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演練很累人,鼓打過五更,軍士在寧靜的月色下睡得正酣,我則一身黑衣蒙面藉著黑夜地掩飾,悄悄出現在軍營的門口。這裡是太史慈和曹休率領的弓箭部隊,今天他們沒參加演練,軍士的警覺性還是很高。
巡值小兵看清燭火下的我,驚嚇之下,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跪倒在地,看來我這個戰神夠糊人的。輕輕叫起小兵,囑咐他們不要聲張,帶我去太史慈的營帳就好。太史慈看見我,也幾乎從床上掉了下來,急忙迎上來就要行禮。
我哪敢讓他給我行禮,急忙閃身去床上躺下:「我才趕來,很累。請不要驚動其他人。」嘿嘿,等明天他們演練結束了,我才會出現,肯定要好好睡上一覺嘍。太史慈不敢驚動我,跑到了營帳外,親自當守衛去了,我在他背後吐吐舌頭,樂了。
黎明的起床號響起,營中逐漸熱鬧了起來,有盔甲聲來到了營帳門口:「子義將軍,起得好早。呵呵,今日該你我大顯身手了。」
「文烈小聲。」原來是曹休。太史慈還在說:「裡面有人休息,千萬驚擾不得。」
曹休奇怪了:「你的營帳,誰在?嫂夫人不成?」
「唔……」想來是太史慈摀住了曹休的嘴巴:「你輕點。我告訴你……」
「真的?」曹休驚喜地聲音傳來:「子義兄,你讓我進去拜見拜見。哎,你別拽我呀!」
「你想找罵?他一來,我就出來了,你可別惹這麻煩。走走,準備去了。」太史慈苦笑的聲音和曹休哎喲之聲慢慢遠去。我暗中笑了好一陣子,才蒙頭繼續大睡了起來。
睡的時間不長,我就被營外歡呼叫好的聲音驚醒,看來,今天的攻城演練也是精彩之極,要不是裝戰神出場教訓教訓馬超,我寧願在山坡上看熱鬧,唉。又懶了一個多時辰的床,我才感覺到肚子好餓。走到營帳外面,太史慈的幾個親兵正守在外面,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發呆,我輕咳一聲,他們急忙站了起來。
侍候我吃完飯,幾個親兵眼巴巴地看著我,一副欲說又休的樣子。我笑了起來:「你們想去看熱鬧就去吧,莫要管我。」
幾個人互相望望,其中一個上前笑道:「大人,外面的確熱鬧,您老不去看看?」
我認得他是太史慈的貼身護衛鐵漢,也是典韋親自訓練出來的護衛:「現在是什麼時辰?外面如何熱鬧?」
鐵漢先歎氣,後又笑道:「現已過了巳時,外面的攻城大戰快結束了。」
啊?這麼快:「呵呵,一定很熱鬧吧?」
鐵漢點頭,一臉嚮往:「我們兄弟那個厲害,萬箭齊發,遮天蔽日呀,而將軍神威,一箭出手,直接就把守方的旌旗射下來了,滿場喝彩,那種威風,嘖嘖。」
看樣子,這傢伙也沒那麼聽話守著睡覺的我了,只是光看不能去練練身手,他也無奈的很吧。我暗中好笑:「不好意思,我倒耽擱你們露臉了。」
難得露出的溫柔語氣讓鐵漢他們一呆,他旋即賠笑起來:「大人說笑了,能守護大人,也是我們幾世修來的福氣。大人,眼下您……」
我想了想,問他:「攻城演練結束後,還有什麼動作?」
鐵漢撇嘴:「我聽到曹大人說要讓那些涼州軍顯示一下身手,和我軍對抗一下,結果他們害怕了,沒敢答應。否則,哼,總要他們好看。」
看來,馬超他們還是挺知趣:「這麼說,演練就要結束了?」
鐵漢點頭,又歎了一口氣。我笑了笑:「你們都去看吧,我也要出去了。」
鐵漢一聽,立刻凸起了肚子:「小人不去,甘願陪在大人左右。」那幾個也隨聲附和。
我樂了,這些傢伙,這麼想擺威風呀:「也罷,你們隨我出去吧!」
安步當馬,我和鐵漢他們慢慢出了營帳,向演練場上走去。遠遠就看見演練場上一片狼藉,演練已經結束了,部分士兵在收拾著地上的旌旗、木棍,部分在拆除才搭建了幾天的城牆,大部分士兵都疲憊不堪地在地上坐著,躺著,不時有軍醫從中穿行而過,察看受傷情況。就是一場簡單的演練,付出的辛苦也不亞於戰場了。
我們一行穿過「陣地」向將台走去,一路上都有詫異的士兵盯著我,有見過我的士兵則激動地紛紛議論起來,這股熱潮很快就傳染了旁觀的涼州軍那裡,那邊騷動起來了,而鐵漢他們挺胸揚頭的得意樣讓我真想大笑一場。未等我們走到將台,將台上的人紛紛站了起來,望向我這邊,而曹操則帶著眾將領急忙迎了下來,見面就笑:「這個,嘿嘿,那個,嘿嘿……」
在大庭廣眾之下,又要收服涼州兵,我怎麼都要給曹操面子,所以,故作猶豫了一下,單腿下跪:「見過大人。」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狂喜,雙手急忙伸了過來:「俠士不可如此多禮。」
我借台階就下,馬上就起來了:「曹大人,在下來的唐突,打攪了。」
曹操呵呵笑著,臉上洋溢著滿足、得意、自豪的表情,一把挽向我的手臂:「俠士說哪裡話。操長久未見俠士,心中掛懷萬分呀。」
