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風雲---鳳翔三國 正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意外(1)
    明爭暗鬥篇——第二百二十七章意外

    雲哥哥走後的第二天,我來到地窖裡,放出了曹洪。曹洪暈乎乎地來至庭堂,面對滿滿一案幾的美事,傻坐了一會兒,才望向我:「你還不肯告訴我原因嗎?」

    我淡淡回道:「正要告訴你。很簡單,我把皇帝和劉備等人全放走了,走了六天了,你趕不上了。」

    曹洪傻愣了好久,才眨眨眼:「子雲,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笑著為他布了一塊雞肉:「的確不好笑。吃吧,德裕酒樓的招牌菜。子廉,你的將軍大印負責什麼?保衛皇宮,對不對?我奪你的大印能幹什麼,還要我解釋嗎?」

    「你真的這麼干啦?為什麼?建洛陽可是你的主意。我不信你會背叛主公。」曹洪滿頭霧水了。

    我呵呵笑道:「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皇帝大了,想去巡遊天下,我願意成全他的心意。皇帝要他的皇叔護衛他,我也不得不答應。子廉,將軍大印我還了,你去處理一些善後的事吧。對了,我在這裡再住兩天,就去洛陽,你的奏章應該比我先到洛陽。」

    曹洪騰地站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在殺死你自己。子雲,從你那年打昏主公開始,我就知道你一向很自負,也很大膽。可今天你……」

    我苦笑:「我真的是沒辦法,只能這樣做。」

    「理由,你告訴我理由。這一關,你打算怎麼過去?」

    「沒有理由,我也沒打算過去。你照實寫奏章吧!對了,現在天子東巡海疆,魏王代行天子職責,你奏章的格式別錯了。」我好心地提醒曹洪。

    曹洪愣愣地:「什麼?代行天子職責?皇帝東巡海疆?我都被你弄暈了。」

    我呵呵直笑:「皇帝明發的詔書是東巡海疆,至於劉備裹挾皇帝去了荊州或益州,那就不是我們的事了。皇帝不在,家裡肯定要有一個主持者,捨卻魏王,誰能擔此重任?這有什麼暈頭的。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你的事怎麼辦?」曹洪並未糊塗。

    「什麼怎麼辦?你去辦你的事,我自會去投案自首。這事你也要挨處分了,如果我回不來了,這個院子就歸你了。呵呵,我知道,你羨慕我這裡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是我對不住你這回了。」我笑嘻嘻地望外攆他了。

    「子雲,你真這麼想?可我還是不明白呀!」曹洪還想弄明白。

    「你真是麻煩。我都說了,這事沒轉圜的餘地,就看我自己的命了。我忘告訴你了,我把我哥哥一起放走了。現在你沒可問得了吧!」

    曹洪這下是真無話可問了,一甩手:「你,你,你要找死呀了。

    兩天後,我處理完手裡所有的事,立下了遺書,準備好了財產的分配,走上了去洛陽的路途。來到洛陽,我做的事已經在洛陽掀起了滔天巨浪,朝堂之上更是油鍋裡滾水,炸得直跳。回到家裡,姐姐一臉驚慌地迎接上來,我只是笑笑,簡單地告訴她,我就是死了,她今後的生存也不會有問題。證實了呆瓜很負責地帶兄弟看住了荀彧後,看看自己的家,我走出家門,直接來到了牧府大牢。

    毛玠神情複雜地親自接待了我這個上門的罪人:「主公大怒,已經下令派人去許都拘傳你前來,沒想到你自己來了。我想問你……」

    他的話被我堵了回去:「大人只管去稟明魏王我已入獄,其餘的事,恐怕您也管不著了。」

    毛玠皺了一下眉頭:「你不先去見主公?不想解釋一二?」

    我搖頭:「根本就無需解釋,我也沒有可解釋的理由。大人儘管去吧!」

    毛玠想了想,搖搖頭,命手下把我帶進牢裡,自己見曹操去了。牢門光噹一聲響,上鎖的聲音傳來,我才輕歎了一聲。從毛玠和獄卒對我的態度,還有這間一眼就看出早就準備好的牢房,還有身上的刑具,我知道這次曹操是真的惱怒了,我的性命是真的要出問題了。

