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雯簡短截說「就在上個月，鄧潔——就是我們樂隊的主唱，她告訴我說，有一次她去酒吧看演出，看到了刑康和一個別的女人搞在一起。我知道這件事情後很氣憤，便和他分手了。後來，也許是他內疚，便把這件排練室讓給我們了。如果我們沒有分手的話，上次我也不至於大老遠找你去請教吉他方面的問題，不是嗎？」
秦暮楚歎了口氣「我一直以為刑康是一個不錯的人，沒想到他竟然……」
「好了，我們不談那個傢伙了！」文雯打斷秦暮楚的話，咄咄逼人道「現在既然你沒有女人，我也沒有爺們兒，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呢？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聽完這番話，秦暮楚猶豫了一會兒，嚴肅地說「文雯，恐怕我不能接受你這個建議，咱們不合適。」
這下子文雯有些急了「別這麼著急否定嘛！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咱們不合適呢？我知道你現在小有名氣了，有些瞧不上我，但你不至於回絕得如此乾脆啊？真是不給面子！」
「這和我是否有名沒關係，也扯不到面子問題，而是……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重來了。文雯，我們現在之所以見面，不是因為咱們以前交往過，也不是因為你能夠幫助我們樂隊聯繫演出，而是因為我把你當作好朋友，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秦暮楚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再說……再說我至今仍然沒有忘記Viy，我仍然幻想著有一天能夠與她重歸於好，雖然這不太現實，但沒辦法，我就是不能完全忘記她。文雯，你不希望我和你交往的時候心裡同時想著另外一個女人吧？我也不希望，因為這樣做對你不公平。」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完全忘記她。」文雯焦急地喊道。
秦暮楚搖搖頭，勸解道「文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甭說我現在不再喜歡你了，就算我真的喜歡你，也不能答應做你的男朋友。文雯，你是一個好女孩，會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的。」
文雯小聲嘟囔道「怪不得上次我說給你介紹女朋友的時候你總是含糊其辭呢，原來還是惦記著武漢那小姑娘……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只好祝福你們早日破鏡重圓了。Viy……挺有趣的名字，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見見她，看看令咱們小楚魂牽夢繞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模樣！」
很快，文雯就恢復了開心爽朗的本色。
秦暮楚忍不住擦了擦汗，說「文雯，你真是變得越來越有性格了，敢愛敢恨，愛一個人就大膽地說出來，即便沒有結果也不感到遺憾，在這方面，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勇氣的話，事情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那麼糟了……」
「怎麼了？」
秦暮楚歎了口氣，說「上次我因為被禁演而回到荊州，那時候，我本打算順便去一趟武漢，向Viy表白的，但是……但是我一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對不起她的事情，就感到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她，我……」
「小楚你真是太寡斷了！」文雯搖搖頭「愛一個人就要大膽說出來，不要在意那些陳年往事。說實話，我也認為你以前為人做事好衝動，不理智，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覺得你現在的脾氣已經隨和多了，真的。」
「也許吧……」秦暮楚不自信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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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不愧為國際頂尖的經紀人，他為「烏托邦」樂隊量身定做了一套切實可行的發展規劃，他認為，要想讓一支地下樂隊獲得更加廣闊的發展前景，必須要介入一些商業元素，在音樂創作方面，也必須要向商業化靠攏。但這一點，遭到了秦暮楚及「烏托邦」樂隊所有成員的強烈抗議，他們在「超越唱片」的會議室吵將起來。
