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風雲---鳳翔三國 正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身陷絕地(3)
    隨著牢門關閉上鎖得聲音,我轉身去看著牆上的陽光,沒有以後了,什麼也沒有了,親情、友情、君臣情,兄弟情,都不存在了,一切都被隔在了門外,這幾米大的牢房就是我的以後,我的所有了。

    望著牆上的陽光,我身上好冷,不由地又伸手去觸摸,往日帶來溫暖的陽光,今天卻沒有了溫度,我觸摸不到牆了,抓不住那道光線了,手上除了冰涼,還是冰涼。放下手,鐵鏈撞擊的聲音讓我清醒了過來,望向腳上的鐐銬,鐐銬是穿過地上的鐵環才戴在我身上,這使得我不能再有任何走動,我被禁錮在牢房的中間了。這下,我就是真想撞牆自盡,也不可能了,程普真是用心。

    我想笑,這就是我賭博的結果,幾天的絕食,換來的是鐐銬加身和一碗米湯。我知道,自己在喝下那湯的同時,留下了性命,卻死了心。是的,我輸了,輸的徹徹底底,伯符,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和你賭博,賭命搏心的結果出來了,到了最後,還是你贏了,我輸了。淚水,臉上什麼時候佈滿了淚水,一個死了心的人還有淚水嗎?

    當牆上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我眼前,周圍的黑暗不會再給我帶來恐慌和無奈,因為,在我心裡,已經看不見陽光,全部是黑暗了。白天和黑夜對我還有什麼意義?獄卒什麼時候進來的?稀粥?給我的?機械地接過來,喝下去,看著他們在我身邊堆了一些稻草,還放了一床被子。只是這些東西,我有用嗎?不需要了,一切都不需要了。

    日子恢復到了以前,一天一飯我都懶得計算時日了,至於飽饑、冷暖更是與我沒有關係。門怕是永遠不會開了,再開,不是我死在這裡面,就是讓我去外面死,沒有區別吧?只是,孫策怕是不會在我死之前見我一面了,他要見我,只會見我的頭顱了。腦袋離開了身體,會變小的,孫策,你看見這顆變了樣子的頭顱,還能記得我以前的模樣嗎?尤其是這腦袋上的粉再落下去,那將是多麼醜陋,你能認出我嗎?

    或者,我死在這裡,他們只會看見一具腐爛或者乾癟的女人屍體,他們會怎麼想?孫策肯定會以為他又上我當了。真的那樣,他會更生氣,是不是會賭咒發誓要生擒了趙如,要看著趙如被千刀萬刮,受盡折磨而死?真想看看孫策生氣的樣子,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稀疏的鬍子會不會翹了起來,像大哥的鬍子一樣?那樣子肯定好玩。想到這裡,我不由地笑了起來,大聲地笑,笑的毫無顧忌,笑的流淚滿面。

    我就這樣蜷曲在這裡,大部分時間呆呆地看著牆壁發傻,實在忍不住寂寞了,我就拚命地回想以前所有的美好時光,回想我生命中一切美好的日子,只有這樣,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才不至於發瘋。

    心灰意冷、行屍走肉般的日子一直過了很久,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身上的衣服慢慢感到單薄起來,牢房越發陰冷了,冬天到了,快到年關了吧?好在身上的衣服還有幾件,看著我放在旁邊的外衣,心中苦笑,他們連換洗衣服,沐浴的機會都不給我,我的任何請求都無人理睬。身邊的稻草依然散發著霉味,那被子又髒又臭,只要凍不死,我還是不想去碰它,就這樣忍耐著好了。身上的感覺從前一段日子的噁心到現在的無所謂,我哪裡還有一個女人的味道?怕是又髒又臭了,連女人正常的日子都不准了,這個樣子死了,一定很難看,很噁心,這怕也是江東之人最願意看到的了。我可不想給他們這般嘲笑的機會,有一套乾淨點的衣服在死前穿上,一定要他們失望,我,趙雲如,絕對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哪怕死,也會保留自己的尊嚴,孫策,你還是會失望的!

    時間在慢慢地流走,機械的日子我竟過習慣了,有時候想想,對自己也佩服起來,居然能活這麼長時間。我的感覺雖然麻木,也知道時間過了很久很久。雖然聞著那味道噁心,寒冷的天讓我還是把那個又髒又臭的被子拿來蓋在了身上。想留下來的衣服在現實的需要下,還是被我撕扯成碎片,除了沾水搽洗一下身子,多數都反覆用在了必須用的地方。蜷縮在噁心的被子裡,我只好嘲笑自己,再高傲的心也抵不過現實的需要,這就是我的悲哀處境了。不知道孫策他們還能關押我多久,不知道主公是否知道了我失蹤的消息,漢中拿下來了嗎?應該拿下來了。哥哥那裡順利嗎?應該會很順利。唉,我到底是傻,還是笨?