    到晚,獄卒把我帶到了審訊室,不出所料,審問官果然是郗慮。望著郗慮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微微一笑:「大人,趙如沒什麼說的,您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郗慮望著我搖頭:「趙如,魏王是一直對你青瞇有加,你也對魏王有過大功,可你不要指望過去了,這次你犯下如此大罪,抵賴是不行的,不如實話實說了,免得我對你不恭。」

    我聳聳肩:「大人誤會了,我可沒有抵賴的意思。我是想說,不管大人問什麼,我一概應承,您寫好了供狀,或者您說要我怎麼供訴,我就怎樣,絕對不要您為難。」

    郗慮騰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你一概應承?趙如,你可知你犯的是什麼罪?」

    我淡淡地回他:「知道,不外乎有三:其一,我承諾過魏王,絕不放走我哥哥趙雲,再讓他與我們為敵。可我沒有做到,不僅沒做到,反而出於私情,公然放走了他;其二,我怕死,在劉備等人的威脅下,幫他們逃出了許都;其三,我擅自奪取曹子廉的兵權,犯下大罪。」

    郗慮慢慢坐下:「看來,你很清楚你做了些什麼。這些事情,其中一條就足以要了你的性命,你真的全部承認?」

    我打個哈欠:「大人,這深更半夜,您來一趟也不容易,寫好了,我簽字畫押就是。就像您說的,免得我們都麻煩。再說,我怕痛,被皮鞭打身上的滋味,我不想再嘗一次。」

    郗慮瞪著我看,我也回了他一眼,他不再囉嗦:「來人,讓他畫押。獄卒,給趙如上枷,帶至死牢,嚴密看押了。」

    狹小的空間,潮濕的地面,燭火一閃一閃的,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死牢就是這樣的呀,我撇撇嘴,一屁股坐了下去。獄卒點頭哈腰地問我還需要什麼,好笑,一身重鐐枷鎖,我能需要什麼?搖搖頭,他們輕輕鎖門出去了,看來我的名氣還是管作用的。

    時間在我似睡非睡中過了一天,我是被餓醒的,感覺到牢房外有人在窺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卻沒人進來。看了一眼飢腸轆轆的肚子,我暗中嘀咕,曹操總不至於想餓死我吧?正想著,牢門打開,獄卒進來開了我身上的木枷,請我出去,說要給我換間牢房。

    跟隨獄卒轉了幾個彎來到一間敞亮的房間,裡面有木榻,還放了一張案幾,案几上擺了好幾盤吃食,魚肉都有,哈,待遇不錯,怕是幾位兄長的力量。正在好笑,門口有人進來,我回身看去,卻是曹操一臉複雜地看著我跨了進來。我並不吃驚,早晚要面對他的,看著他慢慢走至案幾後坐下,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主公。」

    曹操皺著眉頭,把手中的紙一放:「坐著說吧,我要你說實話。」眼見得是我的供狀了。

    我歎口氣,依然跪著:「主公,您還要如說什麼?我已經招供畫押了。」

    「啪」的一聲響,曹操一掌打在案几上,震的案几上的碗碟都在搖擺:「就這種東西?你做下如此之事,就用這個來搪塞我?是操虧待了你,還是你想找死?」

    我抬頭看著他苦笑:「主公還不瞭解我嗎?我也不想死。可這次,我真的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了,您就當沒趙如這個人好了。」

    曹操氣苦了:「我就是瞭解你,才不相信你會因為這種理由而做出這些事情。好了,你不對郗慮說,現在,對我說總可以吧。」

    我輕歎一聲:「您讓我說什麼?還有什麼可說的?」

    曹操沉默了一會兒:「衣帶詔之事時,你曾經說過的話就是你這樣做的原因,對不對?」

    我苦笑:「主公,此一時,彼一時,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再說,如真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能擅自作主嗎?主公,您就別問了,真的沒有其他的理由。趙如是罪該萬死,只求您善待我的家人,也算您獎賞我跟您十多年的情分了。」