我身子僵直了一下,怕曹操從身體的接觸上察覺出是我,但這一動作落在眾人眼裡,卻像是我在迴避這一親暱行為。周圍的人眼裡露出惋惜,而曹操也楞了一下,我趕快把手伸了過去,僵硬地讓曹操拉住,今天就把面子給足好了。
曹操拉住我的手,他的手有些發抖,顯然很激動:「請俠士就坐如何?」
憋笑很難受呀,我趕緊說:「謝大人關愛。在下此次前來,乃有一事相求,望大人恩准。」
曹操還不忍放手,口中卻故意詫異道:「哦?不知俠士有何求?操一定盡全力辦之。」
我配合他呀,把口氣放軟一點,雖然低沉,可溫柔了許多,馬超畢竟是他的女婿,我不得不表示出慎重的樣子:「聽說西涼有名的天威大將軍馬孟起成為了大人的乘龍快婿,在下一直期盼與馬將軍在武藝上切磋一二,不知大人……。」
曹操故作沉吟了一下,輕歎一聲放了手,卻轉身笑著把馬超叫到我們面前:「孟起,這位俠士就是,就是……。你快來見過了。」
馬超他們在一側早就竊竊私語了好半天了,突然聽我提到他,先就一呆,接著被曹操喚了過來,他在莫名的驚異中,也只好先行一禮:「早聽說俠士的戰神威名,今日得見,實乃超之幸事。」
我倨傲地側側身,拱手回禮:「戰神之名,非在下本意,將軍莫要提及。在下平生最喜與高手過招,聽聞將軍大名,早有心領教,不知將軍可否賜教?」
「這……」馬超不知該怎麼說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對這個傳說中的戰神,也心懷一絲畏懼,加上這些天的所見所聞,曹軍將領的本事他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也知道自己並非絕對高手,因此,我這樣一逼,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曹操急忙上前打圓場:「呵呵,俠士說笑了,孟起是有些功夫,然怎敢與俠士對決?俠士若有興趣,改日指教他一二就是了。今日,暫且算了吧。」
馬騰也走到了我們旁邊,此時接嘴道:「曹公所言極是。俠士武藝高超,全天下盡知,小兒不過有些小伎倆,萬不可在俠士面前舞弄。」
我當然不會鬆口,用眼睛看看四周,曬笑一聲:「在下也不過是徒有虛名,怎當得起各位如此吹捧。馬將軍,身為武者,對技藝的追求應永無止境,我要與將軍比試,也非是戰場對決,不過是欲吸納百家之長,增長知識技能而已。」
我這樣一說,馬超神情肅穆起來,想了想,爽快一笑,渾身上下爆發出一股豪情:「俠士說的對,是超愚笨,未明其中含義。超雖無過人之處,然,請俠士指教超一番,倒也使得。」
我眼中露出讚賞之意:「好,這才是武者精神。馬將軍,請。」
馬超仰天猛吸一口氣,伸手做個請字:「俠士請。」
我也不客氣,眼睛看向太史慈:「子義,將你的兵器馬匹帶來給我。」太史慈一楞,不敢怠慢,急忙下將台去了。我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龐德道:「龐將軍,聽說將軍力大無窮,一柄寶刀甚有章法,不知可否也下場一試?」
我的意思明白不過,先挑戰馬超,再教訓龐德。我話音落地,眾人眼光頓時全落到龐德身上,有撇嘴的,有羨慕的。龐德卻不敢答話,拿眼睛盯著馬超看。
馬超低頭想了想,抬頭一笑:「令明,俠士武藝出眾,你我便是聯手,怕也不是俠士的對手。不用顧慮太多,一同下場就是。」
這番話說得磊落大方,既說明了自己有自知之明,還表示了自己不會膽怯,卻名正言順地提出兩人聯手,腦筋轉得也挺快。這下,我楞了,這,我可沒有小看二人,他們聯手,我對付起來,可有些困難了。眾人也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眼睛全轉向我了。
我腦子飛快轉動著,看來,馬超怕是懷疑我突然出現挑戰是曹操授意的了,這種場面,我要明顯拒絕馬超的提議,那就證實了他的懷疑;可要同時與他們對攻……,算了,我也有獲勝的把握,只是不能讓他們難堪了。想到此處,我仰天冷笑:「馬將軍看來是太看重我了。既然如此,此戰你二人可願全力以赴?」
龐德走到了馬超身邊,不說話,只點頭。馬超是一笑:「剛才俠士也說了,武者,較技乃是為了提高技藝,我們自然要盡全力。」
我點頭贊同:「不錯。既是較量武技,就無須過多顧忌。這樣吧,子義將軍。」我面向牽馬走到我身邊的太史慈道:「煩將軍為我尋演武用的木棍來。」太史慈的槍對我來說,重了點,將妨礙我的攻擊速度,又不好開口另作選擇,只好這般做作了。看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我淡淡解釋道:「若用真槍,我怕誤傷你們,換成木棍,就沒了這般顧忌。馬將軍、龐將軍,你二人儘管使用合手兵器,否則,無法與我對敵!」不理他們的反應,我翻身上馬,率先向場中走去。