錢多多坦誠地說「我勸你們還是隨意點好，不要這麼執著。其實，我很理解你們這幫從地下的最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樂手，你們想要的是創作出好的作品，你們希望做出來的東西首先要滿足自己的喜好而不是觀眾的喜好……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們就得一成不變。樂隊改變風格，恰恰說明你們進步了，成熟了，不是嗎？」
「謝謝您的好意，但首先我是一名搖滾樂手，我只想做純粹的搖滾樂！」胡朋直截了當地說。
秦暮楚在一旁拉了他一下，示意其住口，轉而對錢多多說「錢先生，我們並不排斥商業化包裝，但這裡面也得有一個尺度，在簽約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和公司談好，不能一味地向商業化妥協。」
顧圓圓也急忙嚷道「錢先生，實話跟您說，我之所以玩音樂，首先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其次才考慮錢的問題。錢對於我並不重要，沒有錢，我們也一樣可以創作出好的音樂。」
「你們還是嫩！」錢多多直言不諱道「看看那些比你們早出道幾年的地下樂隊吧，他們當初就像你們現在一樣，說什麼商業化是垃圾，地下搖滾才是最牛X之類的。但看看他們現在是什麼樣子，不照樣被磨平了稜角，壓抑了個性，踏踏實實地出版商業唱片了嗎？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商業化並非魔鬼，而是一種成熟的運作機制。」
秦暮楚還想與對方爭辯「可是……」
「別可是了！」錢多多打斷對方的話，不客氣地說「我在這個圈子呆了十多年了，對這個圈子簡直是看透了！小楚，我當你是朋友才和你說這番話的，在中國，搖滾樂之所以會產生地下與地上之分，並非它的本意，你們這些地下樂隊只不過是特殊時期的特殊產物而已。當今中國搖滾樂發展的態勢你也看到了，我相信，不出十年，中國的地下音樂就會基本消失，只有當搖滾樂沒有地下與地上之分的時候，才是搖滾樂正常發展的時候！現在，北京乃至全國這麼多在邊緣掙扎的地下樂隊，這看似繁榮，實則是一種畸形的發展，是一種表面榮光的殼子，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你明白嗎？」
「胡扯！」胡朋反駁道「中國的地下音樂會永遠存在下去，因為地下永遠比地上自由！永遠比地上有思想！」
錢多多輕蔑地笑了笑「年輕人你錯了！其實這是很多人存在的誤區，現在地下音樂之所以顯得比地上自由，是因為中國目前的音像出版制度還很苛刻，它限定了很多東西。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這個制度會放開的，屆時會有更多的所謂的地下樂隊的作品會登上大雅之堂，被更多的人所熟知、接受、喜愛！至於你說的思想，我告訴你，搖滾樂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有思想的只是搖滾人，你有思想，你把你的思想寫進你的作品裡，通過演出傳播你的思想，讓更多的觀眾對你的思想產生共鳴。但你不要忘了，搖滾樂歸根結底就是一種娛樂，作為一種娛樂方式，它不需要太多的思想，不需要太多的情緒，只需讓人們感到身心愉悅就可以了，你覺得呢？」
聽對方說的很有道理，胡朋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錢多多扶了扶眼鏡，說「各位，你們也都老大不小了，不能老想著如何創作出牛X的音樂，該想想怎麼掙錢了。實話告訴你們，剛到美國的時候我並不是經紀人，而是一名朋克樂手，就像很多朋克青年一樣，成天把朋克精神掛在嘴邊。可究竟什麼是真正的朋克，你們知道嗎？告訴你們，中國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朋克！現在滿大街披著皮衣聳著雞冠頭的那些傢伙都是偽朋克！以喝酒為樂趣，以打架為時尚，以『戲果兒』為追求，以叛逆為思想，以為這就是朋克精神。難道這真的就是朋克精神嗎？顯然不是！自從轉行做經紀人以後，我研究了朋克的歷史，發現朋克根本就是中產階級的產物，是那些衣食無憂的紈褲子弟酒足飯飽後的消遣，所謂的朋克音樂，也只不過是他們吃飽後打的嗝、放的屁！這就是朋克音樂本質，金屬樂也是如此。」
秦暮楚、胡朋不約而同地點點頭，畢竟他們也是玩朋克出身，對朋克的發展史是有一定的瞭解的。
公冶子申舉起手，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我可以發表一下意見嗎？」
「當然可以。」錢多多又恢復了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