    「你擅自作主的事還少了?不為那個原因,我想不出你為什麼這樣做。子雲,我並不是要追究你的罪,而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我的真實想法,我的真實想法是當初為什麼沒殺了劉備:「主公,我也想殺了劉備,可殺了他,哥哥會怨恨我一輩子的。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哥哥那麼痛苦,本來是讓劉備發誓,絕對不再讓哥哥跟隨他,可我無法看著哥哥痛苦的目光,所以……」

    沒等我說完,曹操的臉色已經陰沉的發黑了:「你還要欺騙我到什麼時候?你怕趙雲痛苦,就不會關了他大半年。你在洛陽為他建的宅院又是做什麼的?」

    我苦笑:「想是想得好,可真正面對哥哥的痛苦,我就不忍心了。主公,您就別費心了,無論如何,這次趙如所犯的罪您是開脫不了的,現在的您是代行天子之權的魏王,不是一般諸侯,您處事是否公平,全天下人的眼睛在看著。您就賜我一死吧!趙如只求死的痛快。」

    「公是公,私是私,這是你說過的話,也是你一貫的作為。對於趙雲的離開,我相信你的解釋,可對於劉備等人,我不相信。子廉說的很清楚,你在放走他們之前,進宮了一次,就是那天,劉協小兒突然封我魏王,還不許我推辭。這件事與你少不了關係,是不是他們用這個來換得你幫助他們離開?」曹操一點不笨,直接點中要害。

    「是與不是,對解釋趙如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幫助嗎?主公若念如與您的情份,就不要再問了,好嗎?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如的錯,是我上了當,不得不做出叛逆您的事,就憑這點,您對我的任何懲處都是應當的。如絕無任何怨言。」

    「果然與這個有關。」曹操站起身來走至我面前:「你太傻了,一個王位值得你這麼去做?劉備的逃離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劉璋不是劉備的對手,這點你也清楚。我使用魏王的權利雖然名正言順了許多,可依我們現在的權勢,還用得著這個虛名嗎?我看你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

    我苦笑了一下:「主公要這樣想,如也不否認。劉備必逃往益州,主公當速速拿下漢中,遏制劉備出川的舉動。最多您多費幾年神,天下一統依舊不是難事。如手中的人都可以交給公達,我的死活已經無關大局。」

    曹操皺起了眉頭:「死?趙雲的離開你就如此傷心?你是不是害怕再次與他戰場對決?還是你不想面對江東那些人?哼,你想死,也沒這麼容易。這張供狀,我只當你是任性胡鬧,若我聽到你再如此胡說八道,我必不饒你。」

    將供狀扔進火爐,曹操轉身出去了。我苦笑著坐在一桌飯食麵前,飢腸轆轆的身子卻沒了任何胃口。曹操不會殺我,我也想到過,可我實在想不出他怎麼找到為我開脫的借口。他絕對不會真用魏王封號的來歷來解釋我的作為,因為那會是一場天大的笑話,他的權利和威信將受到巨大的質疑,這是我們都不能容忍的事。呆呆坐了很久,直到獄卒等的不耐煩了,獻媚般地上前催促,我才醒過神來,略用了一點湯水,就讓他們撤下去。唉,聽天由命吧!

    大牢之中的我已經無所事事十來天了,自曹操那次來過後,再也沒有任何提審,探視之類,就連身上的刑具都似有可無了,獄卒對我更是小心侍候,盡量不來煩我,而每日的吃食明顯是家裡送來,或者是出於幾位兄長家裡。沒有消息對我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消息吧,我自嘲地笑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雲哥哥了,我不知道劉備到底能不能接納哥哥回去,不知道哥哥會為我而遭受怎樣的痛苦,不知道我真能活著走出這裡,戰場之上,我能否面對和哥哥的手足相殘。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了我的沉思,牢門打開,兩個士兵抬著一個大浴桶進來,典韋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嘿嘿笑著跟在他們後面跨了進來:「老八,這裡髒吧,快來洗洗。」

