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風雲---鳳翔三國 正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意外(2)
    時間晃眼就過去了一個月,這日,我正擺著棋譜打發時光,沉重的盔甲聲響在門外,隨著牢門打開,一股熟悉的氣息帶著旋風般的身影撲了進來:「如兒,如兒,你怎樣?你……」

    我手裡的棋子「啪」地掉落在棋盤上,望著把我緊緊抱住的人傻了。聽著熟悉的聲音,聞著熟悉的氣息,我「哇」地放聲哭了起來:「你怎麼回來了,為什麼不走,回來會死的呀!我的傻哥哥,你不能為我死呀!」

    雲哥哥使勁把我埋進他的懷裡:「傻如兒,傻如兒,哥哥怎麼能讓你為我而死,我怎麼就想不到你會因為我而死呀!都怪我,怪我沒有想到你的處境,是哥哥連累了你,害得你吃苦了。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的錯,讓我的小如兒吃苦了。」

    伏在雲哥哥懷裡哭了一會兒,我才聞到濃烈的血腥和藥味,心下吃驚,難道哥哥是闖進大獄的?急忙從他身上離開,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哥哥神情依然激動,身子依然挺拔,可蒼白的臉色,發抖的雙手暴露了他的虛弱:「哥,你怎麼來的?你受傷了,傷在哪裡?快讓我看看。」

    「大爺傷的不輕,公子快帶大爺回家吧!大主母他們我也接回來了。」秦勇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我抬眼看去,他也是一臉疲憊,靠在牢門上,勉強向我笑笑。回家?這麼說雲哥哥不是闖進來的啦?我還在疑惑,典韋和郭嘉進來了,獄卒跟在他們身後,一顛一顛地跑過來開了我身上的鐐銬。郭嘉笑道:「是,快回去吧,魏王已經下令,封子龍兄長為征北將軍,真定侯。怎麼?傻啦?呵呵。你也沒事了,主公讓你回家休息。」

    我是傻了,望向雲哥哥的眼裡充滿了疑問。雲哥哥苦笑一下,伸手拉住我就走:「哥跟你回家。」話音才落,人卻一個搖晃,就向我身上栽了過來。典韋在旁,急忙一把抱住了他。

    我急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哥怎麼受傷的?」

    典韋悶聲道:「廢話,還不先回去。」抱起雲哥哥他搶先向外就走。

    秦勇也傷的不輕,他一直沒說,可當堅持著看我把雲哥哥的傷治療完後,就一頭倒了下去,把我嚇得夠嗆。我趕緊醫治他,才發現他的傷不比雲哥哥輕。這人也真是,就這樣了,還堅持著說自己沒事,要我先去看看陳到。匆忙為他治療了幾處厲害的傷口,我才趕去隔壁看陳到。陳到處於昏迷中,一身大小有三十多處的傷口,看著就嚇人,很多地方都是再深一點就能要了他的命,秦勇告訴我,他們給陳到服用了三顆保命丸,才勉強保住了陳到的命。

    動用了所有的上等好藥,用了兩個時辰,總算把陳到的傷口醫治完,見他呼吸比較平穩了,才鬆了一口氣。囑咐他們精心侍候三個傷員,我疲憊地來見嫂子。

    嫂子坐在正堂上,眼中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見我進來,她點點頭,指指身前的位置。我乖乖地走過去,撲通跪了下去。

    「叔至兄性命已無礙了,孩子我派人去尋,無論生死總要找到。請嫂子寬心。」

    嫂子點點頭:「你明白我讓你跪下的意思了?」

    我苦笑:「是如不好,傷害了兩位兄長,更讓嫂子和孩子擔驚受怕了。嫂子要怎樣懲罰我,如都會承受。」

    「啪」重重的一個耳光落在我臉上:「這一掌,是我要教訓你。」

    我跪的直挺挺的,不敢有絲毫移動,也不敢伸手去摸左邊發燒的臉:「父母過世,兄嫂就是如的父母,您打得對,教訓的對,如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請嫂子儘管打罵。」

    「啪」右邊的臉上又挨了一下,這下對稱了:「這一掌,是代你哥哥教訓你的。」

    淚水湧上來,我低了頭:「是,哥哥教訓的對。如讓哥哥傷心、痛苦了這麼久,還害得他如此絕望,是該打。」

    嫂子喘氣的聲音就在我耳邊:「第一掌,我教訓你,是你對我們的欺騙和隱瞞。自從我和你哥哥成親以後,就知道在他心中一直牽掛著一個親人,在外流浪的親人。從你在新野找到我們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他一直牽掛的人就是你。他為你擔心,擔心你奔波在外會不會生病,擔心你在戰亂中會不會受傷,擔心你吃的可好,擔心你睡得可安穩。每聽到你所去的地方有戰爭,他整夜整夜睡不著,就是夢裡也會念叨著你千萬不要出事;他天天到商行去問,天天在城頭上去等,等你的消息,等你回來的身影。他和我這麼多年的擔心,這麼多年的期盼,換回來的是你對我們的隱瞞和欺騙。你說,該不該打?」

    我輕聲抽泣起來:「該,該打。我知道哥嫂為我擔心,我知道哥嫂為我憂心,可我依然自私地忽略了你們的感受,依然狠下心來傷害了你們的心,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雲對我說過,你小時候就說要幫他建功立業,要為天下百姓脫離戰亂而努力,所以,我們原諒了你的欺騙,原諒了你把雲關押起來的做法,可是,我們能忍一,不能忍二。這第二掌,是為了你第二次的欺騙和隱瞞。」

