚴」樂隊早已成為了歷史,但呂偉強的個人發展卻沒有因此而止步,在搖滾樂大環境越來越好的情況下,呂偉強在太原也逐步確立了「帶頭人」地位,如今他不單單是一位搖滾歌手,還經營著一家演出公司,專門籌辦各式各樣的地下、商業搖滾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