    我呆呆地看著他們往桶裡放熱水,腦子裡一片混亂。典韋見我沒反應,幾步跨過來:「怎麼啦?嘿,想不到吧!放心吧,只是讓你洗洗,免得那麼髒。」

    獄卒滿臉堆笑地上前欲打開我身上的鐐銬,我猛地推開他,一把抓住典韋的衣襟,著急地問:「大哥,文若呢?他怎麼樣了?主公把他怎麼樣了?」

    典韋直愣愣地看著我:「文若先生?你怎麼問起他來了?」

    跟他解釋白費勁:「大哥,快告訴我,是不是文若找過主公了?他跟主公說了些什麼?他怎麼這麼傻,呆瓜他們怎麼沒攔住他?」我淚流滿面了。

    典韋還在發愣,張遼進來了:「怎麼啦?子雲,這麼大的人了,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諾,我把你的換洗衣物拿來了。」

    典韋看了張遼一眼:「小傢伙不知道哪根筋出問題了,我讓他洗澡,他問我文若先生呢,難道你要見到他才肯洗澡不成?」

    「他不是要見到文若才肯洗澡,而是擔心文若的生死。」隨著話音,郭嘉走了進來。來到我面前,他心疼地扳過我的肩膀道:「你放心,文若沒機會去見主公,你的人把文若攔死在家裡,想出來也不行。」

    我長出一口氣,卻疑惑了:「三哥,那這是怎麼回事?主公允許你們這樣做嗎?」

    郭嘉笑笑:「依照主公的意思,就想讓你出去了,是我給他出了個主意,再關你幾日。你也不要亂想,是公達見了主公,把許都的事說明了。你呀!主公也沒把文若怎麼樣,只是說他既然病的那麼厲害,就好好休養身體吧。」

    望著郭嘉略帶責怪的眼神,我苦笑道:「我承諾過,要盡全力保住文若的性命,否則……」

    郭嘉歎氣:「那你自己呢?要不是公達在他那裡得到了實情,你的性命就不要了?」

    「三哥,你應該明白,我只能這樣做。死我一個,總比死成千上萬的人強。再說,不管怎麼樣,戰爭總還是要持續下去,我,我畢竟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我對不起你們大家。」

    郭嘉搖頭:「別這樣想,這件事不一定就是壞事。劉備的死活並不是戰爭結束與否的原因。」

    我也搖頭:「可三哥,劉備的死活卻能決定戰爭延續的時間。我們要拿下益州,怕要多付出不少生命的代價。我真的錯了,早在夏口就應該殺了他,是我的自私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郭嘉笑笑:「誰人不自私?子雲,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主公沒有責怪你,可這件事影響太大,不能一點處罰都沒有,你再耐心待幾天就能回家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次也夠難為主公了。你去回稟主公,我做出了這種事,已無臉位列侯位,請……」

    郭嘉打斷我的話:「主公就知道你要胡思亂想。我說了,再關你幾天是我的主意。行了,這也是為你好的事,你不要再忤逆主公了。」

    我緘口不語了。既不消減侯位,也不定罪,卻還要關著我,這樣做,還不是堵不住眾人之口。算了,這樣已經是最最好的結局了,文若沒事,我自己也沒事,我還能怎樣?我不相信曹操真的就放過了我,他不處罰我,還不是顧慮以後。我謀士的身份已經暴露,戰神的秘密還在,留著我對付雲哥哥恐怕才是曹操現在所需要的。唉,真要手足相殘嗎?

    郭嘉他們又囑咐了我幾句,又把獄卒叫來說了幾句,才回去了。我把人都攆了出去,慢慢洗了澡,換好了衣服,讓獄卒來把這裡收拾乾淨了。獄卒等我用完飯,點頭哈腰地鎖了牢門去了。自這日起,我這裡松乏多了,兄長們沒事也來看看,姐姐也能來了,還給我帶了書和用具。外界的消息我也能知道了,不像坐監,倒是休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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