    萬般無奈之中,211年的新年到了。聽著牆外隱隱約約傳來的炮竹聲,我竟愣了好長時間才反映過來,這是這麼長時間裡,除了那獄卒敲門的聲音外,我聽到的唯一聲音。炮竹聲,過年了,我又活了一年。這麼多年的日子裡,一個人過年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習慣了,現在,看著牆上的那一縷陽光,這是新年的第一個太陽吧,寂寞和無望第一次湧上了心頭,我還能看見明年的第一縷陽光嗎?

    將那一點點陽光截留在手心裡,忍不住去親吻它,冰涼的感覺不知道是我手心的溫度還是陽光本來就是冷的。家裡的人在幹什麼,姐姐和嫂子有沒有給我做新衣服?她們老是當我是孩子,一人一套,一套女裝,一套男裝。去年和幾個小侄兒比新衣服的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的如此難堪噁心。看著手中的光,我眼前浮現出的是親人那快樂的笑容,我想家了,你們一定也在想我吧!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在家裡陪親人過完新年再來送死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漸漸地氣溫的變化明顯起來,冬天終於過去了。只是今年好像倒春寒的天氣特別冷,本應該暖和起來的天氣,這兩天讓人的感覺卻是很冷,即使有陽光照進來,也感覺很冷。裹緊了被子後,身上總算有點暖意了。只是這幾天口乾舌燥地就想喝水。往日過幾天我還積蓄一點水來用,這幾天的水都被我喝的精光,感覺還不夠。知道我的請求他們也不會理睬,乾脆咬牙忍著,半罐的水,慢慢喝也能撐上半天了。好在我已經習慣用睡覺來打發時間,睡著了,也就沒有多少感覺了。

    讓我意識到自己生病了,卻是幾天以後一個突然到訪的聲音。這天,我還在昏昏欲睡,一個急促的敲門聲把我驚醒。我看看門洞,半天沒有飯食遞進來。就在我納悶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進來:「裡面的人,你過來。」

    我咋聽之下的反應卻是揉揉眼睛,不是在睡夢中呀!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你能聽到嗎?」

    這下我聽清楚了,果然是有人對我說話,我激動喲,一下子撲到了門洞口:「在,我在,能聽到。你是誰?怎麼能來和我說話?」

    門外的人好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是大夫,來看病的,你把手伸出來吧。」

    看病,什麼意思?我疑惑地問:「我沒有生病呀,你什麼意思?」

    「這裡面發生了瘟疫,獄卒讓我來的。你動作快點。」那聲音有些不耐煩。

    我呆了。牢獄中瘟疫流行,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沒有想到罷了。難道說,我這幾天嗜睡,口乾,這種狀況,難道……難道,我也被染上了?

    門外人沒有得到回答,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看不看?說句話,行不行?我沒有多少時間,他們只給我很少的時間。」

    我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瘟疫?很厲害嗎?我夠不到門洞,你說說症狀好了,我在外面也是不錯的大夫,能知道自己有沒有問題。說不定,我開的藥方比你還強。」

    門外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這次瘟疫很厲害,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否則……我們幾個大夫也有點束手無策,既然你這樣說,倒可以試試看。」他真的說了一些明顯的症狀:口乾,便稀,沒有食慾,昏睡,嚴重的浮腫,昏迷等等……我倒佔了兩三種了。

    猶豫著說了一個方子給他:「我沒有看見病人,只能按症狀說這個了,你們拿去斟酌斟酌。我不敢說這方子有用。」

    過了一會兒,門外人高興的聲音傳了進來:「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高手,這藥方我們就拿不出來。你犯了什麼事情?竟被關在這地牢裡?」

    我靈機一動,急忙回答:「這裡是地牢?我也不知道,在外面,我可是有名的小神醫。」

    沒有等我把話說完,有人跑來:「你怎麼還在這裡?看完了嗎?快出去。」

    不等我再說什麼,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外面。我苦笑著坐了回去。地牢,這裡居然是地牢,看來,別說孫策會來見我,只怕我這一輩子也別想活著出去或者見外面的人了。秘密關押,孫策,你就是把我秘密處死在這裡,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吧?既然這樣,你何苦還要折磨我,真的恨我到這樣的地步?看來,這場瘟疫來的真是時候,我是要撐過去?還是乾脆就此解脫了?慢慢熬吧,雖然很想解脫這樣的困境,可是就這麼死了,我還是心有不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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