    「第二次的欺騙和隱瞞?」我愕然抬起不解的目光看向了嫂子。

    「難道不是?你明明知道放我們離開後的結果是什麼,你明明清楚在我們都離開後你的處境是什麼,可你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提,就那樣輕輕鬆鬆的一個命令把我們送出了洛陽,就那樣把你自己送上了死路,把你哥哥逼上了絕路。」

    嫂子的話像刀子一樣紮在我心上:「沒有,我沒有。嫂子,我不知道哥哥遭受了什麼,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是,我只是無法再看著哥哥痛苦下去,我無法面對他的絕望,所以,我才……」

    「是,你忍受不下這種骨肉親情的煎熬,所以,你自以為是為我們好,所以,你願意用死去逃避這一切。可是,我雖然不是你們這些聰明人,卻知道失去親人的痛,是雲最不能忍受的事。他寧願自己死,也忍受不下己的妹妹為自己而死的結局。你倒是可以一死了之,他呢?你要他這一輩子都生活在生不如死的境地裡嗎?你要他經歷了親手傷你的痛苦還不夠,還要他痛心、痛恨自己一輩子嗎?」

    嫂子的話由咬牙切齒的憤怒到後來的抽泣,讓我心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就連她稱呼妹妹我都沒有半點驚愕。淚水不停地流下來,雲哥哥蒼白痛苦的臉色盤繞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抹之不掉,我跪在那裡,雙手死死摳住地上的磚縫,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痛哭出聲。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心中那點兄妹可以在一起的喜悅全沒了,終我此生,如何彌補對他們的傷害。

    在我不知覺中,嫂子蹲在我身前,把我抱進懷裡痛哭起來:「傻呀,你們怎麼都這麼傻。什麼建功立業,什麼平定天下,什麼名垂青史,都比不上骨肉親情呀!你們兄妹難道不知道,你們在顧惜對方的時候是在折磨自己嗎?難道不知道這種對自己的折磨帶給對方的是更大的痛苦嗎?我看著你們如此痛苦,我這心裡也是欲哭無淚。偏偏你們都這麼倔強。」

    伏在嫂子懷裡,我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失聲:「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哥哥痛苦,更不想大家傷心。可做錯了一步,那是步步都錯呀!我只能這樣做,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嫂子抱著我痛哭了好一陣子,才收住了哭泣之聲。拉我起身坐下,嫂子心疼地擦去我的淚水,摸摸發紅的臉:「疼嗎?」

    我搖搖頭:「不疼。我讓嫂子心疼了。」

    點點我的額頭,嫂子起身擰了一張濕巾過來為我擦臉:「這臉上糊了這麼厚的粉,都紅了,還說不疼?你皮厚呀!」

    她的動作很輕,真像母親,我雖然很不自在,卻沒有躲避,反而有些享受地讓嫂子為我擦洗了一回。等她放下棉巾,我才疑惑地問道:「哥哥什麼時候告訴您我是女子?」

    嫂子苦笑了一下:「你們兄妹一樣的脾性,他怎麼會告訴我這麼重要的秘密。可是,我們是一家人,我又是你嫂子,留心注意一下,哪有不知道的?別的不說,兄長呼自己的弟弟有叫如兒的嗎?他什麼時候叫過你子雲?你們兄妹當我是傻子不成?還不說你對琴兒他們的態度,是小叔嗎?」

    我尷尬地笑了:「這個,對不起,嫂子,我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您,只是,您看我這特殊的身份,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會引起什麼樣的麻煩,真說不清了。」

    嫂子一聲歎氣:「我知道,所以,也只能咱們姐妹之間才能這樣說話。如,眼下你哥哥也來了,魏王的任命他既然認了,這以後的日子也就這樣過了。我知道你哥哥,他心裡再怎麼不樂意,也不會捨你而去,更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用力點頭:「嫂子,我明白這點。您放心,雲哥哥有自己的使命,我不會讓雲哥哥和劉皇叔他們為敵,也不會讓魏王下這樣的命令。雲哥哥打小就有北征匈奴的志向,我在家鄉已暗中為他訓練了一支北征匈奴的親兵。待他身體好了,放下以前後,我會替他向魏王請命北伐的。這些年,關外異族,特別是鮮卑在邊境不時入侵,燒殺搶掠無所不為,也到了解決他們的時候了。」

    望著嫂子點頭的樣子,我小心開口道:「可,叔至兄長的事怎麼辦?他那裡還需要您去說服才好。不過,他遭此大難,身體沒有一年左右,怕是……」

    「這個我知道。你先別管以後,用心把嫂子和孩子找到。唉,真沒有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我哥哥的性子也是認準就不回頭,可這次他身上的傷再重,也比不上心裡的痛。恐怕他不會再出來為任何人做事了。」嫂子歎息著回答我。

    「嫂子,你們是怎麼遇上我哥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叔至兄是被誰傷成這樣的?」曹操不可能這麼快派人追殺他們,汝南的李通和襄陽的呂常也不會下手吧,可陳到怎麼受傷這麼重?嫂子說他傷心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是被劉備所傷?

    我的疑惑讓嫂子歎口氣:「秦勇帶我們一路急奔追你哥,可讓我們大吃一驚的卻是遇到了你哥帶著渾身血跡的我哥找大夫。當時情況十分緊張,全靠秦勇拿出你製造的保命丸暫時壓制住了我哥的傷勢。後來,你哥和秦勇把我們兄妹和孩子安置在一處農家,留下幾個人照看我們,就匆匆向前趕去。再後來,秦勇帶著受了傷的你哥,接了我們一起回來了。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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